1952年，朝鲜战争已经进行了约两年半的时间，交战双方虽然已经在板门店开始了和平谈判，但是沿着战线集结的上百万大军间的浴血厮杀并未有所减弱。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对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防线进行的一系列正面猛攻均被击退，美国于是企图“另辟蹊径”，从1952年4月起派遣经过中央情报局训练的“自由中国运动”武装特工空投至中国境内，在我军后方刺探和收集情报，以查明我军部署和调动情况。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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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自由中国运动”，该组织也被称为“第三势力运动”，是当年美国对华敌视政策的下产生的一个怪胎。在解放战争后期，美国对长期扶植的国民党失去了信心，但是又死抱着对共产党敌视的态度，美国国务院在1949年8月发表《中美关系白皮书》，从中传递出一个信息：寄希望于既反共又反蒋的所谓民主自由主义者、建立一个对美国人胃口的中国。于是乎，一批流亡香港和海外的前国府政客、败将、学者纷纷找上了美国人，幻想在国共之间另起炉灶，凭借美国人的援助重返大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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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中国运动”加上中央情报局，是非常合乎逻辑的一个秘密行动组合。按照计划，特工潜伏进入中国后，如果情况有利，就进一步联络当地潜伏的敌特，建立游击基地、破坏抗美援朝后勤供应、扰乱边境秩序，达到牵制我军的目的，这就是“回归线行动（Operation Tropic）”的由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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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开始后，中情局的新特工约翰·托马斯·唐奈（John T Downey）负责训练 “回归线行动”中所有向中国进行渗透的特工。这个1951年6月才加入中情局的毛头小伙子毕业于耶鲁大学，在毕业后就加入了CIA。他的得力助手叫理查德·乔治·费克图（Richard G Fecteau），他毕业于波士顿大学，加入CIA比唐奈晚几个月。“回归线行动”是两个年轻大学生接受的第一个任务，为了向上级展现自己的能力，两人非常尽心尽责，负责训练的唐奈几乎天天和那些黄皮肤的特工混在一起，甚至一起吃住，很快就和受训的人员打成了一片。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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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中情局特工当年的老照片，费克图（左）和唐奈（右）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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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中情局被隐居香港的前国民党高级将领张发奎吸引了。这位昔日的陆军总司令对美国人夸下海口，声称自己在老家——也就是广东省北部的始兴县清化乡颇有威望；只要报出他的名头、振臂一呼，当地就立即会有数百人枪揭竿而起、组成游击队。于是，中情局挑选了曾经在第四战区长官部做过张发奎副官的华秉钺作为第一批特工组的组长，派往设在塞班岛的“自由中国运动军班干部训练学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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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华秉钺和另外几个精选的组员接受唐奈的空投与游击战训练，在3个月的课程结业后，1952年4月14日华秉钺和其他3人搭乘CAT（Civil Air Transport-民用航空公司，是CIA的外围组织）的运输机从日本茅崎基地起飞，目标就是张发奎的老家。然而，运输机的导航出了差错，4名特工的实际着陆点是在始兴县附近的翁源县，一着陆就陷入了当地民兵的重重包围之中。没过多久，“自由中国运动粤赣边区总指挥”华秉钺等2人被俘，另外2人被击毙。在中国大陆轰轰烈烈展开的“剿匪反霸”运动的怒涛中，“回归线行动”的这第一批特工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水花都没溅起一朵。中情局的报告里沮丧地记下一笔：“该组人员失去联系，再也没能获取任何有关他们的信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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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发奎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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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受挫并没有让中情局死心，东边不亮西边亮，南方不行那就北方。唐奈又开始挑选了一批朝鲜族的人员作为向中国东北渗透的特工候选人。实际上，新生的共和国对美方的动态并非一无所知，根据当时战场形势的变化和对敌斗争的需要，我东北军区早在1951年12月成立长白山防务指挥所，代号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001部队。该部专事东北边境的反特任务，下辖公安第84团1营和公安第85团1营。指挥所配备电台，并且有一个汽车排作为运输和通讯，正副指挥员由吉林省公安总队参谋长齐连生和公安84团团长关月浩分别担任。在指挥部成立后，该部立即对长白山地区的地形和民情等情况进行了全面摸排，并且调动部队把守各个地区，控制了进出长白山的通道，同时还掌握相当力量的预备队作为机动部队。可以说，我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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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境线的另一边，中央情报局训练出的第二批特工结业了。1952年7月14日夜，第一组5名“文队”特工乘坐C－47运输机，在老岭山区(天池东北、黑瞎子沟以西) 空降。这支小部队的队长是张载文 (化名文世杰)，其余人员包括副队长许广智 (化名斯学深)、队员于冠洲 (化名蒋大志)、满志辉和报务员牛松林 (化名陈崇佩)。他们的任务是在东北长白山地区建立游击基地，并在吉林省安图、敦化、龙井(即延吉)三角地带进行破坏活动，以收集情报，建立空投场，继续接应美国飞机的空投。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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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8月中旬，中情局又派飞机到该地区空投粮食和物资，补给“文队”；8月31日，美方飞机再次给“文队”空投物资。“文队”复电给“自由中国运动总部”的电报称：“迄未暴露，已筑两处坚固营地，选好3处空投常发展人员和打通交通线正在进行……”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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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初战告捷的中情局大喜，决心再接再厉。于是在9月2日，第二组5名“沈队”特工乘坐由B-17轰炸机改装的间谍飞机，空投在辽宁省靖宇县北龙湾山区。这5人分别是队长栾衡山(化名沈衡年)、副队长王维藩(化名李木清)、队员王金声(化名金宏明)和王东华、报务员钟殿馨(化名张治安)。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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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一个半月一来，吉林省公安厅对这些情况都有所了解。根据安图、和龙等地公安局的记录：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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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3日夜至14日凌晨，有人在老岭山上空听到了飞机的马达声。第二天，在密林中又发现了印有外文商标的罐头和鞋印；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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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5日， 几个进山挖参的农民在老岭山主峰附近遇见5个穿着中国人民志愿军服装的男子，并出高价买走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豆油等生活用品；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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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凌晨一个农民在老岭山上发现两个衣着与当地群众不同的可疑人，并称他放在窝棚里的一袋小米被偷走了一半；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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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日，有人夜间在老岭山上空再次听见飞机的马达声。当时，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特工的空投……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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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情报过于笼统和粗略，加上长白山地区山高林密、自然条件复杂恶劣，虽然公安机关数次奔波，但是都无果而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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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时间的流逝，情况出现了转机，9月26日早晨，在二道白河护林防火检查站，二位值勤女民兵截获了一名自称是“志愿军某部指导员”的人，声称要到邻县抚松去抓逃兵。交谈中，心思缜密的女民兵发现他虽然穿着我军的制服，但是脚上穿的却不是我军制式的解放鞋——解放鞋有5个鞋眼，而这种类似解放鞋的胶鞋有6个鞋眼！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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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盘问得知，此人没有《入山通行证》，于是民兵将其“护送”到了二道护林中队，随后更是一级级押送到了安图县公安局展开进一步的审查。9月27日，此人突然向我方干部坦白，声称自己是“自由中国运动总部”于9月21日空投在长白山区的特务，同时要求派出所向上级报告。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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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图县公安局迅速向延边地区行署公安处报告了情况。随即延边军分区公安84团团长兼延边地区行署公安处第二局局长关月浩、84团政委兼延边地区行署公安处第一局局长姚昕等人都先后驱车赶到，并于当晚就提审了这名特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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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自称李军英(化名卜经武)，代号“5774”，辽宁省辽阳县人，42岁。解放前，李军英曾任国民党军营长、副团长等职。辽沈战役中，李军英被我军俘虏，随后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解放军军官学校学习，再被正式分配到辽宁省本溪钢铁公司任食堂管理员。东北全境解放之后，李军英逃往香港，并经国民党军队中的熟人介绍，参加“自由中国运动总部”。1952年春，李军英和其他10人被中央情报局送到日本神奈川县茅崎市的秘密训练营，接受特工唐奈的徒手格斗、夜间空投等间谍技术训练。 李军英同时供认：中情局已经先后向长白山地区空投了2批共计10名武装特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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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上级的部署，公安机关将李军英押到沈阳进行进一步的审讯。同时，吉林省公安厅立即组织公安干警和公安部队对已空投的特工展开围剿。和龙、安图、延吉和珲春等县公安局均抽调了20名精干干警组成搜捕队，由局长带队火速赶往老岭搜捕指挥部报道。行动中，干警一律便衣，佩戴手枪，但是由于考虑到特工手里有卡宾枪和冲锋枪，为了加强火力，每支搜捕队都配了2支冲锋枪。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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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9月底，但老岭山区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寒风凛冽。 接连数日，搜捕队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部署兵力、全面封锁。同时，图们江各边防连队和安图至神武各执勤点上的边防分队也加强了巡逻堵截。另外，边防公安部队和民兵共1000多人被组织起来，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拉网搜山行动，重点搜索李军英供出的那些特工可能潜伏的地点。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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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日，搜山部队一部终于在山里发现了立足未稳的“沈队”。经过激烈战斗，边防部队将“沈队”队长栾衡山、副队长王维藩和队员王金声、报务员钟殿馨捕获。特工王东华负隅顽抗，被我方当场击毙。在捕歼战斗中，我方也有1人牺牲。此战中，缴获“沈队”的丹麦产麦德森冲锋枪4支、子弹325发，美制左轮手枪3支、子弹100发，匕首、刺刀各3把、美制RR-2B型收报机2部、美制RT-3型发报机2部、美制GN-58型手摇电马达1部，美制导航仪1部，以及联络卡片、降落散测候器、中国分省地图、刻字工具、各种伪造证件等一批战利品。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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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战时美军通用的PPN2导航发射/接收仪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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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搜捕分队大受鼓舞，继续在林海雪原昼夜找寻“文队”的据点。11月2日晨，在设伏的杨杖子里，队员发现2名可疑人员，遂决定秘密捕捉。在朝敌迂回运动时，1名队员不小心踩翻一块石头，发出响声惊动了对方。眼见对方要逃，搜捕队员迅即开火，当场击毙1人，活捉另外1人，缴获了全部武器、弹药、电台、密码和发报底稿。经简单审讯后，被俘的人供认他就是“文队”队长张载文，被击毙的是满志辉。张载文同时招供：特工们已在一座山上的制高点处建立了所谓安全处所，挖了战壕、地洞、地窖，藏有领航台、军用地图、一批枪支弹药和大量的过冬衣物、饼干、罐头、药品等物资。得知这一情况后，吉林省公安厅当即将张载文等人迅速押解到设在沈阳的东北公安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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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突击审讯，张载文透露了两条有价值的情报：一是其余空投特工尚未察觉警方的搜捕行动；二是所有敌特营地的位置及其活动的情况。据此，联合指挥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很快定下了全歼这批空投间谍的方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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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3日，我搜捕部队顺利将“文队”剩下3名特工捕获。“文队”报务员牛松林表示愿意戴罪立功，并且供认在当晚12时55分有空投。果然，一架飞机在黑夜中飞越国境、在指定地点投下了7副降落桑其中，6副降落伞挂载着罐头，另外1副下则承载着武器和谍报设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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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李军英、张载文和牛松林的积极表现，我方指挥员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利用已经被我控制的电台放出假情报，宣称需要将李军英用运输机“空缺出境，从而把美机诱骗入我国境内加以歼灭。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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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说明的是，所谓的“空缺是中央情报局在敌后渗透任务中常用的一种回收人员方式。众所周知，特工人员可以方便地通过运输机空投至敌境深处。然而，如果特工人员需要迅速脱离敌境、返回己方阵营，其难度就要高上好几个数量级了。一般情况下，特工是很难从陆地穿越边境的，依靠直升机从空中回收人员的行动范围有限，能深入敌境深处的只能是大型的固定翼飞机。敌后环境复杂危险，没有平整的机场起降，大型飞机只能低空慢速掠过地面，将需要回收的人员一波带走——这就是“空缺行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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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缺行动示意图，可以看到地面上架起的系留索，C-47的舱门伸出的金属杆（前方较直的）和回收索（弯曲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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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缺要怎么实现呢？这需要一块平整空旷、适合飞机低空飞掠的空地，竖起两根杆子——也就是空取架。空取架中间的地面上，需要回收的人员坐在布兜中。一根系留索横着悬挂在两根空取架之间，就像晾衣绳一样。系留索末端下垂系住布兜，这就做好了“空缺的地面准备。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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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方面， “空缺一般由C-47运输机执行，飞机上的空取器是一个电力操纵的绞盘，拖动长长的回收索，回收索的一端是固定在绞盘上，另一端末尾有一个挂钩。飞行中，回收索和一根坚固的金属杆从机舱的一侧放下，后者的末端挂着回收索的挂钩，负责保持回收索在飞行中的姿态、使其能够挂住地面上的系留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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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飞行当中降低速度和高度，通过特工预先设定的标识调整航向，在两根空取架中间的上方飞过。放下的金属杆引导回收索末端的挂钩去钩住空取架间的系留索。一旦钩住，金属杆就从回收索上脱离下来，接下来绞盘开始旋转，回收索把地面人员吊上机舱。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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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晰“空缺行动的流程过后，我方派出精干的小分队开始在长白山区爬山越岭，四出勘察，选择合适的空地作为伏击地点。经过反复挑选，小分队最后选定了三道沟南沟的一个山谷，这里海拔高度约700米，地势平缓开阔，山谷长约2000多米，两侧分别是20-30米高的峭壁，在山谷的尽头则有一座高山挡祝这个地形既适合飞机观察和低空飞行进行空龋又便我方在两侧布置交叉火力，以射击飞机。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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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场地，指挥部表示同意，并命令被俘特工其向对方发报，告诉中情局地点的经纬度和坐标以及空取场地的识别标志，识别标志是成品字形的3堆篝火。中情局回电：“于本月29日零时，派机前来空取李军英。并空投物资。”收到这个消息后，东北公安部决定在敌机前来时予以击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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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我军驻鞍山的一个高机营携带18挺大口径高射机枪立即秘密进入空取场附近地区隐蔽待机。同时，吉林省公安总队还抽调了有战斗经验的机枪射手和弹药手共12人，带着6挺重机枪到达了安图县老岭脚下的三道沟村。接下来，6挺重机枪和边防公安第84团10多挺轻机枪也进入荒沟前沿阵地。在敌机预定的空取地点周围，这些火力布成了半椭圆形的三道火力网：第一道有6挺重机枪、7挺轻机枪，第二、三道火线有18挺大口径高射机枪和6挺轻机枪。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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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6日，指挥部靠前指挥由二道沟转移到了南沟阵地，保持各部队无线电联络。28日，伏击阵地的电台、通讯器材的安装架设，报务员的工作安排完毕，我方还紧急修通了长白山防务指挥所至老狼部、老安图、联合指挥部的电话线。29日下午，部队、公安、民兵全体部队进入临战状态。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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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日深夜，长白山区的地面温度为零下20多度。空取场上的公安人员根据中情局对空取的具体规定和要求，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各项准备伪装，架好空取架，周围20多米处的三堆用于发信号的柴堆也已备好，装好空取架上的指示灯。在我方控制下，1名干部操纵PPN2导航器监听飞机飞来的信号。此时，5名伪装成特工的民警坐在篝火周围，其余人员全部隐蔽在篝火旁的密林中，进入战备状态。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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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省公安厅侦察员张振邦伪装成李军英坐进空取架下的布兜里——为防止万一，布兜的绳索已经割断。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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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大约600多公里外的南朝鲜汉城K16机场上，“回归线行动”的教官唐奈和费克图登上了一架没有标志的草绿色C-47运输机（编号B813）——为了回收这名特工，中央情报局算是下足了血本。汉城时间21时40分（北京时间20时40分），这架代号为“信天翁”（Gooney Bird）的飞机于准时起飞。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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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间天气晴好，满月的银辉洒满天地间，能见度非常好。按照原定的计划，这将是一次长达3个多小时的枯燥无味的例行夜间飞行渗透任务。机舱里的费克图和唐奈百无聊赖，费克图打开了特工配发的可随身携带的救生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野外求生的工具和武器。奇怪的是，费克图发现一支点32英寸口径的手枪居然没有装子弹。于是两个人就拿着这个梗开起了玩笑，在机舱里打发时间。拿着没子弹的手枪，费克图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中情局主管对他们说的一番话：“如果飞机被击落，千万不要说你们是中情局的人，说你是干什么都可以。”费克图心想他说的倒容易，难道说我们是为国家地理协会工作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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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区的地面上，正在焦急等待着大鱼上钩的侦察员突然从PPN2导航器中收到了C-47运输机的信号。他们判断敌机已进入北朝鲜并且飞过了平壤，半小时后可能飞抵空取场上空。一声令下，干部、战士仅几分钟内进入在空取场周围的伏击圈，严阵以待。在PPN2导航下，22时45分左右，C-47果然飞来了，在南沟上空不断盘旋，观察地形和地面情况。地上人员立即点燃三个信号火堆，并启亮了空取架上的指示灯光。运输机上，飞行员诺曼·施瓦茨（Norman Schwartz）驾机盘旋观察一阵后，朝火堆旁边的“特工”投下一个降落伞系留的包裹。地面上，我方人员迅速打开包裹，发现除物资外还有一张便笺，内称：“空取将分两次进行，第一次试飞路线和高度，第二次返回正式空龋”我方指挥官当机立断，决定：敌机第一次试飞时，一旦进入我方最佳射击范围，坚决开火射击，以免错过时机；如敌机不在最佳范围内，就等待飞机正式空取时再打。结果，敌机第一次试飞时在伏击圈外左侧飞过，不是最佳射击角度，因而我方按兵不动。只见飞机在空取场上空周围盘旋观察，随后飞远。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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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钟后，诺曼驾机返回、正式进行“空缺。行动指挥唐奈看了一下时间，此时是汉城时间0时15分，北京时间23时15分，飞机正对准空取架低空低速飞去，时速已经降低到约60节（约111公里/小时），机身距离地面不过20米。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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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索的挂钩要搭上空取架的一瞬间，一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顿时地面火力齐射，猛烈的交叉火力形成的火网顿时罩住了飞机。“信天翁”号立刻被击中起火，诺曼拼命拉起机头试图脱离火网，但这个动作反过来降低了飞机速度、增加被命中的几率。结果，就在机头拉起的瞬间，地面火力准确地集中在驾驶舱和发动机之上。“信天翁”号的左发动机被击中起火，迅即丧失动力、向下坠落。接下来，一副机翼撞到空地旁的树上，机身顿时断成两段坠毁——距离飞机被击中的位置也就100米左右。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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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的部队迅速冲上山坡，包围了正在熊熊燃烧的飞机，有人看到驾驶舱中的两个美国机组乘员已经死亡，一个趴在操纵杆上，另一个趴在机舱里。战士们想冲上去搬下尸体，但机身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无法靠前。事后查明，这两名死者中，除了飞行员诺曼·施瓦茨，另一个是领航员罗伯特·斯诺迪（Robert Snoddy）。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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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美国画家Dru Blair的画作《满洲上空的伏击》（Ambush in Manchuria），描绘了中情局C-47“信天翁”号运输机在长白山被我军击落的情景，图中可以清楚地看见在机舱门口探头探脑的2个身影，他们就是侥幸逃出生天的中情局特工约翰•唐奈和理查德•乔治•费克图。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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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而言，两名教官唐奈和费克图非常幸运。他们的位置在靠后的机舱门附近，避开了密集的交叉火力，只有几发子弹穿透了机体射入舱内，其中有一发子弹从唐奈的脸颊边擦了过去。在随后的坠机中，由于两人穿着厚实的防寒服，而且被安全带固定在机舱内，结果只是摔倒在地，受了一点擦伤、并无大碍。分辨清楚形势后，两人立即从机舱的破口处逃出，赶在我方战士聚集过来之前，拼命向着黑黝黝的深山老林方向逃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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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后，我参战部队部分指战员和飞机残骸合影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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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战士乔庄发现雪地里有2个高大的影子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行动，对其呼之不应，只是埋头狂奔。他立即带人围了上去查看，发现是两个身穿美式空军服装的美国人。费克图最先被追上，头部狠狠地挨了一拳，唐奈转身试图反击，但是边防战士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手枪。眼看四周追兵越来越多，两位美国人只好举起了手。接下来，唐奈听到了一句英语：“你真幸运，死里逃生，但你的未来是黑暗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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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审问时。两人都诡称自己是CAT的人员，此次飞行是去北朝鲜领回一个失事的飞行员，仅仅是迷航进入中国。不过，在其他被俘的特工指证面前，一切狡辩都是徒劳的。最后，两名美国人不得不先后承认自己是职业间谍特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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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中情局地面人员正在汉城焦急等待，却一直没有见到“信天翁”号返航，感觉大事不妙。于是，中情局立即编造了一个假消息：唐奈和费克图是美国陆军部的文职人员，他们搭乘的民航飞机在日本海西部上空坠落。接下来，中情局还给两人的家人煞有介事地发出慰问电。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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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获的枪支弹药和各种物品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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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方同美国中央情报局历时半年左右的尖锐斗争，终于取得了胜利。此次伏击行动中，我方共缴获电台7部，手摇发电机6部，新旧密码18本，领航机1部，气候测象器1部，空取器1套，无线步话机2部，轻机枪3挺，自动步枪13支，卡宾枪4支，丹麦折叠式冲锋枪4支，左轮手枪7支，手榴弹53枚，各种子弹15192发，军用地图36张，人民币183137000元（旧币，1万元折合现在的人民币1元），黄金46两及日用品若干。对此，中共中央东北局、中央公安部对参战部队和人员都给予表扬。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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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11月24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的显著位置上以大字标题发表了中央公安部《关于在长白山地区歼灭美帝空投特务的公报》的消息，同时在第3版发表了一条这样的消息：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军事审判庭于11月23日对美国间谍唐奈、费克图等人做出刑事判决：“依法判处被告人约翰·托马斯·唐奈无期徒刑；判处被告人理查德·乔治·费克图有期徒刑20年；判处被告人许广智、于冠洲、王维藩、王金声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被告人张载文、栾衡山、钟殿馨、李军英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被告人牛松林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10年。依法对此案所缴获的武器、弹药、电台、地图、降落伞及空降器材全部予以没收……”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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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美关系在70年代走向缓和，两名美国人的命运也迎来了转机，在基辛格国务卿1971年秘密访华后，费克图和唐奈被先后获释。多年之后，美国中央情报局公开“回归线行动”的细节，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伏击战方终于全面展现在世人面前。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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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克松总统访华后，1973年3月12日唐奈获释，这是他从深圳抵达香港后留下的照片，他身后的是英国警察和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