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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4日，朝鲜公布火力打击训练照片。（图片来源：朝鲜中央通讯社） 6park.com
第二次金特会之后，朝核问题不仅没有取得进展，反而陷入新的困境，并出现倒退的迹象。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于4月25日赴符拉迪沃斯托克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了会谈，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案。但显然双方并没有找到突破口。在这种背景下，朝中社报道消息说，朝鲜于5月4日在东部地区动员大口径远程放射炮和战术制导武器实施火力打击训练，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参观指导现场。尽管朝鲜这次只是演练了一些短程武器，是否包括安理会禁止的弹道导弹也还未确定，但国际上一些媒体在报道中已经明确将其视为对美国施压的行为。虽然朝鲜这次的举动有点要回到过去的味道，但半岛问题已经难以回到以前的状态。向前走是必须的，对朝鲜来说尤其如此。问题在于要走向哪里，以及如何走。要判断这个问题，就要看到朝核问题内在的三种逻辑结构。对这三种逻辑的选择和运用将决定半岛未来的走向。
公道逻辑：和平才能无核
公道就是公正的道理。所谓公道逻辑就是一种符合人间公平公正的基本道义，被普遍认为合乎理性和人类文明进步方向的行为法则。核武器作为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由于其对人类本身的生存构成威胁，所以遭到广泛的反对。但要将这个被放出潘多拉魔瓶的魔鬼收回去，是件很困难的事。所以控制其扩散就成了一个现实的选择。但事实上，在人工智能可以自主行动之前，不管武器的威力有多大，武器都不会自己进行战争。相互伤害从来都是人类自己所做的愚蠢行为。所以，要解决武器的危害问题首先应该解决人类自身的矛盾冲突。这是公道逻辑的基本法则。 6park.com
当地时间2019年4月25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和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俄远东联邦大学首次会晤。 6park.com
具体到朝核问题上，我们看到的核问题也只是表象，半岛的分裂对抗才是本质。朝核问题的基底是二战后，朝鲜半岛民族在复国重建的过程中，受大国政治干预导致民族分裂，并进而发生内战和大国的直接军事介入。而美国在朝鲜战争后维持了在半岛的军事存在，并在韩国部署了核武器。这刺激了朝鲜涉猎核技术。冷战后，美国逆国际和平之大势，强化美韩军事同盟，对外大搞颜色革命和军事干涉。这促使朝鲜开发核武器。所以，要解决朝核问题，本质上需要同步解决朝鲜半岛的和平问题。
因此，从公道逻辑的角度看，解决朝核问题的目标和思路都应该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我们一直在讲的，美国以半岛和平机制换取朝鲜弃核。半岛和平机制既能够对朝鲜的拥核欲望产生釜底抽薪的效果，也能构成对半岛保持无核化的管理机制。但是，这样简单的逻辑为什么在现实中难以实现？这原因在于美朝各自的私理逻辑与公道逻辑冲突。
私理逻辑不能背离公道逻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认知体系，每个人也都处于不同的利益环境或者叫生存环境之中。这两个要素相互影响，并决定一个人的行为逻辑。我们管这种以个人的认知和生存环境为基础的行为逻辑称为私理逻辑。国家也同样如此。在国际社会中既存在着公道逻辑，也存在着私理逻辑。这二者之间有矛盾，但不应该有冲突，二者之间的关系底线就是私理逻辑不能背离公道逻辑。就如同开车，你有急事，想开快点，可以设法请求别人让你，但你不能冲撞别人。
美朝之间的问题是什么？西方的一些学者喜欢用所谓“安全困境”等一些貌似很学术，很有真理性的语言去描述。其实，这种语言多少都有点给霸权主义做掩饰或者涂脂抹粉的特点。事实上，美朝之间的困局是因为私理逻辑背离了公道逻辑。
从国际秩序的角度看，二战结束确立了国家主权平等、互不侵犯的国际关系基本法则。这条法则是人类进入工业社会后经过几百年的战争换来的。冷战后，国际社会进入秩序深化建设的阶段，人类社会需要将互不侵犯发展到相互合作，共同发展。但这时候作为唯一超级大国的美国，并没有将人类社会向这个方向引导，而是确立了一套霸权主义的私理逻辑。这就是从克林顿时期的确保没有国家能够挑战美国的“绝对安全”理论到特朗普时代以“美国第一”为标志的确保美国经济利益优先的第一法则。
在这套私理逻辑下，美国处理朝核问题的套路就很清楚：第一，美国在半岛的利益不得受损，第二，朝鲜必须弃核，第三，朝鲜的利益只能在保证这两点的基础上，进行事后讨论。第二次金特会，美国所谓的“大交换”就是这个套路。特朗普要求朝鲜立即解除其全部核武项目，换取经济制裁的取消。看看利比亚、叙利亚、委内瑞拉、伊朗等几个国家的命运，再看看特朗普不断地废除国际协定，退出国际组织，谁能相信这种“大交换”是有意义的。
现实逻辑：解决问题的有效策略
现实逻辑没有固定的模式。每个国家根据自己对目标和实现目标的环境进行判断，并采取相应的解决问题的策略。但现实逻辑有两个基本规律，第一，强权国家通常是以自己的私理逻辑作为行事准则的，而弱小国家就必须更多地寄希望于公理逻辑的自在效应。
通常人们只注意到兵法上讲要知己知彼，但实际上还有一个必须知道的法则，就是“知它”。“它”是敌我之外的环境因素。在现代国际政治中，公道逻辑是最重要的环境因素。所谓国家间的道德竞争，其实就是看谁离公道逻辑更近一些。在国际社会上，利用公道逻辑来维护国家安全与发展的成功典范是瑞士。瑞士因在近代欧洲列强的厮杀中保持中立，从而避免了战乱灾害。但是，很多国家不懂这个道理，甚至是小国有大野心，这也就往往导致灾难。
美朝之间，朝鲜作为弱国，在策略选择上受到自身力量的制约和强权压力影响。朝鲜过去的以强硬对强硬之所以具有一定的效果，是由于公道逻辑法则在发挥作用。但是，如果朝鲜跨越了这条法则，把自保手段作为国家发展战略的目标，这就可能会遭致适得其反的后果。对这一点，朝鲜可能认识不足。
现实逻辑有根据现实情况进行自主对策选择的一面，也还有受现实左右而无法选择的一面。通常所谓困局，就是出现了无法自主选择的情况。但困局的出现，往往是在自主选择的时候，判断错误，误入歧途，或者是忘记初心，迷失了方向。 6park.com
2019年2月27日，记者在越南河内国际媒体中心观看金正恩与特朗普会面的电视直播。 6park.com
第二次金特会，朝鲜就似乎迷失了方向。原本，朝鲜应该和美国谈大交换的方案。但是朝鲜没有自己的大交换方案，又不能接受美国的方案。提出的所谓部分放松制裁的要求，很容易让人误解为缓兵之计。所以，会谈失败就是必然的了。
普金会，朝鲜没有展示新的思路。搞搞火力演练这种小动作，更加显示了困局难解。朝鲜需要反思，要以公道逻辑为依托，以半岛的持久和平和发展为目标，制定自己的大交换方案，争取第三次金特会的到来。
（作者：时永明　资深亚太问题学者、北京周报特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