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在短短的2个月对印自卫反击战中，中国人民解放军涌现出了大批英雄个人和团体，其中以11师32团5连9班的穿插战斗最为悲壮。9班的7名官兵堵住了由印军第4师师长帕萨·尼亚少将率领的第4师师部、勤务分队、48旅马德拉斯第1营4连和第7轻骑兵团B中队等部1000多人的撤退之路，以全班拼光（6人牺牲，1人重伤）的代价将超过己方100倍以上的敌人整整阻击了2个多小时。迫使优势敌人丢弃4辆坦克、100多辆汽车在内的大量军火和辎重，狼狈地沿着小路逃往印控区。战后西藏军区授9班集体一等功，授唯一幸存的班长张玉辉个人二等功，授壮烈牺牲的康积友等6名战士革命烈士称号。
1962年11月17日，此时对印自卫反击战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的尾声，为了尽快粉碎东线印军在邦迪拉至德让宗一线的防御，17日下午，11师师长余致泉召开了师营以上干部的战前紧急动员会议，要求以32团2营为尖刀营，务必以最快速度插入印军防御纵深地带，瓦解印军沿着公路布成的一字长蛇阵，一举奠定东线反击战的胜局。 6park.com
余致泉 6park.com
当11师进至东日则后，马上命令32团7连于17 时自东日则东南方向的一条小路出发，经普东向桑提攻击前进，配合32团主力向德让宗方向的穿插。而32团的主力则迂回绕过印军沿着山口一带的坚固设防，在越过拉洪桥后，沿公路向德让宗攻击前进。 6park.com
沿着山路穿插的我军部队 6park.com
此次不是作为老红军部队的11师（其前身为1932年3月13日成立的红军延川游击队）第一次在世界屋脊执行作战任务了，之前该部已经在西藏地区参加了平叛战斗，因此干部战士都具有较为丰富的高原地区战斗经验。当时我军部分部队装备的轻武器已经是战后的第一代轻武器，正副班长使用的是国产56式冲锋枪，战士使用的是56式半自动步枪，另外每个班还装备56式班用轻机枪1挺。这三种轻武器组合面对主要使用二战的英制“布伦”轻机枪、“李·恩菲尔德”步枪（《集结号》谷子地口中的“英77”）等轻武器的印军来说，在火力上占有很大优势。 6park.com
使用“李·恩菲尔德”步枪和“布伦”轻机枪警戒的印军士兵 6park.com
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的战士每人携带9个10发弹夹，一共90发，加上枪内10发，为100发，背囊里再携带60发普通弹和10发曳光弹，因此每人实际携弹量是170发。使用56式冲锋枪的正副班长的胸挂式携行具内有3个30发弹匣，枪上1个，一共120发，此外背囊里再带60发普通弹和20发曳光弹，总数为200发。而机枪手除了随枪的1个100发弹鼓外，还会多带1个。另外每个人还配发了4个“攻-42式”的手榴弹，这种仿苏式RG42进攻型手榴弹是首次大规模投入实战，而印度军队很不幸就成为了其牺牲品。 6park.com
手持56式半自动步枪和印军对峙的我军士兵 6park.com
手持56式冲锋枪和印军对峙的我军战士 6park.com
庞国兴战斗小组，3人分别手持56式冲锋枪和56式半自动步枪 6park.com
11月18 日8 时，作为尖刀营的32团2营以5连作为尖刀连，5连又以3排9班作为尖刀班，沿着公路向印军纵深凶猛穿插。在巴鲁以东的公路上，9班的7名官兵突然与印军第4师师部直属的103修路连发生接触，班长张玉辉以56式冲锋枪向敌人猛扫，毫无防备的印军当场大乱，被打得死的死、躲的躲、逃的逃，趁着印军混乱之际，9班迅速通过这段公路，继续向前挺进，沿着公路向敌人纵深猛插。 6park.com
我军穿过印军丢弃的阵地追击印军 6park.com
由于9班的攻击凶狠，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却对印军的士气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103修路连对此前印军已经在西山口的惨败一无所知，他们在遭此痛击后一蹶不振，幸存的军官和士官竟再也无力收拢部队，该连就此崩溃逃散。 6park.com
被我军俘虏的印军士兵 6park.com
9班在这次穿插战斗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班长张玉辉向全班战士说明了这次长途穿插奔袭任务，是彻底打垮东线印军的关键性一仗。因此全班战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张玉辉还带头和班里的战士在参战前写了决心书，并且上交给连部，最终争取到了尖刀班的任务。在领受了任务后，全班战士宣誓：一起杀敌立功，战斗中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喊痛，行军打仗不掉队，争取立功。
上午9时，一路狂奔的9班行至巴鲁，与100多名印军狭路相逢，张玉辉一面指挥机枪手占据有利位置压制敌人，同时把连同自己在内的6人分成2个战斗小组，分头向敌人的左右两翼实施攻击。毫无防备的印军再次被我军打懵了，等到印军清醒过来，企图实施反扑之际，5连主力也已经赶到，在我军猛烈火力打击下，印军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6park.com
穿插作战中的我军小部队 6park.com
9班在连主力缠住印军后，又继续向德让宗挺进。上午11时50分，当9班沿着公路追到德让宗的东侧巴鲁时，尖兵突然发现驻德让宗的印军主力正在沿着公路企图向南部的邦迪拉方向撤退。这是印军第4师新任师长帕萨·尼亚少将在得知邦迪拉至德让宗的公路已经被我军切断后，丧失了据守德让宗的决心，便率领师部、直属勤务分队、第48旅马德拉斯第1营4连和第7轻骑兵团B中队等部企图先退回邦迪拉，再缩回印控区，逃避我军的打击。 6park.com
印度总统拉达克里希南（左）会见第4师师长帕萨尼亚少将（中）和第4军军长考尔中将（右） 6park.com
印军以第7轻骑兵团B中队的4辆美制M3A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开路，后面紧跟着满载人员、物资和军火的各型汽车100多辆，沿着公路黑压压地涌了过来。贾木瓦尔少校指挥的B中队原来有11辆坦克，他们是10月27日才抵达战区，配属给第4师。在驶往前线的途中，因为印军坦克保养不善且长途履带行军对部件磨损厉害，11月2日就有1辆坦克不能动弹，第二天，也就是3日，B中队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直接把1辆坦克开下了悬崖。
当B中队最终抵达一线，能勉强投入战斗的就只有9辆坦克。其中3辆留在邦迪拉配属给65旅，还有6辆继续前进去德让宗，11月16日，在经过半个多月的折腾后，B中队终于抵达了德让宗，他们屁股还没坐热，我军的攻势就铺天盖地而来。
11月18日上午7时30分，在得知德让宗至邦迪拉的公路上出现我军部队后，帕萨·尼亚少将亲临B中队驻地，命令B中队向邦迪拉攻击前进，试图打通公路，重新建立防线。但贾木瓦尔少校在准备就绪后，命令却突然变为掩护师主力向南转进。早就不想打仗的B中队动如脱兔，以法塔·辛格军士长的第3坦克排打头，后面跟着贾木瓦尔少校的坦克，再后面就是第4师师部和其他部队的车队。印军动作神速，很快就沿着公路进抵巴鲁。
此时9班7名勇士已经在班长张玉辉的指挥下展开，眼见印军兵力雄厚且来势汹汹，凭着9班的力量显然无法与与优势敌人正面对抗，正常情况下9班只需要隐蔽在公路边的树林里，等待敌人大队通过，然后伺机攻击敌人的后卫部队，这样子可以在不至于太冒险的情况下歼灭部分不敢恋战的敌人。但张玉辉没那么想，他在第一时间就下决心要堵住面前的敌人，坚持到主力抵达将印军全部歼灭。
9班立即分成了2个战斗小组分别隐蔽在路两边的道沟中，耐心地等待印军。当印军先头车队驶近，张玉辉亲自指挥机枪手首先瞄准第3坦克排前边的一辆美式军用吉普，当吉普车距离我军阵地只有不到50米的时候，轻机枪一个准确的长点射当场射杀了司机，失控的吉普车歪歪扭扭地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一头栽到路边的山沟里，随后就是一阵翻滚的“噼里啪啦”声和车里人的惨叫声（里面人的死活不知，就算活着，也不中用了）。 6park.com
掩护战友冲锋的我军56式班用机枪组 6park.com
这就是被9班轻机枪一个点射打进路边山沟里的那辆印军吉普车 6park.com
印军在遭到阻击后，步兵立即纷纷跳下汽车，在军官的驱赶下，你推我挤地慢慢排成战斗队形。辛格军士长见前进受阻，立即命令自己的乘坐的坦克一面盲目地向道路两侧的可疑目标滥射一气，一面沿着公路向9班扑来，企图冲开一个口中，为主力打通逃跑的道路。
见坦克冲上去了，印军步兵的胆子也壮了，黑压压一片跟着坦克冲了上来。张玉辉拿着全班唯一的一支爆破筒在路沟里趴着，等着坦克上前。当辛格的坦克开到距离他不远之处时，他猛地冲上去，拉着了爆破筒的导火索，随后把爆破筒塞到坦克的履带里面去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快似奔雷，后面的印军步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张玉辉就一个翻滚，重新滚回了路沟，三四秒钟后，随着一声巨响，辛格的座车当场被炸瘫，把公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辛格本人当场毙命。张玉辉随后操起自己的56式冲锋枪，对着距离自己不到50米的印军密集的战斗队形猛烈射击，目标太多，他把扳机一扣到底，把弹匣里的30发子弹全部倾泻出去，当场撂倒了7~8名印军，其余的印军听闻枪响就全部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9班的2个战斗小组分别据守道路两侧，以准确而猛烈的交叉火力严密地封锁了公路，为了迷惑印军，使其无法判断我军的人数，张玉辉让战士们打几枪就换一个地方，这一招果然很灵。印军以为遇到了我军大部队的阻击，再加上张玉辉的凶猛操作上来就炸毁1辆坦克，因此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冒头送死，上千印军就这样堵在公路上动弹不得。
看到领头的辛格军士长（还是个临时军衔，要他上前线填炮灰先许个官衔，假如立功活着回来就改成实授，战死了就追授，如果战败逃回就撸掉临时军衔继续当大头兵——英联邦军队的“惯例”）的坦克被炸，B中队的其他坦克手被吓得肝胆俱裂，无论贾木瓦尔少校怎么叫骂，如何封官许愿，他们再也不敢上前一步，而是远远地躲在距离9班阵地上百米开外，用37毫米坦克炮和机枪胡乱地射击，至于印军步兵就更没胆子了，他们架起了轻重机枪和迫击炮，随后子弹和炮弹像不要钱的倾盆大雨一样向阵地已经暴露的9班泼来。9班埋伏的路沟边的土墙很快就被猛烈的火力推平了，战士们被印军猛烈火力完全压制了，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地步。 6park.com
11师作战示意图上的巴鲁阻击战地点（图中央） 6park.com
张玉辉失去了对全班的指挥，战士们在和印军的火力覆盖下避无可避，先后中弹负伤，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坚持射击，但由于后续部队迟迟不到，受伤的战士无法得到救治，都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9班阵地上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最后，留在张玉辉身边的人只剩下他的富平同乡——战士康积友，两人平时关系很好。此前在穿插中，身体较弱的康积友就有些力不从心，但他仍然咬紧牙关和其他人一样坚持战斗。此时的康积友的胸部中了2发子弹，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他对张玉辉叫了一声：“班长，我不行了。”
张玉辉回头一看，见他嘴里吐血，他赶紧把康积友的军服撕开用急救包里的绷带给他包扎，但因为伤到了胸部的要害，急救包的绷带根本无法捂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张玉辉只得草草给他包扎起来，自知生还无望的康积友在光荣牺牲前对张玉辉留下一句话：“班长，我不行了，我回不了富平了，你，你们继续前进吧（他并不知道其余的5名战友已经先他而去）！” 6park.com
给伤员紧急包扎的护士，她背着的就是急救包，可以以此图脑补张玉辉对康积友进行急救的场面 6park.com
心如刀绞的张玉辉强忍着悲痛独自一人持枪继续坚持战斗，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他不到2000米的地方，第4师的高级军官们在师长尼亚少将的带领下，正拿着望远镜向9班的方向观察。由于9班的顽强阻击，参谋和高级军官们拿着望远镜看了老半天，一致认为他们遭到了“数量庞大”的中国军队的攻击，有人说至少是营级规模，也有人说可能是加强连，最终师长尼亚少将一锤定音，认定当面是2个连的中国军队，道路两边刚好一边一个连（这个吹牛水平和韩国人不相上下，难怪说“历史属于韩国，未来属于印度”）。
由于印军已经在这里拖延达2个小时之久，尼亚少将担心我军主力随时会出现在自己的侧后，对这支已经丧尽士气的部队发起雷霆一击。最终他不得不做出了一个“果断而痛苦”的决定，丢掉所有坦克、车辆、辎重和军火，全体部队只携带轻武器和必要的物资，轻装走小路向南逃往麦冬。
为了掩护主力撤退，防止当面的“2个连”中国军队趁机追击，印军再次集中火力向9班猛烈攻击，张玉辉在与敌人对射时连中6弹，由于流血过多很快就失去知觉，昏迷不醒。所幸此时印军已经完全没有斗志，甚至不敢再向9班发动一次试探性攻击，只是以第48旅马德拉斯第1营4连占领部分阵地，以掩护第4师师部和后勤机关转移。 6park.com
印军遗弃的坦克和卡车，该场景摄于查库战斗之后，但可以脑补本次战斗印军丢弃坦克和军车的画面 6park.com
我军缴获的印军遗弃的装106毫米无后坐力炮的吉普车，炮衣都还没来得及卸下 6park.com
11师32团其他部队在9班和敌人对峙2个小时后才陆续抵达巴鲁，由于满足于缴获了4辆坦克和100多辆汽车，以及不计其数的战利品，再加上部队补给不足，官兵比较疲惫，最终32团没有组织部队对逃跑的印军实施追击，尼亚少将和他的下属也得以逃出生天，成为了漏网之鱼。 6park.com
向前线运送迫击炮弹的我军后勤运输队，脆弱的补给一直成为制约对印作战中我军作战能力的短板 6park.com
按照印度方面的记录，印军阵亡了包括1名印军炮兵军官在内的6名军官，士兵的伤亡数字则根本没有统计，反正比军官只多不少，或者说在那些高贵的婆罗门或者刹帝利们的眼里，这些吠舍和首陀罗出身的士兵根本就不算人，不配被记入伤亡数字中去。
战友们在公路的路沟边发现了9班的7名勇士，除了重伤昏迷的班长张玉辉外其他人全部牺牲。张玉辉被紧急后送到达旺的战地医院，在巴鲁阻击战斗胜利的第四天，也就是1962年11月22日，张玉辉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又在病床上养了两个多月才重新归队。
由于11师32团5连9班的英勇阻击，堵住了印军第4师师部及其附属部队达2小时之久，严重地动摇了东线印军指挥官的决心以及整个布势，为最终取得东线的全胜立下了大功。战后，西藏军区为9班记集体一等功，为班长张玉辉个人记二等功，牺牲的康积友等6人全部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可惜的是，由于档案的散失，除了和张玉辉是同乡的康积友外的其余5人均没有留下姓名和籍贯。烈士的遗体最终落葬在西藏山南烈士陵园，惟有康积友烈士有墓碑，另5人均没有墓碑作无名烈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张玉辉在康复归队乃至退伍复员后也从未提起过这场战斗，也许是不忍回忆这段血火经历；而11师的战史中因愧于大部队没有及时增援9班导致9班全班拼光，所以也没有对巴鲁阻击战大加宣传（把9班宣传得越英勇，就越反衬11师兄弟部队没有及时增援9班的重大军事失误）。所以，9班以7人阻击1000多印军2个多小时的这场巴鲁阻击战并未如同庞国兴战斗小组那样为全国人民耳熟能详。 6park.com
戴着军功章的张玉辉 6park.com
南山烈士陵园内的康积友烈士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