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林彪（五）无法改变的20分钟 6park.com
    2007年建军80周年，中国军事博物馆推出国防和军队建设成果展，林彪身着军装的标准像赫然现身。并正确按照十大元帅排序，林彪排在第三。中国本无“大元帅”军衔，但有十大元帅之说。“大元帅林彪”，即指“十大元帅之三”的林彪。
    既已释疑，言归正传。 6park.com
    话说1971年9月12日晚10时40分左右，正在开会的周恩来总理，接到张耀祠的报告：“总理，刚才接到张宏从北戴河打来的电话，说林立衡来队部报告，叶群、林立果要挟持林彪出逃，先去广州，再去香港，已经调来了林彪的专机256号。” 6park.com
    周恩来大吃一惊，立刻追查三叉戟飞机。 6park.com
    晚11时05分，李作鹏给山海关机场指挥室打电话，证实256三叉戟还在山海关机场。 6park.com
晚11时左右，吴法宪带秘书来到西郊机场候机室。胡萍让34师服务队孙副队长通知正在工字房里的周宇驰，告诉他吴法宪到西郊机场来了。周宇驰将周总理追查三叉戟飞机一事，秘报林立果。 6park.com
1971年9月12晚11点22分，叶群和周恩来通话。随即，叶群又与吴法宪通了电话，已经接近11点30分（时长至今没有最后定论）。 6park.com
    1971年9月12日晚11时40分，林立果给周宇驰打电话，说“北上”。叶群、林立果、刘沛丰到林彪房间。 6park.com
    1971年9月12日晚，大约在11点45到50分左右，林彪坐进司机杨志刚开过来的大红旗，没有戴帽子。  6park.com
    从北戴河96号楼到山海关机场，开车大约需要30至40分钟。12日11点30分叶群打完电话，到13日零点32分起飞，共有62分钟。减掉机场用去大约7分钟，再减掉去机场路上用去35分钟（取中值），还剩下20分钟。当然，如果12日23点30分叶群还没打完电话，则林家完成出逃的时间少于20分钟，更加“仓惶”。 6park.com
    有人为了证实周恩来吓跑林、叶，编造叶群和周恩来通话长达20分钟到半个小时，显然没给叶群留下合理的出逃时间。
 
    周恩来大约在林彪出逃前一小时，才接到报告。说周恩来能利用几十分钟，决定并部署谋杀“副统帅”林彪，只有鬼才相信。 6park.com
    林家大约在20分钟之内，作出决定并完成出发，真算得上是“仓惶出逃”。这20分钟，成了历史上特别的20分钟 。许多人，包括舒云都想对这20分钟进行穿越，破译和演绎出了许多故事。可惜，舒云无法改变这个20分钟。 6park.com
    1971年9月13日零时32分，林彪的三叉戟256号座机在山海关机场强行起飞，向我国西北方向叛逃，飞行两个小时后，在蒙古国肯特省省会温都尔汗东北70公里的伊德尔莫格盆地坠毁。（康庭梓《林彪座机强行起飞之后》，《中华儿女》2000年第2期）。 
    
    其实，就在周恩来打电话查问三叉戟飞机一事时，在北戴河联峰山96号林彪的住地，林彪、林立果、叶群等人早已乱作一团。毛泽东于12日下午平安抵达北京，林彪集团阴谋杀害毛泽东的计划宣告破产，林家顿时成了惊弓之鸟。9月12日晚，北戴河联峰山96号楼，林彪住地一片忙乱，被一种神秘的气氛所笼罩。 6park.com
    他们经过一番密谋，决定私调飞机，南逃广州，另立中央。不料，周恩来一再严厉追查三叉戟飞机之事，打破了他们南逃广州的阴谋。林彪一伙见南逃阴谋败露，便决计叛逃，飞往苏联伊尔库茨克。 6park.com
    1972年8月，周恩来在向回国述职的大使们和外事部门的负责人作报告时说：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林彪）会跑，因查问他私调飞机一事，他胆战心惊，逃跑了。 6park.com
    林彪等人动身离开96号楼的时间，当事人的回忆和口述，精确度差异很大。 6park.com
    关键是，林彪离开北戴河96号楼，坐进杨志刚的大红旗时，林豆豆已经第二次去八三四一部队大队部求助，张清林则留在56号楼（林豆豆、张清林住地）观察，两人都不在现场；张宁在睡觉，不是直接目击者。林彪是如何从96号楼出走的，他们三人都没有看到，也都因此逃过一劫。
    
    舒云在《林豆豆口述》中，说“首长马上就要被拽走了”，不是林豆豆，张清林，张宁三人中，任何一人亲眼所见。 6park.com
    直接当事人张恒昌、陈占照、李文普是另一种说法。他们的记忆时间不是精确地一至，张说晚上十一点半，陈说晚上十一点左右；但情节相同，都是说林彪主动叫他们，没有提到林彪被从床上“拽起来”的情节。李文普虽是叶群叫去的，但其时林彪“早已”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也没有说到“拽起来”这个细节。
 
    据直接当事人张恒昌、陈占照、李文普回忆，1971年9月12日，大约在二十三点四十分到五十分左右，林彪离开北戴河96号楼。  6park.com
    吴法宪在回忆录中，证实了 12日夜，叶群在与周恩来通话后，“果然给我打来电话”（ 《吴法宪回忆录》下卷８６２－８６３页）： 6park.com
    过了不大一会儿，周恩来又打电话找我，告诉我说：“叶群给我打来电话，说
副帅要到大连去转一转。我问她有没有调飞机去，叶群说‘还没有调飞机，等一会
儿，我给吴胖子打电话，要吴胖子调飞机来’。可能她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先不
要答应她，你就说要请示我。” 6park.com
    “不久，叶群果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林总要到大连去，让胡萍来一下，如果你能来也好。’我说：‘胡萍因病正在住院，再说他的飞行技术也不好，还是让时念堂去吧？’叶群不同意，说：‘时念堂不熟悉，还是让胡萍来吧，他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告诉叶群说：‘调动飞机的事情，我不能决定，要请示总理’。” 6park.com
    “同叶群通完电话，我又立即打电话，把这些情况报告了周恩来。我请示周恩来说我要立即到西郊机场，去进一步追查飞机调动的问题。周恩来同意了”。 6park.com
    较早介入林彪事件研究，是磨难备尝的刘家驹。1986年春，解放军出版社《星火燎原》编辑部约他撰写林彪传。采访过近百人，也采访过发配在河南郑州的林彪女儿林立衡（豆豆）。就是刘家驹把舒文介绍给林立衡，舒文写了“舒云整理”的《林豆豆口述》。张清林很是愤然，表示准备对舒云提出侵权诉讼。豆豆说，舒云没对她说过出书的事，更不知书的内容。刘家驹在“《林豆豆口述》真还是假”？一文中痛斥舒文： 6park.com
    署名“舒云整理”的《林豆豆口述》，在香港明镜出版社出版后，引发大陆史家学者的一片嘘声。我知情很晚，是豆豆的夫君张清林打电话给我，指责整理者舒云在书中弄虚作假，编造史实，未经他和豆豆的允许就贸然出书。张清林很是愤然，表示准备对舒云提出侵权诉讼。我问豆豆是怎么回事？豆豆说，舒云没对她说过出书的事，更不知书的内容。其中《给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黄火青的信》，就是舒云“深加工”“整理”出来的。其内容的混乱，让人难以卒读。我在1986年采访林豆豆时，就见过这封信的底稿。那是在1980年中央宣布决定公开审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后，豆豆写出的《给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黄火青的信》，文中都是申诉人有条有理地用事实在为林彪一案的冤情作出辩护，没有谴责批判的用语。舒云为出书，篡改了原信说理的主旨，变成了一篇声讨特别法庭的檄文。 6park.com
    舒云整理的《林豆豆口述》，描写林彪等人动身离开96号楼，很像小说： 6park.com
    在56号楼的张清林接到林彪的卫生员小张按我的要求打来的电话，小张说：“他们（叶群、林立果）正在床上拽首长，情况十分紧急！首长马上就要被拽走了！汽车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动了！你们快，快，快呀……”（《林豆豆口述》）
林豆豆特别说，其时是晚上十一点半钟左右。不久，她和张清林在八三四一部队大队部“眼睁睁”看着一辆红旗车从门口开过去，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枪响，再听到几声枪响。（《林豆豆口述》） 6park.com
     舒云在《林豆豆口述》中这段叙述的重点，在于描写林彪是被从床上“拽起来”的。以证实林彪服用了安眠药，是被人从床上生拉硬拽拖起来，根本不像有“逃跑”打算的说法。这种绘声绘色，生动细腻描述，最早见于张宁的《自己写自己》： 6park.com
    小陈和小张在叶群母子走后，一起进去服侍林彪吃安眠药，替他脱衣服，扶他上床谁觉，时间约十一点半左右。周恩来亲自下令封锁机场，林立果得报后丢下电话报告叶群，叶群带上林立果直奔林彪卧室，小陈和小张见状跟进，见叶群扑向床头一把拉起进入睡眠状态的林彪，大声喊道：‘快起来吧！有人来抓你来啦！快穿衣服走吧！’”（《自己写自己》） 6park.com
    《林豆豆口述》描述林彪被从床上“拽起来”这一点，与张宁的《自己写自己》近似。可是，无论林豆豆还是张宁，都不是林彪出走那20分钟的目击证人，她们的说法有赖直接当事人证实。 6park.com
    舒云自己在《林彪事件完整调查》中，给出直接当事人另一种说法。 6park.com
张恒昌回忆：
（9月12日）约二十二点三十分，我和陈占照商量，准备让林彪休息。这时叶群来到林彪客厅，同林彪说话。陈占照先去吃夜餐，准备吃完夜餐再让林彪休息。等陈占照回来后我去吃夜餐，还没吃完，陈占照打电话让我马上回去，这时大约二十三点三十分。林彪叫我通知叶群，空军疗养院的两个护士（在96楼照顾林彪）不带了，让人把她们送回去……然后我回到内勤值班室，陈占照说，首长马上要走，叫赶快收拾东西。陈占照要我报告林豆豆，我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大约二十三点四十分到五十分左右，叶群、林立果，还有刘沛丰，一起到林彪客厅。刘沛丰手里提着三、四个皮包。（《林彪内勤公务员张恒昌关于“九一三”事件的揭发材料》，《林彪事件完整调查》下册） 6park.com
 陈占照的记忆是： 6park.com
   （9月12日）二十三点左右，林彪打铃，我到了客厅，林彪要找小张，我去叫张恒昌。不一会儿，小张从林彪客厅出来，告诉我，林彪马上要走，要我去告诉叶群，走的时候不要带空军疗养院的两个护士。二十三点五十分左右，林立果、叶群、刘沛丰一起到林彪客厅。过了一会儿，叶群和林立果走出来。林彪又打铃，对我说马上夜航去大连，不休息了，有些东西可以不带，够用就行了。到大连住一个星期就回来，回北京过国庆节。这时，刘沛丰站在客厅门口，一言不发，我还看到沙发上放着三、四个黑色手提包。（《林彪内勤公务员陈占照关于“九一三”事件的揭发材料》，《林彪事件完整调查》下册） 6park.com
    倒是李文普一直坚持自己看到的情景，他说： 6park.com
    大约11点多钟，叶群拉我到林彪卧室门外叫我等着，她先进去和林彪说了几句话然后叫我进去。这时，林彪早已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林彪对我说：“今晚反正睡不着了，你准备一下，现在就走。”我说：“等要了飞机再走。”叶群插话骗我说：“一会儿吴法宪坐飞机来，我们就用那架飞机。”我当时怀疑为什么不让我调飞机，有些反常，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我从林彪那里出来，叶群也跟着出来，叫我快点调车，并说“快点吧，什么东西也别带啦!有人要来抓首长，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6park.com
    究竟往哪里走?我越发怀疑。就到值班室给北京打电话，找到空军主管专机工作的副参谋长胡萍。我说：“首长要马上走，什么也不带，我觉得方向不明确，你知道去哪里吧?”胡萍在电话中很不耐烦地说：“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你不要再往北京打电话了!”不容我再说，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6park.com
    这时，林立果把我叫到叶群的办公室，给在北京的周宇驰打电话，叫我在门外看着。我听到林立果说：“首长马上就走，你们越快越好!”他放下电话出来，催我快去调车，我回到秘书值班室给58楼8341部队张宏副团长打电话，告诉他：“首长马上就走”。张副团长问我：“怎么回事？”林立果又走了进来，问是谁来的电话，我说：“是张副团长。”林立果立即伸手把电话压了。我拿了林彪常用的两个皮包走到外边。杨振刚把车开上来，刚到车库门口停下，林彪光着头出来和叶群、林立果、刘沛丰走到车旁。这是一辆三排座大红旗防弹车，林彪第一个走进汽车坐在后排，叶群第二个走进汽车，坐在林彪身边。他们坐定了，中间第二排座才能放好。第三个上车的是林立果，他坐在第二排在林彪前面。第四个上车的是刘沛丰，坐在叶群的前面，我最后上车，坐在前排司机旁边。身后就是林立果坐的位置。  6park.com
    当时已是深夜，天很黑，车开动了。（《林彪卫士长李文普不得不说》） 6park.com
    林彪离开北戴河96号楼，坐进了杨志刚的大红旗。踏上不归路，开始他生命中最后两个多小时的倒数。 那“仓惶出逃”的20分钟，舒云真的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