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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如好酒，刀客凭利刃
文字原创 / 尽色 6park.com

得知秦聿森先生要出新书时，《锦灰碎檀》还没“临盆”，用时髦点的话说：还未生成二维码。我插不上手。第一反应却是不知轻重地脱口而出：“我来写个书评吧！”秦先生也不知轻重地立马附和：“好！”


其实我是词不达意。我最多是写个读后感吧，书评有点大了。


《史记》中说：“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我的冲动，来自于我对秦先生文字的熟悉和喜爱。


虽然N年前，就在报纸上拜读过不少秦先生的文章，但跟秦先生相知，还是在文字往来中：由湾仔码头海鲜港冠名、镇江市知青作协和本号组织了一次征文大赛，主题是美食。从他发来第一篇文章，我就眼前一亮，一直撺掇他写，他也认认真真地多次赐稿。 6park.com

我知道，秦先生写美食是迁就我。他总说，他其实不是一个吃货。


他的散文《海兜子》的原型，最先就发表在《尽色视界》小号上。很少有文章能把我馋成那样，丢下文章，就无限向往那片赶海的滩涂，仿佛在远处闪闪发光，我恨不能立马就驱车赶去……


文字有质感、有力量的作家不多，他的有。当时还未与秦先生谋面，但能感觉出，他是位随和且有傲骨的人。新书里，有一句他形容另一位文友的话：“能把驴子哄上树的好口才”，我没有，却博得青眼相向。我在哄秦先生写文章的时候，说得最多的是一句：“你们再不写，以后的人就不会知道这些了……”秦先生至今仍高坐于我的树端。 6park.com

但是，我说的其实是句大实话。


放眼时下的自媒体平台，大多是水文，我怀疑很多人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敲下的文字；剩下的还有一半的标题党，进去一看，就像是跑错了房间，看到了不堪入目的场景；再往下，就是可耻的搬运文，就像系着围裙的裱糊匠，那围裙上的浆糊，厚得都反光晃眼……


秦先生的文字，与这些格格不入。我相信，那是蘸着心血写出来的文字。


然而，这个时代感冒了。很多人没有能力欣赏这样的文字，甚至，逐渐在丧失阅读能力……我坚信，这样的文字生命力会很强，跳过当下又何妨？当然，赏识者就像先富起来的一群人，闪烁着一嘴的金牙，都躲在一旁偷着乐呢。 6park.com

不怪我要可劲地夸秦先生。


现在不少人写东西，就字面那点意思，再往下，没有了；或是只能写他看到的那一点东西，再换个风格唱戏，也不可能了。这中间也包括我，思接千载的，故纸堆里见过；眼面前的，新闻上看得也不少，但是，这中间的一部分很可怕，我们所知有限。


这就要从比我年长的人那里去读。我怂恿秦先生写的，也正是这部分。 6park.com

比如他写的《恒顺加工厂及其他》中，就有我孜孜以求的这些内容：“再过去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所知道的最老的恒顺，在大西路靠近山巷那里，前店后作，秉承古老的经商习惯。门两旁丈见方的带框磨砖墙壁，一左一右，右边是“酱”左边是“园”，每个字都有人把高，黑漆书就，笔墨淋漓，颜筋柳骨，很霸气也很醒目，不似启功体那么孱细。


“起先没有围墙，我们把这个场地当作游戏的场地，顺便看有什么吃的随手就捞来吃了。你还别说，这里真少不了吃的，萝卜、莴苣、黄瓜、菜瓜，这些都是在裤子上擦擦就可以进口的。黄豆饼、做面酱的白面饼，虽然半生不熟也吃不死人，至于做酒的糯米糟，要是被我们发现还没糟透了那种，那可是最好吃的种类了……”


这种旧时的景象，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也没有从其他人的书籍里看到，最是游戏场的那段，写得绘声绘色，是别样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弥足珍贵。 6park.com

秦先生的文字里，常有些我们现在很少用到的字句。


就比如书名《锦灰碎檀》，我猜想是从王世襄先生的《锦灰堆》演化而来，比如“秋蛩有声，唯萤有光”，再有，就是刻入他生命的那句“夏虫不可语冰”，在散文展现的那个场景下，他第一次听到，混合着白水煮白菜的香气。他听到后，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从这些字句里能看出，他的文字是有根的，裹挟着镇江的方言俚语努力地扎向深处。更让我看重的是，他的文字凭心凭口，都是自己的话，标签化很突出，不是絮絮叨叨地重复别人，又无一处不见自家功夫。


秦先生的文字还让我纠结与汗颜。


现在的网文多是简单粗暴，揣摩着读者的兴奋点去写，精确到秒，却很少描摹。而秦先生的文字不管这些，拳打脚踢，勇于描摹，还描摹出了音乐的节奏，描摹出高粱饴糖一般的韧劲，描摹出了文字的肉感，称之为“汁肥肉厚”，怕是也不为过。试看一段—— 6park.com

“动刀吧！”这是老先生忙了大半夜说的第一句话，其间，他只是隔个把小时给他的宝贝豆腐换一次水。淮山药要切成半公分见方三毫米厚薄的片状，片片要清楚不能剁成糊状；一斤生姜去皮后要剁成芝麻大的末；五花肉细切粗斩成粒状不能连刀；蛋皮切成一公分长半公分宽的菱形；豆腐是老先生自己动手，先放水煮一开，起水后用冷水过几遍。平桥的豆腐块不大，老先生横剖十刀成片状，竖切十刀成条状，回过头来切十刀就成了豆腐丁子。“把葱剁了灌进纱布袋子泡在水碗里，不换水。山药、豆腐泡在水盆里，换水。没你们的事了，歇着吧！”一个豆腐的配料就满满摆了一案板，炉子上鸡汤鸭汤还“扑噜扑噜”地炖着…… 6park.com

我很羡慕像秦先生这样去写，坚持自己的想法去写，不抖抖索索，也不求闻达，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的文字天地里撒欢打滚，还让我眼热的是，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写自己想看的文字……


姑且神往一下，我退休后的生活如秦先生这样，那就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