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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得雷德纪行[原创]
送交者: T2[布衣] 于 2012-12-15 3:05 已读 262 次 1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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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得雷德纪行 www.6park.com

仿佛飞机只是一昂头一低头,须臾间,我就从墨尔本到了阿得雷德。
阿得雷德机场平行傍着一道山梁,不涂脂不抹粉,伸展出去,朴素而大方。
从机场到市区乘大巴。车窗外闪过的街道和房屋让我感觉很舒服,比较于墨尔本和悉尼,阿得雷德不知要新鲜亮丽多少。我总觉得墨尔本和悉尼徐娘半老,脸上蒙着洗不尽的铅华,而人家阿得雷德,特别象刚从山里走出来的小翠、小芳或者丫蛋儿,水红的小袄,月白的小褂儿,粉红的蝴蝶结,笑眼弯眉。
说到阿得雷德,我的一双儿女笑了,“那个地方,哈,就一座楼。”其实他们也没到过,只是听他们的同学编排过,就像我们在国内时编排小城市总喜欢说人家,“一条马路一座楼,一个警察一个猴”。无论如何,小城市总是比不过大城市的躁动与喧嚣,而早已痴迷于这种躁动与喧嚣的年轻人,把它误判为繁华。他们宁可在摩肩接踵的拥挤中往前蹭,也不想在旷野疏林中独步徜徉。
此番去阿得雷德的因由,是我太太要在那里开为期三天的学术会议,我闲云野鹤的,乐得伴驾伴游。会议开始第一天,她有班要上,于是我先她到达,为她注册领取文件。
注册大厅里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职业套裙,唯独我,休闲得像是刚刚除完后花园的草。
我们预定的五星级酒店就在会议中心的正对面,穿过North Terrace St便是。North Terrace St是阿得雷德城内的一条主要街道,沿着它由西向东,依次是阿得雷德会议中心,火车站,赌场,图书馆,艺术馆,阿得雷德大学。各式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参差错落。它们或有古典的凝重大气,或有现代的时尚飘逸。以我个人而言,我更偏爱阿得雷德艺术馆和阿得雷德大学园区内几幢主体建筑。厚重的石块叠加垒砌,粗壮敦实的廊柱,再加上棕黄的颜色,这一切,便把它那种从历史而来再到历史而去的纵深感浓缩到砖石中,让人不能轻视不能怠慢。
阿得雷德是一座方城,规规矩矩,一似把北京的四合院放大。North Terrace St 是城中一条主要街道,其上有电车。电车到King William St 拐弯向南,穿过整个City,一直开到South Terrace St,这区间,免费上下。所以借助它,逛City是极其方便的。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再方便,逛City都难免索然无味。全球一体化趋势使得垄断变得更加理直气壮。美国垄断军火的同时也垄断了正义,法国垄断奢侈化妆品的同时也垄断了美女,中国垄断贪污贿赂的同时顺便垄断了频发的矿难。因为这种垄断,使得你走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见到同样的幌子,要么是“三碗不过冈”,要么是麦当劳、肯德鸡。
记得鲁迅曾经在一篇文章里批判西方人,到朝鲜要看斗笠,到日本要看木屐,到中国要看辫子,拿着东方的落后当个景儿来消遣。这种弱肉强食的帝国主义心态确实是可诅咒的。但是单单从一个旅游者的角度想进去,只有每到一处都能看到点不同的东西才不至于感到乏味,不虚那一行。
东方人出去何尝不看重新鲜特色?到意大利看比萨斜塔游威尼斯水城,到法国看巴黎圣母院、艾菲尔铁塔,到德国喝慕尼黑啤酒,没有这些千姿百态的吸引,人们便没有必要周游整个欧洲,只要去阿尔巴尼亚的地拉那住上两个晚上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电车上,我问一个煞是英俊的蓝眼睛小伙子,唐人街怎样走。他告诉我,在维多利亚广场下车,穿过一个Market,便是唐人街。按照小伙子的指点,我很容易地找到了它。我把这条比我们家院子长不了多少的小街来回走了两遍,用了也就大约五、六分钟。不过街虽然不大,该有的却是都有,狮子、牌楼,还有那些我们熟悉的颜色和图案。
围绕在唐人街附近,唐人餐馆塞得满满的。巴国布衣,鹿鼎记,明珠海鲜大酒楼,这一类是上点档次吃大餐的;北方饺子馆,新疆风味馆,米粉小屋,这一类是走过路过吃快餐的;还有一类要么叫翠玉楼,要么叫暖春楼,这一类我不知道是干吗的,从窗外往里窥了一番,里面桌子椅子吧台,左看右看没有牙床,估计也应该是饭店酒楼之类,其中自然要鸡有鸡要鸭有鸭,只是这种鸡鸭只入口不入怀。我很纳闷,为什么我们的酒肆茶楼和勾栏春院常常在名字上分不清彼此。
从规模上说,靠近维多利亚广场的阿得雷德Market,比墨尔本的维多利亚Market逊色许多。简单说,墨这边大阿那边小,墨这边空气清新阿那边空气污浊,墨这边清洁阿那边肮脏。我在那里面逛了一圈,除了觉着它象高家庄的地道般出口多之外,乏善可陈。在两个韩国阿妈尼开的小吃摊上要了一碗“饺子米糕”,结果端上来一看,一碗挤满了翠绿葱花的汤里,贴碗底趴着几个馄饨般大小的黄皮小饺子,用筷子捞半天,敢情又捞起了几片我们炒年糕常用的小白片。为这满嘴喷香的大葱味,交了九元又五角,心里不爽,黯然离去。再补充一句,两个韩国阿妈尼脚上原本白色的旅游鞋,穿得跟青黑色地面一个色儿。出市场前,在Colse的酒类专卖店挑了一瓶06年的红酒,价格不菲,但确实好喝,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浅饮慢酌地享用了。
中午时太太打电话说要到傍晚才能下飞机,所以在阿得雷德的第一天白天,只是我一个人四处逛荡。我把阿得雷德City的上下左右可以去的地方都走马观花地赏了,总的印象是:比墨尔本好。街道宽敞豁亮横平竖直,各式建筑风格各异错落有致,人少车少喧嚣少,让人没有被挤压的烦躁感。小是小了点,但是小却玲珑,小却从容。
下午,我在明媚阳光中走进位于维多利亚广场对面的一座天主教大教堂,其中正在做弥撒。有三个神职人员在前主持,数不清的白蜡烛被点燃,火光熠熠,许多虔诚的天主教徒跪在座位前,右手按在左胸上。天主教,我知之甚少,但是我也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借此机会向上帝说赞美的话。
太太到达前的两个小时,我是在赌场度过的,不过我只是看客,不是玩家。
赌场里人很多,赌场里亚洲人很多,赌场里中国人很多,赌场里中国留学生很多。
这些娃子,操着我熟悉的普通话,一群一群地出出进进,玩百家乐,玩小轮盘,玩梭哈,至于老虎机一类,人家都不屑于玩。揣想这些娃子的父母,假如知道娃子们在国外这般历练,该是万分欣慰。几年以后,娃子们或许学业未竟,但是谁又保证他们就一定不如澳门的赌业大亨何洪燊?如今买个文凭并不比方鸿渐那年头难,澳洲野鸡学校多的是。
傍晚七点左右,太太与我在赌场门口胜利会师,穿过街道,就是我们入住的酒店。前文已经提到的那上好的红酒,夫妻二人在酒店飞觥限斝地喝光,然后一为消疲乏二为解酒劲儿,去游泳池游泳、Spa,再到健身房,将各种器械玩个遍。诺大的游泳池健身房只有我们夫妻二人。我想假设门外再加派两个袖里吞枪的保镖,我们夫妻就可以和胡哥胡嫂比排场了。我们早就习惯了拥挤,国内春运般的美好场面我们早就见怪不怪。北戴河、青岛、大连,那些地方的夏日海滩人比沙子多,人比海水多。两厢比较,澳洲这边几个人冲浪,几个人晒太阳,再加上几个小童玩沙戏水,便觉得国内那边是人的世界,自然只是盛载人的一个行将崩溃的容器,而澳洲这边是自然的世界,人只是自然之中的一点点缀而已。在这边,我经常想到那首小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惟余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那几日,阿得雷德的天色总是不好。第二天早晨出到外面一看,头顶上是灰蒙蒙的云层,云层很不确定,说不准是被太阳烘干冲散,还是越聚越多最终挤出水来。再往远处看,青黑色的天四围环绕。冷风嗖嗖的,刺得人脸疼。我们没有特别的目的地,逛得随意随兴。我太太酷爱被照相,我便手里捏着照相机,追着她啪啪按快门。她有的时候有pose,有的时候没pose,有pose叫着意表现,没pose叫自然流露,反正淡妆浓抹总相宜就是了。我这边殷勤伺候大半天,没想到太太拿过去回放一审查,便抱怨我技术大大不行,说我把她人搞得太小,把背景搞得太大。她叽叽喳喳闹半天,我理解就是:要象突出英雄人物一样把她突出出来。我修正主义以后,照了几张太太满意的合格品。
我们依次逛了阿得雷德州立图书馆,阿得雷德艺术馆,阿得雷德博物馆和阿得雷德大学。我在阿得雷德图书馆撒了泡尿,当然不是在龙书案上,而是在男厕所里。阿得雷德艺术馆正举办某艺术家作品展,主题是“人与我们生活的空间――环保”,一个时髦的主题。艺术家把他家吸尘器里掏出来的污物放进一个水晶瓶里,那里面可以清晰辨认哪一个是地毯毛,哪一个是头发,哪一个是阴毛,此外还有一些尘土,在水晶瓶的晶莹中,它们大模大样。艺术家还把一块玻璃砸碎了,摊在展馆的地中间围起来,让我等观赏者只能远观。此外还有一些画作。我非常感慨,在我等眼里是垃圾的东西,到了艺术家手里,便成了有魅力的宝贝。从腐朽到神奇,有时候取决于不同的眼睛,而有时候还取决于同一双眼睛的不同视角。
走进阿得雷德博物馆马上屏息,蹑手蹑脚。博物馆的藏品都很古典,我注意了一下年代,上下两三千年。意大利的雕塑在公元前,而法国的画作只在十九世纪。我怀疑其中件件都是仿品,以那个博物馆的那个等级,无力托住哪怕是一件真迹的分量。其中的工作人员倒是也值得记上两笔。我所见到的两个工作人员,均在前后两个厅的门口处侍立。他们都是深色西装,年龄在五十、六十上下,大脸宽额挺胸叠肚,论模样,很是绅士。在我的印象中,古来欧洲,凡是上点档次的场合,均是这样的侍者出出入入,似乎也只有这样的侍者才压得住茬。假如弄麦克尔-杰克逊过去,杨柳细腰太空舞步,总是不妥。
在阿得雷德的最后一顿晚餐,我们是在明珠海鲜大酒楼用的。我又买了一瓶上好的红酒,点了一份葱姜蟹,点了一份海鲜煲。蟹是中等个头的蟹,和面底一同上来,热热闹闹一大盘子。夫妻二人你谦我让地吃。阿得雷德的夜景,流光溢彩,出罢酒楼,我们牵手走回下榻的酒店。
从阿得雷德回到墨尔本的家中,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累了,乏了,冲了淋浴,上床睡觉。再怎么说,在外面心是浮着的,回到家,心是踏实的。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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