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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桌夜话(二)[原创]
送交者: LiaoKang[御史大夫★★★☆] 于 2013-01-24 20:56 已读 25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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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桌夜话(二)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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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犯困了?”我问诸位:“要不要来点儿威士忌?我这儿还有黑方呢。”话音刚落地,大家的眼睛都闪亮了。威士忌真不愧是生命之水,立刻引人坐起身来,凑近咖啡桌,抿一口酒,佐以台湾人称之为开心果,而在大陆至少从李时珍那年月直到三十年前一直叫作阿月浑子的pistachios,肚子里的话就急急忙忙地涌出来了,似乎要给这些好东西腾地方。 www.6park.com

“还是喝威士忌习惯呢!”杰克感叹:“刚才那茅台,也太烧人了。你还不让加冰。” www.6park.com

“中国白酒,没有加冰那一说,”我辩解道:“人家造酒的,费尽心机,酿出适当的酒体、度数和味道,消费者随便兑冰兑水,那不是糟蹋好东西嘛?” www.6park.com

“可是茅台度数那么高,不加冰,你不觉得太烈吗?喝不醉吗?”杰克问。 www.6park.com

“我们喝的比较少,而且按传统总是一边喝,一边吃,”我解释:“不像这样干喝,最多吃点果仁什么的。中国以前只有饭馆,没有酒吧,现在也没有喝酒的法定年龄限制,酗酒好像还不是个问题。” www.6park.com

“真的!”邻居们都感到惊奇。史蒂夫问:“是不是你们酒量都很大,很少喝醉呀?” www.6park.com

“那倒不是,”我猜测道:“我不敢肯定是我们体质不同,但我觉得很可能有关系。中国人很少有美国那种酒鬼,一旦喝起来,就停不住,还挺清醒,一直喝、喝,直到临界点,突然就醉倒了。” www.6park.com

“难道中国人不是这样吗?”杰克仍然感到惊奇。 www.6park.com

“至少我还没有碰到这样的中国人,”我回答:“我见过不少中国人喝醉酒,都不是自己一个劲儿喝醉的。往往是别人劝酒,激将,斗酒才一点一点喝醉的。眼见着越来越管不住自己,最后不是吐,就是趴下了。不像美国的酒鬼,一直好像没事,而且能喝那么多,比中国人喝得多多了,最后突然就趴下了。” www.6park.com

“你说的那种是真正的酒鬼,”史蒂夫说:“他们一旦开始,就停不住,直到喝醉为止。但他们是少数,体质可能确实与众不同,美国人多数还是跟中国人差不多。” www.6park.com

“但是美国文化里好像没有英雄好汉都有海量这种观念,是不是?” www.6park.com

“没有,”史蒂夫答道:“中国文化里有吗?” www.6park.com

“有啊,”我告诉他们:“诗歌、小说、电影、电视到处都描写能喝能干的好汉。其实,据我观察,美国人的酒量普遍比中国人大多了。每次聚会,一人至少6瓶啤酒吧?” www.6park.com

“是啊,这恰恰是由于酗酒在中国还不是个社会问题,”杰克的太太玛丽评论道:“你不是说中国没有喝酒的法定年龄限制吗?那大概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人喝酒闹事,没有那么多人因喝酒而损伤健康。酒是软刀子,对骨头,尤其是软骨损伤很大。英雄好汉酒量大,从医学上来看,没有比这更荒谬的说法了。” www.6park.com

“嗯,酒是软刀子,”我赞叹道:“这个说法不错。我听一位骨科专家说过,中国那些搞公关的人,因为经常陪人吃饭喝酒,四十岁以上的多半都有关节疼的病症,就是酒精把骨头销蚀了。哎,我说,咱们接着喝啊,不在乎这一次。咱们可得说一套,做一套。什么软刀子,硬刀子,咱们死活也得把这瓶黑方干掉,来,干!”

“说到刀子,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史蒂夫指着沙发对面壁炉上架着的两柄剑请求:“我也很喜欢冷兵器。” www.6park.com

我把剑拿下来,他一眼就认出第一柄是美国1860年重骑兵马刀。那么新,很明显是仿制品。他掂量了一下,评论道:“仿制得真不错,每个细部都注意到了,重量平衡点也恰当。” www.6park.com

“行家呀!”我赞道:“看看另一柄吧。” www.6park.com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拔剑出鞘,一股冷光森森如秋水透着寒气,也许那是他近看时鼻息的反射。细细地审视着剑身黑色的水纹,史蒂夫感叹:“哇!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精美的剑。这是大马士革钢,真家伙呀!这造型,我也没见过。这是什么剑?” www.6park.com

他说的大马士革钢就是指低温锻造的乌兹钢,现代工艺再先进,用机器制造的刀剑也根本无法与手工锻打的相比。好剑就是需要千锤百炼,才能排除钢中杂物,细化晶粒,改善钢的性能,使之既坚硬锋利又具有较高的柔韧性。我不无得意地告诉他们:“这可是沈广隆剑铺仿汉朝风格锻造的佩剑,那是中国最好的剑铺。”接着,我煞有介事给他们讲述我为了装箱,拔剑出鞘,分开放入箱子而导致利剑刺穿箱子和机体而遁走,险些导致空难的故事 *。 www.6park.com

我的邻居们听得面面相觑,愣了一阵,史蒂夫才问:“那你是怎么把这柄剑找回来的呢?”我哈哈大笑:“那只是个故事,杜撰的,就为描写这剑有多么锋利。” www.6park.com

“我是觉得有点邪乎嘛,”史蒂夫开始事后诸葛亮了:“正要质疑,可惜晚了。” www.6park.com

“你总是晚一步,就像跟我下棋一样,”杰克笑道。 www.6park.com

“嗯,下棋我不如你会算计,”史蒂夫话音一转:“可我讲一件事,你未必知道真假。” www.6park.com

史蒂夫喜欢钓鱼,经常和他弟弟一道开船去深海钓鱼,时不时就送我们一条。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多年前他们钓到一条六英尺长大海鳗的经过。那可是近两米,重40来磅的大家伙,很难拉上来。他们又怕把鱼线拉断,或把鱼拉豁了,就拉一会儿,跟着海鳗走一会儿。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那条海鳗才没劲了,让他们拉到海面,用鱼叉、绳索,费了好大劲才弄上船来。讲完,史蒂夫问:“这条海鳗肯定活了不少年头,因为它长着一对大耳朵。据说,只有老海鳗才长耳朵。你猜猜,我说的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www.6park.com

“这条老海鳗你们吃了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杰克又问:“肉硬不硬?好吃吗?” www.6park.com

“我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史蒂夫回忆着:“我们把海鳗剁成很多块,送了很多人。没人说不好吃。” www.6park.com

“礼物嘛,谁也不会说坏话,”杰克沉思道:“那耳朵,你敢肯定不是鱼鳍吗?有多大?” www.6park.com

“这么大,”史蒂夫同时伸出两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没有骨刺,是软趴趴的耳朵。哎,你倒是猜猜这是真是假呀。” www.6park.com

“你说的是真话,”杰克做出了结论,又找补了一句:“但我不知道那究竟是耳朵,还是鱼鳍。” www.6park.com

“嘿!你还真有两下子,猜对了!”史蒂夫由衷地敬佩:“告诉我,你是怎么猜的。” www.6park.com

“这可不是猜的,”杰克坦白:“但这点小本事都是跟电视学的。你们看过《冲我撒谎》(Lie to Me)那个连续剧吗?要是看过,你就知道人们撒谎时会有什么难以掩盖的表情和细小的肢体动作。比如在回忆时,眼睛转向一边,挠挠头,捏捏鼻子,等等。可是你刚才回答我问题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表情和动作。” www.6park.com

“我说你问他那鱼肉硬不硬干什么,”史蒂夫的妻子珍妮感叹:“原来是要观察他的表情!那个电视剧什么时候演的,还在演吗?”

“我们是在Netflix上看的,”玛丽回答:“开始几集很有意思,后来多少有点儿千篇一律。” www.6park.com

“不过,那海鳗的耳朵,”我还有点不信:“那也是真的?” www.6park.com

“是真的,”珍妮证实道:“我们还有照片呢。” www.6park.com

“你们怎么知道那不是鱼鳍?”我穷追不舍。 www.6park.com

“严格地说嘛,”史蒂夫回答:“我并不知道耳朵和鳍的定义具体是什么,但那两扇东西挺大,软趴趴的,跟一般的鱼鳍不同,我觉得更像耳朵。” www.6park.com

“嗯,即便是鳍也罕见呢,”我认可了:“毕竟一般的鳗鱼也没有鳍呀。你们能钓到这么大的海鳗,实在是不容易。我在水族馆里都没见过。哪天让我看看照片。” www.6park.com

“还要等到哪天?”史蒂夫说:“现在就去吧。走,到我们家去坐坐。” www.6park.com

注:
* 神聊《遁剑》,http://www.dingding.tv/bbs/read.php?tid=5605&ds=1#tpc www.6park.com

** Strange kiwifruits : http://www.dingding.tv/bbs/read.php?tid=9714 www.6park.com

2013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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