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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上 二
送交者: 李公尚[♂☆学徒工☆♂] 于 2015-01-05 8:07 已读 514 次 2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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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上

窑场设在村外河边上。烧砖用的材料,是用从河底挑出来的河泥掺上土渣搅拌而成。搅拌砖料全靠人用脚踩用铁锨翻。砖料搅拌匀称后,放到砖模子里用夯打实,然后码垛晒干,最后运到窑里烧。砖烧好后,要冒着窑里的高温拼着命一口气出完,再迅速码好下一窑,才能节省煤炭。挑河泥,搅拌砖料,打夯都需要赤着脚光着腿干,码窑出砖都是在高温下进行,因此窑工们在春夏秋三季,无论在窑内还是窑外干,为了节省衣服,都习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自从赵惠母女到了窑上,大队支书严格要求窑工们“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调戏妇女”。特别是对待“国际妇女”,更要注意“国际影响和贫下中农的威信”。窑工们听了神圣地点点头,说支书的话代表党的政策,维护贫下中农的光辉形象很重要。于是大伙儿接班后,脱光衣服,先把自己的脸用煤灰抹得认不出来,再把自己的腰间跨下,糊上一大坨乌黑的粘泥,把那话儿抹划得“远看像黑锅,近看像鸟窝。硬了像尿壶,软了像茶托。”一阵粉墨打扮,窑工们就都扣着黑锅,挂着鸟窝,吊着尿壶,罩着茶托,提噜耷拉地开工了。收工时,各自抱着衣服跑到河边,跳下水一阵扑通,穿上衣服人摸人样地回家。

赵惠住在窑上,对窑工们干活赤身裸体,并没有大惊小怪。村里的女人议论说:她没白没黑地愿意和窑上那帮不穿衣服的男人们混在一起,是因为她有狐狸精的吸精术,隔着半里地就能用鼻子把男人的精吸过走。赵惠到河边洗衣服,村里的女人们见了纷纷躲避,骂有臊气。一次赵惠见朝霞和晚霞姐妹俩洗的衣服有很多破了没补,对她俩说自己家里有缝纫机,可以用缝纫机补好。其她女人听了,纷纷用水盆把面前的水泼到赵惠身边,骂她放骚,捞起衣物愤愤离去。朝霞和晚霞姐妹俩没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别人都走后,朝霞问赵惠:“你是从东北来的吗?”赵惠高兴地点头说是。晚霞说:“俺俩也是东北来的。嫁给了去大兴安岭抬木头的男人跟过来的。”赵惠说:“我是在东北死了男人,过不下去,来投奔婆家的。”朝霞说:“一听你开口,俺就知道你是东北人。俺俩是姐俩,双生的。俺俩的男人是哥俩,他们差两岁,也在窑上干,叫赵维群和赵维众。”洗完衣服,朝霞和晚霞对赵惠说,晚上她俩到窑上去找她。赵惠知道,村里的女人白天不方便去窑上。

晚上,赵惠把朝霞和晚霞姐妹俩,悄悄带到自己家里。朝霞和晚霞惊奇地发现,赵惠的家非常整洁,不由惊叹:“哎呀!俺怎么也想不出,你在这嘎达都过得这踏实。”朝霞和晚霞没见过缝纫机,赵惠一件件地帮她俩补好衣服,又教她俩使用。朝霞和晚霞穿着赵惠用缝纫机补的衣服走在村里,村里的女人见了都羡慕。于是就有别的女人跟着朝霞和晚霞晚上悄悄去赵惠家。赵惠帮助所有来找她的女人补衣服,还为她们设计、裁减和缝制衣服。渐渐的,村里的女人穿赵惠缝制的衣服成了一种时尚,就有更多女人偷偷去找赵惠。赵惠向来窑上对她进行“再教育”的大队长请求说,愿意把自己家的缝纫机抬到大队去,她想教村里的女人裁减缝纫。大队长说:“你接受贫下中农管教的态度不错,我可以和大队支书商量。”大队支书听说后,笑着说:“早就听说村里很多女人晚上偷着跑去她家做衣服。她住在窑上,女人去那里不方便,就在村外的副业队找个地方,大队凑钱再买两台缝纫机,成立个缝纫组,让人家这个见过大世面的能人,教育教育村里那些只会东家长西家短的女人。”后来,连外村也有很多妇女,抱着南瓜,提着鸡蛋跑来学习裁减缝纫。

朝霞和晚霞姐妹俩的男人,是窑上的赵维群和赵维众兄弟俩,他俩在窑上挑河泥那是一绝。别人都用簸箕装河泥,他俩好家伙,一人用了一幅抬筐。据说这力气是他俩在1960年闹饥荒时,循着祖辈闯关东的老路,跑到东北大兴安岭森林里抬木头练出来的。原始森林里的红松原木,一根一抱多粗,几十米长,顿把来重。八条汉子,每人啃一个蒲扇大小,寸许来厚的硬面锅饼,灌满一肚子凉水,吃完抹抹嘴,只等号子声一起,四根杠子一咬牙一憋气一挺腰,就忽悠忽悠地离了地。深山老林的崎岖小路,铺满了厚厚粘粘的腐泥败叶,一脚下去水渍渍地往上泛,往前走一步,向后滑半步。要是没点蛮劲没点定力没点狠气没点功夫,吃不了这碗饭。他俩干了几年,换了几十拨搭档,走的人不是累折了腰,就是摔断了腿,要不就是压坏了肩膀。他弟兄俩干活,不怕苦累,不计较吃亏,不怨天尤人,相互照料,凭着一身力气,没受到伤害。

林场有一位老看林员,死了老伴儿多年,见这弟兄俩平日干活不惜力,做事极大方,都是厚道人,就打听他俩的身世。说起来,老人竟和他俩同乡同村,都是赵庄人,早年闯关东来的。于是愈发觉得亲近。提起家乡,老人无不唏嘘,说在过去那年代,村里有个歌谣,叫作:“穷赵庄,苦赵庄。一百条担子两百只筐,哪户儿女不要饭,哪户人家不逃荒?”后来,老人有意把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嫁给这哥俩。

喜事儿是同一天办的。哥哥赵维群自然娶了大女儿朝霞,弟弟赵维众娶了小女儿晚霞。朝霞和晚霞这对双胞胎姐妹俩看上去长得一个样,这哥俩过去也没和她们见过几面,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由得老丈人说是哪个就是哪个,没得挑也不用捡,大小都是一样的事儿。

据说进了洞房,可就不是那回事儿了。东北的习惯是一家人睡一个大炕,彼此相互容忍,各自互不影响。光着屁溜睡炕席,谁还不知道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窝子不做两窝的事儿。过去爹娘和女儿同睡一个大炕,爹娘睡一边,俩女儿睡一边。自从娘死后,成了爹自己睡一边,俩女儿睡一边。那晚猛不丁地多出来两个五大三粗身高膀阔的男人,可就有点乱套。上了炕,爹默默抽了两袋烟,意思是让这哥俩认清自己的女人,并示意这姐俩朝各自的男人身边凑近一点。然后朝炕边嗑了磕烟袋,说睡吧,“扑”地熄了灯。悉悉索索脱去衣服,睡在原来自己睡的那一边,翻身脸冲墙。坐在大炕上的其他四个人,面面相觑。悄无声息地忍了一阵,赵维群学着丈人的口气说睡吧,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赵维众也赶紧跟着说睡吧,也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衣服脱光了,这四个男女就慌乱起来。人性的本能让赵维群摸过靠近自己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躺倒。心想差不多应该是她,不会错。弟弟赵维众也躡手躡脚地摸过剩下的那个女人,轻身下气地搂在怀里躺倒,心想就是她了,横竖哪里都一样。

一阵张皇失措地手忙脚乱,晕头胀脑的哥俩,各自渐渐无师自通地弄明白该是怎么回事了。可那姐俩生长在深山老林,从小就死了娘,也没受过什么像样的教育,忽灵着俊秀的眼睛,耳烫腮热地全然不知道和男人搂在一起该干什么。赵维群慢慢地把躲躲闪闪,抵抵挡挡,遮遮掩掩,但又不敢大声喘息,不敢执意违拗,不敢有所不从的女人压在了身下,等摸索对了地方,却诧异地感到身下的女人屁股下面水汪汪的一片。他心里一惊:都这么大了还尿炕?想问不敢问,也就顾不得许多,本能地朝着那湿滑处冲刺过去,猛听耳边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吓得停了下来。紧接着,弟弟赵维众身下那女人也亦步亦趋有样学样凄惨地哭喊了一声,那边好像也急刹车般地停了下来。接下来黑暗的四周万籁无声,几个人全都大气不敢出。此时老丈人——爹那边,好像翻了个身,夸张地响起了鼾声。赵维群渐渐松了一口气,本能地开始慢慢抽动身子,同时听到身下发出轻轻地抽泣声。一阵极其快活的忙活,等他疲软地歇息下来,发现自己脸上沾满泪水,右肩膀内侧疼得钻心。他摸了一下痛处,粘糊糊的,有一块皮肉被咬烂。他猛然想到天亮后还要用肩膀去抬原木,就想起身查看伤势,不想身下的女人却一把搬过他的肩膀,急切地让他再来一次。这次身下的女人可就变得毫无节制地任性了。一会儿上腾下挪,一会儿左磨右蹭,一会儿又前揉后搓,快活到紧要处,随手抓过来一件衣服塞在嘴里,浑身颤抖着呜呜地直叫,一阵紧似一阵,像被宰杀的猪羊,又像欢腾的骡马。

一次又一次地不知折腾了多久,精疲力尽的赵维群终于踏踏实实地仰躺在炕席上喘气了。无意中,听到身边的弟弟赵维众也沉重地翻下身来,拉风箱般地大口喘息。等周围都渐渐消停了,赵维群就起身出门小便,趁机察看自己肩上的伤。赵维众听到动静,也借着开门的机会出去小便。在院子里哥俩见了面,突然感到彼此生疏起来。相互之间客气地视而不见,也或者是羞愧地目不忍睹。好在漆黑的夜,没有一点月光,弟兄俩“有缘对面不相逢”。相互间只是“哼”了一声,算是表示知道对方的存在。赵维群撒完尿,哆嗦两下身子,走到房檐下,歪着头小心查验自己肩膀上的伤。赵维众走过来,他怕让弟弟看到后问长问短,赶紧转个身。赵维众从哥哥身边走过,见哥哥在房檐下磨磨蹭蹭,反而不好意思看他在忙活什么,一侧身闪过,先回到房里。他刚爬上炕,黑暗中一个女人就热切地把他拉到身边,张开四肢,像柔软的八爪鱼掳食一般,把他紧紧锁在怀里,两腿钳子般地扣在他的后腰上,一只手来回游走,不停地抚摸呵护他的肩膀。他不由又是一阵兴起,顾不得许多,挣开束缚,激切地掀起她那肥美的双腿发动攻击。赵维群回到炕上,听到弟弟那边战事正酣,尚未及多想,已激情又起。摸黑去抓炕上空闲的那个女人。空闲着的女人早已急不可耐地气喘吁吁,热烈地如同吐着舌头急促喘气的狗一般,抬起双腿张开两臂,张牙舞爪。不等他躺下,就双臂钳住他的脖子,不依不饶地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两人没费多少事,稀沥哗啦中“扑嗤”一下,就上了人间正道。

第二天天不亮,两对新婚夫妇英雄所见略同地都趁黑起早穿衣下炕,生怕天亮后让醒来的爹——岳父看到他们的睡态尴尬。其实老人这一夜未见得睡得扎实,只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翻身咳嗽叹气。年轻人的事儿终于让他放心了。赵维群赵维众哥俩到院中洗漱完毕回到屋里,再看正在屋里梳妆打扮地姐妹俩,就有些傻眼。结婚前姐妹俩为了节省布料,套裁了同样的婚服,现在衣着相同,这哥俩就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女人。姐妹俩忙着烧水做饭,他俩不便插手,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无事生非地尽量找活干。两个女人见自己的男人不主动示情,就不好意思主动上前热络温存。偷眼看着他俩默默地抢着挑水抱柴扫院子,心里不由一股幸福感涌到脸上,索性装得若无其事。只是朝霞愧疚心疼地惦记着夜里被自己咬伤的男人,不知伤得怎样。可心里又惶惶不安地觉得蹊跷。后半夜她抱着男人浑身上下翻来复去摸了个遍,可就是没找到男人身上的伤痕。让她惊奇的是,刚才洗漱时她明明发现自己嘴里和嘴边沾有不少血迹。晚霞则心里泛着甘美,反刍似地默默回忆一夜良宵的幸福时刻,但总又隐约觉得,上半夜和下半夜自己身上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大相径庭,却也不能肯定差别何在。直到吃早饭时,两个女人别别扭扭地挤坐在一边,两个男人举目茫然无的放矢地坐在另一边,丈人——爹看出了门道。他放下烟袋,轻轻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让朝霞坐到赵维群身边,让晚霞坐到赵维众身边,不动声色地嘱咐两个女儿,今后穿衣服要有所区别。

一年多后,朝霞和晚霞先后各生了一个儿子,夫勤妻贤,衣食有继,一家老幼其乐融融。林场有一些羡慕嫉妒恨的光棍,经常对赵维群赵维众弟兄俩阴阳怪气地开玩笑,说你一家人住在一个炕上,两个老婆又长得一样,不小心闹错了,那两个孩子就分不清哪个是亲爹。

搞“四清”时,那帮光棍用这句玩笑话,向社教工作组揭发赵维群赵维众和朝霞晚霞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一天到晚关系不清不楚,女人生出的孩子都不知道哪个是亲爹,属于典型的“四不清”。文革开始后,那伙光棍又成立了“革命群众组织”,夺了林场的领导权。闲来无事,造反派要抓坏人突出政治,又想到了那句玩笑话,就把赵维群赵维众和朝霞晚霞分别抓起来,打成流氓集团,让他们交待相互之间怎样“耍流氓”。赵维群和赵维众都是林场的临时工,按规定没有参加林场“文化大革命”的资格。造反派批斗他俩政治意义不大,把他们关了一阵放了,又把他俩的岳父揪出来,批斗他在伪满时期从关内跑出来,专门给日伪政权帮工打杂,把他打成“历史反革命流氓分子”,关了起来。赵维群和赵维众获释回家后,抄起家伙就去救被关押的岳丈,被人多势众的 “群众专政组织”痛打一顿,拖进了林场公安局。岳父年老体弱,经受不住折磨,抱病而死。不久,“群众专政”宣布赵维群和赵维众属于“破坏文革”的坏分子,赶出林场,遣送回乡。

赵维群和赵维众兄弟俩,带着各自俊俏的女人和虎实的孩子回村,大队领导热情安置。一天,朝霞和晚霞去赶集,到公社供销社拿她俩用玉米皮编制的提篮手包等换油盐酱醋,被县供销社的下乡人员看到了,全部收购走,并且要求多订货,说这些都是手工艺品,要送到广州去参加交易会。大队支书赵甚廷听说了,赶紧去公社打听广州属于哪个县。公社文书告诉说:公社书记也才问过县里,说广州交易会其实就是中央去赶集的地方,在那个大集市上和外国人做买卖换东西。这个大集,一年才举办一次,可不得了。中央还专门拍了广交会的电影在全国放映,过几天公社放映队到各大队去放电影,看看就知道了。赵甚廷一听,赶紧回村找赵维群和赵维众两兄弟,问朝霞和晚霞是怎么学会编制“手工艺品”的。赵维群说她俩从小就用麦秆玉米皮等编篮子兜子什么的,别的本事没有。赵甚廷听了,立即让朝霞和晚霞带领村里的妇女编制“手工艺品”。为此,赵庄大队被评为全县先进生产大队。县里让大队支书在“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上介绍先进经验,他说赵庄大队,是毛泽东思想大学校。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赵庄大队社员,出去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在外面用毛泽东思想取得成绩后,又为家乡带回来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好思想好技术……

窑上的王云山,当过三年铁道兵,在云南修成昆铁路。云南是什么地方,村里早年扫文盲发的成人课本上,有提到云南的诗歌:“你唱得歌,是我的。我从云南学来的。我在河边打瞌睡,你从我口袋偷去的。”诗歌的注解写到:“过去人们认为云南远在天边。去云南学歌,经历千辛万苦,因此对学到的歌非常珍爱。当听到自己心爱的歌被别人学去了,心境难免惆怅。”看看,书上说是天边。在册!王云山在天边修铁路寄回三张奖状,就像孙悟空到过西方取回真经一样受村里人敬重。大队支书说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周恩来总理送给联合国的国宝级礼物,就是用牙雕工艺品“成昆铁路”。王云山修铁路练就一身抡镐砸道钉的功夫,在窑上提夯打坯,一天能打一千二,比别人快一倍。“屋三间,砖八千”,盖三间房子,他一人打七天坯就齐活。王建平当基建工程兵,在北京建了四年地铁,会使用风镐电钻,会开捷克制造的掘进机和南斯拉夫生产的出渣机。外国机器!村里人听都没听说过。在一次施工中遇到险情,他奋不顾身救了一个战友,荣立三等功。部队领导亲自给大队写感谢信,寄来立功喜报。赵玉峰也当了三年多基建工程兵,在太行山深处天天抡大锤打眼放炮,打了三年坑道。他给家人写信说他建的坑道,不是家里的地窖,藏个地瓜胡萝卜什么的,是专门隐蔽各类导弹火箭核武器的。为了保密,报纸广播对外称“地下钢铁长城”,美帝苏修最怕这个。他父母看了信,神秘地告诉全村人要保密。村里人听说赵玉峰整天和最神秘的导弹火箭核武器打交道,又见他年年被评五好战士,奖状年年寄回家,无不崇敬。

可惜这些年轻人,和村里到过青海建设青藏公路的赵玉青、到过河南建设水电站的赵维海、到福建建设飞机场的赵维河、到江苏建设南京长江大桥的赵维怀等人一样,干到后来,一不小心,都在部队“犯了错误”。原因就是他们都在村里说了对象,乡里的姑娘个个跑到部队去“板上钉钉”。两人见了面,干柴烈火,孤男寡女逮个机会凑到一起,一把持不住,就“提前烧窑”。那年代,未婚同床是大错误!部队不知为了这事处理了多少战士提前退伍回乡。

这些“犯了错误”回村的男人们,在窑上天天光着屁股风吹日晒烟熏火烤,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到河边洗衣服,免不了远远地偷眼朝窑上眺望。结了婚的媳妇们议论起他们,嬉笑讥骂肆无忌惮:“看看窑上的男人们出那大力,好像憋着不出就难受一样。听人说,‘男人脱光了能出雄,女人脱光了会发情’,这些在窑上干的,脱光了只会出死力。”她身边一个村妇,斜眼看着王云山的媳妇和赵玉峰的媳妇,嬉笑挑逗说:“其实出力和出雄是一回事。老话说‘日出力,夜出雄,力大雄多有人疼。’”另一个乐不拢口的村妇反驳她:“出力和出雄可不是一回事。出力是站着出,出雄是躺着出,再怎么说躺着出也比站着出舒服。”刚才说话的村妇不服反驳,笑着说:“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力大的男人雄一定多,这是没错的。干活能出大力的男人,晚上鼓捣起女人来,保准到天亮都没个够。”另一个村妇笑着说:“没个够的男人,都性急。人说‘力气大了脾气急,雄汁多了性情急’,他们起了急,憋都憋不住。”女人们明白,这是在指窑上的男人“提前烧窑”的事。王云山的媳妇忍不住了,笑着回骂:“‘男人急了想操,女人急了想尿。’你们当家的不急,是你们只放屁不出水。”赵玉峰的媳妇接茬说:“‘女人会拿情,男人多出雄。女人只喘气,男人不出力’。你们都像木头一样,不拨弄不动,你们当家的趴到身上想急都急不起来,你们生出的孩子都缺斤短两。”

这些“朴素的群众语言”,让旁边洗衣服的未婚姑娘们听了,红着脸偷着“嗤嗤”地笑。又怕被看到拿她们取乐,就羞涩地转过脸去,但肩膀却是乐得抖个不停。她们所需的性知识教育,就这样在广阔天地这种“群众性教育”的大课堂上,寓教于乐地在嬉笑打闹中完成了。

女人们的嬉笑传到窑上,窑工们莫名其妙地朝远处的女人们看看。沿着河边到窑上“走一走看一看”的大队长兼贫协主任,呵呵笑着说:“老话说‘男狂了叫,女浪了笑’。听听这笑声,咱窑上干的人就是不一样,离着再远都招眼。村里的女人就爱和窑上的人扯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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