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多日来未曾见到成功胜出的打擂者，见着两个年轻后生轻轻松松就把庄家的守擂武师打得落花流水，看来这持续十天的比武招亲定要在今天决出个定局了，一方面好奇他们二人究竟是谁有如此运气成为金家的乘龙快婿，独占黄金千两，一方面更是盼着得见首富的千金最终花落谁家，生得怎生模样。因此，沿河两岸和桥上的看客各个都伸长了脖子，望着高高站在竿头上的两人，疯狂助阵叫好。

 
凌剑秋曾在莲台仙会上见过雨沁田的舞姿，知道他必定轻功不凡，却从未和他交过手，此番见他对这高竿擂台如履平地，连挑几位武师不费吹灰之力，方知他武功如此高强。自己追随袁怀昭闯荡江湖七八年，道上朋友哪个见面也都得抱拳称一声凌女侠，倒还没见过一位武功能出己之右的年轻女子。心想此刻袁怀昭必定在旁紧张关注着战局，挑擂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展露自己在武艺上的优势，如果此刻落败，等于在他面前又输了雨儿一筹，真是颜面尽失，更何况万众瞩目，又是自己率先发起的挑战，岂可轻易服输。

 
见雨沁田站在一根高竿上，借着竹竿的弹力，在半空上下起伏，姿态甚是倨傲悠闲，不禁敛颜断喝一声：“小雨公子，看招！”也不待他回礼，运起内力，双掌如风，腿弹脚踢，在这高高的擂台上竟使出了快打快攻的路子。只见她袍袖生风，身形如电，在百十根高杆上游走，步法丝毫不乱，俨然已不再是挑战武师时的随性，而是使出了全力出击。

 
雨沁田在竹竿上轻盈躲闪，虽说答应了凌剑秋的挑战，但毕竟不愿对女流之辈使出真正内力比拼。眼见已跳到了擂台边缘，再退一步便要栽向黄色浊流，一味不还手，只怕真会被凌剑秋凌厉的掌风掀落，心念一动，已有了计较。脚下猛然一松，两腿夹紧竹竿，竟从三丈高竿上高速滑落，待滑到竹竿中部，腿力一收，堪堪缠坐于竹竿之上，白衣临水，还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凌剑秋看他不肯与自己正面对掌，却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悠然，不想让他出尽风头，干脆使出野蛮打法，喝一声“破”，一掌重重拍向雨沁田赖以立身的竹竿。那竿子受到掌力震撼，根基一松，便朝水中歪倒。雨沁田见状，腰向后仰，伸臂握住另一根竹竿，一翻身，已轻巧地栖身其上。凌剑秋见他仍不肯上来，干脆催动内力，眨眼间便接连拍出七八掌，只见掌风到处，长竹竿一根根往水中倒去，而雨沁田却始终如竹林间攀援的灵猴，虽然身处下方，却应对自如。

 
两岸的看客几时见过这等比空中杂耍还精彩的演武，见两个少年跳跃穿梭于一百零八根竹竿之间，远看就像在一片竹林中比试，而且临水而斗，更别有一番诗意，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凌剑秋见这样下去，始终分不出胜负，心中焦急，干脆效仿雨沁田的办法，两腿勾住竹竿，身子一滑，飞速朝雨沁田栖身之处坠身向下，心想凭借我居高临下的优势，使出平生劲力兜头打你一掌，看你还能不能缠在竹上保持不动。

 
雨沁田见她来势汹汹，也料定今日这场打斗不分出胜负以凌剑秋的个性必不肯罢休，拧腰攀上旁边的竹竿，双掌劲力倾吐，对象却不是凌剑秋，而是原先栖身的竹竿。只听咔嚓一声，那竹竿被他一掌生生打折，凌剑秋此时人在空中，只觉得身子一歪，随着竹竿朝水中便倒，方知雨沁田内力不弱，只是一直藏力不发。大惊之余，只得伸手去抓身边的竹竿。哪知雨沁田像是料准她的落足之处，每每都抢在前面，将竹竿击断。

 
袁怀昭远远看着擂台的竹竿一根根竹竿从中部折断，凌剑秋手忙脚乱无所依傍，苦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仍旧泰然观战的楚进良，一个飞纵下了楼，直奔水边。

 
凌剑秋此刻早已被雨沁田逼得失了冷静，身边竹竿都是入手即折，慌乱之中好不容易抱住了一株尚未折断的，哪知才松了一口气，抬眼方才发现雨沁田不知何时以跃回竿头，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笑意盈盈。

 
凌剑秋知道两人同处一根竹竿必然不妙，便想赶紧躲开，哪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着了雨沁田的道儿，自己抱着的这一根孤零零插在水中，触手可及的方圆之米内十几根竹竿早已断折殆尽，便是想跑也无处可跑。却见雨沁田此时双足运力，猛然把竹竿压得弯折不堪，那意思竟然是想靠竹竿的反弹之力把自己飞射出去！

 
凌剑秋惊叫一声，死死抱住竹竿，却觉得身子像是弹弓上的一颗小石子，任凭怎么努力抱着，还是不可避免被巨大的弹力抛向空中，而雨沁田则借着足下的弹力轻巧地飞身上了远处的一根竹竿顶端，还故意手搭凉棚，好整以暇眺望着自己在空中飞舞的狼狈像，只恨得咬牙切齿，只待跌入浊流的羞辱在即。却此时，忽觉眼前一花，腰身一紧，已被一个飞身近前的人影接在怀里，眨眼间已稳稳落在岸边，自然是前来接应的袁怀昭。

 
“袁大哥，你不是打算袖手旁观吗，这会儿干嘛又来接我。”嘴上这么说着，凌剑秋心里却着实领情他的关怀，否则当众摔在浊流中，丑就出大了，依着他扶在腰间的臂弯中，竟有几分偷偷的甜美。

 
“你们两个真是胡闹，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两个女孩家，赢了擂却要如何脱身？”袁怀昭口中责怪，望着远处高竿上的雨沁田朝他们的方向抱拳微笑，心中却着实难掩惊喜激动。原来以为雨儿委身青楼，只是因为习舞的缘故轻功卓越，哪知今日见她身手，才知她武学根基如此深厚，若不是刚才刻意相让，只怕论内力凌剑秋根本接不到她十招。这样的武功，他日若能与自己携手江湖，同返瑶乡，该是如何般配的侠侣啊。

 

正自遐思，却见擂台下走出一个身形精干的汉子，昂首挺胸，双目有神。袁怀昭定睛一看，竟是旧识，名唤杨凯，此人当年在全国名号最响的威远镖局做过总镖头，江湖上颇有些影响。后来听说入了山西都督府仕官，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只见他在一众武师的簇拥下，在沿岸的主擂台上站定，朝仍在河心高竿上的雨沁田一抱拳，开口却是内力雄浑，声若洪钟，在人声鼎沸的岸边仍把声音响亮地传入沿河两岸的每一位看客耳中：“这位公子技冠群雄，独占鳌头，终于破了我们东家连摆十一日的擂台，真是可喜可贺！我杨某人受金老爷所托，今日请各位看官一同见证，这位公子就是金家选中的乘龙快婿了！这便有请小姐亲自出来与姑爷相见。”

 
话音一落，鼓乐齐鸣，在桥上和两岸的千万看客的关注叫好声中，只见御河中缓缓驶出一艘雕梁画栋的金红画舫，上面的乐班各持丝竹鼓乐，演奏得喜庆热闹。一众家丁丫鬟簇拥下，只见一少女身着粉红罗裙，袅袅婷婷走上船头，妩媚地揭开头上细纱，仰头朝竿头眺望。

 
雨沁田站在三丈竿头，听得脚下众人一阵齐刷刷的惊呼，忍不住心头好奇，也去端详那小姐容貌。只见那姑娘穿着华丽，头上簪环珠花也佩戴得好生贵重，只是一张脸，貌若东施，堪比无盐，竟是丑陋得万里挑一，而且身材肥胖，远看好像个金灿灿的大南瓜。偏生又做出一份娇羞的模样，喜滋滋朝自己挥动手帕，呲牙一笑，“公子，小女子等得你好苦，快到画舫中来，我们一同拜见爹爹！”

 
岸上看客闻言爆发出一阵哄笑：原以为这位与铃兰郡主齐名的金家大小姐，也必定是个如花美人，哪知今日这庐山真面目一露，竟是这般尊容。眼见竿上白衣少年风流倜傥，俊美无双，船上锦衣新娘却十足歪瓜裂枣，百拙千丑，这样“般配”的一对儿，也算世间奇闻了，一时间议论的，逗趣的，叫好起哄的，人声鼎沸，场面热闹非凡。

 
雨沁田对上胖小姐殷勤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冒凉，手心出汗，赶紧转开看她的目光，朝那位领头的杨姓武师一抱拳道：“多谢金家老爷的抬爱，承蒙小姐不弃，小生却无福消受，招亲一事，还请金老爷令觅他人，就此告辞！”言罢身形一晃，就向岸边纵去。

 
那胖小姐何曾见过这等俊俏的后生，一颗芳心早就迷醉得恨不能立刻投怀送抱，见他拒绝想走，哪里肯依，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义廉耻，赌气地往船头一站，扯开嗓门大喊道：“抓住他，给我抓住他！他赢了擂台，便要当我的夫婿，哪能说走就走！”

 
金小姐这一闹，便有数十条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船应声而出，行动有素地把梅花桩四周的水路堵了个结实。

 
雨沁田一看这场面，知道不好玩，展开轻功踏着根根竹竿便朝岸边跑来。那位姓杨的武师见他意欲反悔，不肯让步，一声令下，岸边也涌现一队武师打扮的人，把河岸擂台的归路也堵了个严实。

 
凌剑秋自打见了金小姐的尊容，只笑得拍手跺脚，前仰后合，看着雨沁田被围堵的窘态，刚才自己落败的懊丧情绪一扫而光，“哈哈哈，笑死我了，袁大哥，你的雨儿就留下换个黄金千两，给这丑陋的胖小姐留下当相公挺不错的啊哈哈……”哪知她笑得声音太大，立足之地又与河中画舫不远，被船头上坐着的金小姐听了个正着，横眉怒目转过头来，用手一指大喊道：“刚才这个臭小子也上台比武了，他模样不差，功夫也不错，一并抓过来给我瞧瞧！”

 
“唉呀妈呀，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我也消受不起啊！”凌剑秋一看惹祸上身，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转身夺路便逃。

 
却听那杨凯断喝一声，“列阵！”，河岸上的武师们应令纷纷从腰间抽出一捆绳索模样的东西，起手处缀着一个拳头大的铜铃，铜铃形状便似盛开的铃兰花，造型十分好看，摇在手中还不时发出悦耳的响声。

 
凌剑秋满脸不以为然，道：“搞什么鬼，以为拿个奇奇怪怪的麻绳鞭就能拦住我们？”

 
此时雨沁田也翻身跳下高杆，落在袁怀昭身侧，扬声道：“就是，凭他们这些家丁护院，我要走，他们谁留得住！”

 
袁怀昭见他二人仍是一脸桀骜，出言挑衅，知道照这样下去事情非闹到不可收拾，赶紧一手拉住一个，低声道：“你们别玩了，参与比武招亲，咱们理亏在先，那金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便是那个领头姓杨的人背景也不简单，只怕是官府中人。我们三个现在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如此抛头露面，惹事生非，倘若引来官兵注意就不妙了。”

 
凌剑秋闻言有理，道：“如此我们就别和他们啰嗦，赶快冲出去。”哪知身形稍动，拿绳鞭的武师们便已抢在前面，手一抖，绳鞭便朝三人迅猛袭来。

 
三人还手迎战，几招下来，已知绳鞭虽无杀伤力，却胜在攻击范围广大，而且那些武师虽然单打独斗不是三人对手，配合却是精妙，绳鞭上中下三路分别攻击，攻守得当，步步紧逼，将三人堵在河边擂台下的方寸之地，而无数看热闹的百姓此刻拥堵在那些武师背后，把御河沿岸围得层层叠叠，水泄不通，却也无形中增加了脱困的难度。

 
袁怀昭心中焦急，正想着要不要干脆不管不顾拿兵刃冲出一条通路。哪知忽听背后一阵劲风贯耳，纵身一个后翻，方才看清袭来之物竟然是刚才用作梅花桩的毛竹竿。只见水中百余根尚未被凌、雨二人折断的竹竿，此刻已被小船上整齐布列的武师们拿在手里，小船沿着河岸一字排开，近百根三丈长的毛竹，被这些精壮武师当做武器，齐齐朝三人砸过来。
 
雨沁田和凌剑秋见这些金府的武师竟这般厉害，又是绳鞭又是竹阵，花样层出不穷，早已不复先前的轻视之心。心想在这大同城数万观众面前，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落得被绳鞭砸中或者被毛竹抽打的下场，好不丢脸，只得施展平生功力，凝神迎战。

 
无奈那些使用竹竿的武师同样是训练有素，在那杨凯的指挥下，进攻竟然有组有制，分拨分批，或三五成行猛砸，或四六成双对挑，与绳鞭配合出击，扫、刺、盖、砍，像是暗合着韵律节奏一般，纵然凌、雨二人已是自负轻功的当世高手，一时间却被这迅如疾风，层出不穷的竹竿阵逼得手忙脚乱，竟无喘歇之机。斜眼见袁怀昭除了闪躲绳鞭竹阵，还被那杨凯上前夹攻。那人作为众人统领，武功确实不弱，与袁怀昭斗这十数回合，竟然不落下风。

 
一时间，只见沿河擂台前的方寸之地，水陆夹击，人声鼎沸。但看竹影翻飞之下，三人腾跳纵跃，好似在那竹影间起舞，倒成了娱乐民众的一台大戏。只见周遭岸上、桥上、楼上，到处都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凌空演武招亲本已是闻所未闻的好戏，此刻再添上这场意外的比试，一边是金府的武师布阵精妙，一边是三个侠少武功卓绝，倒不知是该期待三人能够破阵离去，还是该盼望金小姐能擒得如意郎君。待到精彩处，也顾不得划清立场，议论纷纷之余，也有许多吹口哨的，鼓掌的，只让御河沿岸群情沸腾。

 
金小姐站在画舫上遥望岸上的风景，雨沁田和凌剑秋的俊秀功夫她刚才早已见识过，这会见又一个大侠加入战团，英武俊逸，风骨傲然，武功竟然比杨凯还厉害，心中顿时生出万种仰慕之情，朝杨凯喊道：“杨仪卫，请你务必手下留情，别伤了那位大侠，如果他的兄弟们不行，他留下成亲也是好的！”

 
雨沁田闻言忍俊不禁，朝袁怀昭撇嘴一笑，袁怀昭遥望那小姐露出一脸花痴的笑容，只惊得背后一片冷汗，绿着脸并不答话，拳脚上却加紧攻势。凌剑秋见金小姐站在船头咋咋呼呼，心想这帮武师功力不浅，竹竿阵又着实精妙，要破出重围，只怕还要些时候，倒不如夺水路，拿住那个胖小姐为人质来得痛快些。想罢足下一点，已飞身落在攻向自己的一根竹竿上，借着那武师不及收手，沿着毛竹紧跑几步，一个翻身，跳上一艘小船，再迅雷不及掩耳一个翻越，已落在金小姐所在的画舫之上。

 
“你个婆娘，羞也不羞，又胖又丑没人要，还想强霸男人不成？连袁大哥你也想要，再不闭嘴让你手下人撤退，看我揍不揍你！”

 
金小姐见她来势汹汹，一脸横眉冷目，吓得哇哇大叫，转身便往舱中奔逃。

 
凌剑秋见她逃走，作势恐吓，提步追进内舱。哪知刚踏进舱门，只觉迎面一股掌风袭来，暗香浮动间，却是连环出击，迅捷无比的身手只逼得自己还没看清状况就连连倒退出舱外。

 
凌剑秋心头暗惊，怎地这画舫内舱中竟还藏着高手！定睛观望，发现对手也是一位少女，不但身姿曼妙，而且一张小脸俏丽动人，竟是位十足的美人。看她衣饰打扮之华贵，明显是一位官家小姐，心中禁不住大大惊讶，江湖中有些身负武艺的女子倒不奇怪，却万没承想，这官宦人家，也有武功能够与自己对手的女子！

 
这时那金小姐也跟出舱外，藏在那官小姐身后，底气顿时足了，“铃兰妹妹，你刚才看见了吧，这个臭小子和他一伙几个人不守规矩，赢了擂台又想逃走，还动手追我打我，岂有此理！你快点让手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这少女在船头方一现身，满场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不少人惊呼：“是小郡主！咱们的铃兰郡主！想不到小郡主她也来了！”

 
凌剑秋听到人群沸腾，心说这什么铃兰郡主倒是赫赫有名，但看她俏脸上带着三分端庄，七分威仪，气势绝非一般民间女子所有。身上衣饰比金小姐还要华贵几分，但这些金玉绫罗配在一位真正的美人身上，却无半点夸张，反倒彰显出一派不可逼视的耀眼风华。

 

却听岸上的万千观众此刻早已激动不已，吵吵嚷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诶，想不到金小姐招亲，却有小郡主暗中帮她撑腰。看来金老爷果然是咱们王爷的至交好友，否则两位千金小姐关系怎么会这么好！”

 
“哼，说什么大同府两位千金，这金小姐也忒丑了吧，怎么好意思跟人家铃兰郡主比啊！小郡主是大同府，不不，应该是塞上第一美人，金小姐呢，只怕是第一丑人吧……”

 
“你说，难不成这比武招亲的名堂，根本不是在给金小姐择婿，而是打着这个当幌子，让王爷和郡主暗中挑选郡马？”

 
“不可能吧，这北疆九边之中，还有谁人不闻代王爷的掌上明珠芳名？要真是她想挑选郡马，还用得着悬赏黄金千两，便是倒提着黄金万两，只怕公子王孙也要排着长队前来提亲。”

 
“就是就是，代王千岁才舍不得他的独生女出嫁呢，我们大同城的女诸葛，又是天仙一样的标志人物，王爷爱女成痴，哪里舍得她轻易嫁人……”

 
 
金小姐显然是听惯了人们对于闺中密友满溢的赞美之词，浑不在意自己当了红花边上的粪土，又朝小郡主道：“妹妹，你想出这个竹竿比擂招亲的法子固然好玩，但他们高来高去，打个没完，能不能都擒到船上让我仔细瞧瞧？比如眼前这个，凶巴巴的，自己送上门，先擒了再说！”

 
凌剑秋一听，朝金小姐扮个鬼脸，“有本事就擒一个看看！”言罢飞身便朝旁边一艘小船跃过去。只听背后小郡主沉声轻喝：“收网”，声音虽不大，却充满威仪。却看小船中没拿竹竿的武师，齐喝一声“得令！”，纷纷自船上拿出同岸上武师相同的绳鞭，只是此刻却不再束成一束，而是空中一抖，形成一张张粗麻编织的捕猎网，见凌剑秋欲夺路上岸，嗖的便朝她头上兜扣下来。

 
凌剑秋与绳鞭对战多时，哪里想到这东西还能变化成网，眼见那撒网的武师出招迅速，力道拿捏得又准又狠，看路数分明就是经过训练的官兵，看来袁怀昭先前所虑果然不差，这些武师根本就不是什么金府的护院家丁，而是代王府的护卫亲军。想到此处，心中一慌，恨不得便想马上逃离水面赶快同袁怀昭、雨沁田汇合。哪知才躲过一网，第二网、第三网便接踵而至，撒网的亲兵技巧纯熟，配合精妙，但看一张张网在水面上飞撒，便似天罗地网一般，断绝了上岸的去路。

 
凌剑秋施展轻功，在各个船头左跳右闪，虽然身形不慢，无奈那些网兜根本不像寻常的渔网阵需要数人手持着方能攻击，而是借由网角上缀的大铜铃的重量凌空飞旋。那些亲兵撒网的准头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出手的方位和力道都十分考究，躲得过兜头扣下的，便让不过迎面袭来的。凌剑秋苦不堪言，眼见一张网已经凌空扣到面门，心想罢了，躲不过了，反正网中无刀无刺，便是被罩住，也能翻身脱出。哪知那网才刚一沾身，坠着铃铛的绳索便自动在收口处紧紧缠了个圈，凌剑秋只感到瞬间被网兜扣得严严实实，腿弯处还被铃铛索扎口收得死紧，身子一歪，自半空重重落在小船上，被几个亲兵扛了送到画舫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金小姐看着凌剑秋被网兜捆成粽子模样，连个手指也动弹不得，被押趴在船头之上，禁不住得意，走上前嘲笑道：“臭小子，你服不服？有小郡主在这儿，你还想欺负我！告诉你，这网的名字就叫铃兰网，是我铃兰妹妹想出来的点子，连蒙古来打秋风的骑兵都抓得，还怕抓不住你们几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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