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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 7
送交者: 小刀杨汐[♂品衔R2☆♂] 于 2021-05-11 6:41 已读 4938 次 1 赞  

小刀杨汐的个人频道

四十七 青芦苇咖啡馆 6park.com

     灵芝完全是一个放得开很成熟的女人。除了没有生育能力,她具备所有女人一切优异的特质。她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放下窗帘时,她有时会穿上一件很薄很透的质地很不错的睡袍,她爱穿蓝色的丝质胸罩,罩杯很大。当她扶在门旁的向我含情脉脉时,我总感觉体内有一头公牛见火而奔。她不爱逛街,也不爱跳广场舞。只是在极个别傍晚令她感到空虚难耐的时候,她才会离开超市约上我一起沿着大街往前走走。走到拱桥时,再沿着外语学校小街的苏州河遛一遛。那天傍晚我们再次转到苏州河畔,她忽然有点口渴,要过桥去对面超市买两瓶水时,我懒得再往前走了,就一个人在河边等。正在等人的时候,三个喝得醉熏熏的黑人戴着耳麦,晃晃荡荡地走过来。开始时我并没在意,岂料这三个黑鬼居然耍起酒疯劫住一个正在夜跑的女孩,满嘴胡言乱语。女孩应该是在校的学生,她用流利的英文与三个酒鬼争吵着,当她被其中一人一把推到一边时,我急步走了过去,朝着那个人的后背就是一掌。黑鬼不吃劲“哎呀”一声捂着嘴却还是没忍住喷了一口血。另外两个见状挥拳冲上来,也都被我挨个将胳膊拉成脱臼,疼得他们哧牙咧嘴。一会儿警车也来了,我正往警车上上时,灵芝拿着水惊讶地半张着嘴看着这一切。她陪我坐在附近派出所里,带着笑意看着我,有些像不认识似的。后来她看着我眼睛热热地说:“我觉得我们挺适合的,明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吧。”我原想摇头,但还是点头同意了。点完头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曾经自己立的誓言,那些誓言变得无足轻重。出了派出所,我直接跟着回到了她的住所,一进房间内我们就拥吻在一起,那些吻有如一簇簇火苗,它们在静静的夜晚熊熊燃烧着。隔日,我们就去了民证局。第一次领证,一领证对于我来说就意味着要一门心思地爱好一个人,担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走出民证局的大门,在一树阴凉里我忽然感到灵芝的身体是那么瘦弱,她真应该好好补一补,于是很长时间内青芦苇咖啡馆一直由小张管着甚至经营着,我每天都会亲自抄刀给她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灵芝夸我做的饭菜真的不简单,特别合她的胃口,没多久我们都有些胖了也有些发福了。她见状觉得不妙,领着我一起参入了广场舞的行列。她看事情比我还看得开,没过多久,她用攒下的钱要我学会了开车,并且花了十来万款钱给我买了一辆蓝鸟。有了车很方便,我们会选一些节假日到附近的好山好水的地方一起转一转。有次转到西塘时,她在宾馆里休息,我一个人独自沿着小街逛了逛,穿过窄巷快来到桥边时,突然发现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她的背影跟她居然是那么像,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想也没想地紧追了几步,等追上时发现人并不是,一刹那在桥上变得呆若木鸡。我想我也是有些迷糊了,她生的小女儿算算岁数也该有二十左右了。我忽然一想到这里不由冒了一身的冷汗,几年前遇到的那个女孩可千万别是她的闺女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属于连畜生都不如的猪狗属于造孽了。西塘的风景很美,我擦着汗回到宾馆时,灵芝早已换上了睡衣在睡觉,望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我轻轻俯了过去,用舌头尖轻轻舔了舔她低垂的眼睑,她懒懒得睁开眼睛伸手搂住我的腰时,我便毫无羞耻地将裤子褪掉,露出那个怒气勃勃的家伙,灵芝笑着低下头用嘴含了起来。她柔软的舌头在我的马眼上轻游走刮刷时,让我兴奋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号。我实在忍不住了,轻轻捧着她的头,开始轻轻抽送起来。灵芝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她双手温柔地摩弄着两只春袋,屁股慢慢往床里挪动着,当她腾出一块地方给我时,我急忙蹭掉裤转身将头扎入她的阴部那里。她的阴蒂是最为敏感的地方,我一噙吮住那里,它不久就开始充血鼓突出来。她也越加渴望有更多的噙吮。她的嘴巴也卖力地吞吐着。她的阴唇色素因上了岁数有点发黑发紫,阴道壁却很湿润,我用手指轻轻一抠进出,就触摸到了突出的子宫颈。我使坏在那里搅磨着,灵芝终于受不了爬上我的身体用阴道完全吞没我的家伙,她开始如同骑马般上下起伏疯狂起来,我依旧仰躺着,用手抓着抚弄她微微下垂的双乳,另一只手继续探摸着她柔软的阴毛并试着再次轻轻袭扰上那鼓突的阴蒂。我也兴奋得想喊起来,又怕隔墙有耳,于是将她的腰肢抱了下,将她压在自己的身子下,开始大力抽插起来,随着越来越往里扎入,越来越让觉得撞到实处时的痛快淋漓,她自己的头胡乱地晃摆着,后来我只觉有无数只鱼嘴同时在吸吮起来,也有无数类似小八爪鱼的吸盘齐齐吸附起来,于是我挺动得更加激烈起来。灵芝忽然全身一阵轻微的茎挛,随之那些鱼嘴八爪鱼的吸盘一下子消失在一片晴暖的水域之中。灵芝的头发微湿,脸颊红晕未褪,我拖着有些疲乏的身子汗水淋淋轻轻趴在她的身子上,端起她的脸颊亲了亲。原本我想着会跟着灵芝从此以后无风无浪平平静静很快活地过完下半生了,岂知好日子只过几年,她的身体内检查出肿瘤来,虽然我有钱,而且有很多钱,于是请了最好的专家把她那肿瘤割了人又好了近一年,第二年又复发了只熬了一个月就安静地走了。她的人一走,我的心又空了,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到最后每个人都要走进坟墓里面去,那是最终的归宿。 6park.com

四十八故人 6park.com

    当我的《黄金时代》已画到2605幅时,我才如释重负。第二天我将自己收拾得像个新姑爷一样,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早早地来到人民公园那棵老槐花树下,等老棋友又如以往背着手慢慢走来时,我忙将一幅木制象棋盘架好。他瞅了我一眼笑道:“今儿是相亲吗?”我听着笑了笑说:“不相亲。”茶水也沏上了,等我又往他杯子中再次蓄些暖瓶中热水时,他忽然接了一个电话。他的耳朵现在有些背,于是开了免提。里面清楚地传过来了他女儿的声音:“---爸,你在哪里呢?怎么不听话又找人下棋去了,我和卫国回来了,您也快回家来吧,爸,我已经将菜烧好了,您快回来与卫国喝上两盅,小虻也特别想见您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人民公园接您回家---”老棋友听着幸福感十足地哈哈笑了起来,他将棋盘里他自己已成颓势的棋子一推说:“单朋友,走吧,到我家喝一口去,尝尝我宝贝女儿的手艺,喝过之后,我们再下几盘棋。”我听着笑了笑,尽量让自己自然些。执意不去。一直摇着头。老棋友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独”便也笑着摇摇头背着手走了。他走了很久之后,我这才慢慢地收拾着棋盘,待我收回目光时我忽然发现自己早已是泪眼朦胧了。所谓老棋友就是她的父亲,可是他不会知道,他在“明里”我却是处于“暗里”的。他亦不会知道与他交往已久,陪着他在人民公园下棋近十多年,无意间认识的一个陌生棋友会是他女儿曾经的男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准姑爷”。我是慢慢侦察后才知道他就是她的父亲,至于她的母亲那年我在养猪场见过面。我不能保证他是否见过我的照片,或许没看到过。我推测着再者说已过去二十几年了,我的样子也变得苍老了许多。至于她的母亲也老了不爱走远道,喜欢在家附近转一转。他问我的名字,我说姓单。他有些不相信,我便将一个伪造的身份证拿出来。那时做假证满大街小巷贴做假证的广告。不过,那个假身份证不能用来犯法,用来让老爷子信信罢了。老爷子象棋下得很不错,为了配得上棋逢对手,我特意买了一本《残局大全》恶补了好几个月。我也没有太多别的意思,永远不可能破坏她美满的家庭,再者说我跟叶灵芝已经结过婚了。我只想跟她的家人多亲近亲近,好像那样,我的心会感到与她还在一块似的。---我第一次喝醉失态了。失态得有些忘形。一个人跛跛地有几分悲壮地走在浓浓夜色的苏州河畔,一边往嘴里狠劲灌着呛嗓的白酒一面含糊不清地自问自答着:“我不服啊--”我低低念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我吃吃念着:“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我喃喃念着:“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我算是一个狡兔吧,拥有不止“三窟”。在上海有一所房子开着青芦苇,后来灵芝给我留下的房产,我卖了。用钱特意在上海的郊区买了一个带地的平房。那平房独门独院的,前后各有一亩地。于是我当起了一个比陶渊明还要自在的农民,前面的地我按太阳宫老家的样子种上的是蔬菜,后面按着自己的意愿种的是一些很普通药材,后面地又建了三个储物间:一个用来堆煤与柴火一个用来当渍菜用的放大缸第三个则是放米。提及放米放面我就想起了《四世同堂》里以吃为主未雨绸缪的祈老爷子,同时也想起了教我功夫的翁老爷子。快七十岁的时候,我那些功夫逐渐荒废了,原来的“五禽戏”也练不完整了,以前经常打的大洪拳往往是打到一半下一半就记不清了。当我木木地站在地熟藤蔓秧如同绿皮青翠小蛇爬满间空格子里,心中总是一惊,照这样下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越来越糊涂起来。已经记不起是哪位大师或老道曾经捡起过我的手掌给我面过相。我仍依稀记得他说我的八字是大溪水的命,生在冬至那天在北方不算什么,在南方是鬼节,于是注命我的命中会犯许多的没有什么真正结果的桃花,也就是所谓的“烂桃花”我想着后来终于想起来,那天我小跑着跑到日坛公园的时候,刚刚由几个进城的菜农赶着牛车进来,那个身着灰色长袍胡须稍白的算卦先生就倚着一块红砖墙落寞而无聊地在那里站着。小人书里总给我打下了一些刻板似的印象;凡是高人总是一副离群索居的样子。我好奇地走上前,目光一对时,他便道:“小友,留步,容老朽看到你的相貌,多嘴给你点拨一二。”---那个烂桃花是我六十七岁那年花钱在昆山保姆市场上领来的。她有四十左右岁的样子,人显得很有风情。如果是家里真正有需要照顾的人是绝对不会找她的。她穿着一条鲜艳的花裙子,一件能看到里面乳罩的白衬衫,我像一个早谙寻花问柳的熟客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她便抛下众人尾随着我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那时太阳偏西,她跟着我身后,见无其他人,紧追了两步拽住我的胳膊问:“老爷子,是你需要照顾吧。”我又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我这一点头她便眉开眼笑地又说:“那请我吧,做饭洗衣的,我手脚麻利得很,对了老爷子,我还会唱几句昆曲呢。”她的人倒爽朗说罢,她摆了一个架式,清了清嗓子就要唱。我摆了摆手问:“一个月多少钱?”女的仍笑着有些神秘地贴近我近前说:“老爷子如果还有需要的话那可要另算,就保姆做饭洗衣收拾家务的,一个月3000款。”我觉得价格合理便点了头,于是她便跟在我的后面跟低眉顺目的小媳妇似的。我走着,别人见着就悄悄议论着:“这老头子身体还行吗,还不得被她抽干掏空---”她倒也并不在意,我却有些臊眉耷眼的。还有的在议论:“这老头花心太萝卜一个。”另一个附和说:“人家有钱,咱看着眼馋呗。”我没自己开车。打了一个车将我与那个女的拉着开向昆山。一坐上车女的就显得特别开放起来,她香喷喷的身子故意往我怀里挤着,一对挺大的奶子也随之往怀里靠。---灵芝离开我转眼也有五六年了,说心里话我还有那方面的需要,她一靠过来,我的心就使劲蹦了蹦。不过车快过花桥地界时,我还是让她与我下了车,下车之后,她冲我抛着媚眼笑着说:“怎么现在就想要---就受不了,那也行---”她说完拉起我的手就朝路边一片小树林里走去,她走得有些快有点恨不得立时脱裤子立马收钱的意思,她已走到下坡里,我看着她的样子,忙从钱包里掏出500款钱,将钱卷团在一块石头扔向她说:“大妹子,对不住了,老伴打电话来了,保姆不请了。”钱扔出去了,我忙朝手又打了辆车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女的骂声我听不见了,直觉自己的脑门已不知不觉扑上了一层细汗。 6park.com

    青浦新江村住的是三间砖瓦至顶的屋子,那些砖与瓦能换的,都被我花钱找人换成了青砖灰瓦,座落白虬江江边,它们在绿柳荫里显得古拙而幽静。还是以我的心思,三间房子座北朝南的。靠最东边的一间是厨房,中间的一间是卧室,最西边的被当作是一间独立的书房。原来在上海攒的连环画有《三国演义》六十册《水浒》二十一册《红楼梦》十九册《西游记》三十五册,这些都是第一版第一次印刷的。此外《铁道游击队》《红日》《红岩》《烈火金钢》《平原枪声》《野火春风斗古城》《敌后武工队》《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封神榜》《东周》双七九版《三国演义》《中国诗歌故事》《通俗前后汉演义》《前汉演义》《兴唐》《宋史》《元史》《成吉思汗》《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明太祖朱元璋演义》《螳螂拳演义》《碧血剑》《李自成》《清宫演义》《乾隆的故事》《木鱼石的传说》《洪秀全演义》《星星草》《小刀会》《白衣侠女》《红灯照》《戊戌变法》《林则徐》《甲午海战》《偷拳》《慈禧祸国史》《孙中山》。后来又攒全了《中国成语故事》《桐柏英雄》《大刀记》《红旗谱》《播种记》《地球的红飘带》《农奴戟》《长江三部曲》《鸡毛信》《小金水巧钓鬼子兵》《小英雄雨来》《江心跳板》《小八路》《小兵张嘎》《双喜嫂》《小城春秋》《山乡巨变》《暴风骤雨》《金光大道》《艳阳天》再后来又攒了江苏版的《中国古代文学家》《中国古代科学家》《中外科学家》天津版59册《聊斋》也算是较三国更为钟爱的一套连环画,几年来里里外外又将天津的聊斋攒了五套,一共有六套。攒完这些忽然某一天我对文学作品体裁的喜欢得莫名其妙又开始攒了《雷雨》《骆驼祥子》《家春秋》《人到中年》《平凡的世界》《呐喊》《白光》《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基督山伯爵》《茶花女》《九三年》《人猿泰山》《鲁滨逊漂流记》《青年近卫军》《格兰特船长的儿女》《神秘岛》《悲惨世界》《跳来跳去的女人》《贵妇还乡》《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我的大学》《皆大欢喜》《威尼斯商人》《李尔王》《朱丽叶与罗密欧》《思巴达克斯》《伊利亚特的故事》《奥德赛的故事》《牛虻》---至于我在北京柴火胡同存下来的那些连环画,早在由台湾回上海后尽数也运了回来。---如果说只是收藏那些连环画未免降低了我的志向。当我的书屋于2017年元月一日正式免费对外开放时,我庆幸在那一天迎来了我的第一个知己。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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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知己 6park.com

    这个知己年纪比我小太多太多了。看他的样子只有十多岁吧。他以前我也看见过,是这片村子里的孩子,只不过那些年里我早已习惯了独居,不喜欢任何来打扰,村子里的人对我都有些好奇。少年是在下午时独自一个人走进我的小院的,当时地上还有积雪,几只麻雀蹦蹦跳跳着,头顶上的阳光已经十分足了。他真是一个很有意思而且有点小聪明的孩子,他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先是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在村子里的街道上说了一会话,然后佯装思考着什么问题般,自自然然地走进我的小院里。后来他有些腼腆地告诉我,他看见了那块挂在院子里书房门框上方那块不太显眼的木牌“免费书屋”后来他还是有些羞涩地告诉我,他之所以选择在元旦休息的时候还穿校服,是想向证明他的身份。他呀,真是一个让我觉得非常可爱的少年。我热情地邀请他进来,药橱里的连环画随便看,不过看之前一定要将手洗干净了。他听着笑了忙去洗过手,细细擦过后,这才将手一背大模大样地先是浏览了一番。他只是先看了那些贴在药橱上面小人书的名字,便笑着说:“大爷,您的这些连环画是按着中国历史年代排下来的。”我听着真是开心地笑了笑,然后才说:“喜欢看就看吧,我这书屋一周开放三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如果还不愿走,到时再商量吧。”少年一直看到了外面暮色四降时,他跟我约好明天还来,我点头同意,他才高高兴兴地走了。他走了之后,我站在书屋里朝那些连环画看了看,这才将自己的《黄金时代》的画稿从一个书柜里拿了出来。我也存有私心的,我想让这个少年当我作品的第一个观众,让他看过我画的,给我一些意见。少年念的小学校离我住的地方有四里地不算太远。没事儿的时候,我也喜欢去那里坐坐。那里有一高高的教学校,宽宽的操场有两处分前操场与后操场。后操场绿茵如毯,那里设有很正规的足球场,篮球场和羽毛球场。往往下午时或礼拜天去。我有很喜欢是改不了的就拿“礼拜天”来说早已实行双休日了。无论蓝天白天还是刮风下雨,操场上总有那些朝气蓬勃的少年在那里踢踢球,那些无忧无虑的笑声也时常悄悄地感染着我。少年够仁义的。以前他看见我来只是好奇地往我这里瞧瞧,有时球滚到我这边时,他还会热情地喊:大爷,帮忙把球扔过来。他处在未变声的年纪,声音脆脆的。我欣然地把球用左脚踢了过去,他很灵巧地用左脚一下子就截住了,又高兴地向我招了招手喊着:“谢谢了,爷爷。”如今,他算是与相熟了,见我又坐在那里看人踢球便跑过来有时会买上一瓶水什么的热情地说:“爷爷,您又来看踢球了。”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叮嘱他:“孩子,咱爷俩有缘分,爷爷就是挺喜欢你的,以后跟我打打招呼或是有空帮我干点家务活什么的,千万别动钱给我买什么水了点心了什么的,爷爷不缺那一口啊,再者说孩子要知道大人挣的每一分正经钱都不容易,要体谅父母的辛苦。”我说这里不免笑了笑道:“孩子,别嫌爷爷啰嗦,话多。”少年腼腆地冲着我微微一笑着,他想了想问:“爷爷,我能带几个也爱连环画的朋友去你那里的免费书屋看书吗?”我笑了说:“当然了,当然了---”我还想跟他说什么“得找那些真正爱看书的人一起过来”但是少年时的心性是单纯的,我不必要完全要将人生经验全都传授给他。每个人的人生自己摸索着走向成功才算是真正的赢家。谈及人生赢家,这人生它绝不是什么生意。少年,我是越来越喜欢的,有时会错以为他真的是我的亲孙子。他如约而至。没用我多嘴他捡起上次未看完的连环画又坐在桌子一侧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约摸有一盏茶的时间,冲着我笑了笑又拿起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之《蚕神的故事》又认认真真地翻阅了起来。中午时分,他回了趟家里吃了一口饭,走过午饭后又早早地跑过来,敲门进屋后,先在洗脸盒那里洗净了手,又用毛巾擦净又来到药橱那里抽开拿出来了一册中国历史故事《三家分晋》,书屋每周开放三天,三天里他天天来看。有时看到很晚的时候,仍有些恋恋不舍地不太爱走。我从不留他,也从不应口可以把连环画带回家里去看。他也知道我的怪脾气,尽管表情出卖了心思,但是我就是装着看不见。其次,我观察他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说介绍他的朋友过来一起看书,尽管向我询问过,我也同意了,但是从那以后他一直没带过任何一个朋友来过。再再村子里其他的孩子,除他之外,其他的多半在家打游戏,那些游戏确实好玩,也很有趣,但是能让人长知识的不多。大部分的时候,少年看连环画,我也看看小说。有时,我劝他书看一会要休息眼睛需要休息。他倒也听话,仍有些好奇地走到我身边看看我手里在读什么书。他见我看的是姚雪垠的《李自成》便也走到药橱对面的书架那里找到放着的第一册《李自成》也会翻阅一会。关于小说《平凡的世界》我最喜欢看,几乎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翻一翻,我心目中的英雄是孙少平,而我自己的作派慢慢变成了二流子——王满银。此外,我还非常喜欢武侠小说四大名家之一梁羽生的所有作品。实行互联网之后,我也找人给自己买了一台电脑也学会了上网,并在一个网络商城注册了一个账号,里面打上钱后将自己喜欢的书差不多全都买了回来。少年一如往常在我这书屋看了三个月。我发现他每回来样子总是喜滋滋的,看他那样子跟学功夫或打游进级升级了似的。这天,他看完明朝历史故事《定山河》后,又挑完了一本大开本的《人到中年》,当他将那本书也看完了后,我特意给他倒了一杯水,并将自己创作的《黄金时代》3600幅连环画画稿放在他面前一放说:“小朋友,来,帮爷爷瞧瞧,这些画稿可入得人眼?”少年感到很吃惊,他先看了我一眼,忙将水杯端在别的地方,又特意走到洗脸盆那里洗了下手,这才走过来轻轻拿起那一撂厚厚的画稿慢慢地看了起来。断断续续的他一共认认真真地看了三周,他放下那些画稿精亮的眼睛居然有些湿润,他非常真挚地对我说:“爷爷,这《黄金时代》画得风格以古拙为主,类似于画家叶毓中,施大畏,崔君沛,丁世弼,融中国国画与西洋油画,画得真好。”我听着他的夸赞,不由欣慰地笑了。 6park.com

五十 大杀四方 6park.com

    “嘣嗵”墙被蓝羽用身板撞倒,随之一见一团旋风撞到老太爷跟前,他还等喊出声,只感自己的脑袋已被人扭了下来。公孙三娘见着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心头一热。又是一阵旋风如钢刀刮过,那位病病着的公子,还未等由仆人解腰带,就被人一脚踢入心口,只觉胸骨碎裂,人顿时倒地身亡。---公孙三娘有点后怕,只见手起刀落,其他恶奴恶犬皆在顷时做了刀下鬼。又顷时火光冲天,公孙三娘悻悻地转身要走,蓝羽已如一片树叶落在她身旁。 6park.com

    “你没死?” 6park.com

    “没。” 6park.com

    “---你不是不会水么?” 6park.com

    “---那曾是我的软肋,后来成了我的强项。” 6park.com

   公孙三娘还想走。 6park.com

   蓝羽一把拉住,将她扛在自己的肩头说,“三娘,别跑了,让我照顾你吧---” 6park.com

   公孙三娘闻听,心中一颤。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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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阿牛刚锄完牛脊岭上一最后袭地时已是血色残阳时分,远处九宫山在暮色下隐隐约约着,自己种的那些地里的庄稼长势仍不见好转,稀稀落落的。照此情形明年又要挨饿了。他不由得有些愁怅。愁怅里他不禁慢慢盘算着,如果真的要挨饿自己会不会将自己饿死,如果不想饿死,自己会不会选择去投靠一个义军啥的,都说当兵当兵扛枪吃饭,可是当兵有纪律,不能随意想娶媳妇就娶媳妇,不如当土匪来得快活自在,可是当土匪的名声真是坏透了,自己也可以,如果以后有了孩子,难道孩子也当匪。唉,愁。当他胡乱盘算着,心事满腹地往岭下走时,迎面隐隐约约就瞧见一个壮汉倒在一棵李子树下气若游丝地倚躺在树干上。 6park.com

    他乍见此人,不由一惊。 6park.com

    他悄无声息走近,仔仔细细又瞧了一番,确认无误了。这才悄悄地举起锄头,猛地抡圆了,只见“嗡”一声“咣唧”一下子就将头戴毡笠的那个壮汉的头骨敲得稀碎。 6park.com

    那人猝不及防,一声未吭,“咣唧”栽倒在一旁。 6park.com

    鲁阿牛人没走在暮色里又站了一会,他又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挖个坑埋了。 6park.com

    坑很快挖好了。尸体拉入坑里填上土。次日下了一场大雨,坑头被冲涮得如同瓦刀抹平。 6park.com

    他还是没想好自己到底明年要干什么。 6park.com

    几个神色凝重穿着红衣服头上扎着红头巾的女子持着宝剑牵着马寻来时,他仍站在自己开荒的地垄里看着庄稼发呆。 6park.com

    “喂,小哥,问你话,这几日你曾见过闯王?” 6park.com

    “没。” 6park.com

     女子又问,“真没有么?” 6park.com

    “额对天发誓,额要是见过闯王没告诉,额不得好死---” 6park.com

    另一个女子见他这副呆样,没好声气地道,“慧茹,别跟这个傻不愣的问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跟夫人汇合吧。” 6park.com

    “---这个小丫头,说话跟吃了大粪似的,额虽有点傻,却是傻兮兮,不是傻不愣,你搞搞清楚中不中?” 6park.com

    “哟,说你傻,你还嘴硬。” 6park.com

     女子二话未说,持剑削向阿牛的胳膊,“你吃吃苦头吧---” 6park.com

    “哎呀,额的娘啊,有剑就要斫人,有剑就要砍人,哎呀,额的娘啊,额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日子可怎么过啊---” 6park.com

    阿牛拿着锄头甩起两条长腿就跑。 6park.com

    女子还想骑马去追。 6park.com

    慧茹一拦道,“别伤了无辜的人性命。” 6park.com

    第二年八月时,艳阳高照。 6park.com

    一个身着灰色的道袍,手拿一只拂尘的年轻道姑路过李子树树下。她不由站在树荫下,先是用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又用手背轻轻擦了擦脸蛋上的细汗。 6park.com

    “道姑,摘几枚新鲜多汁可口不酸很甜的李子吃吧。” 6park.com

     慧茹闻听忙觅声看去。 6park.com

     只见在一片西瓜地里面,一个神态憨憨的男子拄着锄头立在那里。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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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叭叭---”几声枪响。 6park.com

    肖战骑着自行车由土道上飞奔而来。 6park.com

    鬼子仍吱哇乱叫在后面紧咬着。 6park.com

    肖战将自行车扔在一旁,人迅速地钻到一片一眼看不到边的青纱帐里。 6park.com

    秋阳当空。 6park.com

    青纱帐早已是黄纱帐了。苞米杆变黄,叶子变得黄而脆。 6park.com

    土坑是按“单兵作战”方法挖的,人躺进去,支架一撤,土便倾泄于坑里。 6park.com

    果然密集的枪声之后,鬼子就放火烧起了黄纱帐。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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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战肖亦简没有被鬼子烧死。土坑里他留了一支可以呼吸的细铁管。鬼子们也没有功夫与时间在偌大的庄稼地去找一具死尸。很快他们见着火烧得差不多时就吱吱哇哇地走了。夜已经深了,肖战从地里将自己刨了出来,他抖尽身上的和掏尽耳朵里的灰土,不由仰天而笑,“人不灭我,天不灭我,我真正要多杀几个恶人。”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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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先生仍活着。 6park.com

    我觉他的精神头比我还好。 6park.com

    他整整整洁的长衫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话说这肖战肖亦简真是一个苦水里泡大的孩子。话说在没解放之前,在那些个凄风苦雨,让穷人几乎看不到半丁点希望的苦难岁月里,在东北奉天建平有一户人家,男的叫肖德,女的叫刘采玉。他们生下了一个男孩儿。俩人虽没念过书,却请了村里最好的先生,先生姓钱,一肚学问,也懂一些相面俗事,于是给那个鼓鼻子鼓脸的小人儿起名叫肖战字亦简。---肖德是一个手艺人木匠,手艺活不错,人又本分老实;刘采玉在一个县城里一家杂货店做杂工,原本一家人生活得也算比不上不足比下有余了,然而谁曾想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时,刘采玉被日寇的炮弹炸死了,三岁的肖战从此失去了母亲。父亲仍要做工,小小年纪的肖战无人照看,肖德只好用一根绳子将他栓在窗棂上。还啥事不懂的小肖战仍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然离开了人世,他仍哭着闹着喊着叫‘妈妈’,那声声呼唤也肖德也感到了万般的无奈。---不久,肖德染上了由哈尔滨传过来的一种老鼠疫,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后,还欠了一屁股债。实在没有办法了,肖德用扁担挑着小小年纪的肖战到农村卖‘打虫药’就这样肖德拖着虚弱的身体,勉勉强强又活了几年。肖战七岁那年冬天,肖德的身子实在挺不住了,一人一头扎倒在路边就被活活冻死了。而暂时住在大车店里的肖战被店主一张假借据占了‘自由身’被逼替大车店放了三年的牛---也就十来岁,肖战还未吃过几天饱饭时,又被这个黑心的车店老板转手卖给一个姓陆的财主。替财主家放牛。财主家一共有三头,还有二十饷的地。养了三个腰佩短枪的打手。有天有一头牛吃坏了肚子拉稀,陆地主就发起火来,让三个喝得醉熏熏的打手开始轮番拿皮鞭子往小肖战身上招呼。陆财主有一个塌鼻梁总爱放臭屁的闺女,她倚仗着自己陪过几个汉奸与鬼子睡过觉,有持无恐,那晚也喝了许多酒,在一边骂着喊着让打手往死削---幸亏,财主家有一个长工人心地不坏,活劝苦劝,人才没被打死。伤刚刚好了点,长工便劝肖战逃开这个魔窟吧---肖战心想,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回‘普济寺’能容他一命吧。谁曾想那长老济德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贼和尚,白天他假模假样吃斋念佛,到了晚上就派出几个他拢络的徒弟,到处行凶作案为非作歹。有次他们失手,济德损失了手下一名爱将,便有栽培小肖战---小肖战从未见过那个架式,济德脱光了身子活像个阎王,满脸的肥肉横动不已,直吓得那个姑娘顿时咽了气。那济德连畜生都不如,居然要将那尸体分给他的徒弟开开劳荤---真是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瞧一口刚刚开了刃的钢刀,挟风劈过,刹那济德这个老秃驴,人头落地,腔子里喷着血。‘咔咔嚓嚓’又是干净利落的几刀,济德那几个王八蛋的徒弟也人首异处。年方十七岁的肖战肖亦简终于杀出了一口闷气。也杀得性起。他将那女子草草埋了之后,提着那把钢刀,骑着一匹快马‘嗒嗒嗒’一溜烟就奔大车店去了。---他没要大车店老板与老板娘的性命,只要他们一只手。然后,又骑着快马冲陆财主去了。陆财主此时见风使舵早已投靠了新政府,肖亦简没管那一套,悄悄潜入陆财主家将他与他老婆还有他那个丑八怪一家十五口人,不管大人小孩还是鸡狗猪兔,全部杀了一个痛快与干净---飞虎爪一扔钩住了墙边的树,肖亦简飞身上了房,房内鬼子小头菅中一郎正和他的妻儿说笑,他抬手扬镖,那飞镖顿时扎入了菅中一郎的太阳穴,血一下子就从那里冒了出来。枪声一响,几个持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你靠我,我靠你出来了,肖亦简冷笑了下,他一咬牙一接弦,手榴弹冒了几秒钟后就在鬼子堆里炸开了花。---大柳树,小曲河,药王庙,野猪岗----人人都私下传颂着奉天城外有一个嫉恶如仇,杀人如麻的大侠,如神龙一般见头不见尾,令路霸村匪,恶棍地痞无赖大地主大乡绅---鬼子闻风丧胆,整日担惊受怕,坐卧不安---” 6park.com

    --- 6park.com

    我笑了。 6park.com

    在我六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开着车远离了北方冰天雪地,来到四季如春的红河州。 6park.com

    我驻足吸着烟看着。 6park.com

    红河的河道一如往昔,河道旁生着的芦苇也一如往昔。 6park.com

    我独自去了基督山山洞,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就出来了。 6park.com

    我平静地又驾着车,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由基督山山洞里起出的二十套《三国演义》和十五封她给我写的信。 6park.com

    车窗外阳光依旧,树木依旧。 6park.com

    ---信,我带走了。 6park.com

    《三国演义》全都转送给苗婉婷了。 6park.com

    那些书外加五百万的捐款,可以将她任教的校舍改造下。 6park.com

    我还是很怀念场长的。 6park.com

    不过,有些故人已不在了。 6park.com

    我又拿出五百万捐给了养老院。 6park.com

    算是真正为社会做点贡献。 6park.com

    我在青浦新江村的时候,乔安来看过我。 6park.com

    她保养得很不错。 6park.com

    她来还由柴火胡同给我带来两张整版的猴票。 6park.com

    她笑着说,“那个屋子一直没怎么动,一直替你留着呢---那里怎么也都是你的家。---一张整版的猴票现在市值一百万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6park.com

    她好奇地问:“你自己怎么寻思要买它,自己又不用,压在报纸里掐指能算出它能下崽么?” 6park.com

    我听着只是哈哈地笑了起来。 6park.com

    乔安变得性格开朗而幽默了。 6park.com

    不过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陆辰星。 6park.com

   “---” 6park.com

   “---没多想,就想着写信多买些用着省事。那时辛镝镝不是在邮电局工作么。” 6park.com

   我撒着谎说。 6park.com

   “对,对,她那时在邮电局工作。” 6park.com

    乔安附和着。 6park.com

   “师姐,这猴票属于偏得的,你我各一张---” 6park.com

    我将其中一版递给乔安。 6park.com

    “哟哟哟,瞧师弟的架式,手里能有不老少钱---哈哈,不过这猴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要不得嘞,你啊送我一套小人书吧,我拿回去给小孙女读一读。” 6park.com

     “这---” 6park.com

     “这什么这,”她随手翻起一本《刘兰芝》看了眼,想了想说,“师弟,你现在有钱了---有机会给我们的先生举办一次画展吧---” 6park.com

    我听着忙点了点头。 6park.com

    “我也挺怀念先生的,给她办一次画展,也是我多年的心愿。” 6park.com

    乔安扬了扬手里的书说,“就这本小人书吧,我的小孙女一定爱看。” 6park.com

    我不由一笑。 6park.com

五十一毁面 6park.com

    场长老婆的脸是自己毁的。---场长吸着烟,他将一张相片递给我。相片里是一个绝世美人;眉目如青黛,脉脉蕴情。身段跟现在一样。---她炒了一锅豆子,豆子变得烫得跟火碳时,她一狠心一咬牙,就将脸埋在里面了。火燎火燎的疼楚,钻入吹弹而破的肌肤内。---而后溃烂,而后洼洼坑坑。 6park.com

    “---我想煽了那个当权的家伙---我每天都想杀了他剐了他,操他祖宗,操他祖宗十八代---” 6park.com

     她苦笑着对说,“这是我的命啊,我的好人,我怎么能连累你呢---” 6park.com

     场长将烟掐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没过多久,他家伙坐的吉普车刹车失灵了,连车带人翻进深沟里了,车爆炸了,人被炸飞了,唉,可怜你嫂子白搭了一张脸---” 6park.com

    ---《三国演义》每册后面都用铅笔写着“陆羽藏书”的字样。陆辰星翻着书,说,“---陆羽就是我的父亲。”我瞅着她不禁凄楚一笑,“后来伯父呢?” 6park.com

    “死了。”陆辰星平静地说,“被打成‘右派’后,母亲就跟他办了离婚手续,没过久就嫁给了那个造反派的头头,父亲受不了打击,投河自尽了。” 6park.com

    我听着叹了一口气。 6park.com

    连队卫生所里只有她一人。她抚摸着那些书说,“谢谢你。” 6park.com

    “不客气。” 6park.com

    我说,“我家还有一套呢,再买来一套,纯粹打发消磨时间而已,它对你意义非凡。” 6park.com

    “你人不错。” 6park.com

    她忽然笑着说,“这份人情,我以后一定报给你---” 6park.com

    我摇了摇头。 6park.com

    --- 6park.com

    洪水之后,养猪场又重建了。期间陈画画与金小波找了人走了后门都回北京了。 6park.com

    ---每个连队有一个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场长便力排众议将我的名单送上去了。那时因为有她母亲的阻挠,还有姥爷一家跑去台湾的事情都摆在一起,我没敢抱太多幻想。岂知事情就是那样捉弄人,那次我在洪水中救的人居然是兵团政治部主任的一个远房亲戚。再者我与母亲早已划清了界线,名义上的父亲是一个真正在苦水泡大的劳苦大众,上工农兵大学的事情就那样无惊无险地定下了。---苗婉婷是一个小插曲。她母亲将我调到养猪后,我与她的通信也被切断了。我给她邮的信都泥牛入海了。后来,我灵机一动不给她再写信了,而是给她所在的军区医院里的张三李四随便地写着信,还改变了许多字体。不过每封信里面总会夹着一张我给她画的素描像。没过多久,狗子再次坐客车来到临沧找到我,并将一撂信交到我手里说,“面兜,全是你相好给你写的---全都寄到守义哥那里了。” 6park.com

    我一拆开那些信,一读起来,不禁高兴地狂跑出门。 6park.com

    我边跑边大声喊着,“她没忘记我,她没有忘记我!老天,她没有忘记我啊---” 6park.com

    我的举止有如中举疯癲的范进。 6park.com

    苗婉婷是场长爱人给我介绍的一个苗族姑娘。如果没有她一直占据着我的心,我一定会娶苗婉婷的。可是我的心除了她之外,早已装不下任何人了,于是我老老实实跟她讲了下我与她的故事,她是认认真真真地听着,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还主动提出来,如果她写信给我,可以寄给她。她是附近寨子里小学的美术老师和语文老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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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噢,乖 6park.com

    我第一次亲吻她时,心里面轻轻发生的声音。 6park.com

    她不太愿意我总是欺负她的嘴唇。它被我的嘴巴硬生生赌住时,头就跟一个拨浪鼓似的左躲右闪。不过她越是反抗越我越是兴奋。 6park.com

    腾出功夫时,我支支吾吾地哄着她:“芦苇蒿子让我想死了,让我想得寝食难安的,”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瞧我都瘦了,瘦得快脱相了。” 6park.com

    她总是不经哄。 6park.com

    心了软。 6park.com

    她微微将嘴张开了一条缝隙。 6park.com

    我趁机而入。 6park.com

    她也支支吾吾。 6park.com

    “噢,乖。” 6park.com

    含糊不清。 6park.com

    我仿佛也听到了这句由她心里发出的轻叹。 6park.com

    多少年过去了,她在我心目中还一如学生。 6park.com

    前些年一个特年轻又帅气的男人对着采访他婚姻的记者说,她是我的高中女生。 6park.com

    我觉得这话有些不精准,他的另一半是一个女神级别的人物,其思想怎么能永远停留在高中生层面上呢,相反我觉她的前夫却好得很哩。才华,思想,样样都好。于是在完成《黄金时代》的全部画稿后,又画了365页的小人书---《噢,乖》。 6park.com

五十三  谷雨 6park.com

    雨季再一次漫长起来。 6park.com

    漫漫的却显得奇特异常;白天晴,晚上下。 6park.com

    红河的河道再次变宽起来。日日夜夜地冲涮,河水变得更加清澈和透明。 6park.com

    我常白天里坐在河边晒晒太阳。 6park.com

    白天里的阳光总是万分温存,有如手掌。 6park.com

    晚上,我在离着很近的图书馆挂名值班当一个更夫。 6park.com

    那天夜深人静,一撂子厚厚的画稿静静摆在桌案上后我如溺人上岸感到了一种新生。 6park.com

    那种荡漾的感觉促使着我,在绵绵细雨里沿着一排排碧绿如玉的芭蕉树向红河边走去,岂知越往走越看不着尽头似的。我不由驻足仰天观瞧,此时身边的芭蕉树枝枝叶叶在细雨里又一次奋力生长了起来。 6park.com

    其中一棵芭蕉树的叶子如同铲子,由地面将我铲起,逐一渐次,托着我向夜空盘旋而升。 6park.com

    也是那个夜晚,兄弟,你永远地消失了。 6park.com

    你走得无声无息。 6park.com

    你走得也毫无预兆。 6park.com

    我苦苦寻觅了你好多个夜晚,你始终没再出现。 6park.com

    那一刻我的心如捣泥。 6park.com

    我知道你又一次获得了新生。 6park.com

    你眷恋起那里从此也获得了幸福。 6park.com

    我噙泪祝福着你。 6park.com

    我的兄弟。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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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泥沙俱下 6park.com

    明城墙遗址公园。 6park.com

    仿佛风里还飘着铁条。 6park.com

    它们仍旧一丛丛鱼贯而行无一例外都投在了一条流动着红色泥沙的河里。它们冒出“吱啦吱啦”的白色烟雾来。当那些白色的烟雾慢慢地由河面飘来又由角楼屋脊的阴影里飘散于四周时,我才觉察到“红河”烟屁股已经燎烧到手指了。 6park.com

    我虽有些预感能见着她,却不能确定。心情忐忑。正准备将烟蒂丢扔垃圾筒里时,回过身我不由一惊,迟疑了下才打着招呼:“你来了。”她闻听我的回应随之又道了声:“来了。” 6park.com

    暖而晴朗的微风依旧徐徐。远处传建筑工地汽锤打地桩闷闷之后高亢的声音。 6park.com

    我不由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的脸几乎没有老年斑。她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缀蓝花的牛仔上衣,下身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她的岁数与我一般大,现在也变成了一个银发如雪的老太太。都说人一上岁数,筋骨会缩起来,她的个头较以前稍显矮。眼神交流之间,她的嘴唇微微动着想再对我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于是冲我笑了下,尴尬之间神色透着少许的凄荒。我也试图找些安慰的话对她说,然而一切显得徒劳。这风比较奇异。热烈而且狂暴。 6park.com

    听说它将一艘万吨级别的货软,莫名其妙地吹入了苏伊士狭窄的运河里,横刀立马,一时之间令其他所有的小货轮都无法顺利通过。它简直就是一条雍肿肥胖无比,无人能撼动的横江铁索。 6park.com

    看着她,我想起了武侠小说《神雕侠侣》中李莫愁与冯铁匠动手;冯默风用一对烧红的掐铁长剪子将拿着拂尘当武器的李莫愁,交过手时她身上的灰色道袍烧灼得破漏百出,差点是衣不遮体。我想到如此热浪似火燎过,那么她身上的衣服也会烧着,在火焰里我们终究都会变成赤身裸体的人。 6park.com

    想想笑,神情变得莫名的悲壮起来。那些掺着泥沙的眼泪终于悄然漫过如同土坝一样的眼眶。 6park.com

    算算分离之后我们已有整整四十年不曾再见。她的真实的样子因时间太久在我的记忆里变得模糊而不清晰。
万一有天我也得了阿尔茨海默症,见不着她死时我会很遗憾。 6park.com

    她没将手绢或纸巾递给我,却直接将一套七本的《黄金时代》递了过来语气稍显生硬地说:“面兜子,给我签个名吧。”我听着“面兜子”那样亲切的称呼。心里面也暗暗回了句“切,芦苇蒿子” 6park.com

    用手抹了一把脸,接过那些书我慢慢地走回太阳伞下的桌子旁,吞吞地坐下,蜗牛似的慢慢吞吞地拿起钢笔抬着头问她:“写点什么?”她看着我近乎机器人的慢动作,眼睛一亮说:“就写‘青春无悔’吧。” 6park.com

    “嗯。”我表示赞同,将头埋得低了些慢慢翻开扉页一面写着一面问:“这些小人书看过了吗?” 6park.com

    她回答着:“看了。” 6park.com

   “阿拉,看了好几遍。” 6park.com

    上海话在我的脑袋里就装下了“阿拉和晓得不”其他都没怎么往心里面记,要是跟来青芦苇喝咖啡的本地人我都没法好好聊天 6park.com

    我心里直发笑:“发现点什么?” 6park.com

    她听着问话,语气顿了下道:“七本书每册都是521页。”她这样一说。 6park.com

    我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并用诙谐的语气道:“丫头,很对头嘛,每册都521页,而且独立成章。” 6park.com

    她瞅着我仍在笑。 6park.com

    我也在笑。 6park.com

    笑着,笑着,泥沙俱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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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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