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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争中的美军战场空运
送交者: 熠熠童心[★★★★仁党文化部长★★★★] 于 2019-09-20 15:41 已读 2875 次 3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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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线的反复

战争爆发

  1950 年 6 月 25 日凌晨 3 点 30 分,沿朝鲜半岛北纬 38 线,朝鲜人民军的 T-34 坦克和步兵洪流在火炮支援下,跨越这条将半岛分为两个国家的人为分界线,向南挺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朝鲜人民军迅速打垮了装备低劣,士气不振的南朝鲜军队,这场北朝鲜统一整个半岛的战争刚开始不久,南朝鲜军队已在打击下基本丧失了战斗力。6 月 27 日午夜后,麦克阿瑟就命令驻日本的远东航空军协助美国大使馆自南朝鲜首都汉城撤走美国侨民。

  二战结束后,随着军费的大幅削减(1950 财政年度的军费只有 143 亿美元),空军只能将有限的军费投入急需的新锐武器上,包括新式的喷气式战斗机和携带核武器的喷气式轰炸机。在五角大楼的采购清单上,非进攻性装备的位置从来是倒数的。因此,远东航空军只好用手中的全部空运力量暂时支撑战局需要,直到新的空运机队前来增援为止。

  6 月 27 日破晓,第 374 人员运输联队的 7 架 C-54 和其他单位的 4 架 C-46、10 架 C-47 飞抵汉城金浦机场协助撤走美国侨民。当日北朝鲜战斗机两次飞临汉城上空试图袭击运输机队,远东航空军的 F-82 和 F-80 起飞迎击,击落了 7 架北朝鲜螺旋桨战斗机。当日午夜,运输机队将 748 人成功撤离到日本。

  迅速溃败的南朝鲜军队急需美军通过空运提供弹药和物资支持,但是,远东航空军拥有的空运力量却少的可怜。第 374 人员运输联队在东京横田基地拥有两个 C-54 中队,另一个在菲律宾的克拉克空军基地。此外,远东航空军还能从驻日本各个美军单位里集合 13 架 C-46 和 23 架 C-47。这就是当时的全部空运力量。

  6 月 28 日,第 5 航空军指挥下的空运机队从日本向朝鲜运输了 150 吨弹药,支援败退的南朝鲜军队,随后两天更紧急空运了约 400 吨弹药。北朝鲜战斗机在这两天内多次试图攻击运输机队,一架 C-54 被突破 F-80 拦截的北朝鲜战斗机击毁在水原机场地面上,另一架 C-54 则在着陆时被击伤。这是整个战争期间,唯一在空袭下损失的运输机。

  6 月 29 日,麦克阿瑟前来朝鲜视察战争形势;6 月 30 日,杜鲁门总统决定向朝鲜派出地面部队,麦克阿瑟随后下令第 5 航空军将第 24 步兵师的一个营从日本空运至朝鲜。7 月 1 日早晨 8 点 45 分,两架 C-54 运载先遣人员,包括特遣队的指挥官查尔斯.B.史密斯中校前往朝鲜。抵达釜山港上空后,运输机驾驶员发现计划降落的釜山 K-1 机场因为恶劣天气暂时关闭,不得不返回日本。当日晚,6 架 C-54 才将史密斯特遣队的人员和装备运抵朝鲜。7 月 2 日,史密斯中校和他的 406 名士兵已经全部抵达,但 K-1 机场跑道因为 C-54 频繁起降而损坏,机场不得不关闭。史密斯特遣队随后乘火车前往大田,试图尽可能阻挡朝鲜人民军的前锋,但朝鲜人民军的坦克前锋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打垮了史密斯特遣队,继续南进。史密特遣队的失败向华盛顿和东京传达了极为清楚的信息: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场战争——尽管杜鲁门将之称为“警察行动”——的现有目标已经不是打败敌人,而是为美军在朝鲜半岛上保留一个立足之地。

  7 月末,美军占领了釜山周围东西长 50 英里,南北长 70 英里的地区,并构筑工事就地防御。此时釜山周围只有 3 个简陋的机场:K-1 机场因为之前 C-54 的起降,跑道已损坏不堪;K-2 机场在釜山以北 50 英里处,尽管工程兵们为机场的黏土跑道铺上了一层打孔钢板增加跑道强度,但也只能勉强供大型飞机起降。釜山以北 55 英里处东海岸的 K-3 机场于7月中才正式投入运作,仍难以支持大型飞机起降。换言之,此时 C-54 已无法在美军控制下的任何一个南朝鲜机场正常起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工程兵们全力抢修釜山以北 9 英里处的 K-9 机场。这是一处前日本军用机场,但 K-9 机场最多只能在 9 月中旬后投入运作。机场的问题此时极为突出,尤其在 8 月 3 日各个机场跑道因为频繁起降而破坏不堪,此时 C-46 的运输工作也不得不暂停。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飞机能满足运输要求:C-47。二战期间,C-47 已证明其在恶劣机场条件下运作的卓越能力,现在又重新承担起主要运输工作。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从克拉克空军基地被调回日本后,他们原先装备的 C-54 被换成从驻日本各个美军单位凑出来的 C-47。7 月 20 日,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自芦屋空军基地开始运输工作。随后的日子里,第 21 中队得到了一个外号“九州吉普赛人”。这些“飞行的吉普赛人”,在菲利.凯奇中校指挥下,担负起从日本南部向釜山空运的主要工作。中队里一半以上飞行员每月至少执行 80 次飞行任务,中队的 T.W.亨特中尉更因为在 8 月连续执行 100 次运输而获得嘉奖。8 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是空运的高峰时期,第 21 中队将 1,883 吨物资运抵朝鲜。

  在战争初期的一片混乱下,指挥官们只会问“我要的物资在哪儿”“我要的兵力在哪儿”,相关的空运基础准备,无论是机场还是导航都是一团糟。由于缺乏导航,运输机只能靠目视辨别地面目标来引导飞行。当飞越日本海和对马海峡后,飞行员要仔细搜寻地面上洛东江的位置。由于环境污染,河水的颜色和海水完全不同。找到洛东江后沿河一直北飞,就可抵达美军在光州的临时机场。同样,机场的装卸控制和运输安排也混乱不堪。早晨,飞行员来到日本南部的基地,那里他们的飞机装满货物,等待着他们运往朝鲜的美军机场;抵达后,货物被卸下来,他们要装载伤员或运回日本修理的装备等,返回日本的基地。由于每个机场都缺乏夜间照明设备,天黑后所有工作都要停下来。

  中队的保罗.C.弗里茨上校在日后回忆道:“由于几乎没有有效的通讯,导航和天气预报系统配合工作,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的方法很简单:每一次飞行任务并不要求一定完成。飞行员在执行任务时发现并解决遇到的困难,根据任务的重要性决定是否担负面对困难继续飞行的风险。当然,执行紧急空运和伤员输送任务的飞行员必须尽可能完成任务,但是,不会有任何人因为终止空运任务掉头回来而受惩罚。我们的原则是交由飞行员决定一切,结果也很显著,飞行员们对自己的任务充满使命感和责任感。”

威廉.H.塔纳少将的到来


威廉.H.塔纳少将
  为了提高空运的效率和使系统有序化,美国空军总司令部向远东航空军总司令史崔梅耶中将建议,由指挥过柏林空运行动的威廉.H.塔纳少将指挥远东航空军的空运行动。史崔梅耶立刻同意了这一建议,并通知此时正在日本视察美军人员运输状况的威廉.H.塔纳少将。塔纳少将随即前往芦屋空军基地视察了目前空运情况,并于 8 月 23 日飞回美国,在空军总司令部征召了自己的工作班底,基本都是柏林空运时期的旧部。“时间紧迫,调集你熟悉的部属比新部下容易协调的多。”塔纳少将如是说。他的空运指挥部,包括 17 名军官和 5 名空勤人员,于 9 月 2 日抵达日本。

  塔纳少将是美国空军内屈指可数的一流空运专家之一,他第一次指挥大规模空运行动是在中国抗战时期,出任空运司令部中国-印度分部总司令。当他于 1944 年 9 月到任时,经“驼峰航线”每月从印度运往中国的物资为 20,000 吨。得益于他的努力,这一数字在 1945 年 7 月上升至 70,000 吨。1948 至 1949 年柏林空运期间,塔纳是西方联合空运力量的总指挥,他严格规范了空运的集中指挥和程序标准化,使得空运入西柏林孤岛的物资吨数大幅跃升,美国也成功渡过了柏林危机,冷战开始以来美苏双方第一次正面冲突以美方胜利而告终。在塔纳少将前往日本前,1950 年 4 月到 5 月间,他指挥了美国空军战后第一次大规模空运演习“蜂群”行动,检验美国空军配合陆军夺取敌后空降场并持续补给的能力。尽管演习中暴露了许多问题,但为空军之后的空运行动提供了大量有益的经验。

  1950 年 9 月 10 日,在远东航空军的授权下,塔纳的战地空运(临时)司令部接管了远东航空军麾下所有运输机队,包括:第 374 人员运输联队的 C-54 机群;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的 34 架 C-47;刚于 8 月 26 日组建的第 1 人员运输大队(临时),包括两个中队的 C-46 和一个中队的 C-47;唯一装备 C-119 的第 314 人员运输大队,于 8 月末抵达日本。在塔纳少将的指挥下,战地空运司令部全面整顿了过去混乱的空运模式,按任务等级高低编排了执行任务次序和机组安排,并严格规范了标准空运作业程序,为每个机组建立了每周任务评估。塔纳在东京总部设立了一个全新的办公室:战区空运调配委员会。委员会包括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的代表,根据每周的运量分配各个军种的空运吨数,使空运更加有效率。

仁川登陆

  对塔纳少将而言,形势的变化令他几乎没有时间先好好布置芦屋空军基地自己的办公室。重返日本后,他第一时间就被召去麦克阿瑟的司令部,在那里麦克阿瑟向麾下的高级将领们展示了自己大胆的作战计划:仁川登陆。早在 8 月 12 日起,麦克阿瑟的参谋们就在全力研究这一方案。根据计划,第 10 军——包括陆战一师,第 7 步兵师——将在朝鲜第二大港口仁川登陆,随后深入夺取汉城,切断朝鲜人民军的后路和补给。同时,第八集团军将在釜山一线发动全线反攻,向北突进。这样,朝鲜人民军将在南北夹击下全面崩溃。在麦克阿瑟的眼里,这一登陆计划需要他的将领们,尤其是掌管后勤运输的专业将领们全力支持。

  参谋长联席会议对麦克阿瑟的仁川登陆计划并不赞同,认为过于冒险。第八集团军总司令沃尔顿.H.沃克中将也对计划的可行性抱有疑问,他希望将第 10 军加强给第八集团军用于釜山反攻。但是,麦克阿瑟对此毫不动摇:“我听到了命运之轮转动的滴答声……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否则无法挽回。登陆仁川,打垮他们!”9 月 15 日,仁川登陆行动开始。美军在仁川的登陆完全在北朝鲜意料之外,只遭遇到轻微的抵抗。3 天后,第 10 军的先头部队占领了汉城附近的 K-14 金浦机场。9 月 19 日早晨10点55分,塔纳少将通知他的部属们,金浦机场已经能够使用。下午 2 点 26 分,第一架满载补给的 C-54 降落在金浦机场。当天共降落了 9 架 C-54 和 23 架 C-119,带来 208 吨物资和工程人员,这些熟练的工程兵们立刻开始整备金浦机场,使之尽快恢复正常运作。

  随着美军持续向前推进,后勤方面的问题也愈发凸现出来。正如仁川登陆前后勤专家警告的那样,仁川无法提供足够的物资吞吐量支持进一步军事行动。由于潮汐关系,仁川港一天 24 小时中只有 6 个小时供船舶正常卸载物资,一天的吞吐量约为 6,000 吨。因此,战地空运司令部制定了紧急运输计划,向金浦机场空运物资。9 月 18 日到 24 日,战地空运司令部共向汉城空运了 1,445 吨弹药,油料,补给,零配件等,主要供应海军陆战队第1航空队。

C-54 于金浦机场装卸货物,1950 年 9 月

  9 月 24 日,26 日和 30 日,440 架次的 C-54 和 C-119 将 4,000 名第 187 团级战斗群的士兵们从日本空运至朝鲜。到 9 月末,战地空运司令部每日向金浦机场空运的吨数高达 800 吨。“仁川登陆,”塔纳少将日后特别指出,“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事件,是用空运来弥补后勤规划上的失误的一个显著例子。”9 月 27 日,第 7 步兵师和向北突进的第八集团军在汉城以南 20 英里的敖山会师。第二天,陆战一师占领汉城。10 月初,根据参谋长联席会议和杜鲁门总统的意见,麦克阿瑟下令第八集团军越过三八线追歼败退的朝鲜人民军,同时第 10 军沿朝鲜半岛东海岸前进,夺取元山港并直扑鸭绿江。

C-119 于金浦机场装卸货物,1950 年 9 月

  在战地空运司令部的后勤支援下,麦克阿瑟麾下北进的两路攻势进展顺利,10 月 18 日,第八集团军夺取平壤,拥有两条水泥跑道的平壤 K-23 机场迅速成为联军北进的主要后方基地,战地空运司令部每日向平壤空运的吨数高达 1,000 吨。尽管这样大规模的空运令战地空运司令部的机队满负荷运转,但塔纳少将对此并不担心。在所有联军将领包括他本人看来,这场战争离结束不过只有几个星期的时间了。

朝鲜战争中的美军战场空运:冲向鸭绿江

冲向鸭绿江

空降肃川-顺川

  作为仁川登陆行动的一部分,第 187 空降团级战斗群本应在仁川登陆时空降汉城,但由于计划问题这支部队到 9 月末才被运到朝鲜,错失了行动。第 187 团级战斗群一直被保留在汉城作为预备队,麦克阿瑟也一直没有打消使用这支精锐部队的念头。10 月 10 日远东航空军的会议上达成了如下作战计划:动用第 187 团级战斗群空降至平壤以北 35 英里处的肃川-顺川地区,占领关键交通枢纽并切断朝鲜人民军北撤的道路。

第 187 空降团级战斗群的伞兵们预备登上 C-119 自日本飞往朝鲜,注意地面为增强跑道强度铺设的打孔钢板

  根据计划,第 187 团级战斗群的第 1 营和第 3 营共 1,500 余人连同全部装备将空降至肃川-顺川东南并夺取该地,切断从平壤往北的两条公路和一条铁路;第 2 营连同支援单位共 1,300 余人将空降至顺川以东 15 英里处,切断另一条往北的公路和铁路。第 187 团级战斗群将坚守位置,等待和北进的第八集团军前锋取得联系,估计第八集团军前锋将在两天内抵达。

  空运司令部为这次空降行动集结了 76 架 C-119 和 40 架 C-47,每架 C-119 可载 42 名伞兵和 15 个平均 300 磅重的伞降包裹,而每架 C-47 可载 18 名伞兵和 2 个伞降包裹。士兵们将在 700 英尺的低空跳伞,而重型装备,包括 12 辆吉普车,4 辆三吨半卡车,12 门 105 毫米榴弹炮,则在 1,500 英尺的高度伞降。紧锣密鼓的空降作战准备大量占用了空运吨位和物资,同样也迟滞了第八集团军前进的步伐。对于沃克中将而言,他一直对空降作战是否必要抱有疑问,因为现在每天空运 1,000 吨物资支持第八集团军的行动已暂停。10 月 20 日早晨 6 点,运送伞兵的机队自金浦机场腾空而起,空降作战正式开始。

C-119 在肃川上空空降伞兵

  这是一场华丽的空降作战,76 架新式的 C-119 运输机运载伞兵们自金浦机场起飞,其中 50 架装载伞兵和随身装备,21 架装载重型装备。40 架 C-47 则全部装载伞兵。76 架 C-119 有 74 架抵达空降地区上空,71 架执行了空降。2,860 名伞兵和总共 301.2 吨伞降物资在肃川-顺川地区上空布满洁白的伞花,令全程观摩这次空降作战的麦克阿瑟极为满意。所有落地伞兵中只有一人因降落伞故障丧生,伞降的重型装备基本完好,只有 3 门 105 毫米榴弹炮落地时撞坏。地面只有零星的射击抵抗,一架 C-119 的机翼被打了几个弹洞。这就是空降当日的全部损失情况。

  麦克阿瑟和远东航空军总司令史崔梅耶中将一起,乘自己的 C-121 全程观看了这次空降作战。而塔纳少将则搭乘自己的 C-54,作为一线指挥官一丝不苟地指挥这次空降行动。麦克阿瑟对空降行动的情况十分满意,一切对他来说都很美好:正是在他卓越的领导下,联军在朝鲜一举扭转不利局面,朝鲜人民军全线溃败。现在,他卓越的战术思维也在这次空降作战中完美体现,用大胆的空降和战术机动切断敌军后路,全面合围朝鲜人民军。空降的顺利进行无疑再一次说明他的决定一贯的正确性。更令麦克阿瑟意想不到的是,此时同机的史崔梅耶中将恭敬地向他奉上了一枚优异飞行十字勋章,“表彰您在这次空降作战中优异的成就和非凡的勇气”。麦克阿瑟高兴地收下了这枚勋章,同时授予塔纳少将优异服务十字勋章。

  整个空降行动历时三天,共空降了 3,995 名人员和 592 吨物资。这是一场极为顺利的空降行动,一切都进行的如同教科书一样准确和完善,除了最后结果——空降兵们只拦截了未及撤退的朝鲜人民军第 239 团,人民军主力早已撤过肃川-顺川地区向北而去,两路空降兵先锋还差点被强弩之末的人民军打退。而且,空降后 24 小时内伞兵们就和第八集团军先头部队取得联系,他们只是做了原本第八集团军先锋要做的工作。麦克阿瑟极力坚持的这次行动完全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是 “陆军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次空降行动,或者说,是一次真实作战条件下的战术机动演习。”历史学家克莱.布莱尔如此说。

C-54 在 sinmark 前线机场为北进的第八集团军运送燃油

补给第八集团军

  当麦克阿瑟的表现欲被满足后,战地空运司令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力支援北进的第八集团军后勤运输。自 10 月 24 日到 11 月 2 日,战地空运司令部向第八集团军空运了 9,934 吨物资,主要是补给和燃油。此时,沃克决定发动第八集团军最后一次全面攻势,彻底歼灭朝鲜人民军并结束战争。根据这一情况,负责后勤的第八集团军助理参谋长史提宾上校写信给塔纳少将:“我们至少需要每天 1,000 短吨的空运物资,来支持即将开始的攻势。”塔纳少将回复道:“我们会全负荷运转来满足你们的需求。”以平壤 K-23 机场作为主要物资集散中心,战地空运司令部利用前线野战机场向第八集团军源源不断输送物资。10 月 26 日,第八集团军一部夺取了清川江南岸新安州的一处野战机场,工程兵们立刻平整并加固了跑道,延伸至 5,500 英尺长,机场代号为 K-29。10 月 30 日,K-29 机场投入使用,到 11 月 17 日,战地空运司令部通过该机场向第八集团军先头部队运送了 4,041 吨物资。

  第 1 人员运输中队是补给第八集团军先头部队的主力,飞行员平均月飞行时间为 125 小时,C-46 运载大量物资在条件简陋,缺乏导航设备和夜间照明的前线机场降落,为第八集团军带来充足的物资。沃克中将在当时的会议上高度赞扬了空运补给的重要作用:“空运和空降补给常常是我军先头部队唯一的物资补给手段,空运极大的缓解了严峻的补给形势和提高补给效率,保障先头部队持续不断进行战斗。战地空运司令部优异的表现,显示了空军和陆军在朝鲜战场上的紧密配合。”

第 10 军的警讯

  除支援第八集团军外,战地空运司令部的部分运力同样调配去支援第 10 军的作战。由于第 10 军可通过朝鲜东海岸的元山港和兴南港获得海运物资补给,空运主要作为紧急支援手段。10 月末,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部分 C-47 被部署到元山执行紧急支援任务,另外 11 架该中队的 C-47 则被部署在兴南附近的 K-27 连浦机场。

  11 月 8 日,第 10 军第 65 团级战斗群与入朝参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交火。第 65 团级战斗群于 11 月 5 日在元山登陆,士兵大部分来自波多黎各。该团的任务是北进至永兴,穿越朝鲜中部起伏的山脉,向西前进 60 到 70 英里,与德川附近的第八集团军右翼建立联系。在团长 W.W.哈里斯上校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就像是拿一支 6 发左轮手枪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 6 发子弹全上满了。”

  更糟糕的是,当第 65 团级战斗群抵达元山时,第 10 军下令该团划出两个营归陆战一师调遣,因此该团只有第 2 营单独前往以北 60 英里的永兴。哈里斯上校决定随该营一起行动,和营长赫尔曼.W.达摩尔上校同车。离开元山约 1 小时后,第 2 营的车队忽然遭到公路两侧步兵火力的攻击。由于火力并不猛烈,第 2 营的士兵们压制了袭击的火力,车队则放缓速度,在当日晚抵达永兴。11 月 8 日凌晨 1 点 45 分,驻防永兴的第 2 营忽然淹没在猛烈的步兵交叉火力攻击下。美军估计约有两个志愿军步兵团对第 2 营进行夜袭,为先期入朝的志愿军 42 军 124 师一部。枪炮射击声和喊杀声持续了一整夜,志愿军始终未能突破美军阵地,在激烈的交火下,美军弹药已所剩无几。早晨 5 点,达摩尔上校焦急地通知哈里斯上校,按现在的消耗速度,第 2 营的弹药将在早晨 8 点打光。哈里斯上校立刻向第 10 军总部发出求援电报,要求紧急空投弹药。“我必须承认,”哈里斯上校日后回忆道,“我当时几乎认为我们都逃脱不了被俘虏的命运。”而第 2 营疲乏不堪的士兵们,他回忆“在看到空投时,各个都如解脱般一下子东倒西歪。”

  黎明时分,3 架 C-47 飞抵第2营阵地上空,精确地投下了一箱箱 105 毫米榴弹炮炮弹。“当时从天而降的降落伞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妙的东西。”哈里斯上校日后回忆道。7 个架次的 C-47 为第 2 营空投了 5,300 发 105 毫米榴弹炮炮弹,迅速缓解了第 2 营的弹药危机。也许是认为继续进攻不会有多少战果,志愿军指挥官在空投后不久下令撤出战斗,如同来袭时一样悄无声息,部队迅速隐入朝鲜的山脉中。

  事后,哈里斯上校专门写信给战地空运司令部表示感谢,他在信中对塔纳少将说道:

  我和我的战友们谨向战地空运司令部的全体人员,尤其是在 11 月 8 日战斗中为我们提供大力支持,拯救了我们许多人的工作人员们表示无以言喻的感激和真诚的感谢。Mana de cielo,‘天空的威力’是我们第65团的波多黎各年轻人们为你们的空投所取的名字。你们将会被永远记录在我们团的历史上。最后,对于战地空运司令部大力支持我们行动的工作人员们,整个团级战斗群再一次表示真诚的感谢。

向战地空运司令部敬礼。 6park.com

第 65 团

朝鲜战争中的美军战场空运:战局逆转

战局逆转

败退,第八集团军

陆战一师撤退路线

  到 1950 年 11 月初,所有联军指挥官均无一例外相信,这场战争将在几星期内结束,美国士兵们将赶得及回家过圣诞节。而战地空运司令部的塔纳少将则将着重点开始转移到固定现有组织形式的工作上,将临时的空运司令部变成远东航空军的一个正式司令部。由于任务越来越少,之前作为基干空运力量,装备 C-119 的第 314 人员运输中队也被计划调回美国本土,连同两个 B-29 轰炸机大队一起回国。

  此时前线却弥漫着一股大战前不安的躁动。第八集团军下属各个作战单位纷纷报告,他们遭到数量和规模不等的军队多次袭击,已确认这些部队不是朝鲜人民军,而是中国军队。麦克阿瑟却对这些警讯并不担忧,在他看来,当中国能在北朝鲜境内集结起对联军造成足够威胁的实力前,联军早已扫平北朝鲜,将战线推至鸭绿江,中国将坐失最后干预朝鲜的政治和军事上有利机会,这场战争将很快终结。11 月 24 日,沃克下令第八集团军发动冲向鸭绿江的最后一击。

  11 月 25 日到 26 日夜,入朝志愿军主力猛击第八集团军。第二天,第 10 军也遭到优势兵力的志愿军九兵团猛攻。志愿军的猛烈攻势席卷了第八集团军右翼,南朝鲜第 2 军迅速被打垮,让朝鲜西北部的联军形势岌岌可危。第八集团军仓惶后撤,沃克中将也下令战地空运司令部尽快将第八集团军前线医院的伤员运回日本。第 374 中队的 C-54,第 21 中队的 C-47,第 437 中队的 C-46 加入到这场疯狂的抢运伤员过程中,将伤员自新安州的前线医院撤走。医院到机场间的距离差不多有 3 英里,由于车辆不足,上千名伤员在零度以下气温中步行前往机场,只有不能走动的人才有搭车的权利。11 月的最后 4 天里战地空运司令部从新安州撤走了 2,688 名伤员,整个抢运伤员的行动共撤走了 4,000 余人。当最后一架 C-46 自新安州机场腾空而起时,志愿军的追击前锋已经越过新安州向南推进了 10 英里远。随着第八集团军的败逃,战地空运司令部也在拼命撤离人员和物资装备。到 12 月 5 日丢掉平壤时,战地空运司令部成功撤走了大部分第 5 航空军的人员和技术装备。在最后一架飞机离开平壤后,机场和存贮点里还有约 8,000 到 10,000 吨第八集团军的物资丢给了志愿军。

第 10 军的困境

  第八集团军飞速撤向三八线以南,令在朝鲜西北部的第 10 军处境愈发孤立。早在 11 月初,当陆战一师和第 7 步兵师长途跋涉穿越朝鲜的山道,从兴南向长津水库进发时,他们已经与入朝的志愿军多次接战。这些小规模战斗并未使第 10 军停下来,第 10 军抵达真兴里并持续前进,于 11 月 10 日占领 10 英里外的古土里。

  11 月 11 日起,气温骤降近 40°,晚间最低气温达到零下 8°,风速高达 20 到 30 节的寒风吹袭着行进的美军,士兵们被冻的瑟瑟发抖,大大延缓了行军速度。陆战一师花了 5 天的时间才走完从古土里到下碣隅里的 11 英里山路。下碣隅里是长津水库南端的一处小村庄,之前已在轰炸中被损毁殆尽。第 10 军在此设立了前进指挥部,陆战一师的工程兵们开始在村庄西南冻的坚硬的土地上建设一条简易跑道。下碣隅里的高度约为海拔 4,000 英尺,根据工程条令这一高度必须建设 7,600 英尺长的跑道才可供 C-47/R4D 运输机起降。可第 1 工程营的士兵们竭尽全力也只在冻的坚实的土地上开出了 3,000 英尺长的简易跑道。


11 月 29 日,一架 C-47 在柳潭里上空空投物资

  11 月 25 日,陆战一师的第 5 团和第 7 团抵达柳潭里,离下碣隅里约 14 英里,离长津水库也有差不多长度的路程。第 7 步兵师的 3 个营加一个炮兵营正沿水库东侧前进,陆战一师第 1 团则守卫从古土里到下碣隅里的补给线。到此时为止,只发生过几次轻微的战斗。美军士兵们并没有料到,当他们冻的发抖在行军时,一支衣衫更单薄,装备更少,但战意高昂的军队默默埋伏在冰天雪地中,即将给予他们狠狠一击。

  11 月 27 日到 28 日夜,志愿军九兵团向第 10 军发动猛烈进攻,数个志愿军师猛攻柳潭里的陆战一师,同时第 20 军第 59 师切断了从柳潭里到下碣隅里的联系。被围困的美军一面苦苦抵抗,一面急电战地空运司令部请求紧急空运援助。11 月 29 日,第 314 人员运输大队的 12 架 C-119 向柳潭里的陆战一师空投了 63.9 吨的物资,空投物资中包括两个“鲍尔温大包裹”,一种空投标准补给包,每个重 16 吨,包括预先包装好的武器,弹药,饮水,食物,药品等,每个包裹可供陆军一个步兵营一天消耗。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的 5 架 C-47 也空投了 10.9 吨弹药和医药。第二天,17 架 C-119 再度空投了 86.8 吨物资,包括两个“鲍尔温大包裹”,支援预备突围回下碣隅里的陆战一师。一架 C-47 为柳潭里的陆战一师空投了 2.2 吨弹药,而两架 C-47 则为此时坚守下碣隅里的海军陆战队运送了 4.4 吨弹药和药品,另一架 C-47 为古土里的美军运送了 2.2 吨弹药。


1950 年 12 月,下碣隅里一架 C-47 正在装运伤员。远处的山脉已被志愿军占据,由于没有重武器和不具备昼间制空权,占据有利地形的志愿军无法干扰美军空运

  陆战一师的指挥官奥立佛.P.史密斯少将立刻认识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下碣隅里,否则陆战一师主力将被潮水般的志愿军吞没。他下令古土里派出一支部队增援下碣隅里。增援的 Drysdale 战斗群被堵截的志愿军第 20 军第 60 师伏击,死 162 人,159 人失踪,车辆损失 75 辆。但是,仍有过半数士兵,约 400 名陆战队和皇家海军陆战队士兵逃过被歼灭的命运,抵达下碣隅里。“Drysdale 战斗群伤亡惨重,”史密斯少将日后说道,“但是他们仍成功向下碣隅里送去部分增援。这些增援兵力成为陆战一师坚守下碣隅里的关键。”

  11 月 30 日,第 10 军指挥官阿尔蒙德少将和史密斯少将在下碣隅里会面,讨论第 10 军下一步的行动。阿尔蒙德少将坚持第 10 军必须以最快速度从长津水库附近撤往咸兴,并授权史密斯少将摧毁或丢弃任何带不走的重装备。史密斯少将则坚持认为,他的部队撤退的速度必须按照撤离伤员的速度安排,而且陆战一师计划全力突围,必须使用现有的重装备。

  12 月 1 日,战地空运司令部全面动员起来,为被围困的第 10 军空运物资和撤离伤员。之前的 5 个月,战地空运司令部一共只为第 10 军空运了不超过 400 吨物资,现在他们必须动用所有空运力量支持这支被围困部队的需要。所有 C-119 都被紧急调往长津水库战区进行空投,每架 C-119 可空投 6 吨物资。而野战起降性能优异的 C-47 则携带 2 吨物资在下碣隅里的简易跑道降落并运走伤员。此时,最为繁忙的反而是日本芦屋空军基地的第 2348 物资装卸连,这个地勤连 24 小时连轴转将物资打包并装上等待起飞的飞机,附近部队留守的士兵们都被下令去帮忙,不过真正发挥作用的是芦屋基地雇佣的 200 名日本装卸工人。

  每个伞降包裹重约 200 到 300 磅,附带一个 18 英尺的 G-19 降落伞,更重的包裹则使用 24 英尺的 G-1 降落伞。每 5 或 6 个这种包裹固定在一个边长 4 英尺,厚半英寸的夹板货盘上,每架 C-119 可携带 7 个这种夹板货盘,固定在 C-119 机舱内的四条滑轨上。空投时,C-119 尾部的蚌壳式舱盖打开,两名第 2348 地勤连的士兵解开夹板货盘的固定锁,同时飞机驾驶员将速度放慢至 110 节。由于空投场通常是匆匆而就,没有什么明显标志,C-119 驾驶员常常要在驾驶 T-6 的前进航空管制官帮助下对准空投场。空投时 C-119 必须维持匀速低飞,因此无法抵抗地面的高射火力。但是装备低劣和后勤不继的志愿军几乎没有什么高射武器,C-119 最多只遭到零星的轻武器射击,完全无法造成伤害。在空投场上空,飞行员打开货舱内的紧急灯呼叫可以空投,并稍稍抬起机头。机舱内的两名地勤切断系住夹板货盘的最后一条绳子,让货盘自动滑至机舱口投下伞降包裹,每个包裹的开伞绳都系在飞机上,投出即开伞,所有货物大约在 6 秒钟内空投完毕。

  12 月 1 日到 12 月 6 日间,238 架次的 C-119 为第 10 军空投了 970.6 吨物资,主要空投在下碣隅里和古土里。空投的高峰期是 12 月 5 日,63 架次的 C-119 空投下 297.6 吨弹药,医药和燃油。“毫无疑问,”史密斯少将日后回忆道,“空投物资协助陆战一师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满足了最急需的需要。”

下碣隅里的考验

  当战地空运司令部 60 架可出动的 C-119 全负荷运转为第 10 军空投物资时,C-47 机队则全力从下碣隅里抢运伤员。下碣隅里的简易跑道到 11 月 30 日只建成了规定长度的 40%,从北-西北到南-东南,跑道长约 2,500 英尺,而且一端有一个小丘,另一端则有一个 25 英尺高的小山堤。要在这条跑道降落,必须从下碣隅里西部和南部已被志愿军控制的山脉上空掠过,而起飞时,在获得足够高度前必须飞越一座已被志愿军控制的山谷。除了在敌军头顶飞来飞去的危险外,下碣隅里的地面形势也越来越严峻,因此塔纳少将决定亲自指挥对下碣隅里的空运行动。


1950 年 12 月,下碣隅里一架 C-47 正准备装运伤员。远处一架 C-47 在滑行起飞,头顶上 C-119 正空投物资

  11 月 30 日下午 2 点 30 分,第一架 C-47 在下碣隅里简易跑道降落。24 名伤员登上飞机,起飞时飞行员牢牢扣住这架 C-47 的前轮以积蓄起飞动力,直到尾轮离开地面时才松开刹车。这架 C-47 像一支箭一样冲出去,起落轮在起伏不平的跑道上蹦了几下,摇摇晃晃起飞并获得足够的高度避开前面的山丘,向 20 分钟航程外的连浦飞去,伤员将在那里被转送日本。当日天黑前共有 8 个架次的运输机在下碣隅里降落,4 个架次属于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的 C-47,4 个则属于陆战队第 1 航空队的 R4D。这天共运走了 143 名伤员。

  12 月 1 日起,空运进入高潮。12 月 1 日到 2 日夜,在长津水库东侧被打残的第 7 师 4 个营的残部突围回下碣隅里。同时在柳潭里被围的陆战一师两个团也向南突围,他们的回归也让小小的下碣隅里拥挤不堪,而且带来了 1,500 名伤员——其中三分之一是冻伤的。短短 4 天内,战地空运司令部就撤离了 2,000 多名伤员,撤离速度如下:12 月 1 日,375 人;12 月 2 日,609 人;12 月 3 日,468 人;12 月 4 日,1,021 人。


12 月 5 日,一架 C-47 卸下运来的炮弹准备装运伤员

  12 月 5 日是空运的最高峰时期,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飞行 44 架次,陆战队第 1 航空队飞行 10 架次,希腊皇家空军的 C-47 飞行 8 架次,总计 62 架次的运输带来了 254,851 磅补给,运走了 1,561 名伤员和 12,200 磅物资。这是最后的抢运,第 21 运输中队最后几个架次甚至要带比平时多三分之一的伤员,差点在起飞时撞毁在跑道尽头。由于舱位不足,大部分死去的士兵尸体都未能带走。

  12 月 6 日早晨,第 10 军终于撤离下碣隅里向古土里转进。从 11 月30日到 12 月 6 日,战地空运司令部共向他们运送了 532,115 磅急需的物资和 615 名补充兵,同时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陆战队第 1 航空队和希腊皇家空军的运输机队撤走了 4,327 名伤员与 99,100 磅物资。整个空运行动中只损失了两架运输机,一架在起飞时撞毁在跑道尽头的山上,机组和搭乘人员在陆战队第 1 航空队的战斗机掩护下逃回了下碣隅里。另一架在降落时刹车失灵无法修复,只好丢弃在跑道旁,撤离前被美军炸毁。

  10,000 名士兵和超过 1,000 辆军车花了 38 个小时的时间走完 11 英里的山路,撤退回古土里。古土里原本只有一条狭窄的简易跑道用于起降单引擎轻型飞机,主要是在紧急情况下运送伤员。陆战一师第 1 团指挥官刘易斯.B.普勒上校下令扩宽跑道,在 12 月 7 日跑道被加长到 1,450 英尺。此时这条跑道能起降的最大飞机是陆战队第 1 航空队从海军借来的鱼雷轰炸机,仍不能够起降 C-47。

  12 月 8 日,陆战队工程兵们将跑道扩展至 1,750 英尺长,尽管有些坑坑洼洼,但已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程度。当天下起了大雪,轻型飞机和鱼雷轰炸机运走伤员的工作不得不暂停,可是一架 C-47 居然在漫天大雪中奇迹般地降落在这条简易跑道上,带走了 19 名伤员。12 月 9 日,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 8 个架次和陆战队第 1 航空 队4 个架次的运输机运走了 2,92 名伤员。最后一架 C-47 于 12 月 10 日起飞,带走了 8 名伤员,自长津湖以来的持续血战自此暂告一段落。

朝鲜战争中的美军战场空运:从天而降的水门桥

从天而降的水门桥

从天而降的水门桥

  对于困守古土里的陆战一师,第 7 师和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而言,他们的突围面临一个主要问题。古土里以南 3.5 英里处,横跨水门的一座桥被志愿军炸毁,突围必须通过这座桥,而再寻出路已没有时间。如果突围要带走所有的车辆和重装备,那么被炸毁的 16 英尺桥梁(志愿军共炸了 3 次,连桥墩也炸毁,算上桥墩共计 24 英尺)必须要赶快修好。陆战队的工程兵们估计至少要 4 个标准 M-2 桥梁构件才能修复这座桥梁。

  战地空运司令部此时面临严峻的挑战,他们的运输机从没有空投过这么重的单一货物(每个构件重 2,900 磅,长 16 英尺)。12 月 6 日,一架 C-119 在连浦进行空投这一构件的试验,系着两个 24 英尺降落伞的桥梁构件在投下后直直坠地,摔的稀烂。因此,空军从国内紧急运来 48 英尺的 G-5 超大型降落伞和专门操作人员。


12 月 9 日,陆战队的工程兵们在被炸毁的水门桥边


12 月 10 日,第 10 军通过连夜用空投部件修复的水门桥撤退

  12 月 7 日早晨,3 架 C-119 各载一个系着 G-5 降落伞的桥梁部件起飞,在 9 点 30 分抵达古土里上空。在前进航空管制官的指挥下,第一架 C-119 在 800 英尺高度投下了桥梁部件。尽管部件成功开伞落地,但另两架 C-119 被下令在 1,000 英尺高度空投,以给 G-5 降落伞更多的缓冲时间。下午,5 架 C-119 空投了更多的部件,其中一个飘到了外围志愿军阵地上。担心志愿军发现他们的企图,第 10 军在 12 月 9 日开始全力向南突围。12 月 9 日到 10 日夜,陆战队的工程兵们苦干一夜,用空投部件修好了水门桥,第 10 军终于能带着车辆和重装备撤退了。12 月 11 日,第 10 军安全撤退到咸兴-兴南地区。为了这次成功的撤退,所有参与空运行动的运输机单位均获得褒奖。

  12 月 12 日起,第 10 军忙不迭地将部队和装备运上船,从兴南港撤退。尽管海运是撤退的主力,空运依旧扮演重要角色,所有的 C-54,C-119,C-46 都被集中到连浦,投入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抢运行动。每天,运输机从芦屋基地起飞,飞抵连浦装好物资后飞回日本,中途在釜山或者光州停留卸下部分物资。到 12 月 17 日撤离连浦机场前的最后三天,战地空运司令部共派遣 393 架次运输机到连浦,运走 2,089 吨物资,3,891 名人员,228 名伤员。C-119 共飞行 176 架次,运走了 439 台车辆,主要是吉普车和拖车,也有一些重型翻斗车和压路机。

空运在继续

  随着 12 月 17 日放弃连浦机场,战地空运司令部总算迎来两个星期的喘息时间。可是,当 12 月 31 日志愿军第 3 次战役的攻击再度发动,第八集团军继续向南撤退时,战地空运司令部又忙碌起来。1951 年 1 月 1 日到 5 日,战地空运司令部从汉城地区空运走了 4,757 吨物资和 2,297 名伤员,大部分是在 1 月 4 日志愿军占领汉城前撤走的。

  在原州,第八集团军的工程兵们开出了一条 2,000 英尺长的临时跑道作为空运补给点。在冰冻坚硬的土地上开辟跑道费了他们九牛二虎之力,可跑道建好没多久,晴天阳光下气温回升,跑道冻土内的冰开始融化,再加上几场降雨/雪,好端端的硬质跑道变的松软不堪。即使在工程兵们全力抢修下,这条跑道在最佳情况下也只能勉强起降 C-47。第八集团军决定坚守原州,此地不仅是朝鲜中部的交通枢纽,更是撤退到“D”线——分阶段撤退的最后底线——的门户。由于连降大雪,加上北朝鲜游击队配合志愿军进攻在敌后极为活跃,公路物资运输大受影响,据守原州的第 2 步兵师还指望战地空运司令部用这条跑道为他们运送补给的大部分。第 21 人员运输中队的 C-47 为他们运来了 115 吨物资并带走数百名伤员,同时第 314 人员运输大队空投了 490 吨物资。凭借这些支援,第 2 步兵师指挥官罗伯特.B.麦克卢尔少将抵抗住进攻能力已耗尽的志愿军。

  战地空运司令部运输机主力随后转向支援原州南部 25 英里远的忠州,据守此地的第八集团军工程兵们在河岸较高的一侧开出一条 2,000 英尺的跑道,只能供 C-47 起降。由于第八集团军急需大量燃油,战地空运司令部决定冒险用 C-46 空运燃油,第八集团军工程兵们将跑道加长 400 英尺,并铺上一层厚厚的沙砾质增强跑道强度。1 月 8 日,8 架 C-46 每架载 6 吨燃油飞抵忠州上空。头三架 C-46 顺利落地,但第 4 架降落时失控,在跑道上撞坏了着陆系统,直直撞在了跑道尽头停泊的两架飞机上。救援人员在飞机爆炸前抢出了身受重伤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员,可他们在送往医院前双双重伤身亡,那架 C-46 也烧成一团大火球。

  这一事故后忠州空运暂停了两天,直到工程兵们清理干净残骸再度加固跑道为止。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准备恢复空运的前夜,气温回升至零度以上,下起小雨,跑道表面 2 英寸的冻土全化成了滑溜溜的泥浆,而泥浆下面还是冻的硬硬的冰土混合层。1 月 11 日,空运重新恢复后一切正常,直到一架 C-46 降落时,尽管飞行员拼命踩刹车,可飞机在光滑的跑道上根本刹不住,一口气冲出了跑道尽头。飞机最后全毁,但两名飞行员并没有受伤。下午,又有一架 C-46 重演了这一幕,冲出了跑道尽头。塔纳少将最后不得不下令停止用 C-46 空运燃油,改用 C-119 空投燃油。由于忠州的重要性,战地空运司令部继续用最合适的 C-47 全力补给这里的第八集团军,到 1 月 24 日共空运来 495 吨物资。

  1951 年 2 月,随着联军渐渐休整过来,第八集团军和志愿军在三八线附近展开拉锯战,第八集团军于 1 月 26 日重夺水原,并将这里变成主要空运补给中心。剩下几天内,战地空运司令部向水原空运了 3,000 吨物资,并带回了超过 4,000 名伤员。此时绝大部分空运已进入正常轨道,仅在极少数情况下才进行紧急空运。最著名的一次事件发生在 2 月中,志愿军包围了第八集团军左翼砥平里第 23 步兵团的 3 个营,1 个营的法国外籍军团和一个游骑兵连。2 月 13 日到 14 日夜,志愿军向美军和法军阵地发动连续强攻,法军一个 MG-42 机枪组一晚上就打光全部弹药基数,换枪管时红热的枪管炸裂,重伤了一名机枪手。其他部队的弹药消耗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在紧急请求下,24 架 C-119 于 2 月 14 日向砥平里空投大批弹药补给,得到补充的联军总算抵挡住当日志愿军的猛攻。

  2 月 14 日到 15 日夜,志愿军的猛烈进攻又让防守联军的弹药见了底,到天明时联军只剩 90 发 81MM 迫击炮弹和 140 发 4.2 英寸炮弹。2 月 15 日早晨,30 架 C-119 再度向他们空投了大批弹药。这支联军终于抵挡住志愿军的猛攻,等来了 2 月 17 日抵达的救援部队。C-119 总共为解围出动 84 架次,空投了超过 400 吨弹药,6 架被地面火力击伤,但没有坠毁。第 23 团指挥官对空军感激涕零,如果没有 C-119 的大量空投和空军战斗轰炸机连续不断的近距离空中支援,他们此时都要蹲在志愿军战俘营里吃炒面了。

3 月到 6 月

  1951 年 3 月 7 日,随着志愿军进攻能力达到顶点,第八集团军重夺战场主动权,自原州向北反攻。反攻进展顺利,3 月 15 日联军重新占领汉城。联军总部最先打算将第 187 空降团级战斗群空投至汉城,可汉城的快速陷落让他们把目标放在更北的春川。春川是朝鲜中部一处重要的铁路枢纽,就在 38 线以南,而且有一处优良的机场。当战线推进至距春川 10 英里处时,第 187 团级战斗群将出动并空降春川,在 24 小时内和第八集团军先头部队取得联系,阻塞志愿军主力北撤的道路。


1951 年 3 月 23 日,空降兵们预备登上 C-46

  3 月 18 日,第八集团军建议远东航空军将空降作战定于 3 月 22 日发动。可是在作战发动前 24 小时,第八集团军先锋就顺利夺取了春川。第八集团军随后决定空降目标改为汉城西北 20 英里的汶山里,于 3 月 23 日发动。这是一次从策划到执行都十分匆忙的空降行动,第一天的空降分为连续四波,第一波 21 架 C-119;第二波 26 架 C-46,但由于领航机机械故障提前返回,整个机队没找到正确空降点,把空降兵们投在空降场半英里外的地方;第三波 28 架 C-46;第四波 28 架 C-119。总之,3,887 名第 187 团级战斗群的士兵基本被成功地扔到空降点上。


1951 年 3 月 23 日,空降兵们预备登上 C-119

  由于运载重装备的 C-119 数量不足,重装备空降只好分成两波。第一波 23 架 C-119 在早晨飞抵空投点上空,地面意外准确的防空火力打中了一架 C-119,飞机刚迫降就起火爆炸,驾驶员和副驾驶未能逃离。第二波 28 架 C-119 在下午返回,当日总共空降了 277 吨第 187 团级战斗群的重装备。空降兵们只遇到了零星的抵抗,中午时分就完全控制这一地区并建立起一条轻型防线,付出的代价仅仅是 1 死 18 伤。这一切顺利的不像一场战斗,事实也确实没有变成一场战斗。24 小时后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并不是期待中的中朝军队主力,而是第八集团军先头部队。志愿军和人民军主力早在空降行动前就北撤过汶山里,空降兵们总共只俘虏了 87 名负伤掉队的士兵。汶山里空降行动和肃川-顺川空降行动一样,只是第 187 团级战斗群又一次演习机会罢了。

  3 月,在仁川登陆以来就全负荷运转的人员运输机终于开始出现机体疲劳情况,两架 C-119 在飞行时发动机脱落,一坠毁一迫降。结果,3 月 30 日所有 C-119 被下令停飞并全面检修,直到 5 月下旬大部分 C-119 才重返战场,刚好赶上志愿军发动的第 5 次战役二阶段进攻。在前段时间和志愿军的激烈交手中,第八集团军已经发现志愿军的软肋,用绝对优势的炮火和空袭猛烈打击装备水平和补给能力都不高的志愿军。第 10 军每门炮规定每天消耗量为 250 发炮弹,全军一个小时打出的炮弹要用 20 辆卡车来装。战地空运司令部从 5 月 20 日到 6 月 10 日为第八集团军从日本空运 23,825 吨物资,绝大多数是炮弹。


1951 年 6 月,一架 C-119 在前线机场卸下空运物资

  1951 年 6 月,战地空运司令部遭到了战争时期第一次“友军火力”事件。6 月 3 日,3 架 C-119 受命向南朝鲜第 5 师空投物资。3 架 C-119 抵达空投区上空,并对准地面“T”字形标志预备空投时,“我听到了三声巨响”,领队长机飞行员杰姆斯.希尔上尉回忆,“之后看到那架被击中的 C-119 翻滚着向地面坠去”。事后查明,是未被通知的友邻部队误击,几发无线电近炸引信高炮炮弹击落了这架 C-119。但是,即使他们在远距离上分辨不出 C-119 的独特外形,为什么认定出现在己方阵地上空的低速飞机是敌机也始终是一个谜。在联军完全掌握前线制空权的情形下,这种判断非常不可思议。

朝鲜战争中的美军战场空运:从相持到终战

从相持到终战

拉锯战阶段

  1951 年 6 月末,随着战线逐渐稳定在三八线附近,两军进入阵地拉锯战,北京和华盛顿均明白,双方都再也没有能力和机会,一鼓作气吃掉对方在朝鲜的力量(也许范弗里特不同意这一点)。7 月,和平谈判开始。但在最终停火协议达成前,这场大国博弈的战争还要持续两年之久。对战地空运司令部而言,他们也开始轻松下来,空运也重归日常计划安排的轨道。


1951 年 10 月,首架 C-124 部署在南朝鲜试验跑道强度

  之后空运司令部的工作中唯一不同寻常的是 C-124 首航朝鲜。这种巨无霸飞机需要超过 7,000 英尺的硬质跑道才能起降,因此战地空运司令部决定在朝鲜到日本的航线上使用它,检测其实际运作能力。这种大型飞机在运载能力和航程上远胜 C-119,但朝鲜的机场跑道能否承受的了这架 105 吨的巨无霸还是未知数。

  测试非常成功,C-124 安全在汉城,釜山,光州等地机场起降,没有损坏跑道。尽管重量惊人,但 C-124 的巨大轮胎成功分散了压力,轮胎每平方英寸的压力只有 75 磅。试验期间,C-124 一次将 167 名伤员自釜山送往日本的伊丹基地,创造了一项当时的世界记录。10 月 21 日,它更运载着总重 50,000 磅的一批手榴弹降落在春川野战机场上。战地空运司令部对 C-124 的表现十分满意,1952 年向总部要来了几架 C-124 装备第 374 人员运输联队。战争期间,C-124 共出动约 400 架次,运送 92,000 名乘客,16,000 吨物资和 3,300 名伤员。

  另一种日常空运行动则是士兵们最欢迎的“休假航班”。休假的士兵们被空运回日本小仓的基地,他们暂时远离艰苦的朝鲜战场,在基地内享受舒适的床铺,热水淋浴和饱餐一顿后,高高兴兴地领取休假津贴,抗生素还有 5 天美好的外出许可。到 1952 年 3 月,“休假航班”运送了总共 20 万人次。


坠毁的 C-124

  可是,C-124 同样创下了另一项当时的世界记录:一次空难中最多的死亡人数。1953 年 6 月 18 日,一个阴雨霏霏的下午,一架 C-124 在日本东京附近的立川空军基地跑道上慢慢加速滑行,正常起飞并消失在机场上空浓密的云层中。无论是塔台或是地面观测站都未发现这架 C-124 在云层中的踪迹,塔台仅仅收到了一条来自机长的无线电通讯:“一台引擎失灵,紧急返回降落中。”几分钟后,地面上的人们看到这架 C-124 穿破云层,坠落在立川空军基地东北三英里远的一处农田中。没有生还者:129 名机上成员,包括 122 名刚结束休假,搭乘 C-124 返回朝鲜的士兵全部死亡。这次空难是整个航空史以来空难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空难。


1952 年 9 月,‘巨浪行动’中补给 chodo 岛的 C-47

  战争结束前最危险的空运,是对朝鲜半岛沿海联军控制的小岛进行空运补给。联军在这些小岛上设立了雷达站和通信站,以及搜救直升机基地和情报站,有些离志愿军控制的海岸只有 3 英里远。1951 年夏的“巨浪行动”中,C-47 受命对这些小岛进行物资和人员的运输。联军控制的岛屿中最北端的 chodo 岛离鸭绿江仅有 78 英里远,岛上没有机场,只能在退潮时利用海滩作为起降跑道,海滩两头则各有一道高耸的悬崖。一架 C-47 在一次降落时,悬崖形成的风切变破坏了飞机的控制,这架 C-47 坠毁在海面上,机上 8 人死亡。

总结

  到 1953 年 7 月 27 日为止,战地空运司令部共空运 697,000 吨物资,2,650,000 人次,其中 18,000 吨物资是在紧急空投行动中投下的。战争期间,战地空运司令部共空运了 314,000 人次的伤员,3 名护士和 4 名医生在空运事故中丧生,6 名伤员在 1952 年 12 月 22 日夜间的一次起飞事故中丧生,当一架运载他们的希腊皇家空军 C-47 预备起飞时,和一架同时准备起飞的第 5 航空军战斗机相撞。

  在战地空运司令部的全力协助下,美军得以渡过战争初期的数次危机。仁川登陆后的空运保证了第八集团军的持续进攻能力,而如果没有运输机队全力抢运伤员,空运和空投物资装备,第 10 军从长津水库的撤退将是一场灾难。“范弗里特弹药量”的创造者第八集团军指挥官范弗里特中将也承认,正是大量空运弹药才让第八集团军顶住了 1951 年春季志愿军进攻并展开反攻。对于塔纳少将而言,他始终认为当时如果战地空运司令部能够更好地组织并得到更多的资源,在仁川登陆后支援第八集团军北进的空运物资吨数能达到每天 8,000 吨而不是 1,000 吨。这种情况下,也许第八集团军能够加快速度,在志愿军入朝前就把战线推至鸭绿江,结束战争。

  从朝鲜战争得来经验和教训加深了柏林空运以来运输机部队对两个重点的认识:集中和效率。所有空运力量必须放在一个专门机构的统一指挥下,同时必须有充足的机组,运输机,地勤和机械人员,以及正确的空运安排,发挥出最大效率。柏林空运时期,盟国集中全部空运力量,塔纳少将麾下运输机和机组的比例是 1:3,每天一架运输机的飞行时间可达 8 到 10 小时。而朝鲜战争时期运输机组的数量从未满足过要求,新式的 C-119 一天最多只能飞行 2 到 3 小时。 6park.com

续:最后三个自然段

版主:熠熠童心于2019_09_20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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