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平里预演：双联隧道环防之战
Rehearsal of Chipyong-ni:Battle of Twin Tunnels 6park.com
承前文” 双联隧道巡逻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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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联隧道巡逻队被解救之后，当天（1951年1月30日）美第十军军长Almond立即命令美第2师第23团向砥平里方向部署。由下图可见，至30日晚，第23团的第3营和法国营北移至长岩里，而第1营和第2营仍位于南汉江与原州之间的梨湖里-文幕里一线。此外团长Paul Lamar Freeman率第23团前指、迫击炮连、卫生连一部、美2师侦察连位于长岩里以南；第23团坦克连、第37野炮营、第82高炮营B连亦从位于忠州以北的各自位置向砥平里方向移动。

1月31日清晨，法国营取道路左侧山脊、23团3营取道路右侧山脊、辎重和2个坦克排等部队沿公路齐头向砥平里方向开始行进。从长岩里至砥平里公路距离约为17公里，但是Paul L. Freeman为谨慎起见不愿操之过急，当日行进目标为距离长岩里12公里的双联隧道，即早先巡逻队遇袭之处。当日23团看见远处有零星的中方侦察人员，但双方并无交火。
至31日傍晚时分，法国营和23团3营在双联隧道附近布设防御完毕，大致方位见下图。辎重和团部、营部位于草旺里，23团3营位于公路东侧333高地防守东面和北面，法国营位于公路西侧279高地防守西面和南面；特别是南面的453高地虽然位于环防之外，但由于居高临下的位置优势，由法国营的1连防守，但该连与山下其他单位有很大的空隙。此外第37野炮营位于南面4公里外的院村 (31日只到了B连+C连)。

环形防线内法国营和23团3营实际人员为额定编制的80% (- Hamburger p124)，此时战斗步兵约为1500人 (- Appleman p216, Blair p665)，再加上坦克连支队、迫击炮连、卫生连支队之后本人估计总人数约2000人。美2师侦察连沿长岩里-梨湖里巡逻，未北上。美2师副师长George C. Stewart随Freeman至草旺里，但仍由Freeman指挥部队。当夜各部高度警惕，知道随时都会遭到攻击。
2月1日凌晨4:30分，战斗首先在环形防线西北处的路卡打响。随着交火越来越猛烈、受攻击地点越来越多，4:50分Paul Freeman掌握各处情况后情知不妙。因为按照以往经验，中方为了充分利用夜间近战的特殊性，往往于23时左右发起攻击并力图在天明飞机到来之前结束或者脱离接触。此刻离天明只剩约两个多小时，但对方敢于强攻一定是因为有足够的人数优势并不惜代价志在必得。
事实上42军125师（估计约8000 - 10000人，未有直接出处）当晚已经将这两个营包围。据124师副参谋长郭宝恒著《42军在朝鲜》：“我观察人员误报为敌约一个加强营向我进犯。当日，[125]师按歼敌一个加强营部署作战：第373团由右侧攻歼278.5[即279]高地之敌；第374团由正面攻击、消灭草川里之敌，尔后两团会攻新村、九屯；第375团一个营[3营]于梅月里堵击逃敌，打击东南来援之敌[设路卡和进攻野炮连]，团主力[1营+2营]攻击512高地，尔后助攻新村、九屯。”
23团环形防线内连、排单位的部署见下图。法国营从北向南依次为3连、韩国连、2连、重火器连，1连孤立于453高地上。23团3营从西北方向开始依次为：L连 (2排、1排、3排)、I连(2排、1排、3排)、K连(1排、2排、3排)。2个坦克排和各自行高射炮车分散布置于路口、茂村、草旺里山下。

据郭宝恒：“[125]师31日17时作战命令传达至团。” 373团、374团自砥平里附近向东南方向、375团自龙头里以南向南进发。自凌晨至2月1日白天整个美军环防各处均受到持续攻击，攻势最猛烈的地段为：西北处法国营3连（vs. 374团某营），东北处L连和I连接合部（vs. 374团第1营+375团某部），西南处茂村附近（vs. 373团第1营），453高地法国营1连（vs. 373团第2营），这几处均有阵地得而复失的激烈拉锯战。
2月1日白天云层又低又厚，美军飞机只得在云层上方盘旋无法对地攻击。Paul Freeman获得的增援仅为上午11时的4卡车弹药，和中午时分抵达的坦克连另外两个排（9辆坦克）。到了下午时分，除了东北处L连和I连接合部外，其余阵地虽被美/法军恢复，但由于减员、弹药不足、预备队用尽，防御方仍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地。在东北处L连和I连接合部，战斗异常激烈阵地易手达5～6次之多，到了下午16:30分已被中方叒次突破，美军即使夺回也因人手、弹药不足而无法固守。据郭宝恒：“草川里东山333高地…第374团第1营连排干部全部伤亡”，而美军在此处也产生了一枚特等功(MOH) Hubert Louis Lee (– Barron p105)。
下午5时不到，Freeman眼看防线捉襟见肘，已经着手部署人员在团部附近作殊死一搏。此时地空联络员突然发现云层露出了一个间隙，立即呼叫待机的T-6观察机飞行员引导。先后共有25个架次 (– Coleman p74) 从间隙中鱼贯而出，本来已经向125师倾斜的天平立刻倒向了另一侧。在骤然猛烈打击下，5时30分之后373团、374团开始被迫匆匆退往西北方向、375团退往高松地区隐蔽。
据Appleman p216，23团合计伤亡257人，其中3营阵亡+失踪19人，伤110人；法国营阵亡+失踪31人，伤97人。经查，23团美军阵亡+伤死共23人，法国营阵亡+伤死共31人（包含3连连长和重火器连连长）、另有2人被俘。韩国连无数据，受攻击不多，伤亡估计不高。据郭宝恒《42军在朝鲜》：“毙伤敌百余人，俘敌2人。”地面增援的美23团1营自梨湖里于19时才到达双联隧道附近、23团2营+第37野炮营A连自文幕里于凌晨2时到达，故均未直接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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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Appleman p216，2月2日天明之后23团3营阵地前计遗尸600，法国营西线阵地前遗尸400， 453高地法国营1连阵地周围遗尸300，合计约1300具；无中文资料可以证实或证伪。含糊不清的所谓“第x次战役伤亡总数”就别拿出来了，都是爹妈养大的，给出时间、姓名、连队，这是对阵亡人员最起码的尊重。例如：朱梅昌，浙江嵊州金庭镇华堂村人。1951年2月在朝鲜草川里牺牲[为美23团L连防向]，一二五师三七四团六连战士 -《剡溪英烈傳》p245，中共嵊州市委 党史研究室。 6park.com
在发现“黄草岭集团坦克群”的42军军长吴瑞林回忆录内，有这样一段文字：金日成主席问: “你军在砥平里[???]歼灭法国营，毙敌百余人，俘敌一百三十余人，为什么还不撤出战斗？”我回答说: “主要是师、团级干部的胃口太大了。想再歼灭美 2 师的一个增援来的营，结果天亮了，敌人二十余架飞机赶来轰炸，又把得到手的胜利丟失了，只带回三个法国兵 [注：实为两人，MADONE和FANTACCI]，两个美国兵 [注：拼凑了，这是袭击双隧巡逻队的战果Pietrasiewicz和Stai]。”金主席和大家都说:“真可惜，吃到嘴里的肉，又丟掉了！” 6park.com
从文中“想再歼灭美 2 师的一个增援来的营”来看，指的是双隧之战而非砥平里，因为砥平里增援是Crombez 22辆坦克+骑5团3营L连。这么个俘敌一百三十余人的大胜仗，吴军座在书中第四次战役一章内，部署、战术、战果、伤亡只字不提，差点令人以为125师换了战斗序列。
375团在双隧战斗后退回砥平里东北7公里处的高松地区。2月13日中午375团副团长李文清参加由119师徐国夫召开的砥平里作战会议，明确汇报了美23加强团的火力/工事和其并无撤离迹象，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夜375团先向南运动至双联隧道北面的401高地后，竟“与119师指挥部失去联系，原因不详”（- 徐国夫回忆录），因而并未按命令接战，这是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375团在双联隧道附近已活动近半个月，不存在搞错所谓田谷、马山之类的定位困难，之所以第一夜未发起进攻怕是月初伤亡甚大有心无力。有叙述称第二夜（2月14日）375团拆散用于补充前日受损的356团和359团。
而373团、374团之后的横城作战任务是：“125师（欠375团）前出至横城西南介田里、回岩峰地区，阻击原州方向可能向北增援之敌，并向东策应第66军作战”，与196师在曲桥里构成合围。但2月12日“125师亦未能及时渡过蟾江”，“阻截不及时，致使在横城的美第2师一部、南朝鲜第8师师部和南朝鲜第3师大部，得以逃脱” （- 齐德学p76）。经查，125师从龙头里东南至回岩峰路上不会遇到美军，韩军约一个团也被124师和117师击溃，之所以运动不到位怕是主观原因。
125师在双隧地区阵亡的最高级别者为左耳明，时任政治部组织科科长（团级干部）。“1951年2月2日[sic 原文时间错误]，龙头里战斗打响后…部队进攻受阻，官兵们士气一度低落。左耳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3日他带着科里几位干事，从这个山头转到那个山头，辗转各团阵地做战地思想工作。在转场途中，被流弹击中阵亡。”
2日整个23团在双联隧道附近集结，3日下午，师长Ruffner、军长Almond和李奇微均来到453高地，战斗遗迹见证之前战斗之惨烈。双联隧道环防是砥平里环防的预演，虽然当时双方尚未意识到。Paul Freeman从差点被overrun的经历所获得的体会全部用到了砥平里防线：宁可放弃外围高地也要保证防线不留空隙、储存极大量弹药、密切的近距地空战术联络等等。3日下午“第23团进窜砥平里”（- 齐德学p69真逗）。这时Freeman还不知道他有10天的时间来准备对付即将到来的历史性的挑战。

续文
砥平里的火海与人海：第23团支队的战斗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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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宋阿毛于2022_04_08 11:47:39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