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百家论坛首页]·[所有跟帖]·[ 回复本帖 ] ·[热门原创] ·[繁體閱讀]·[版主管理]
朝战的一场惨败:砥平里战斗 (续-7)
送交者: greatwarii[☆★★声望品衔12★★☆] 于 2019-10-06 7:43 已读 3967 次 4 赞  

greatwarii的个人频道







11章救援砥平里的特遣队

  6park.com

团结和信心弥足珍贵,无可替代。由此便可产生相互信任,勇气和大胆也油然而生。 6park.com

                          —阿丹·迪·皮克上校 6park.com

责任归我们,结果看上帝。              —托马斯·J·杰克逊中将 6park.com

《对砥平里的救援,是由第5骑兵团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执行的。我不想用克罗姆贝茨这个小人的名字作表题。
     按美军的说法:特遣部队的精神鼓午大于作战支持。为了对比,先摘录一段“红小鬼王扶之“的节选。读者自行判断。这是克罗姆贝茨特遣队到达时,志愿军的阻击。然后看一下美军的描写。 6park.com

--------15日15时30,三四三团参谋长汪明德发现三四三团一营集结地南光阳南山有浓浓的弹幕,又不像是砥平里打来的,随即给师参谋长程国璠打电话询问南面是不是出现了敌情?程国璠说曲水里方向有一一六师的部队在阻击援敌,你们还是准备今晚攻击砥平里吧。王扶之随后又给师长王良太打电话,王良太说第四十二军在曲水里打援,你屁股后头很安全,一一六师配署给你们的山炮营也要到了,你放心一门心思打砥平里吧! 6park.com

团指挥所在半山坡上设了观察哨,王扶之放下电话正和政委王国瑛、副团长朱互宁一起吃饭,观察哨就传来报告:“我们团部前方公路上好像有些牛车乌烟瘴气的”,王扶之一听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好,肯定是敌人来了!” 6park.com

这到处兵荒马乱的,老百姓赶着有牛车出来跑个啥耶? 6park.com

副团长朱互宁刚一脚跨出指挥所,就看见敌人一长串敌人的坦克搭乘载着步兵从曲水里方向向团指挥所这边冲了过来,前头的坦克已经冲到眼跟前儿了,天上还有黑压压一片飞机助阵,急切中朱互宁拔出手枪就射击坦克上搭载的步兵,紧随他出门的王扶之回过头来就下令:立即令二营坚守马山阵地,《马山阵地就是G连的阵地?》一营、三营和三四五团一营各自坚守原阵地,把所有能用得上的家伙操起来阻截敌人的坦克纵队…… 6park.com

待他再回过头来时,二十多辆坦克已经冲到团指挥所下方公路的涵洞上面,而汪明德参谋长正在涵洞里向师指挥所发电报,敌人的坦克纵队就这么着轰轰隆隆地在他脑门子上“从头越”了。这个时候团指附近的各路队伍也手忙脚乱地向坦克上的搭载步兵猛烈开火,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纷纷从坦克上掉下来;守在公路东侧的三连火箭筒手李喜帮、杨喜贵操着一支“巴祖卡”,用6发火箭弹击毁两辆坦克;八连三班战士孙连山带着3名战士提着爆破筒滚下山坡冲向坦克,途中战士李国华不幸负伤,赵振才冲上去拾起爆破筒插入敌坦克履带将敌坦克炸毁…… 6park.com

团警卫连另几个战士也炸毁敌坦克一辆;团迫击炮连几个战士发现有个军官模样的美国鬼子跳下坦克在路边指挥,先开枪将其打倒在地然后拽着就往山上拖,后面的敌人不敢追也不敢开枪,迫击炮连就这么着活逮了一个美国军官。---------》  6park.com

  6park.com

当第5骑兵团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的坦克开进砥平里后,防御圈内守军以及李奇微等高级指挥官都如释重负。在朝鲜战争中,联合国军终于取得了对人民解放军的首次胜利
   李奇微证明,尽管中国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力,但只要得到适当的装备和指挥,美国步兵及盟军就可以顶得住任何攻击,远东空军则可以确保赢得胜利。
   不过,在砥平里防御圈内外,却有164名步兵并不那么高兴。就是这些人搭载坦克,参与了此次救援行动。当他们进入防御圈时,只有23人还留在坦克上。其中有13人负伤,1人因伤势过重当晚死亡。坦克上搭载的其余141人,则零星散布在驰援第23团所经过的5英里长的道路上。其中,有12人已经阵亡或负了致命伤,19人失踪或被俘,约40人受伤。 6park.com

  6park.com

下面的回忆太远了。》 6park.com

  6park.com

谈起他们需要从一年多前说起,那是在科罗拉多州的卡尔森兵营。[1] 6park.com

第5骑兵团第3营和埃德加·特雷西 6park.com

朝鲜战争爆发时,第1骑兵师正在日本执行占领任务。在该师参战前,必须补足人员装备。1945年对日作战结束后,军队预算和人员装备都要削减,军方领导必须处处精打细算。考虑到占领军的性质,军方调整了驻日步兵师的编制。第1骑兵师不再实行三三制,而是实行二二制。每师拥有两个齐装满员的团,而非3个不足额的团;各营、连、排的编制依次类推,也都实行二二制。但所谓的齐装满员,仅仅存在于纸面上。 6park.com

1950年夏季,几乎所有部队都存在缺额现象。这种解决办法对占领军而言虽很合理,但对即将参战的部队而言就显得十分荒诞。美军所有的作战理论,都建立在三三制基础上。以步兵营为例,当两个连在前线进行攻防作战时,另一个连则作为预备队,必要时再投入战斗。 6park.com

为给第1骑兵师补足3个团,陆军部在国内指定了3个营,通知其立即前往朝鲜。其中,一个营位于马萨诸塞州的德文斯堡,一个营位于佐治亚州的本宁堡,还有一个营是驻扎在科罗拉多州卡尔森兵营的第14步兵团第3营。这个营就是参加砥平里解围行动的那支步兵部队。在大多数美军都未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第3营属于备战情况较好的少数部队之一。 6park.com

该营齐装满员,受过充分训练。在卡尔森兵营,该营接受的是冬季作战训练,内容包括登山、滑雪。1950年春,许多官兵参加了在阿拉斯加州育空地区举行的“野蔷薇”演习,学习了冬季作战技术。多亏了此次训练,官兵们身体状况极佳。在朝鲜战场上,第3营是熟谙寒区作战的少数部队之一。 6park.com

第14步兵团第3营的营长,是小埃德加·特雷西中校。他是西点军校1935年毕业生,极为正直,富有人情味,深得部下爱戴。他的毕业成绩并不理想,是同届毕业生中的倒数第3名6park.com

我就不想和学霸,尖子同伍,哪怕他有三个学位。我需要战友。团队精神。那会救我的命。我也要为他们奋不顾身6park.com

  6park.com

但是,正如许多后来走向成功的军校学员一样(如弗里曼和梅斯扎尔),同学们在他身上看到了成绩单所忽略的许多优秀品质6park.com

“他是禁闭室里的大律师,擅长微妙的讥讽嘲弄,经常以无法辩驳的‘那又怎么样?’,使对手原本无懈可击的论点不攻自破。在光秃秃的墙壁和冷冰冰的暖气之间,我们很舒服地挤在一起,‘坏小子团伙’里的这位智者,大大咧咧地高谈阔论生活、爱情以及读书无用论,愉快地度过一个个漫漫寒夜。但在另一方面,他有着坚定的信仰,诗人和幻想家的气质,领导能力出类拔萃。”[2] 6park.com

在二战中,特雷西显示出超群的能力。他还未到30岁,便被授予临时上校军衔,担任南太平洋战区第14军情报处长。战后,他与其他许多军官一样,又恢复了中校军衔。[3] 6park.com

  6park.com

该营得知将在日本训练3至5个月,再前往朝鲜作战。但是,由于洛东江战斗吃紧,迫使美军立即将该营运往釜山。前往远东的漫长航程,给了指挥官们一个机会,得以在参战前磨练作战技巧。I连连长诺曼·F·J·艾伦(Norman
F. J. Allen)上尉回忆了此次航程: 6park.com

----在航行中,我们对于训练拥有很大自主权,无论我们是如何考虑这个问题。I连有37%的 官兵都佩有战斗步兵徽章(译注:意指参加过实战),我自己在这方面经验也很丰富。但是,他们战后都转业到各行各业。于是,我决定集中精力进行武器训练,所有人都将学习如何操作、组装和拆装连里的各种武器。随后,我把船上的炮兵弄来,教授如何召唤和校正炮火,我们以前从未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在那时候,陆军什么都缺,弹药也不例外,只有炮兵可以进行实弹射击。船上可使用的空间很小,所以我们只能轮换训练。当军官们通过考核后,我决定再进行一些其它训练。在6名 军官中,只有两人有实战经验。最后,我们就坐在炮座上,讨论一些战术问题。例如,右侧突遭近距离步机枪火力射击,当我们乘车战斗时应该怎么办?当我们成纵队步行时又该怎么办?等等。所有人都可提出自己的观点,我们再对所有方案仔细分析、反复讨论,最后总结出一个最佳方案。这样,当真的投入战斗时,我们就比以前更清楚该如何应对。我想,这对我们帮助很大,尤其是在参战初期。[4] 6park.com

对作战指挥而言,这种精神上的准备值得仿效。此外,经常讨论无疑会使军官们能够了解其他人的能力,增强军官之间和部队内部的相互信任。同橄榄球队在黑板上预演比赛相比,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6park.com

  6park.com

第5骑兵团和马塞尔·克罗姆贝茨 6park.com

第14步兵团第3营抵达朝鲜后,改称第5骑兵团第3营,划归第1骑兵师。尽管被称作骑兵,实际上无论是第5骑兵团还是第1骑兵师,都是标准的步兵部队,在编制上与其它步兵师、团毫无二致。 6park.com

  6park.com

5骑兵团的新团长是马塞尔·古斯塔夫·克罗姆贝茨(Marcel Gustav Crombez)上校,时年49岁。他生于比利时,说话口音浓重。1919年,克罗姆贝茨参军,两年后进了西点军校,毕业于1925年。 他的毕业成绩几乎与特雷西完全相同,也是倒数第几名。同学们给克罗姆贝茨起的外号是“机枪”,他们似乎也察觉出此人有些固执己见:“马塞尔具有军人应有的品质。象所有优秀士兵们一样,他有着鹰一般的眼睛,……态度严肃,吃苦耐劳,尽职尽责,马塞尔确定好目标后,便会固执地沿着既定路线前进,即使遭到反对也将一直走下去。我们不得不佩服他坚守信念的勇气。”[5] 6park.com

二战中,克罗姆贝茨未能到作战部队任职。他在国内负责训练任务,几乎一直干到战争结束,好不容易才调到太平洋战场。不过,他没参加过什么战斗,也未得到任何奖励。在被提升为临时上校后,战争结束时又恢复了中校军衔。朝战爆发前,他曾在驻南朝鲜第7步兵师指挥过两个团,对这个半岛并不陌生。1949年,他被正式提升为上校。[6] 6park.com

曾在克罗姆贝茨手下服役的人,都记得他颇为喜欢自我炫耀。克罗姆贝茨中等身材,脖子上总围着骑兵的黄色围巾,钢盔上夸张地涂着表示上校军衔的雄鹰。如同李奇微一样,他也在右肩挂着一枚手榴弹。[7]无论走到哪里,克罗姆贝茨总是拿着一根蓝色马鞭。在与士兵们说话时,他会随意地挥舞马鞭,就如何行动大发议论。维克特·福克斯(Victor
Fox)上尉只见过克罗姆贝茨一次,就是在砥平里战斗前后。在他看来,上校的形象颇似古罗马军团长: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身穿一尘不染的冬装短大衣,帽兜披在后面。钢盔扣在皮棉帽上,帽舌、护耳翻了上去。那会儿我正沉迷于罗马战史,所以即便他屁股后面跟着一个身披狼皮、掮着鹰徽的卫兵,我也不会感到有什么奇怪。甚至他的吉普和轮胎也是一尘不染,尽管这里满地积雪、道路泥泞。” 6park.com

老兵们对克罗姆贝茨的看法差异极大,特别是在第1营、第2营、团部人员同特雷西的第3营官兵之间。 6park.com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的助理作战参谋—砥平里战斗后升为作战参谋—凯斯·M·斯图尔特(Keith
M. Stewart)上尉的评价,可能算是比较积极、公道的: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上校树敌很多—其实他是个相当不错的指挥官,但很少有人认同这一点。当然,他并非战术大师。但是他很清楚,至少是在朝鲜,只有占领高地,才能打好仗。有相当一部分指挥官,始终无法理解这一点。(据我所知,克罗姆贝茨上校实战经验不多;同样,据我所知,第5骑兵团从未因他的战术错误而陷入困境。) 6park.com

他性格霸道、固执、武断,同时又恪尽职守。他对亲信们言听计从,在分配完任务后,便让营长们放手去干。 6park.com

他对第5骑兵团极为自豪,经常会使配属部队感到恼火。因为他会说,如果你们不能在指定时间完成任务,那么就放下坦克、推土机或别的什么东西,让第5骑兵团的人去使用。被激怒的配属部队指挥官会拼尽全力完成任务,尽管他们最初可能告诉过上校,那纯粹是异想天开。 6park.com

他绝非阴谋家—实际上他直率而诚实。出于自我实现的欲望,他很想当将军,除此之外别无它想。不幸的是,他的行为经常会成为诋毁者们攻击的对象。他恪守道德准则—其行动几乎完全建立在“职责、荣誉和祖国”的基础上……他的勇气无可置疑……有些人认为,克罗姆贝茨是个可笑而无能的家伙,稀里糊涂地闯过了这一关,
侥幸才没有被撤职。在我看来,这些人的看法不正确。他当然不是什么战术天才,也不是一名卓越的领袖。但是,他按照自己的办法,把这件事儿办成了。 6park.com

  6park.com

另一位对克罗姆贝茨有好感的军官,是F连连长乔·W·芬利(Joe W. Finley)。战争爆发前,芬利曾与克罗姆贝茨一道作为占领军在朝鲜呆过。他回忆道: 6park.com

有些人对克罗姆贝茨有看法。他生于比利时,并在那里长大,说话带有非常浓重的口音,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一点。他并非热情开朗之人,但是使命感极强。战前,我曾在他的第32步兵团服役,团里也有不少人讨厌他。那时,我们的任务是在三八线巡逻。他建立了严格的制度,要求除非得到营长和他本人的批准,所有军官都不得离开边境,前往繁华的汉城。确保严密监视和控制边界,是他的使命和最重要的事情,即使许多军官都不愿呆在穷乡僻壤。朝战期间,我同他联系不多,但情况似乎依然如此:他不太受欢迎,但他恪尽职守。在我离开部队前,克罗姆贝茨上校亲自找到我,对我在他的部队中服役表示感谢,并祝我好运。[8] 6park.com

  6park.com

要找到对克罗姆贝茨的不满意见则易如反掌。他以喜欢在后方指挥并热衷于吹毛求疵而著称。第2营作战参谋托马斯·吉布尼(Thomas
Giboney)上尉记得,克罗姆贝茨只去过一次他的指挥所,而且还是陪同李奇微前往。劳埃德·“斯库特”·伯克(Lloyd
“Scooter” Burke)中尉,当时是名任职16个月的排长,后来获得过“荣誉勋章”。他说,克罗姆贝茨“是个糟透了的指挥官”。从没见过他离开后方,疯狂地执着于帐篷钉如何摆放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6park.com

  6park.com

不过,当你遇到第3营老兵时,情况则大不一样。多数人在谈及克罗姆贝茨时,往往认为他是个成功的指挥官,只是不够灵活且固执己见。但有的第3营的老兵则怀疑,克罗姆贝茨可能根本不具备一名美国军人、一名军官团成员所应有的道德品质。这些指控包括,克罗姆贝茨在二战期间便对特雷西心怀嫉恨。有些人说,战后裁军时特雷西曾在某委员会任职,专门负责审查哪些上校应降为中校军衔。其他人则直截了当地认为,克罗姆贝茨上校对这位比自己低10届、年仅28岁便升为上校、在战争中表现远比自己优异的年青军官心怀妒嫉。不管动机如何,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克罗姆贝茨现在作为特雷西的指挥官,几乎不太可能完全抛弃对这位年青人的不满并发展一种更为职业的上下级关系。[9] 6park.com

  6park.com

  6park.com

5骑兵团在洛东江上 6park.com

  6park.com

《将相不和,到处都是。》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与特雷西的首次重大冲突,发生在坚守洛东江防线的绝望战斗中,当时距离仁川登陆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6park.com

第1骑兵师正在第8集团军的北翼作战,其中包括重要的交通枢纽—大丘。如果该地失守,沃克将军就不可能守住釜山防御圈。北朝鲜人民军猛攻不止,至关重要的174高地多次易手。9月13日清晨(仁川登陆前两天),北朝鲜人从特雷西的L连手中夺取了这座山头。这已经是174高地第7次易手。当下午的反击失败后,克罗姆贝茨将任务交给了特雷西的I连。此前,当L连三次攻击山头失败后,特雷西已经提出过反对意见,现在又再次表示强烈抗议。“敌人知道我们要来,而且无论艾伦[上尉]采取哪种攻击方式,以前都已经至少试过一次,朝鲜佬肯定会做好准备等着他们。I连是团里唯一实力完整的连,可能也是第8集团军唯一还有战斗力的连。如果他们也被打残,将意味着最后一支实力充实的连队也完蛋了。”[10] 6park.com

尽管特雷西的预感不祥,I连的攻击仍取得了成功。但是,次日清晨,敌军便将I连从山头上赶了下来,而且损失惨重。艾伦上尉回忆道,第二天他手下的一名班长走过来说道: 6park.com

“上尉,我想我有麻烦了。”我问是怎么回事,我们大家的麻烦都够多的,他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他告诉我:“长官,我正指挥我的班往174高地冲,而且我们打算尽可能快、尽可能隐蔽地行动,我手下的一个家伙腰弯得不够深,行动也不象我要求的那样快,所以我叫他把姿势放低快点跑,然后又上去狠狠踢了他屁股一脚—他转过身来看我,耶稣基督,原来是[特雷西]中校。6park.com

当天下午,特雷西拿出团部的命令,要求艾伦再次攻击,夺取174高地。艾伦感到难以置信;他拒绝接受命令,“中校,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命令我去干这种蠢事儿,更没想到会是您!您可以报告团部,就说I连艾伦上尉拒绝执行命令!” 6park.com

[特雷西]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疲惫地说:“那好,诺姆(Norm),我理解你,我也拒绝执行这个命令!” 6park.com

他静静地一动不动,我们就坐在那儿,相互看着对方。在那一刻,我从未感到与他如此贴近。我借机问道:“中校,您能告诉我昨天进攻开始时,您去174高地到底想干什么?”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答道:“诺姆,174高地{和另外一个山头]已经快把这个营吃光了;四天前我们几乎有900人,今天我们只有292人!如果有人命令我再次夺取174高地,我将拒绝执行命令;我仅仅是想证明,这么做并非是出于懦弱!”几天后,我听说他的确拒绝接受夺回174高地的命令,团长当着其他营长和作战参谋的面冲他大叫大嚷,还骂他是懦夫。[11] 6park.com

  6park.com

特雷西的性格弱点,如果这样一种积极的、充满人情味的性格特征可以被称作弱点的话就是他过于关心自己的部下。他是一名忠实的天主教徒,在卡尔森兵营时便经常在宗教仪式上为教士充当祭坛助手。在参加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前,连长们便注意到他对阵亡部下的痛疚之情。晚上,特雷西往往与手下几名军官共住一座帐篷: 6park.com

我们站成一圈聊着天,特雷西中校会设法搞到一瓶威士忌。他会叫我们喝上两杯。 6park.com

他钻到睡袋里休息,而拉尔夫[库夫曼,K连连长]和我会保持安静,因为我们就坐在他旁边。我能听到他说话,库夫曼也是个天主教徒。我猜自己是听到中校喃喃自语,然后我们走出帐篷。我问道:“他在干什么?那些祈祷文说些什么?难道都是关于圣母玛丽亚什么的?”库夫曼答道:“不。他在念叨营里最近阵亡者的名字。” 6park.com

那么,他的确知道所有阵亡者的名字。即使他以前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但当他们在战斗中阵亡后便知道了。他正在为自己对这些士兵的死负有责任而祈求上帝的宽恕。这件事,对我而言,是我听说过的最为感人的怀念。 6park.com

他背诵着这些名字,没拿那些该死的笔记本,睡袋里也没有手电筒。可能他会遗漏一两个名字,谁能知道。但是听着他絮絮叨叨地念出六七十个名字—那的确非常感人。[12] 6park.com









6park.com

  6park.com

惨遭笞刑的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 6park.com

经过1951年头两个月的激烈战斗,第5骑兵团便被第9军作为预备队。 6park.com

2月13日,第1骑兵师命该团渡过汉江,到东岸后向骊州前进,准备保护第9军的右翼。然而,到了下午,第9军军长布莱恩特·E·摩尔(Bryant E. Moore)少将打电话给克罗姆贝茨上校,告诉他计划有变动,应准备由骊州北上,先进至曲水里,再向东北到砥平里。[13] 6park.com

黄昏时分,摩尔少将再次给克罗姆贝茨打电话,告诉他:“你必须今晚出发,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一点。”他还告诉克罗姆贝茨,英军正从东边由一条更便捷的路线前进,但是他们当面的敌军筑壕坚守,无法迅速解救砥平里的守军。[14] 6park.com

显然,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可能是李奇微接管第8集团军以来最重要的作战任务之一。李奇微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一支被围部队能够顶住中国人的进攻,必要时他将派整个集团军前去援救。克罗姆贝茨年届50,是第8集团军年龄最大的团长,李奇微已经开始用年轻军官替代老军官。成功完成任务就可保住团长的位子,防止自己被特雷西中校所取代。后者显然已被视作理所当然的接班人。克罗姆贝茨一反常态,决定亲自带队出战。[15] 6park.com

毫无疑问,在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突至砥平里的问题上,克罗姆贝茨面临巨大压力,对其判断力产生了消极影响。第10军、第9军、第1骑兵师和第2步兵师等各级指挥部,都不断打电话督促他迅速推进。激战中的第23团团部参谋也不断上报伤亡数字,并且强调了伤员们的凄惨状况。关键在于速度。第23团处境危急,不立即解围,就会被吃掉。[16] 6park.com

第5骑兵团的士兵们惴惴不安,明白将有重要情况发生。最后,“重要情况”终于透露出来,他们的预感很准确:中国人将进行阻击。士兵们知道第23团被包围在砥平里。他们听到谣传说,去年11月第23团成功地从包围圈中逃脱,中国人此次是为了报仇雪恨。当时,第2步兵师主力陷入包围惨遭灭顶之灾,而第23团则从西面的道路成功脱逃。[17] 6park.com

  6park.com

2月14日晚出发时,克罗姆贝茨组织的这支特遣部队由第5骑兵团的3个步兵营组成,还有一个战斗工兵连、两个野炮营、两个中型坦克排和一个中型坦克连。克罗姆贝茨命令坦克手,将他们的车辆涂上老虎图案以恐吓迷信的中国人,特别是因为1950年是虎年。坦克手们在两侧挡泥板上涂上虎爪的图案,在中间则画上露着獠牙的血盆大口,在坦克炮两侧再画上虎眼。[18] 6park.com

入夜后不久,特遣部队渡过汉江,在距曲水里约3英里处建立指挥所。此时,特遣部队距砥平里约7英里,但迫于敌军迫击炮火力,又转移到半英里以外。随后,克罗姆贝茨指挥特遣部队继续推进,直到曲水里附近一条河边。由于桥梁被炸断,特遣部队遂停下来休息过夜。[19] 6park.com

2月15日清晨,特遣部队早早便开始出发。由曲水里到砥平里,是长约4英里的河谷,两侧分布着低矮的山岭。河谷里遍布稻田,西侧是南北走向的公路。东侧山岭距公路约半英里,对装甲部队没什么威胁。但是,西侧山岭紧邻公路,控制着大部分路段。距砥平里约1英里处,东西两侧山岭相接,形成一处山口,公路由此通过。峡谷长约400米,两侧为陡坡,高约10余米。克罗姆贝茨的最初计划,是由曲水里向砥平里挺进,在坦克开始推进前,先以步兵占领两侧山脊。第1营攻击东侧山岭,第2营攻击西侧山岭。特雷西的第3营担任预备队。[20] 6park.com

清晨时分,攻击部队缓慢向前推进。敌军在两侧山岭掘壕固守,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不久,三位将军来到克罗姆贝茨的指挥所。第9军军长摩尔少将头一个来,随后是第2师师长拉夫纳。拉夫纳问道,你当天是否打算进至砥平里。克罗姆贝茨保证,日落前一定到达那里。最后,第1骑兵师师长查尔斯·D·帕尔莫少将乘直升机抵达。帕尔莫毕业于西点军校,比克罗姆贝茨早一届,两人在校时便是好朋友。根据其姓名开头字母,帕尔莫也被称作“狗查利”(Charley
Dog)。 他以脾气暴躁著称,对部下喜用铁腕政策,“把所有人都吓得要死”。在朝鲜战场上,帕尔莫总是尽力帮助自己的朋友。下午,帕尔莫让克罗姆贝茨使用自己的直升机,对通往砥平里的道路进行侦察。克罗姆贝茨发现山岭上遍布敌军部队,判断只有使用坦克纵队突击,才能于当天抵达砥平里。切尔斯中校来电声称他们已处于绝境,更坚定了克罗姆贝茨的决心。按照第23团作战日志的记载,切尔斯中校12时38分发电称:“尽快增援我们,无论如何要快。”[21]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命令手下的23辆坦克排成纵队,准备冲向砥平里。在第二辆坦克上搭载了4名工兵,准备清除路上发现的地雷。接着,他作出了事后最遭人非议的决定,命令特雷西的L连共160名官兵搭乘其余21辆坦克,以抵御山岭上中国军队的攻击。他特别命令特雷西中校不要随同部下搭乘坦克,而是留在后面指挥补给车队随时准备跟进。克罗姆贝茨打算当晚派这些坦克原路返回,护送补给车队前进。[22]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命L连连长约翰·C· 巴雷特上尉,让他的士兵们爬上坦克,除使用随身武器射击外,还可用炮塔机枪扫射。坦克纵队必要时将停下,以便让步兵下车击退敌军,随后再爬上坦克继续前
进。无论是步兵还是坦克手,都从未接受过此类战术训练。巴雷特和特雷西都强烈抗议,认为这几乎就是自杀,但却毫无效果。最后,特雷西告诉克罗姆贝茨,除非与士兵们一起搭乘坦克,否则从良心上来讲,他不能命令部下执行这种任务。但是,克罗姆贝茨对特雷西的请求置之不理。[23] 6park.com

巴雷特上尉与第6坦克营D连连长约翰尼·M·希尔斯(Johnny
M. Hills)上尉商量了一下。他们达成了协议,如果步兵下车作战,坦克指挥官在前进时,将用无线电通知步兵上车。[24] 6park.com

特雷西中校预感到灾难即将发生。他指示巴雷特上尉,每个班留下一名士兵,以便战后重建L连时作为核心。他命令全连官兵都要写好家书,并在信中包上一些纪念品,比如说皮夹里的东西。特雷西还安排了一辆卡车,由南朝鲜司机驾驶,跟随坦克纵队行动,收容L连掉队人员。巴雷特上尉指示部下,无论是谁脱离了坦克纵队,都应尽力返回友军战线;也可在道路附近就地防守,等待当晚返回的坦克纵队。[25]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对坦克纵队进行了编组,将最新型的M-46型“巴顿”式中型坦克放在前面,随后是二战老坦克M4A3E8型“谢尔曼”式坦克。“巴顿”式坦克安装有一门90毫米坦克炮,而“谢尔曼”式坦克只有一门76毫米坦克炮。“巴顿”式坦克可在原地转向。“谢尔曼”式坦克要180度大转弯,就需要驾驶员操纵驾驶杆前进、后退达12次之多。考虑到即将通过的地形条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26] 6park.com

坦克纵队绵延达1000余米每辆坦克相距约50码。克罗姆贝茨上校爬进第5辆坦克,将炮塔顶盖反锁。步兵爬上了坦克,每辆约搭载10人,第二辆坦克上搭乘的是4名工兵。在隆隆开进的坦克上,搭载人数多达10人,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因为只有紧挨炮塔的人才可抓住把手,其他人必须揪住这些幸运儿。坦克主炮射击时,炮口制退器会向后排出大量灼热的废气。在坦克纵队即将出发前,特雷西中校跳上了第6辆坦克,与巴雷特上尉一起蜷缩在炮塔后面。15时45分,坦克纵队开始前进。[27] 6park.com

坦克纵队驶入曲水里,附近高地弹如雨下。坦克纵队停了下来,头几辆坦克上的步兵也下了车。其他士兵或是被敌军击中,或是下车以躲避射击。坦克旋转炮塔时,又撞下不少搭载士兵。坦克群猛烈射击,敌军身影在山岭上清晰可见。“我们打死了几百个中国人!”克罗姆贝茨在坦克对讲机上得意地叫喊。他根本没有通知步兵, 便命令坦克继续前进,约30人被丢在后头。[28] 6park.com

距曲水里约1英里处, 有座陡峭的小石山,兀立于公路左侧。中国人在此部署了大量兵力,配备了轻兵器和炸药包,准备敲掉美军的坦克。坦克纵队再次暂停,步兵下车阻击中国人,这次
的位置离坦克较远。当克罗姆贝茨下令坦克纵队继续前进时,更多的步兵未能及时爬上原先搭乘的坦克。在第二次停顿中,到底有多少名步兵被丢下很难确定,但可 以肯定大致在70至100名之间。其中包括特雷西中校和卡罗尔·G·埃弗雷斯特(Carroll G.
Everist)下士,两人都受了伤。特雷西嘴部受了皮肉伤,埃弗雷斯特左膝中弹。中校自己的急救包没什么用,便给下士包扎了膝伤。掉队官兵还没来得及逃跑,中国人便扑了上来,将他们全部俘虏。[29] 6park.com

在敌军火力持续威胁下,坦克纵队隆隆向北行驶。在前往砥平里途中,步兵发现“巴顿”式坦克有个很糟糕的缺点:尽管它们的后甲板比“谢尔曼”式坦克更宽敞,但
发动机排气栅栏处的高温使人无法立足,因此实际可使用面积比老式坦克还要小。士兵们曾将一名头部负伤、失去知觉的伤员放在坦克后甲板上,其军装不久便着了火。旁人赶忙将火扑灭,但却已经烧成重伤。另外,坦克炮塔在转动时,常常会将搭载步兵全扫下去。“巴顿”式坦克炮塔后部更突出,所以这一缺点也最为显著,
经常将搭载步兵撞下公路。90毫米火炮射击时会产生剧烈震动,往往将坦克上残余的搭载步兵一扫而光。[30] 6park.com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砥平里南侧山口。大量敌军占领了悬崖,竭尽全力阻击坦克纵队。(译注:115师345团1营临时投入阻击行动。)一发火箭弹击毁了首辆坦克上的电台,但车体并未严重受损。敌军向搭载工兵的第二辆坦克投掷炸药包,也未能阻止其前进。他们对第4辆坦克的攻击最为成功,一发火箭弹穿透了炮塔座圈,引爆了炮弹架上的弹药。战斗舱中的坦克连长等人全被炸死,只有驾驶员幸免于难。他虽受重伤仍猛踩油门,将坦克开出山口并驶离公路,确保了道路畅通。[31] 6park.com

在第23团战斗群坚守的防御圈内,士兵们可以听到南面公路上的激烈射击声,明白援军正在接近。G连失守的山头,守军仍不断发动反击。爱德华兹中校将B连的部分官兵、G连和F连的残部以及游骑兵们组织起来,发动了最后的反攻。同时,向导排在游骑兵和坦克掩护下,清除了防御圈南面道路上的地雷,第23团的坦克开始向南出击。正当反击似乎即将成功的时刻,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的坦克群突然出现在交战双方的视野中,敌军在心理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终于开始崩溃。在周围山丘上,敌军到处乱跑,企图脱离战斗。[32] 6park.com

这大概就是特遣队的主要作用。但很关键。唯一的突破点失守6park.com

  6park.com

现在,可以看到在或远或近的所有山丘上,都有数以千计的中国人排成长队,跑步脱离美军防御阵地。所有能够战斗的美军步兵,还有防御圈内外的重型火器,都开始拼命射击。目标如此之多,令射手们目不暇给。中国人的两个军彻底陷入恐慌之中!他们就象惊恐万状的鹿群一般,疯狂地逃离美军防御阵地,被遍布战场的死伤人
员绊得跌跌撞撞。(防御圈周围所有山头上)都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中国人,他们的唯一念头就是离防御圈越远越好。 6park.com

17时许,E连再次在第3排 阵地的南面堵住了一大群逃跑的中国士兵,并以火力击毙了其中大部分人。飞机、火炮、坦克和高射炮大开杀戒,对远处目标进行射击。步枪、机枪、迫击炮和无座力炮则对近处目标猛烈开火。所有武器一齐开火,枪声、炮声、炸弹爆炸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就象在池塘中打野鸭。在这阵疯狂的射击中,数以千计的敌军惨遭屠杀。[33] 6park.com

尽管场面令人难以置信,猛烈的射击仍持续了10分钟或20分钟之久,直到作战参谋为节省弹药而下令停止射击。不少士兵都还记得,当他们看到从周围荒山里跑出难以计数的敌军,都感到极为震惊。下士奥布雷·米尔巴赫(Aubrey
Milbach)回忆道,当时的情景就象“踢翻了一座蚁山”。一想起曾面对如此众多的敌军,美军士兵便感到有些后怕。 6park.com

  6park.com

但中方的说法是得到了撤退的命令。可能是面对如此惨烈的攻击战斗,无胜利希望,所以才尽全力脱离战场。转移了。不是败了。这是徐国夫的说法6park.com

中国军队为何会如此戏剧性、如此突然地溃败?审讯战俘后才得知,砥平里周围尸横遍野,政委们已经很难再迫使战士们前进,因为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下场。15日午后,大多来自农村的中国士兵,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进攻。而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的抵达,则成为促使包围圈崩溃的催化剂。实际上坦克弹药已经打光,对中国人构不成什么威胁。正如蒙克拉尔所说,当防守者和进攻者都陷入绝境时,战斗的胜利者将是比对手多虚张声势5分钟的那一方。[34] 6park.com

  6park.com

当看到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的坦克后,防御圈内的步兵无不欣喜若狂。实际上,坦克纵队没有带来任何弹药,克罗姆贝茨还决定当晚不再撤退伤员。如果中共军队再次发动夜袭,守军的处境将十分不妙,甚至可以说极其危急。以第2营为例,重武器连的81迫击炮总共只有18发炮弹,各步兵连的60迫击炮每门只有7发炮弹。前沿阵地散兵坑里,平均只有两枚手榴弹。第2营搜遍了汽车杂品柜、拖车车厢、伤员和死者的口袋和背包,只为前沿每名步枪手配备了两夹16发子弹。勃朗宁自动步枪手每人只有两个弹匣,共40发子弹。每名机枪手拥有约500发子弹。团属重迫击炮连总共只剩约40发炮弹。只有榴弹炮的弹药充足,因为当天空投了不少榴炮弹。如果中国人像前两夜那样凶猛攻击,大部分守军必将在肉搏战中阵亡。[35] 6park.com

然而,中国人已经无心恋战。当夜,除了不时升起几发照明弹外,防御阵地周围一片寂静。无论是步枪还是迫击炮,都没再打扰砥平里的守军。第23团战斗群劫后重生,无疑使李奇微如释重负。克罗姆贝茨使用坦克突破的决定,被李奇微称作此次战争中最佳战术决策之一,因为使用步兵增援根本来不及。尽管如此,在《朝鲜战争》一书中,他只字未提克罗姆贝茨。[36] 6park.com

尾声 6park.com

黄昏时分,克罗姆贝茨上校来到第23团指挥部,受到守军的热烈欢呼。他决定,当夜不再返回自己的指挥部。医护人员刚刚将伤员搬上汽车,又不得不沮丧地将他们再搬下来。[37] 6park.com

  6park.com

军士弗兰克·巴特勒(Frank
Butler)是砥平里守军中的一名坦克车长,因受伤而呆在第23团的急救站。他是看到进入砥平里的L连残部的众多目击者之一: 6park.com

这是一座极大的帐篷。我想,这样的帐篷不止一座,因为我们受伤的人非常多。为防止遭到火力杀伤,用铁路枕木代替沙袋,堆积在帐篷外面。帐篷里支着两个小汽油炉,冻土全被融化,满地都是泥泞。地上铺着稻草,伤员们坐卧于其上。附近找不到足够的树叶和稻草…… 6park.com

帐篷外有不少人在叫喊。此前曾传来猛烈射击声,我们都很关心是怎么回事。一群人走进帐篷,其中有巴雷特上尉。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第5骑兵团L连连长。他率部下搭乘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的坦克,冲进了砥平里防御圈。巴雷特戴着钢盔,后沿上有钢印的名字。他身穿野战夹克,上缀第1骑兵师的臂章,挂着肩式枪套,里面插着手枪。我不知道他是否受伤,但他不停地大喊大叫,周围一片喧闹声。他似乎在喊:“那个狗娘养的杀死了我们全连。”要不就是:“他,那个该死的蓝鞭子。”当时,还有一些中国伤员躺在那儿。我没亲眼看见,但听说那个巴雷特企图拔枪,打死这些中国伤员,幸亏被旁边的人拦住了6park.com

后来,又送来了更多的伤员,包括3、4名特遣部队的士兵。晚上,我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对此次行动十分愤慨。我听说,大家都认为克罗姆贝茨华而不实,企图哗众取宠,导致许多人无谓地牺牲。据说……他随身带着一根蓝色鞭子,说话时便在空中挥舞,所以被称作“蓝鞭子克罗姆贝茨”。[38] 6park.com

爱德华兹中校派出寇蒂斯中尉,引导坦克纵队进入防御圈。他也记得L连官兵对克罗姆贝茨十分愤恨。贝瑞德下士的回忆尤为生动。他试图与坦克上的步兵聊两句,但却无人搭腔。他们几乎处于休克状态,只是因为极度疲劳,才未表示出对克罗姆贝茨的仇恨:“他们实在太累,才没有宰了他。” 6park.com

在作战行动结束后的几天里,中士詹姆斯·卡迪纳目睹了士兵们对克罗姆贝茨的怒火: 6park.com

三营的公敌克罗姆贝茨6park.com

大家公认克罗姆贝茨自私而粗暴地利用了L连官兵,由此导致第3营全体官兵的公愤。愤怒如此强烈,几乎触手可及。在解围后几星期,我与第3营各连官兵都谈过此事,听过他们的看法,其中也包括L连的幸存者。我能够这样做,是因为情报侦察排经常活动,有机会与第3营各连接触,偶而也会遇到第5骑兵团的其它部队。第3营的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一提起来便情绪激动。对克罗姆贝茨的看法是如此糟糕,甚至军官在士兵们面前都不再掩饰对他的蔑视。克罗姆贝茨的行为严重违反了《陆军法规》[和《军事司法通则》]。我知道这都是真的,因为我在许多场合亲耳听到不少军官当着士兵公开这么讲……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怀恨在心,而且无法控制自己,不能对特雷西和第3营采取一种更职业、更公正的态度,不可避免地严重影响了第3营官兵们的士气…… 6park.com

与一名身先士卒率部作战的军官相比,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任由部下被敌军俘虏而不竭力营救的行为更卑鄙的了6park.com

巴雷特上尉试图劝说克罗姆贝茨当晚沿来路返回,以便收容他的那些被坦克纵队甩掉的部下。他们可能仍在等待援军,因为曾经得到过类似指示。克罗姆贝茨断然拒绝。“不,我不回去,”他答道,“敌人火力太猛。”[39] 6park.com

  6park.com

在通往南方的公路上,那些在解围途中被坦克甩掉的步兵,正各自努力返回友军阵地,或正在体验并不那么温柔的优待俘虏政策。 6park.com

特雷西和埃弗雷斯特等7名俘虏,在中国人的押送下,向北走了约3英里。埃弗雷斯特的膝伤使他无法再坚持,于是特雷西将他背起来继续走。当走到一处空地上的小屋子时,俘虏们停了下来。中国人取走了全部个人物品,只许埃弗雷斯特保留一本小祈祷书,那是他家乡衣阿华州梅森城教会的礼物。 6park.com

中国人将其他人带走后,试图让埃弗雷斯特站起来。但是膝伤使他根本走不动,中国士兵举起步枪作势射击。埃弗雷斯特歇斯底里大发作,这名中国士兵索性一走了之。按照从科罗拉多滑雪学校学到的知识,埃弗雷斯特用腰带、木棍绑在腿上止血,每隔几分钟便松开一次。在三天时间里,他靠嚼冰咽雪维持生命,终于等来了美军巡逻队。巡逻队长怀疑这是个圈套,派个中士过去检查埃弗雷斯特。确定他是美国人之后,巡逻队拿出一份C口粮,有美味的青豆和熏肠。这也是埃弗雷斯特三天来的头一顿饭。 6park.com

巡逻队将埃弗雷斯特背回了部队。当他躺在担架上准备撤退时,克罗姆贝茨上校前来探视。埃弗雷斯特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上校,最后总结说特雷西是该团最好的军官。克罗姆贝茨一言不发。[40] 6park.com

  6park.com

关于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的作战报告,有几件事情值得一提。该报告即使不是克罗姆贝茨亲手操刀,也是得到了他的批准。首先,克罗姆贝茨在作战报告封面上签了字,违反了此类文件从不具名的传统做法。对战况的叙述包括“指挥官评语”,突出体现了此次行动的积极方面;该报告每次提及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时,都会加上
“由马塞尔·G·克罗姆贝茨上校指挥”的字眼。该报告根本未对命令步兵搭乘坦克进行反思或表示遗憾。对于特雷西中校违反命令随同坦克纵队行动,倒是有几句消极的评语。直接批评某人的评语在此类报告中极为罕见:“埃德加·特雷西中校,被指派率领支援第23团战斗群的补给纵队和救护车队,但他不服从命令,随同L连搭乘坦克行动。据报,后来他在战斗中失踪。”[41] 6park.com

这个评语太不公正。克罗姆贝茨人品太差。》 6park.com

按照官方文件的惯例,如果没有其它合理原因的话,上述评语就等同于正式谴责。最后,附图前一页的注释声称:“全部损失—阵亡10人”。考虑到最后共有13人当场阵亡或伤重身亡、19人失踪和50余人负伤,这句话实有误导上级之嫌。[42] 6park.com

实际是32人是不可恢复的损失6park.com

  6park.com

在L连的幸存者中,要求承认特雷西的英雄主义和牺牲精神的呼声日益高涨。约翰·巴雷特上尉和诺曼·艾伦上尉在一些士兵的要求下,开始搜集陈情书并起草了一份申请,要求授予特雷西“荣誉勋章”。一篇新闻报道曾提到过上述努力: 6park.com

为拯救砥平里守军,发动了血腥的轻骑兵突击,幸存者已经申请将“国会荣誉勋章”授予他们的营长—埃德加·J·特雷西中校。 6park.com

埃迪·特雷西,一位从小便富于尚武精神、西点军校毕业的步兵勇士,一直都是第5骑兵团第3营官兵心目中的英雄。虽然他仅仅是名中校,但这一点似乎无关紧要。 6park.com

据信,特雷西已被中国军队俘虏。他是在2月15日被俘,当时正背着伤员打算转移到安全地点。他的特遣部队包括23辆坦克和第5骑兵团的一个步兵连,企图穿过长达15英里的火狱,以便援救砥平里的法美联军。 6park.com

在一个小时的激烈战斗中,中国人占据了道路两旁,以步机枪火力猛烈射击美军纵队。特雷西脸部受轻伤,但拒绝钻进安全的坦克里,宁愿与暴露在敌火下的士兵并肩战斗。 6park.com

尽管对这场战斗的记忆混乱不堪,士兵们仍记得亲眼看到中校操纵一挺机枪扫射,用自己的M-1步枪射击敌军,冒着炮火从一个班跑到另一个班,组织少得可怜的部队进行战斗,对伤员进行急救并一直背到安全地带,最后还写下被俘者的名单送回团里。 6park.com

全部故事是由步兵连长、来自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的约翰·C·巴雷特上尉周日在这里陈述的。巴雷特也负了轻伤,身体刚刚得到恢复。 6park.com

战斗结束后,幸存的士兵们便发起了一场运动,要求授予他们的中校以“一个人能够得到的最高奖励”—“国会荣誉勋章”。申请书现在已经通过官方渠道上报。无论埃迪·特雷西能否成为朝鲜战争中第6位“国会荣誉勋章”获得者,他已经赢得了一名军官很少能从士兵那里得到的衷心奖赏。 6park.com

巴雷特说,“特雷西中校是美国所能培养的最好军官。他总是把别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从未因战术失误或错误决定,无谓地牺牲士兵的生命。在我们这个营里,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坏话。”[43]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上校,这个狗娘养的!》 6park.com

实际上,这份申请书从未离开过第5骑兵团。当副团长将申请书和陈情书拿来时,克罗姆贝茨上校将它丢在地上,用靴子踩得粉碎。“荣誉勋章!不,见鬼,不!”他怒吼道,“如果他再落到军方手里,我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44] 6park.com

被俘后不到3个月,特雷西便死在了北朝鲜战俘营。他因伤重不治身亡,原因是将自己的伙食送给了其他病号。[45] 6park.com

  6park.com

无耻就是小人的常态6park.com

克罗姆贝茨上校深信,一名在战斗中取得成功的团长,有权受到奖赏并提升为准将。他亲自起草了为自己申请“优异服务十字勋章”的报告,并通过有关渠道报了上去。当报告送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时,参谋长亨利·I·霍德斯准将(Henry I. Hodes) 尖刻地说:“没有哪个把自己反锁在坦克里的狗崽子有资格得到优异服务勋章!他怎么可能激励部下作战?别跟我来这套!我是老坦克兵!”后来,克罗姆贝茨亲自
去见李奇微,要求重新考虑授予他“优异服务十字勋章”的问题。在他离开后,李奇微指示霍德斯批准申请报告。他解释说,自己明白此事有问题,“但他的确冲破了敌军对第23团的包围圈,而我曾告诉过整个第8集团军,任何一支部队如果能够顶住中国军队的围攻,我将调动整个第8集团军去营救他们,而克罗姆贝茨做到了这一点。”克罗姆贝茨后升为准将,1956年退休。[46] 6park.com

克罗姆贝茨决定让L连步兵乘坦克援救砥平里,这一做法后来遭到了猛烈抨击。至少有一点无法辩护,即为何不让炮兵或轰炸机扫清山脊上的敌军。砥平里的榴弹炮甚至可以打到曲水里以南,而且弹药储备十分充足,空中打击也是召之即来。三周之后,一份抨击此次行动的小册子便在朝鲜广为流传: 6park.com

在这种情况下,步兵根本不应被编入特遣部队。被围部队拥有足够的步兵;所需要的只是一次强有力的突击,以便击破包围圈,并带进弹药补给。由于缺乏运送步兵的
装甲人员输送车,特遣部队本来应该轻装上阵,根本不带累赘的步兵。为确保成功,在这种情况下,一支负责解围的特遣部队应该能够独立作战—正如装甲师里的一个战斗群。在紧急情况下,如果缺乏必要条件,特遣部队应该小而精干,火力强大,突击前进…… 6park.com

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步兵才应搭乘坦克前进;在搭乘坦克时,绝不应使步兵暴露在火力下…… 6park.com

如果空中有一架联络机发现敌军位置,这支特遣部队绝不会使自己陷入如此惨烈的近距离伏击。一旦处于这种境地,只要提供足够的空中支援,特遣部队就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伤亡。[47] 6park.com

无疑,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是击破砥平里包围圈的关键一击。同样毫无疑问的是,如果在计划、判断和领导方面做得更好,完全可以付出较少的生命代价更早、更好地完成任务。[48] 6park.com

  6park.com

注释: 6park.com

1. 伤亡数字来自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33。 6park.com

2. 参见《榴弹炮》,1935年,纽约西点:美国军事学院,1935年版,P214。“禁闭室律师”(Guardhouse lawyer)是士兵俚语,形容那些喜欢争辩、引用和讨论军事法律、规章以及士兵权利的人。 6park.com

3. 参见《毕业生及前学员登记薄》(The
Register of Graduates and Former Cadets
),1802-1990,10366号。 6park.com

4. 参见诺曼·F·J·艾伦致维克特·福克斯的信,1979年11月19日。本书引用的艾伦-福克斯通信的副本,均由福克斯提供给作者。 6park.com

5. 参见《榴弹炮》,1925年,纽约西点:美国军事学院,1925年版,P99。 6park.com

6. 参见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212。 6park.com

7. 鹰徽、手榴弹和骑兵围巾在克罗姆贝茨的战时照片中都清晰可见。 6park.com

8. 参见乔·W·芬利著《朝鲜战争经验情况》(Information on Korean War Experiences),芬利向本书作者提供了打字稿。 6park.com

9. 参见艾伦致福克斯的信,未标明日期,1979年;克莱·布莱尔和约翰·布莱尔对第5骑兵团的采访记录,“布莱尔资料”。 6park.com

10. 同上;艾波曼著《南下洛东江》,P420-21。 6park.com

11. 参见艾伦致福克斯的信,1985年2月4日。 6park.com

12. 参见艾伦对福克斯发表的评论,1985年4月28日,电话记录,P9。 6park.com

13. 参见《第5骑兵团指挥报告,1951年2月份》,RG
407,NARA;马丁·布卢门森(Martin
Blumenson)对克罗姆贝茨特遣部队老兵们的采访记录(后简称“布卢门森采访记录”),见“艾波曼资料”;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26。 6park.com

14.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 6park.com

15. 同上;艾伦对福克斯发表的评论,日期为1984年5月份,P16;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548。 6park.com

16. 参见《第23步兵团S3日志,1951年2月14日和15日》。 6park.com

17. 参见维克特·福克斯致唐·诺克斯(Don
Knox)的信,1985年9月,福克斯向本书作者提供了副本,P43。 6park.com

18. 参见《第1骑兵师指挥报告,1951年2月15日》,RG 407,NARA;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26,P128。 6park.com

19. 参见《第1骑兵师指挥报告》。 6park.com

20. 同上;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28;“布卢门森采访记录”。 6park.com

21.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706;《第23步兵团S3日志,1951年2月15日》。 6park.com

22.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第1骑兵师指挥报告》。 6park.com

23.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艾伦对福克斯发表的评论;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706-707。 6park.com

24. 参见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28-29。 6park.com

25. 参见艾伦对福克斯发表的评论;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29。 6park.com

26.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 6park.com

27. 同上;艾伦对福克斯发表的评论。 6park.com

28.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30。 6park.com

29. 参见福克斯致诺克斯的信件。 6park.com

30. 参见“布卢门森采访记录”。 6park.com

31. 同上;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P131-32。 6park.com

32. 参见爱德华兹著《砥平里之围》,P49-51。 6park.com

33. 同上,P51-52。 6park.com

34. 参见蒙克拉尔著《作战原理》,P7。 6park.com

35. 参见爱德华兹著《砥平里之围》,P52-53。 6park.com

36. 参见莫斯曼著《潮起潮落》,P300。1951年11月2日,李奇微在同艾波曼的谈话中,谈了自己对克罗姆贝茨所作战术决定的看法,参见“艾波曼资料”。 6park.com

37. 参见《第5骑兵团指挥报告,1951年2月》。 6park.com

38. 第23团军医罗伯特·豪尔上尉当时也在场,也记得这件事情。他回忆说,一位受伤的中尉损失了整整一个排,对此也有同感。 6park.com

39. 参见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709。 6park.com

40. 同上。 6park.com

41. 参见《第1骑兵师指挥报告》。 6park.com

42. 同上;《第5骑兵团指挥报告》;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708。 6park.com

43. 参见路特福德·波芝(Rutherford
Poats)所写“第5骑兵团士兵们要求授予第3营营长特雷西以国会荣誉勋章”(5th Cav GIs Asking CMH For Treacy,3d Bn CO),未标明日期,相关剪报资料由普雷斯顿·G·理查德(Preston G. Richard)提供给作者。 6park.com

44. 参见诺曼·艾伦致詹姆斯·卡迪纳的信,1984年4月27日,该信副本由艾伦提供给本书作者。 6park.com

45. 参见布莱尔著《被遗忘的战争》,P708。 6park.com

46. 参见福克斯致诺克斯的信。据艾伦说,关于李奇微行动的说法,来自于霍德斯的副官。(见艾伦致诺克斯的信,1982年9月11日。) 6park.com

47. 参见美国第1军司令部,《关于坦克作战经验教训的报告》,No.7,1951年3月7日,“对51年2月15日某特遣部队的评价”,见“艾波曼资料”。 6park.com

48. 关于其它的批评,参见古格勒著《朝鲜战争中的作战行动》,第9章,特别是P134-35的内容。

评分完成:已经给 greatwarii 加上 200 银元!

评分完成:已经给 greatwarii 加上 200 银元!

评分完成:已经给 greatwarii 加上 100 银元!

喜欢greatwarii朋友的这个贴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助支持!
[举报反馈]·[ greatwarii的个人频道 ]·[-->>参与评论回复]·[用户前期主贴]·[手机扫描浏览分享]·[返回百家论坛首页]
greatwarii 已标注本帖为原创内容,若需转载授权请联系网友本人。如果内容违规或侵权,请告知我们。

所有跟帖:        ( 主贴楼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


用户名:密码:[--注册ID--]

标 题:

粗体 斜体 下划线 居中 插入图片插入图片 插入Flash插入Flash动画


     图片上传  Youtube代码器  预览辅助

打开微信,扫一扫[Scan QR Code]
进入内容页点击屏幕右上分享按钮

楼主本栏目热帖推荐:

>>>>查看更多楼主社区动态...






[ 留园条例 ] [ 广告服务 ] [ 联系我们 ] [ 个人帐户 ] [ 版主申请 ] [ Contact 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