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京张铁路通车，又想到父亲的一生，遂写文怀念。谈谈铁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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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人民铁路在1950年就有了路徽。是这样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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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圆形是“人民”的像型。下面是钢轨剖面。合起来是《人民铁路》之意。而形像是一个火车头。我挺喜欢的。设计者当时的奖励是800斤小米。是笔大数目。 6park.com
中国的铁路是标准轨1435mm宽。但在有些地方，如云南昆明到越南河内是窄轨1000mm.苏联是宽轨1520mm. 6park.com
                二战德军攻入苏联。轨距不同。苏联车头都被苏军撤走或炸毁。因而改用德国车头。（我想是把轮架换宽轨架）但德国车头蒸汽管道外露不防冻，车头受损。大量冬装弹药被滞留在波兰境内，而莫斯科前线士兵冻死冻伤。轨距也帮了苏军，它是割离外界的利器。闫锡山和龙云，想把山西和云南割锯出去，也是用了这个方法。那时中国，连个铁路也不能统一。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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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中国第一条铁路，是在北京宣武门外修的。但满清觉得它会吓着人，楞让拆了。这是1865年的事。 6park.com
到1876年，英国人修了一条吴淞铁路。上海到到吴淞，14.5公里。当时无论是清政府，还是民众对铁路都十分保守顽固，视铁路如洪水猛兽。1877年，清政府以28万5千两白银赎买了它，然后拆了它。这满清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物件儿？这种政府打甲午战争，哪有赢的可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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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1年，中华民国诞生。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1949年，中国有了2万多公里铁路。主要集中在东北。关内，两条长的是陇海线和粤汉线，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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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时代，比较突出的是詹天佑主持设计，完全由中国人设计建造的京张铁路。用人字形的设计来让车爬上陡坡。在八达岭上，同时打两个竖井，开出6个工作面来开挖隧道，加快进度。那是1909年。100年前。当时车速35公里。中国的铁路技术人员和工人。完全自己设计施工建翻山铁路。100年后，有了3万公里的高铁，这是民族智慧和能力的发杨光大。当时，工程预算729万两白银。实用700万两。省下29万两。在腐败的清朝，这是鲜有的不腐败工程。是袁世凯推荐的詹天佑。晚清政府也体现出难能可贵的人才观，任用了詹天佑。孙中山高度赞扬了詹天佑创造的，这一为民族增光的设计建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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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陇海线的通车。它把西安，这个曾经辉煌的汉唐的古都，埋没在黄土中的西部重镇，重新拉回到现代化的怀抱中。这条路从1905年，直修到1952年才全线通车。是从郑州，向东西两向修的。 6park.com
现在，人们可能感受不到“与世隔绝”是什么味道了。说个体会。那是70年代。坐贵昆线去昆明。火车是蒸汽的，路基很新很软，要压一段时间。要翻山只能饶上绕下，速度和人的快跑一样。我看到山顶有家人，是草作顶，木作墙的房子。他们可能一生都不会出大山几次。因为从上一站（县城）到这里，都开了2个小时。男主人在房子下面的小块水田里，用水牛犁田。他吆住牛，看着火车。而家里老婆和一溜孩子，坐在门口的石板上，默默的看火车。直到我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我当时想，要是在这里落户，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可那就是当时云贵的大山里人的生活。解放初，有些从农村招到咸阳纺织厂的年轻农家女子，几个人晚上轮流吹电灯泡熄火。急的不行。对他/她们来讲，这就是现代的文明和脱离原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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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陇海线修到了西安。说点小事吧。原来西安的菜里，很少海鲜。可能唐明皇能吃上。但铁路通了，东部的干海鲜就到了西安。成就了西安的名菜鸡米海参。1937年抗战军兴，大量爱国热血知识青年，坐火车从全国各地，来到西安。然后北上延安。在民族保卫战争中，贡献了他们的青春和热血。更重要的是，它把中国东，中和西联了起来。上海，江浙的轻工，纺织工业设备，抗战时由铁路转移到西安，宝鸡，建厂生产，支援抗战。 6park.com
现在，陇海线从东部太平洋边的连运港，直通到荷兰的鹿特丹。这条大动脉，活跃了整个西部。说个题外话。抗战时，从西安到宝鸡坐火车。再坐汽车，（烧木炭，汽油很少）从宝鸡到汉中，汉中到广元，成都。那时进秦岭，就只有公路，宝鸡驻国军重兵，包括防空兵。有人无知，居然说国民政府把进川的路都炸了。他们该好好调查一下再开口。 6park.com
在民国时修铁路公路。除了缺技术人员，就是缺乏机械。都是手工，用人力来拼。滇缅公路时，有了美军的筑路设备，但汽油很缺。真是云南人民用汗水和双手建的这条路。 6park.com
父亲说到那时的情况，不胜晞嘘。因为到了深山，可能土匪（有时民匪不分）抢劫，所以国军就派兵警卫。交通部的人也发了军装。常常在高山密林中穿梭，多次测量，才能找出最佳线路。贵州和四川的主要县份，都跑遍了。 6park.com
说到一件趣事。在贵州的一个县里。一头华南虎，被猎户的土炸药把嘴炸伤了。早晨在城外的稻田里，把嘴浸在冰水里喝水。这时那些士兵就在城墙上开枪，把虎打死了。当时也没野生动物保护。虎骨卖给药铺。当兵的吃了虎肉。父亲说他们抱怨虎肉不好吃。可能小县城，没好厨师。 6park.com
国民政府在抗战时，对教育和公路很重视。 6park.com
陈立夫抗战时当了七年教育部长。他是彻底纯粹的反共爱国，但本人很清廉，也对教育作了很好的改革，功在千秋。南迁的高校，中学，在当时的环境下，政府都给以最大可能的保障。很多后来的两弹一星专家，都是那时在大后方上的大学。没有因抗战而停学，失学。西南联大是其中之一。我算了一下，23名两弹一星专家，其中有17人，于抗战期间，在云贵川陕的中学，大学学习，精进学业。占比73.9%。这是很大的成绩，也是为中国人民立了功。 6park.com
有一教授，姓金名惨荣。他放言国民政府时期的教育不值一提。这是非常没有历史唯物主义的谬论。你要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谈事件。当时人口4亿多，正在民族保卫战的困难时期。而且是从封建社会中诞生的共和体制。而且，这17人，那个不是大师？ 6park.com
对于在建的重要桥墚，蒋介石委员长，也是亲自去视察，慰问工程技术人员。其本人是很礼貌的，静听介绍，很少发问。但是他的伺从室人员，狗仗人势的张杨，令人侧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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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记得父亲曾说过：“我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修出10万公里的铁路。这样中国的运输就不成问题了。”现在已有13万公里的铁路，其中有3万公里的高铁。父亲在天有知，必当万分高兴。每当我乘高铁旅行，总是眼前闪现父兄辈们的身影。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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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学铁路工程，知之甚少。但检出几件忘不了的小事，确也折射出铁路建设的艰辛。我们今天的成就，也是站在前任的肩上，是前辈的积累。 6park.com
铁路在建国之初，就建有铁道兵的兵种。到军改时，已有15个师。他们后来变为各铁建工程局。这个军种，除去朝战时，是和平时期，各军种牺牲最大的军种了。而军队的传统，制度和国家的重点配备，他们的工程能力和装备，是全世界数一二的。现在看到那些工程“奇迹”，都是他们的杰作。可也不要忘了，在成昆线，青藏线，也倒下了多少筑路的战士。你有时可见到闪过的墓碑，不要忘了他们。什么工程，都是一锹一锹干出来的。我干过那个活。对铁建的人，我充满敬意。 6park.com
朝鲜战争时，有在前方浴血的，也有在后方冒着敌机轰炸修路和机车的铁兵。牺牲的也不少。家父是那时的铁兵，但因是工程师，首长不允许过江。可能也有对工程技术任员的不信任，就不知道了。而且要求警卫人员保证安全。很多抢修方案，都是不分黑白天的制定。父亲很难忘那个时期。说实话，共产党在待遇上，对国民政府来的技术人员很好，超过同级的共产党员干部。当然，开党委会是没有份的。 6park.com
父亲留在北京没有去台。一是父母在。他是个孝子。再有就是共产党争取他。明白无误的说共产党是需要技术干部的。父亲从未沾过国民党。看不起他们。但国民党也从不找纯粹知识分子的麻烦。这和共产党不同。 6park.com
由于伯父在台湾，父亲也没想过利用当铁兵这段工作来入党。可能是他的刻苦，敬业和没有一般知识分子的架子，铁道指挥部的人给了他很好的评价。到了反右时都安全。父亲从不乱讲话。但也不说假话。他认为，在中国，沉默是金。 6park.com
有一个插曲。57年反右。我的叔伯哥哥们，他们在制药，冶金，钢铁部门工作。好像是5月时，他们都来家里吃饭。说到大鸣大放。父亲叫他们一定不要讲话，逼急了，就给食堂提意见。到6月，共产党毛泽东反击《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出笼了。哥哥们再来家，都吓出一身冷汗。父亲就说了一句：钓鱼。因而，在我们这个家族里，在北京的，没有一个右派。父亲说，这些东西在古书里都有。 6park.com
所以至今，我从不信共产党说什么。就是看他作什么。 6park.com
但从另一个角度，有个老同志又说：“反右你有千万条理由，用钓鱼的办法，是不光彩的。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民众的信任。“ 6park.com
现在社会中的欺骗横行，是谁开的先河？ 6park.com
要提一下的是，反右中，科技干部比例很少。这不是“初衷”，而是在定性时，中科院（当时文和理都在中科院，文的部份叫学部，如钱锺书等。）的党委书记张劲夫写了报告，说如定那么多的科技界右派，国家发展太受影响。建议在自然科学，工程技术界，尽量保护。周恩来转给毛泽东。毛泽东也同意。这才使部份自然科学，工程技术人员，免遭厄运。共产党还要用他们。 6park.com
朝鲜战争后后，父亲回到北京。我记忆最深刻就是夏季的抢修。好像那时北方夏天很热，暴雨不断。常常是半夜，父亲就被接走，母亲早就把换的衣服备好。有时一周，有时两周。回来时，明显的是晒的很黑。换下的衣服，是硬的，因为汗干了，有大片的盐在上面。有时在家等车，他就先把工程图拿出来看，作记录。这时我就安静的看着他。不出声。他从来不打我。但他的眼睛说明一切。看他的身影在暴雨里消失，就盼他什么时候回来。那时人们也没加班这一说，起码干部没有。那时铁路复线少，桥隧薄弱，抗灾能力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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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是个综和体。有自己的公检法和小，中和大学。解放后，铁道部都是东北来的干部。苏式的东西很多。小学住校，很多苏联的校规，如有值日生制度。学生自己维护校纪。也挺不错的。还发校服。后来取消了。再后来，我的最后一个小学的旧址，就是现在北京站的候车大厅。 6park.com
父亲参加了北京站的建造。我那时知道，一个人的发热量是100瓦，大厅的空调就按这个设计。原来的客运量，设想是能适用未来50年的。可能那是苏联的公式，中国很快就超标了。国庆10周年前，周恩来视察北京站。他建议候车室可用深沉的颜色。红色不利于休息。那时人们的审美和政治有关。对此，父亲非常赞赏。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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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50年代，买了很多波兰的钢轨。但质量不知如何。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国家用很宝贵的外汇，通过香港，买回一台瑞士的超声探伤仪。现在中国是这种仪器出口国了。 6park.com
经检查，有些轨内部有裂纹。但那时刚建国。怕被扣上破坏中波关系的帽子。反复查了几次，就是质量有问题。只好胆战心惊的把检验报告呈上去。好在领导很理智。提出可让波兰的人员过来再次确认。那些日子很紧张。特别对工程师来讲。好在波兰人还是讲理。全部换好钢轨。避免了人民血汗被浪费。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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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铁路，原来很有意思。列车每到一个关键站，有一个人站在月台上，拿着一个叫路牌的圆铁圈。而司机从车中探出身子，车不停，把这个路牌拿走。说明前段安全。这是从英国传过来的。因而铁路为中国培养了一批真正的产业工人。因为是大工业，有组织性。所以要李玉和当样板戏主角，不能选小炉匠。那是大工业的工人，和手工作坊有区别。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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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的司机待遇很好，每到一地，都有称为《行车公寓》的旅馆住宿，是铁路自己的，不对外。有洗衣，洗澡，有特棒的食堂。他的大厨是从餐车退下来的。手艺高超，中西皆佳。而餐费是有补贴的。司机们在《行车公寓》吃好睡美，安全地再把下趟车开回本局。司机不出局的路段。但当司机前，必须干司炉。这是最累的活了。我亲见过。司炉当时有最高的工种定量，是48斤/每月。他们把煤铲一满锹，转身，用力踩一下锅炉前的一个机械开关，炉门打开后，均匀的把煤送到火堆的某一部位。全部列车的力量，来自他的挥锹。当火燃旺，他有片刻闲暇，擦汗，喝水。但不抽烟。（起码那次我没看到）。司机边上有一个折迭椅，铁的。司机告诉父亲，京津复线的长钢轨很好，平稳，噪音也小。这是一辆测试车，到了杨村，我们就回后面的卧车，列车返京。这是半个世纪前的火车，而高铁的电机车，能量来自上面的授电弓。司炉这个工种消失了。而我们知道来自那里，就更清楚如何走前面的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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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上的厕所，我是太感动了。有坐有蹲。看您喜欢哪款更顺。空气抽空，和飞机一样。串联时，站厕所里去南宁。有人来如厕，要让位，等回去时，他老兄不知吃什么了，我当时就觉得头昏目眩，空空的胃里往上翻波涛。更别说睡在椅背上的功夫了。我当时怎么就睡着了？ 6park.com
现在最苦的活是上水了。特别是冬天，只有几分钟。你要把压力很大的水管插入每节车的水箱，但开关时，喷出来是常事。上完水，身上结冰了。您说穿GORE-TEX啊，不可能，都是外包农民工了。我看这手机养大的孩子，知道一点艰苦，还是有益无害的。这就是本篇的初衷。但如果你认为是伊万卡的命，那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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