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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小说《柳齐》??!文革荒唐众生相(下)
送交者: 无敌老顽童[♂★★拒绝网络暴力★★♂] 于 2020-05-08 21:31 已读 21087 次 17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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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为家父所写,内容均为当时真人真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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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老丁和老秦 6park.com

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三个人,是平炉车间同一个炉的炉前工。 6park.com

小杨二十出头,和我不错。一次闲聊中听说他有一本老版聊斋志异,就问他能否借给我看看,他答应了。不料第三天在班上他哭丧着脸来告诉我:“不好意思,那本书你看不着了。” 6park.com

我问小杨是怎么回事,他告诉了我原委。原来他趁班里有点空,从兜子里把书拿出来准备给我送来。正巧被工友老秦看到。这老秦年近五十,二十多年党龄,有一张阶级斗争的脸。他外号叫事X(此处隐去一个不雅字),哪天要是不整点什么事,他就觉得对不起他自己。老秦从小杨手里把书抢过去,问:这是不是黄书?小杨告诉他说不是。老秦说:你看这色这么黄你还说不是黄书?小杨说色黄是书的年头多了,内容不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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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见小杨不但不认错,反而和他对付,不禁面有愠色。翻了翻书,内有插图,字是繁体的,许多字不认识。他文化水儿本来不多,加之多年来忙于阶级斗争大业,那点文化早还给教他的体育老师了。书封面的几个字就不大认识。他指着聊齋两个字问小杨:这个“柳齐”是什么意思?小杨哭笑不得:那是聊斋。你快给我吧,人家某某要跟我借,还等着看呢。 6park.com

但老秦就是不给小杨,还说,你可别拿这黄书害人了。就这样一个把着不放,一个往回抢,三扯两拽地,这书被弄坏了。小杨很心疼,说了一句带F的国骂。老秦则大义凛然,拿着破书,走到十几米外的平炉出渣口处,扔到平台下的渣罐里。可怜一本好书,就此香消玉殒。蒲老夫子如若有灵,岂不痛哭于九泉哉。 6park.com

老秦曾被派去当驻学校的工宣队。他一去就摆出一副领导阶级,钦差大臣的架子。宣称是毛主席派来占领无产阶级教育阵地的。指手画脚,说这也不对,那也不行。听完课后,说讲课没突出毛泽东思想。看到老师们午休时打乒乓球,就说有时间应该多学习毛著。老师们都讨厌他,视之如瘟神。他主持开会,谁也不发言。几个老师正说什么说得很热闹,看见他过来,马上就不说了,或者散去了。他成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家寡人。厂里知道了这种情况,很快把他调回去了。 6park.com

老丁那时四十六七岁,老实巴交,属于少说话,多干活那种。脏活累活少不了他,好事俏活轮不到他。因为在年轻时加入过三青团,所以被老秦一类人认为有严重的历史问题,是有原罪的,就像印度种姓制度中不可接触的贱民一样。虽然丁夹起尾巴做人,但总是不入秦的法眼。秦总觉得丁比他矮一头,动辄对丁吆五喝六。丁一般都忍气吞声。 6park.com

说起来,老丁的命也够苦的。他是个“梦生”(即遗腹子),从未见过父亲。因为所谓的历史问题,一直处于末等公民的地位。三十多岁了才结婚,老婆还有残疾。婚后老婆一直没生育,文革开始后又划清界限,离他而去。他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不久前,老母亲不幸因病去世了。工友们都参加了葬礼。只有老秦没参加,也没随份子。老母没了,成了孤家寡人的老丁万念俱灰,人更蔫了。 6park.com

一天,平炉里的钢水正在精炼。炉长去了调度室,老丁去了厕所。班里几个人没事闲聊,话题转到了老丁碰到的倒霉事。大伙儿都说老丁太可怜,值得同情。只有老秦不以为然,说:“看他那个熊样,一个三青团员,有什么可同情的?他妈死了也是活该!”老丁从厕所回来,老秦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回他罕见的说话了:“秦XX,你也太过分了,你说的是人话吗?”老秦怔了一下,没想到老丁竟敢这样质问他。但他马上回过味儿来,不由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知道你什么身份不?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着,给了老丁一拳。老丁这次没忍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开弓啪啪给了老秦两个大耳光。随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众人七手八脚地给拉开了。说实在的,老秦吃了点亏。大伙拉的是偏架。他们对老秦平常的做法很不感冒。这回也算公报私仇了。这时炉长从调度室回来了,这场战斗遂偃旗息鼓,告一段落。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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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到了出钢的时候。也是神差鬼使,炉长安排老丁和老秦两人去炉后往钢水罐里加锰铁(他不知道两人打架的事)。但是这两个人就像赵显送灯台,一去不回来,完全人间蒸发了。又过了一会儿,吊钢水罐的百吨机助手和调度室的人到炉长这里,问少了人没有。说从百吨机上好像看到有人掉钢水罐里了。于是大家在附近前后上下,连厕所都找了,结果一无所获。有人可能要问,怎么不找一找钢水罐里有没有啊?实际上,那一点用也没有。你想一下,钢水温度有一千五六百度,人如果掉进去,就像一滴水掉进热油锅,立刻气化,尸骨无存。连劳作服,大头鞋,安全帽,全都剩不下。再者,百吨机和平炉也无法通话。因为当时根本没有手机,而平炉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人喊是无法听到的。 6park.com

厂里人保组报告公司保卫处,反复勘察现场,始终难以定论。经过几天,给出一个推论:两人素有不和,丁为报复把秦推入钢水罐,然后自己跳罐自杀。 6park.com

正是:了却恩仇钢水间,二人一瞬化青烟。平时若是和相待,何必双双赴九泉? 6park.com

我想,如果不是在那个荒唐的年代里,这样的事或许不会发生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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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无敌老顽童于2020_05_09 5:42:18编辑 6park.com

贴主:无敌老顽童于2020_05_09 8:29:3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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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无敌老顽童于2020_05_10 12:54:2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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