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藏有一方徐秉义赠汤文正的歙（音
“射”）砚，砚用上等歙石琢制，长方形，四围起线，略有修补。砚面鍪形，堂微凹，上饰门字形螭龙纹。明净端肃，典型的明末清初风格。砚背覆手内刻楷书“西汉萯（音“妇”）阳宫铜鍪铭”，鍪铭篆书： 6park.com
　　“萯阳宫铜鍪，容一斗八升少半升，并重十二斤十二两。甘露元年造，啬夫福椽禄守令史宣并省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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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秉义赠汤斌鍪形砚正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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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萯阳宫一作倍阳宫。秦惠文王时建，在今陕西鄠（音“户”）邑区西南二十三里。鍪是一种金属炊具，实际是釜的一种变体，圆底釜的口部缩小并加长成脖颈，便成了鍪。所以古代文献中说“鍪似釜而反唇”，或说“鍪，小釜类”，其形态与功能都很明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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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左侧刻楷书铭文：“鍪有二义兼覆载，道法自然天地外。心如石兮久不坏。果亭自皖归，赠我此砚，制作鍪形。因为铭以志之。睢（音sui）州汤斌。” 6park.com
　　这段铭文很好理解，“果亭”从安徽回来，给汤斌带了这方砚，因制作“鍪形”，所以，汤斌以“鍪”为喻，表达自己虽身居庙堂之上，但时刻不忘自警自励，忠君爱民之心如砚石一样坚贞不渝。 6park.com
　　汤斌
（1627-1687），清初大臣、学者、诗文家。字孔伯，号荆岘（音“现”），又号潜庵。河南睢州（今睢县）人。顺治九年（1652）进士，授检讨，出为潼关道副使，调岭北道，以父丧归。闻孙奇逢讲学夏峰，负笈往从。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词，授侍讲，典浙江乡试，转侍读，历官左庶子、内阁学士、江宁巡抚、礼部尚书，管詹事府事，辅导东宫，转工部尚书，卒，谥文正。居官品行清端，为著名理学家，所诣深粹，身体力行，不尚讲论。《四库全书总目》谓其“实以词科入翰林，故集中诗赋诸文，亦皆彬彬典雅，无村塾鄙俚之气”。著有《汤子遗书》《洛学编》。方苞《汤文正公年谱》称赞他：“国朝语名臣，必首推睢州汤公。” 6park.com
　　“果亭”应是徐秉义（1633-1711），字彦和，号果亭，清代政治人物，学者。他是江苏昆山人，顾炎武之甥，与兄徐乾学，弟徐元文皆官贵文名，称“昆山三徐”。康熙十二年（1673）癸丑科探花，授编修，官至吏部侍郎，时人评为“文行兼优”。徐秉义著有《培林堂文集》《经唐志余》《明末忠烈纪实》
《宋儒学案序》等。 6park.com
　　徐氏与汤斌同朝为官，官阶比汤斌低，年龄也稍小。从汤斌与其兄徐乾学的关系看，二人应该是有交往的。徐秉义出差回来，带一方砚台送给汤斌，也在情理之中。汤氏虽有“清汤”之誉，但砚台乃文人案头必备之物，送这类东西联络感情，既文雅得体，又不会招致物议。所以，汤斌不仅笑纳了，还亲自撰铭，以志这份情谊兼以表明心迹。 6park.com
　　这方砚台以“鍪”为形，说明徐秉义还是深有用心的。鍪虽是一种用具，因兼有“覆载”二义，也算庙堂重器。汤斌汉人入阁，身居要职，地位影响自然举足轻重。徐秉义把这样的一方砚台送给他，既与汤斌的身份相符，又体现了徐秉义对汤的尊重甚至期望。 6park.com
　　铭文中“铭以志之”之“志”字，因似简化字，曾令我疑惑。因此我专门请教过吴小如先生，先生说是清前期用法，嘉庆以后则加“言”旁，用“誌”。 6park.com
　　汤文正公书法传世极罕，有零星题跋、信札之类载于典籍。以楷书居多，笔势欹（音“期”）侧，有明人意趣兼具金石风味，与此砚铭文书法绝类。综合分析，这方砚应该是汤氏遗物无疑。 6park.com
　　砚台入藏之后，我请著名藏砚家阎家宪先生赏鉴。阎老认为这是一方难得的珍品，是清初文人士大夫阶层交往的重要文物，很有研究价值，建议我做盒保藏，还欣然应我之请，为该砚撰写了砚铭，亲自请人刻于砚侧。铭曰：“碧如春波，静若秋水。君子之道，百代不废。此清初徐秉义阁学赠汤文正公之砚。丁亥年春阎家宪识，来燕堂藏。” 6park.com
　　这方砚我照例拓了一份拓片，曾分别请吴小如等几位师友题跋。小如先生赞美这方砚台质、刻俱佳。对阎先生“春波”“秋水”的比喻也很认同，遂题曰：“碧似春波，静如秋水。来燕堂藏汤文正旧砚，清初徐果亭氏所赠也。己丑伏中，小如。” 6park.com
　　吴小如于2014年去世，阎家宪在2018年去世。我请同岑将吴先生的题跋摹刻在砚匣上，并写此小文以志砚缘，同时也算是对两位故去的老人的一种怀念。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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