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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光旧影非我真
送交者: 雲升雲起雲自沒[♂☆★★声望品衔12★★☆♂] 于 2020-11-25 16:51 已读 2021 次 7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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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交替,時輪飛轉,二十多年匆匆而過。从兴奋出国,豪情万丈,到万般无奈,空有报负,望洋兴叹,再到怱怱转身,充实放飞自我。卻如迈过沙灘,在身後留下許多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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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每个人一样,当时出国怀有一番梦想,国内做科研出来的人都知道,发高水平的论文,如CNS( Cell, Nature, Science) ,将是终身荣耀,无论是以后做老板还是回国评院士,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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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为出国做博士后,也下了苦功。找寻一个有背景能力強的老板也是不易,老板年龄也不能太大,否则失去进取之心。从其发表论文,就可细察痕跡,推测出其读博士时的老板,追根溯源,窺看其本來麵目,也能由小見大,从中推斷其大致實力及未来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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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国后为了心中目标,努力工作。那时年轻肯吃苦,日夜在实验室苦熬奋战,那知三年下来成就十分有限。总结原因,老板不错,没人为設置障礙,还是因為初來乍到,沒有根基,加之又学语言又学新技术方法,自身分量不足,可以利用的力量十分有限。除了這些之外,还有一些地方值得思量,不过卻需慢慢整理。又是意识到,要提升见识是要与同輩切磋,閉門造車不是无用,但显然进境較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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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第三年后期,向老板提出希望能出去参加一些学术会议。老板也欣然同意,因为他也是这样走出来的。会上见诸位本领域大能,众年轻学子无不是露出羨慕向往的神色,這便是大能的威勢了,如這般境界之人,不管走到何處,都会被恭敬相待,哪怕是敵對方,表面也摆出一副礼遇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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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后却换了新工作,究其原因是感觉研究方向以及所使用的技术方法,不确定因素太多。至此也逐步认识到,要发高水平的研究论文,需要天时地利,不是说只靠刻苦能够达成。就是说选方向、选用技术要新颖并可行性高,不是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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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工作新的老板,一切从头适应。做老板安排的工作同时,自己又另开方向,做通老板工作,两个方向同时进行,两年下来,老板安排的工作完成,自己的工作也显示出良好的苗头,老板也来了兴趣。又经两年下来,中间坎坷,难以描述。终于获得好的结果,于是费力形成英文论文。望着图表文字,数年心血系于一文,也感慨万千。草稿发给老板及同实验室几位”大能''。老板回邮电说,"impressive'',但英文需要重写, 并決定投稿 N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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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天兴奋地睡不着觉,不知不觉地憧景着未来,白日梦中自己也成为学术大咖。那曾想,在这个时候一个没有想到的问题出现了。实验室还有一位二老板,平时负责实验室运转,指导学生。也许平常她就与大老板有鼯鹾,又加之对文章排名不满,于是争斗起来,每每拿试验结果说事儿。每次挾勢而來,再用其犀利快捷暴豆式英语,挑取试验中鸡毛索事,轰然而至。国人天然的语言劣势,让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双方争斗給我造成莫大壓力。如果英文为母语,成事的把握便就大許多了,至少其等再不敢隨意找些經不起推敲的借口來阻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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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焦虑不安,夜不能寐,只有我自己清楚,那个研究的时效性非常强。一定时间之后,将一文不名。数年心血将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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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吵吵闹闹,大雪再次飘来,想不到竟争有一年之久。后来相似的研究结果已见诸杂志,这一争斗才慢慢消于无形。我的那个结果草草地投个小杂志了事。那种不甘与无奈,无人可予述说。此輩終究勢大,而且还是在自家地頭上,便是扒掉了他身上那层光亮外衣,也与事无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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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此事,已无法继续在此工作,就又换个实验室。如今学术境界已站在高峰,总结过往,感慨万千,此刻胸中也是波瀾翻滾,絕无表面看起來這般平靜,真正认识到发个高水平论文的艰难。不仅仅需要天时、地利,还需要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那时新的工作适应起来有些困难,主要是自己的想法无法去实现,每每都是要按老板的思路去思考去实施。有时明明走不通,还要按照去做,很是痛苦。那时隐隐觉得,年龄逐渐使得有危机感,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可能此生与CNS无缘了。如果强抢机缘,无視大部分的約束俗礼,便是得罪人,这个社会,你對他人敬重,他人自也敬你,凡事可以按一定途徑來解決,強走彎路,便是成了也易遭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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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觉得没啥意思,就又换个实验室去做。那曾想,换得一个不如一个。做最基本试验室工作,象个机器人一样,不需要你去思考,每日老板布置任务。记得有句话说得好:"虎豹不与豺狼為伍'',終日所見若只是碌碌之輩,那資質再高之人也只會流于平庸。在此新工作之前还安慰自己,不管如何,只要学术境界还在,技术熟练,就當还能堅持長久。尤其梦想不失,根底还在,距離山窮水尽尚是遙遠。如今只有苦笑。多年的打熬才窥见科研真谛,入得门槛,始尝乐趣,那想到转身无奈花落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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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光芒在湖上照开,霎時蔓延去无限远處。一陽初显,萬化始生。點點光虹墜落下去,直至不見,过的許久,又再在那无穷光明之中重又彙聚起來,再是恢複成原來模樣。而這一轉一变之間,已然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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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己是转身从商创业一年之后了。那时离开实验室,拿了十个月政府给的失业金。没想到创业开门红,第二年又把失业金还了回去,也心情平静。那时受困許久,忽然重見天日,海阔天空,本能就想蹦跳几下,寻到了溜旱冰鞋,每日双手往后一背溜下十几圈。确也心意暢然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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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著過去種種,再想人生種種變化,互相對比著,漸有一股奇異感覺湧上心頭。過去與此刻的自己,似乎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无有过往,則无如今,但到了這個境界,无有今思,則往也不存,可若这般,过去也未必是过去了,只是存于自己一念之間,虛實不再有有明確界限。當然,這也是有了眼下這般实业,才可明了,对于那些仍然奋战在科研战线上的同僚、学妹学弟卻並不適用,甚至有了機緣要牢牢抓住才好,否則根本談不上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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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业第二年的初夏,昔日实验室同事来访。那一日暖風習習,晴天白雲,山水妝碧,景致風光,看著便心神舒暢。這時正坐在一野餐桌前,摆壶好茶。下方有一條小溪淙淙流淌而過,一派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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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好朋友來了,請安坐,如此大好風光,先品茶,再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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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昔日同事也非寻常之人,是昔日国内大咖邹承鲁院士坐下弟子。如今面色悔暗,估计也在煎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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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其叙说之中,仍然纠结不堪。虽说困难重重,只是明明有機會在前,不拚上一拚,心中著實有些不甘心罷。可以如此說,過往之努力,皆是為了這一步。若是過不去,那麼以後也再无過去可能。茫茫世界,就是跨行而走,也还不知道能去往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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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杯子,又品了一口,歎道:“有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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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嗬嗬一笑,也是小飲了一口,道:“先苦後甜,餘韻悠長,這是一杯好茶。”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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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劝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科研之人若徹底無欲無求,也便無了上进之心了,大势如此,自是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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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也没有再去联系这位朋友,这也象是一场修行,就像原本光洁的人生美玉多出了一點瑕疵,但是反過來看,若去过去這层考驗,拭盡塵埃,那就迎來一場新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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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自己也做了老板,手下也有了雇员。雇员之间有矛盾,也去给调节。圣诞也给发红包。却也理解了当年的老板苦衷。我也不希望手下之人总搞些新奇古怪的事物,就希望他们按部就班地工作。而且不希望雇员总跳槽,挑选个好雇员费时费力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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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飘飘,靜靜站立庭院,一振衣袖,弹去肩上雪花。目光远望,這一瞬間,看到了自己過往種種經曆,乃至一路行來,一切接觸過的人或事物。自己的过往思维,与从小的国人教育密不可分,不输在起跑线,上名牌大学,追求好专业,硕士,博士,研究员,是拚博奋斗的自我人生。而纵观第二代移民,选择务农,考古,从军上尹拉克大有人在....凭兴趣而为,纯朴又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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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想通這一切之後,只覺得身軀一輕,好似脫離了什麼束縛,再也無有什麼掛礙,能望見己身過往雖時時刻刻,但又在神意延伸之下不斷遠離自己,這个过程恰如流水奔瀉,无有斷絕。是以不站在同一層次之人,根本無法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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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做为过来人,对学弟学妹一声忠告:“這其中有頗多利害,一入科研深似海,莫要因此耽誤了。无有兴趣,不要强求,世上行业千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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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换句话说,畏首畏尾,又豈是我輩之道,世上之得失誰又能說得清楚,无需太过計較。隻要本心不失,縱曆百劫,亦是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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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不改真顏色 今朝心動換山河。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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