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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眨眼,你眨眼啦!
送交者: 一次搞大[♂☆★★腚能搞大★★☆♂] 于 2020-01-08 15:50 已读 564 次  

一次搞大的个人频道

《杀人不眨眼,你眨眼啦!

阅读时间:5-6分钟

阅读姿势:别眨眼

院长按 :

 

梦侦,也叫梦境侦探,可以进入嫌疑人的梦中,提取梦境出来。

岛来自惊人院00:0002:31



暗区回忆



死者叫彭望,在睡梦中被刀刺中心脏死亡。



行凶者是他的妻子张姝,她说有人在梦中控制她,让她从床上起来,到厨房拿刀,往丈夫身上扎三次,复睡下。



清晨手摸到黏湿的床单,疑惑醒来,看到一片红,刀就在身边。



张姝的睡袍也染了大片血。



她唇色白,瑟瑟发抖,蓬松的长发中掺杂白丝,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



双眼干涸,鱼尾纹在蜡黄的肤上像土地裂痕。



脸腮凹陷,致颧骨突出,整个人干瘪,像身内有黑洞,使她日渐收缩。



五官都在表现惧怕,唯鼻梁巍然不动,显然曾做过手术。



我在客厅将她催眠,导出她昨晚的梦境录像。



发现她并没有行凶嫌疑——她非常爱彭望,综合她的反应,断定她被控梦者操控,成为杀人傀儡。



在工作的三年中,通过梦境分析,我破解过形形色色的案件,如今第一次遇见有人控梦作案,第一次遭遇对手,而且我深知,这个对手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有两种方式可以入梦。



常规法是通过脑仪连接入睡者,一般用于实验及治疗。



另一种是强制入梦。



要安全进入保险柜而不触响警报,必须知道密码。



强制入梦,同样需要梦主的心事钥匙。



梦有一套叙事逻辑,将我们近一周的现实见闻和由此引发的回忆编排变形。



梦境自有时效,因此心事钥匙随时更换。



现场没有外人痕迹,控梦者要操控张姝,必须是熟悉张姝的人。



跟张姝同住一屋的养女彭芷琪嫌疑最大。



彭芷琪脸上泪迹未干。



将张姝带走后,除了一些侦查人员在凶案房工作,客厅只剩下我和她。 



“芷琪,你好,我叫孙诺,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梦侦,我们聊聊。”



我在她对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口。



她抬头看我,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刚才进你梦中,发现你有杀死养父母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还不小。”



我直视她的眼睛。



芷琪脸上闪现惊骇,皱了一下眉,两道细长的眉下聚,又平定,眼珠黑亮,神色变愠恼,气秘密昭示。



“对,经常想他们死。”语气不急不缓,“我恨他们。”



我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刚才在张姝的梦中看到她打骂芷琪的景象。



还很小的孩子,被张姝骂贱货,让她跪在客厅上,啪啪的打脸。



这样的虐打一直伴随着芷琪长大。



芷琪当然恨他们,她有杀死他们的动机,但我知道控制张姝杀掉彭望的人,并不是她。



“他们平时有什么仇人吗?”



她嘴唇微张,显然没料到我这样转移话题。



深呼吸一口气,在蓝色软沙发上提起身体,换了坐姿,齐耳的柔顺短发一起一落,散出香气。



“这个我不太清楚。”



“你今年二十一岁?”我问。



“对不起,我不清楚你要问什么?”她微微侧头,看我的眼神疑惑。



“嗯?”我微笑。



“今年二十三岁。”她转问,“你刚才说你是什么?警察吗?”



“梦侦,也叫梦境侦探。”我说,“我进入嫌疑人的梦中,提取相关的梦境出来,这些梦境录像可以作为犯罪的证据。这条法案刚颁布不久。”



“你们可以随便读取别人的梦?”她问。



“当然需要经过授权。”我说。



“但我并没有授权你进入我的梦。”她说。



“对不起,你是这起命案的嫌疑人,进嫌疑人的梦,不需要授权。”我说。



“你们认为,我妈杀死我爸,是被人在梦中控制了?”她睁大眼。



“对,杀死彭望,你爸,不是你妈的意愿,她很可能被人控梦了。”我答。



“你们认为我在梦中控制了我妈?”



“在没找到其他嫌疑人之前,你有嫌疑。”我停顿,“但在我这里,你基本是清白的。”



“为什么你不怀疑我?”她将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你的潜意识库······”我说了一个术语,停了下来,换个说法。



“你的大脑里确实有很多蛛丝马迹,对养父母的恨意,但如果凶手是你,那你脑中一定有很具体的犯罪演习记忆残留,但并没有。



“而每个凶手在犯罪前都会提前准备的,记忆会出卖本人。”



她没说话。



“可以问你一些私事吗?”我问。



“你都进入我脑中了,”芷琪看我,“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 ‘私事’吗?”



“我们的大脑,就像一个非常大的别墅,别墅里面有很多房间,用来存放记忆。”



我解释,“也有地下室,不好的回忆会往那里放,地下室里有一个 ‘暗区’,那里存放的回忆会扭曲我们的身心,我们如果患精神疾病,就是因为 ‘暗区’关不牢靠,病毒侵染了整个心理。



“我刚才进入你的梦中,发现你其中一间 ‘暗区’里面是空的,有个回忆被清除了。想请问你,是否曾做过梦境治疗?”



“没有过。”她摇了摇头。



暗区是一块泥潭,哪怕是一个圣人,他的暗区内照例有恶念和溃疡。



根据物理定律,一个人不可能抱起自己,一个人同样不可能进入自己的梦中,对自己实施治疗。



这也是我将芷琪的犯罪嫌疑排除在外的原因——她也被人入梦过,那个人删掉了她的暗区回忆,手法干净利落,是我从没见过的本事。



控梦者这样做,明显是在救芷琪。



“没事了,我之后会再过来。”我起身向芷琪告辞。



心事钥匙



从警局的档案中得知,七岁时,芷琪被彭望和张姝收养。



十二岁时,芷琪离家出走,后来被找回。



十八岁时,她报过警,控告养父母虐待她,案件因证据不足未被受理。



二十岁时,她吞安眠药自杀,在医院躺了两天后醒来。



二十三岁时,养母张姝在梦中杀死养父彭望,之后在医院自杀。



将张姝送往医院治疗的当晚,哪怕被护士牢牢看护,她还是在厕所内自行触电身亡。



监控显示,她从病床上起身,跟看护人员请示,在厕所内脱掉鞋,不知从哪里拿了两根金属棒针,用双手紧握,插进了墙上的插孔里。



众所周知,心理学应用在临床、刑侦效果显著。



后随着研究的深入,由心理学发展的梦境学渐渐自成体系,2083年正式成为一门学科,并运用到现实工作中,效率比传统办法提升了几个数量级。



但因为缺乏实战经验,前行基本靠直觉,大家都不知道方向是否正确,怕一旦普及,势必有人进梦犯罪。



因此在梦境技术研发的前期,前辈们将设定的规则定作法律,用严厉的处罚来制约技术泛滥。



其中一条,就是进梦必须经过梦主授权。



当时去医院实施梦境治疗,必须填写一份授权表格,梦境医生拿到表格,签上自己的名字,经主任审核通过才可进梦。



像我这样的梦侦,进入嫌疑人或证人梦之前,会先让他们戴上一副隐形眼镜,提取涉案回忆,将其以梦境展现的形式,拷录在眼镜的芯片中。



哪怕是嫌疑人也有隐私权,我在嫌疑人脑中看到的与案件无关的回忆,必须守口如瓶,否则可能反被嫌疑人控告。



有一次我进入一名嫌疑人梦中,并没有找到涉案回忆,却意外发现了他的另外一桩犯罪往事,可是这起犯罪已过了时效,因此至今只有我一人知道。



这个工作做久,会看清人性,人性经不起考验,一个和睦的家庭,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儿女都盼望父亲死去,好将遗产分割。



这个工作再做久,心会冷漠,讨厌人类。



当你见识到善人心中也有丑陋的恶意,就很难对未来和世界抱有期待。



而我作为梦侦的职责,就是抓住罪犯,哪怕不择手段。



当队长问我,这起案件是否有疑点未解,还需延时吗?



我最后拟了一个烂俗犯罪动机——张姝恨彭望移情,将其杀害,后负罪心起,自杀——结案。



大众还难以接受控梦杀人这种玄乎的理由,我顺水推舟,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对于真正的幕后凶手,我自有一套抓捕办法,这个办法,需要芷琪做饵。



在这起案件中,控梦者无须经过催眠和脑仪即可进入梦中。



这种能力哪怕在梦研所也是空前绝后。



芷琪单身,周边的亲密朋友经我暗中调查都无嫌疑,控梦者势必躲在暗处观望芷琪生活,才能熟知她和养母张姝的一切,随风潜入梦。



我频繁去找芷琪。 



我给芷琪送花,带她出去旅游,给予她关照和疼爱,花重金买下街头广告,向她盛大告白。



跟我交往后不久,有一晚等她睡后,我用心事钥匙偷偷进入她的梦中,发现她脑中近一周内的明区都是我。



明区里面的景象,代表着开心的回忆。



抑郁症



跟芷琪恋爱,是为了引出控梦者。



有一次我跟她吃烧烤,两人都开心,喝了点酒,结果她在厕所吐得昏天暗地。



说自己有胃病,一点酒都不应该喝的,我这才想起她曾经吃过安眠药自杀,在医院洗过胃。



“是那件事导致的胃痛吗?”我问。



“什么事?”她洗手,很自然地反问。



“之前吃安眠药的事?”我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结果她一脸懵然,“安眠药,我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胃病估计是长期没吃早餐养成的。”



我再次进入她的梦中,发现她二十岁之前有关养父母的虐待回忆皆是空白,之前被清除的暗区回忆只是其中之一。



有关她离家出走的回忆清除了,有关她报警控告养父母的回忆清除了,有关她自杀的回忆清除了。



对养父母那点浅薄的恨意,是二十岁之后,她仍旧受到他们的伤害,只是这些伤害相比童年已经收敛很多。



梦境治疗刚开始施行的时候,主治抑郁症,医生进入大脑暗区,找出导致发病的源头,再心理开导。



没有医生能清除记忆,很多人认为治愈抑郁症有望,因为一旦找到“忘记”疗法,消除那一段幼时阴影,将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如今,我在芷琪的大脑中,惊奇地发现她居然有接连几段重要的暗区回忆不见了。



而正是这些回忆的消失,让她得到彻底解放。



我在医院查芷琪的诊断记录,果不其然,她曾患抑郁症,但如今她不仅身心健康,而且连患过抑郁症的记忆都没有了。



这个人,不仅控梦技术超绝,而且非常爱芷琪。



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既清除了芷琪的回忆,又控梦杀害虐待芷琪的彭望和张姝。



调查芷琪的孤儿院生活时,我曾经问过院长,谁与小时候的芷琪走得最近。



院长跟我说了一个叫“肖重程”的男孩,“当时他比芷琪大一岁,我记得他俩捣蛋,差点将手工室整个烧毁,其实是芷琪点的火,但那个男孩出来替她顶罪,说就是自己一人弄的。那个表情我印象很深。”



“肖重程后来的动向你这边了解吗?”



院长打开档案室,在里面翻找了一段时间,出来,给我肖重程的档案,“他七岁那年被一对外国夫妇领养了,这是他具体的信息。”



我去搜查肖重程的资料,发现他五年前回国,现在在一家医院做麻醉师,他的人生看起来跟梦境学没有一丝关联,与芷琪也不在一个城市。



正当我准备接近肖重程的时候,我的梦境开始出问题了。



一晚睡觉,我感觉有人入侵了我的梦,暗区的回忆曝光出来,海啸一般填充我的大脑,让我在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那个暗区被我关得严严实实,除非有人入侵,才会触发这个噩梦。



四年前,我大四,进修梦境学,天赋异禀,一路保送,很多老师夸我将会革新梦境技术。



那时血气方刚,也很想做出一番作为。



心理研究有个弊端,就是只能由人来充当志愿者,不像生物学有小白鼠试错,当时学校会征集志愿者,因为风险高,给的报酬不少,很多人来报名,供我们做梦境测试。



我一直想攻破“清除记忆”的难关,我知道一旦找到原理,一定会获诺贝尔医学奖,并在这个疗法上注上自己的姓名,流芳百世。



我跟一名志愿者女孩谈恋爱,每晚偷偷潜入她梦中,用尽各种办法提取她的暗区记忆,致使她不断做有关童年阴影的噩梦。



那个噩梦我如今还历历在目——她九岁那年夏天,单独在家的时候,曾被男邻居破门强奸。



她从未向我提及这段往事,我也从没跟她说过我进入她的梦。



直到有一天,她不堪重负,被这段回忆连番轰炸,心理崩溃,从学校高楼跳下自杀。



警察判定为自杀,医生认为是受抑郁症折磨。



但只有我清楚,我是凶手。



我将这段回忆封存在暗区中,一蹶不振,对梦境学的未来彻底改观,不再遵从师愿,没有投身梦境研究,而是成为一个浑浑噩噩的梦侦。



抽烟,醺酒,进入犯人的梦中,看他们的恶毒、扭曲、变态的梦境录像,不动声色。



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我大学跳楼身亡的女友再一次出现在我梦中,责问我,为什么要害她,我第一次在梦中心悸。



控梦者来找我了。



他用了一种高明的办法,找到我的致命缺陷。



每个人都有的致命缺陷,缺陷是洞悉自身的入口。



他不用钥匙,直接从我心理薄弱处攻入,进入我的梦中。



噩梦



控梦者爱芷琪。



我让芷琪爱上我,就是赌他发怒,赌他向我报复,进入我的梦中,露出庐山真面目。



我也试过,在肖重程的身边生活了一个月,掌握了他的各项人生琐碎,仍旧进入不了他的梦中。



只好反其道而行,让他来会我。



只要他在我梦中露脸,我就掌握到他犯罪的事实。



但经过大学女友噩梦后,过了将近一个月,我的梦再没入侵的痕迹。



难不成他在我梦中发现了我的预谋。



我长期抱着防范之心入睡,几近魔怔,为了抓到他,我最后只能将芷琪当成筹码。



我伤害芷琪。



我频繁进入她的梦中,将她小时候的坏回忆从暗区释放出来。



她三岁的时候被父母放在天桥,我让被遗弃的感觉从她梦中复现。



她点火差点烧掉了孤儿院的手工室,却说谎不承认,我让炽焰充斥她整个大脑。



她在学校被一群男生欺负,她引以为豪的黑板报被他们用颜料浇上去,屈辱爬上她的心头。



“诺,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是学校的坏学生,我在画黑板报,但你带了一群坏学生过来,带头用颜料浇我的黑板报,然后在黑板报上面刷了几个大字。



“我当时很生气,觉得你变得很不一样。我也害怕我没法完成我的黑板报任务,一直哭。”芷琪神情忧伤。



“梦都是骗人的。”我安慰她,并问,“我在黑板报上面刷了什么字?”



“很奇怪的几个字,好像是 ‘如果爱她,就来救她’。”



“没事的。”我抱住她。



我不舍得伤害芷琪,但我心中抓住控梦者的执念太深,于是狠心接连打开芷琪心中的暗区,让她不断看到染血的张姝,躺在床上的彭望尸体。



她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少,有一次还问我,有没有使人不睡觉的药。



那晚控梦者终于来了。



我本以为凭借我的能力,在我梦中可以压制住对方,没料到对方的实力过于强大,他接连打开我所有的暗区,让黑暗淹没我的梦境。



我看到小时候杀死的猫,我看到妈妈跟人在房间偷情,我看到最好的朋友因为嫉妒,在我的水杯里吐唾沫。



我看到大学的女友从高楼上跳下。我想醒过来,发现醒不过来了。



我困在梦中。



在梦中感到的害怕,比现实中更加强大。



我簌簌流冷汗。



听到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说,你必须死。



我感到我站了起来,我感到我走出卧室,我感到我进入厨房拿刀,我感到我拿刀的手颤抖,但我就是没办法醒过来。



在刀往胸口刺的时候,我用尽残存的意志,将刀偏移几寸,不至于插空,也不至于致命,将刀牢牢实实插入了我的左手臂上,强烈的疼痛让我惊醒。



我倒在了厨房的墙上,全身乏力。



清醒



从隐形眼镜的芯片上提取噩梦录像,播放。



不管你看过多少恶毒、扭曲、变态的梦境录像,以为心已麻木,但在自己压抑的噩梦前,仍然会有痛不欲生的感受。



这些噩梦都是由我伤痛往事的素材编织成,我要一遍一遍的慢放、倒放、定格、放大,从里面找出控梦者。



黑雾中,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放大、放大、再放大,正是肖重程的面孔。



他左手拿着一把撬棍,是这把撬棍,将我所有暗区的回忆释放出来。



我在实验室将十毫升清醒剂打入左臂,偷拿一瓶实验安眠药。



一毫升清醒剂可以让测试者两天不睡觉仍旧亢奋,我当然知道打入十毫升清醒剂的危害,但我接下来需要保持长时间的清醒。



我在梦中不是肖重程的对手,但现实中他只是一个文弱之人。



我在他的车库里面劫持了他,将他带到郊外的一个树林中。



抓他下车,不由分说往他眼上揍了一拳,他的左眼镜碎裂,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眼皮,血流了下来。



“你是谁?”他蹲下,捂住眼睛喊。



我抓他的头发,提起,再往他左脸扇了一巴掌。



他想还手,被我擒住左手,一个过肩摔,狠狠掷在地上。



梦侦也是警察,在入行的时候,我也接受过一系列体能训练。



“你为什么打我?”他躺在地上幽怨地问。



我扯他头发,他双手握住我的手,我将他拉到三米远的一棵树上,让他倚着树干坐着。



然后蹲下来,点一根烟,“你认识彭芷琪吗?”



他一个劲地摇头,我扇了他一巴掌,“再想想。”



“真的不认识。”他的眼睛露出畏惧之色。



“小嘉呢?”这是芷琪在孤儿院的名字。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我孤儿院的朋友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你如果再狡辩一句,”我从衣内拿出一把枪,点了点他的右腿,“我就往这开枪。”



“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干什么?”他哭了出来。



“废话不多说,你进我的梦,想干掉我,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放过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吐了一口烟,“帮我将脑中的所有暗区回忆清除掉,我不想背负这些东西活着。”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砰!”我往他右腿开了一枪,听他大叫,待他消停,说,“将脑中的所有暗区回忆清除掉,否则你将永远走不了路。”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清除回忆,你一定是找错人了!”他说得涕泗横流,神情渐渐松弛下来,眼神涣散,好像做了死的准备。



我拿出两颗安眠药,一颗自己吃下,一颗给他,“吃下去。”



他拿了药片放进嘴里,确认他真的吞下,我在他眼睛上戴上芯片隐形眼镜,对他实施催眠,在他意识薄弱时,套出心事钥匙。



之后我药效上来,入睡,进入肖重程梦中。



肖重程并不是控梦者,他的大脑非常普通,没有涂改痕迹,也没有芷琪离开孤儿院之后相关的记忆。



我倒是在他的暗区里面,发现了一段隐蔽的丑陋往事。



在孤儿院的手工室里,院长侵犯了幼时的芷琪。



那个老男人一手抓住芷琪的双手,一手捂住她的嘴,求她不要喊。



后用了胶带将芷琪的嘴封住,对她实施犯罪。梦境情节以手工室门缝的视角切入,当时肖重程躲在门后,看着院长对芷琪犯罪,什么都没有做。



我看到肖重程在窃笑——正是他引诱院长来到手工室,肖重程是这起犯罪的幕后策划者。



这事发生后,芷琪变得有点不正常,有一次点火想烧毁手工室。



院长怕事迹败露,时常撺掇领养者,彭望和张姝因此被说服。



五年前,肖重程回国,当初的院长如今已退休,肖重程以这件陈年往事威胁院长,院长怕影响他晚年声誉,为此支付肖重程一笔钱。



原来芷琪被清除的暗区回忆,并不是我一直料想的养父母虐待,而是这段孤儿院性侵。



肖重程并不是控梦者。



等肖重程醒来后,我往他头上开了一枪。



我动身去找院长。



启明在头发上抹发油,用梳子往左侧梳,黑亮、一尘不染。



两鬓理平,冒出银白的发茬。



耳上架着一副玳瑁眼镜,价值不菲。



他的眉毛黑粗,自带威严,除了额头上两道深纹,脸颊皮肤仍旧光洁平整。



他似乎料到我前来的目的,穿戴整齐,端坐在办公桌后,一点也不像是六十二岁的人。



“我去见过肖重程了。”我在房间沙发坐下,跟他说。



“嗯。”



“我在他脑里拿到了这个。”我将芯片贴在手机的感应处上,往墙上投放梦境录像,是十七年前他侵犯芷琪的画面。



“请你关掉。”他克制住怒气,脸色铁青。



“我来,并不想惹麻烦,只想让你授权我进入你梦中,查一点事情,查后就走。”我说。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说。



“不同意,这个东西就会公开。”我摇了摇手机。



他打开抽屉,我快速站起,用枪指着他,“别动,手从抽屉中拿出来!”



他拿出来,手上也握着一把枪。



“放在桌面,推过来!”我喊。



他将枪平放在桌面,喃喃道,“我脑中的坏东西太多太多了,我宁愿死,我也不愿让人进来看见!”



启明拿起枪,转向自己的头,开了一枪。



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子弹将他的脑袋崩开一个血淋淋的洞。



分裂



不能睡觉!



我知道一旦睡着我一定会惨死在梦中。



清醒剂的药效过了之后,我疲乏不已。



启明死后五天,我将自己埋在档案、梦境录像中,争分夺秒查找控梦者。



第一个哈欠打出,我吓了一跳,去厕所将自己浸在水中,直到憋不住气,以此驱赶睡意。



这世界上最重的东西,一定是困意袭来之后的眼皮。



我用电击棒电自己,将自己一次次从坠落中拉起。



“孙诺,你这几天将自己关在房间,到底在干什么!”芷琪敲门。



我开门,“芷琪,别管我,我有急事。”



“你的样子好吓人,黑眼圈这么重。”芷琪忧心忡忡,“你这几天都没睡,去睡会儿吧。事情可以之后再做。”



“我不能睡!”我对她喊,她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跟她道歉,“我有个很紧要的事,现在不能睡。你帮我冲杯咖啡可以吗?”



接过芷琪的咖啡,我重新锁上门,喝了一口咖啡。



不对,有问题。我停下来回想。



这几天我一直锁在房间内没有出去,我的房间也有床,芷琪怎么断定我这几天都没有睡的?



一般人看到黑眼圈重,只会联想到休息不够,睡眠不足,但不会说出“你这几天都没睡”这样绝对的话。



这个想法不亚于是一个炸弹,震得我耳鸣目眩。



如果芷琪是控梦者,要如何解释她脑中那些被清除的回忆?



我走到房间的阳台,打电话向老师请教。



“心理学上倒是有个症状,跟你描述的有点像。”



老师在电话中答我,“癔症性遗忘,患者不能回忆起受害事件的经过,甚至会粉饰、美化灾难,用以减轻心理上的痛苦。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是这类心理症状的变形,人质原谅、甚至爱上罪犯,是避免将这段往事变成痛苦的回忆,可以说这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



“癔症性遗忘,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自行清除掉曾经的受害回忆,用梦境学的角度以此类推,一个人也是有可能进入自己的梦境实施自我治疗的。”我说,声音颤抖。



“对。”老师沉吟一会儿,“有癔症性遗忘的患者,普遍都有双重人格的特征,一般多发在年轻女性患者身上。”



在肖重程的梦境录像里,我看到伺机烧掉手工室的芷琪,是左手拿打火机点燃纸堆。



我回忆之前在芷琪的梦中看到的暗区回忆,她在学校跟毁坏她黑板报的的男生打架,是用左手拿木棍。



张姝用刀刺死彭望的那天,我去调查,对她做口供,她去厕所洗脸,将刘海用左手往左侧撩,用发夹定住。



刚才,她拿给我的咖啡,也是用左手。



我深知,她本人是右撇子,跟我交往的时候,她的刘海也是一直往右梳的。



有另外一个左撇子人格,藏在她的体内。



那个人保护她,爱她,清除掉芷琪的暗区回忆。



那个人进入我的梦,想要杀掉我。



我打了一个哈欠,妈的!我拿起桌上的小刀,往大腿上狠狠地扎了一道,血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我开门,芷琪在客厅转头看我,发现我大腿扎了一把小刀,血流如注,脸露惊慌之色,欲站起。



“坐下!”我用枪指着她,一瘸一拐走到她的面前。



“孙诺,你发什么疯!”



“别他妈演戏了!”我喊,“把一切都说出来,不然我一枪杀了你!”



她用左手将一缕头发撩到左耳上,露出天真的表情,“孙诺,你怎么了?”



“芷琪不叫我孙诺!她只叫我诺!你到底是谁,快说!”我往沙发开了一枪,她身体颤动了一下。



“小嘉。”她嘴角上扬,“我叫小嘉。”



“张姝和彭望都是你杀的吗?是你控制我的梦,想让我死的吗?是你清除掉芷琪的暗区回忆的吗?”



我用枪指着她,晃了晃头,眼皮很重。



“对。”



“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她笑了,“当然都是为了保护芷琪啊。”



“你他妈的,”我气息不稳,太困了,“我必须杀了你!”



“你杀了我,芷琪也会死。”



“死就死!我进过她的梦,我清楚她人生的缺失,她矫情、柔弱、公主病、无知、缺乏父爱,我对症下药,轻而易举让她爱上我。我就是要利用她找出你!我不在乎她。”



我用枪往我左臂开了一枪,强烈的疼痛让我不至于昏睡过去。



“你最好在你睡前开枪杀死我。”她直视我,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



“刚才给你喝的咖啡里面加了安眠药,你已经连续五天没有睡了,已经不行了。你最好在你睡前开枪杀死我,否则,”她露出笑脸,“你会在梦中生不如死。”



我将枪管对着她的额头,头上的冷汗从眼皮流下,我眨了一下眼,“我成全你。”



我扣动扳机。



并没有听到枪响,我看到枪管如同融化的奶油一样软了下来,房间都在下陷、起伏,我再连续扣动扳机,枪整个从我手上融化成一滩黑油,滴到地上。



沙发上的小嘉抬头看我,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



“杀人不眨眼,你眨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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