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外企总公司，现在新的时髦名字叫”北京外企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很啰嗦。原来的老字号是简单明了的”外国企业服务公司”（FESCO，Foreign Enterprise Service Company）。改革开放的产物，也是全国同类公司中成立历史很久，规模领先很大的一家。数十年来，外企公司自身经历了巨大的变迁。但是，围绕这个公司，有许许多多、真真假假、不尽不实的传说。社会上对外企也有许多误解和岐见。 6park.com
本人不才，新千年之前，有幸在帝京外企旗下行走有好几年。那若干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点滴成文，希望可以略廓迷雾，闲侃外企真面目。 6park.com
一、外企之由来 6park.com
改革开放撬启国门，外资公司争先恐后，抢滩中国大陆市场，首选据点就是帝京。天朝庙堂之上，对外国公司的到来，一则以喜迎，一则以恐惧。五味杂陈之间，用主权为题目，坚决不许外国公司在大陆自行经营。 6park.com
(至于后来的外国公司现地企业法人化，可以直接展开全功能工商业经营，则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新千年以后的变化了。） 6park.com
所以，贯穿整个1980至1990年代约二十年间，尽管有诸多海外著名品牌公司，在京分部人员可以上百，在法律地位上，仍然仅仅是一个联络处，无法正名为分公司。平常商业往来项目和业务表面上巨细无遗都在谈，可是究其实，一无经营权，二无人事权。外国公司的财务花费，都是办公费，没有营业进项。外国公司要用人，唯有向帝京外企（FESCO）提出要求。这样一来，成就了帝京外企（FESCO）俨然是外商人力资源江湖的总瓢把子，十数年间，风光无限。 6park.com
1980年间的帝京，现代化写字楼匮乏。外商办事处只好先借用北京饭店、友谊宾馆等处设点。后来建国门外的中信（CITIC）巧克力大厦落成，一枝独秀好几年。直到1990年代初，东三环路和长安街交叉的国贸一期竣工，毗邻几家星级酒店，CBD略具雏形。 6park.com
早年间民智初开，但是寻常百姓，对高门大第的新写字楼有所畏惧，甚至不敢轻易走入。这也给外商公司和外企人员涂抹了层层神秘色彩。 6park.com
时至今日，无庸讳言，帝京外企FESCO是北京市公安局的外延机构。现在按照年龄，当年外企的骨灰级元老们都已经卸甲归田，优游林下了。他们当中，的确有人曾经肩负多重任务，在外派到外国公司驻京办事处工作时身兼侦缉之责，监听、监视外国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并向外企主管领导做不定期汇报。 6park.com
但是这项工作很快就被大幅度冲淡了。原因很多，择其要者，外国企业进入刚刚开启国门，推进改革开放的中国大陆市场，绝大多数，就是相当单纯地来在商言商做买卖的。而且，外国公司鉴于中国长期的封闭和对外敌视态度，相当注意在商业经营的时候避开敏感政治和社会话题。所以，那些所谓的侦缉监视，得不到有意义的情报，徒然浪费精力。 6park.com
再有，外国公司向中国市场蜂拥而来，对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专才人员需求迅速增加，以帝京外企的能力，没有可能把大批专业技术人员在短期内都训练成文武双全的间谍人才。那些个别的有任务的元老，很快就被众多的专业人才稀释。加上全国、全社会的重心都转向经济建设，简单说就是大家都去挣钱发财，政治敏感性日渐迟钝；同时，思想禁锢解除。外企紧跟形势，迅速蜕变成专注的人力资源企业，其原始的情报收集功能退居次要、再次要。当然，个案的例外永远有，可是，绝不能以偏概全否认主流的方向。 6park.com
想当年我初入职场，去外国公司上班之前，特地尊从惯例和外企主管领导谈话。那位领导有我父执辈的年纪。我战战兢兢地提问领导有什么特别指示，他温和地告诉我，年轻人初入职业，多听、多看、多学，把本职工作努力作出成绩，把自己生活发展规划好。外企方面，别无苛求，不必担心外企领导会干预你们在外国公司的远大前程。后来回忆，其言颇为温暖。 6park.com
另外一方面，外企依仗其公安局的强势背景，也常干不讲理的事。比如说，随心所欲掌控我们的护照。正常的普通因私护照，有效期都是五年。可是外企发给新员工第一次出国的护照，只有一年有效。怕我们去国不归，革命警惕性很高。 6park.com
我们公司有个人，心存侥幸，拿一年快到期的护照自己去出入境管理局办延期，想蒙混过关。结果当场被里面把护照扔出来，还警告他，你是外企的，回外企统一办理。显然，是护照号码或者其他地方藏有暗号，我们看不出来，可是帝京局子里的人门儿清。 6park.com
二、星期六上班 6park.com
当年全国尚未实施每周五天工作制。每个星期六上班，对于国外派驻中国的外籍职员，相当不习惯。有些欧美企业不管不顾，周五傍晚，外国老板一声“周末愉快”，甩手锁门，扬长而去。 6park.com
而日本公司，谨小慎微，仍然坚持星期六开门。可是也大幅度有所变通。首先是星期六只上半天班。然后是日籍派遣人员不都来，每周抽签找到一个倒霉蛋值班，愁眉苦脸、哈欠连天、睡眼惺忪地来办公室。当然，我们中方职员那天也相当懒散轻松，喝茶，聊天，看报纸，煲私人电话粥谈恋爱，日本老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盼熬到午钟敲响，动作飞快地拎起皮包，大家再见，一溜烟不见踪影。 6park.com
后来再度放宽，连中方职员都不必每个星期六都来，可以隔周露面点卯。直到全国正式实行五天工作制，星期六办公室一片昏暗。 6park.com
反而到此时，我们还有时希望星期六去办公室加班。因为连续出差的时候，办公桌上必定积牍如山。正好利用星期六，安静又无外来电话、来客打扰，可以高效率处理积文，清理办公桌。 6park.com
三、外企老领导 6park.com
帝京外企既然是公安局的分支，其领导当然是正宗公安干部。其人从1950年代起在公安队伍中成长，当年年轻时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跳舞溜冰身手潇洒。可是这样一颗欢喜种子，在刻板严肃的公安队伍中并不很受欢迎。古板的老领导认为他散漫无纪律，平庸的同事又嫉妒他的风流倜傥，故此，其人在公安队伍里得到一个不堪的外号叫“花花公子”。 6park.com
1970年代末，1980年代初，帝京公安部门奉命组建外企。当时没有人手握水晶球，三年早知道，那小小的外企会借势改革开放，以异乎寻常的速度青云直上，飞黄腾达。所以有几位组织上注目的人选都婉拒推辞。因为那“花花公子”为人四海，擅长交际，在别人不愿去的情况下，组织上想到了他，外派出任帝京外企FESCO领导。其实，未必没有借机把他排挤出正统公安队伍，边缘化的暗招。 6park.com
所以最初几年，他在外企，一直是以副总经理的职务主持全面工作。在他头上，空闲一个正总经理的位置，既不提拔他，也不派别人来。搞得“花花公子”本人相当郁闷。我们底层小土豆调侃，那正房总经理职务，就是吊在他眼前，看得见，闻得香，就是吃不到嘴的一大块红烧肉。 6park.com
不过，那位“花花公子”外企领导，还是比较勇于开拓，思想解放的人，在条件允许，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为外企员工多谋福利，还有故事，下文再说。 6park.com
四、外企考试 6park.com
在我求职于外企工作时，帝京外企借鉴国外公司手段，设立了求职资质考试制度，主要是考英语。但是洋为中用，外企的英语考试，别有洞天。 6park.com
外企花大价钱，请到一位性格怪癖的英语奇才，主持策划出考题。把那份英语考卷设计得奇难无比，据说连英语国家的外国人来测试都没有把握。而臭名昭著的一个题是考冷僻单词”太监”英文如何说（Eunuch)。其实，外企的正常商业谈判项目怎么能用到太监。 6park.com
这样的考卷，对于1990年代开端的中国大学毕业生们难如登天，考出来的成绩绝大面积不及格。 6park.com
殊不知，这正是外企的高明手段。先来一个下马威，打掉大学生们的傲气。然后再酌情处理。凡被外企录用者，无不感恩戴德，自惭英语考试不及格还被外企开恩从宽照顾，自当感奋，效忠外企。而如果被拒绝录用，英语考试不及格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外企之为用人单位，其术之高超，可见一斑。 6park.com
（未完，待续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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