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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锡联开荒,父亲的革命 一部八章1
送交者: mingxiaot[♂☆★★声望品衔12★★☆♂] 于 2020-10-11 9:34 已读 8548 次 11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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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存和转折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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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年的夏季大扫荡是日本侵略者在中国敌后抗日战场上的最后疯狂。在这场军国主义恐龙和共产主义地拨鼠之间的生死搏斗中,八路军损失惨重。参谋长左权将军和数十位团以上干部牺牲;上万官兵伤亡;唯一的兵工作坊黄烟洞兵工厂被破坏殆尽;大片根据地沦陷为敌占区或游击区。表面上看,恐龙大获全胜,但已经精疲力尽,终究没能逃过最后的审判,而地拨鼠则生存下来,一直坚持到胜利。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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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拨鼠要生存,就得有钻地洞的办法。就黎明的体验而言,一九四二年的中国共产党绝对称得上是伟大。中共中央把下边的困难看得清清楚楚,对部队的状况也了如指掌,采取了一系列度过难关的措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精兵简政”。“精兵简政”是一年前李鼎铭先生在陕北边区参议会上提出的议案,此时在敌人的残酷扫荡下,得到了全军上下认同。 6park.com

三八五旅一分为二,与分区合并。旅长陈锡联兼四分区司令员,政委谢富治兼七分区政委。九团、十四团驻四分区;十三团驻七分区。司、政、供、卫机关也分开与四、七分区合并。黎明被合并到四分区。合并后的分区机关大为精简。旅政治部原有八个科级组织,其中的宣传科,教育科合并成一个宣教科,原来统共十七、八个干事只留下四五人。原来每个科长都配了一匹马,政治部主任,副主任一人两匹;司令部的马更多。行起军来,政治部接司令部,简直象个骑兵连。与分区合并后,把科长的马统统取消了,分区首长包括政治部主任的马也从两匹减为一匹。当时,黎明刚分到一匹马,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就从四条腿又回到了两条腿。这可是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了,不压于今天取消某人的宾利专车,但黎明没有任何抵触情绪。道理很简单,机关臃肿害处是明摆着的:到底是自己的一匹马重要?还是部队的生存更重要?部队没了,别说个人的前途,就是死活都说不清楚。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敌人的凶恶残忍帮助了土八路的精简。另外,那次精简是当官的带头,真正的“阳光政策”,人人都可以看见。连司令员、政委的“特权”都减少了,小小的科长还有什么可说。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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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的宣传队也精简了,只留下几个身强力壮的,行起军来能自己携带道具、服装、背包、标语筒和宣传品。其余的男女老少几十号人都交给地方,分散安置在根据地的各个村庄内。原来的道具服装,鞍、马、箱、笼也全部处理掉。 6park.com

安置人员时,黎明颇费了一番脑筋。当时日本人在根据地内部安插了很多钉子,小规模的袭击,骚扰不断,到处都不安全。想来想去,还是选择距离敌伪大据点不远的村落比较好,利用利用敌人的麻痹心理。黎明特意把竺青安排在太行山东麓,因为附近有一支刚从冀南过来的战斗部队,情况紧急时可以依靠。 6park.com

竺青临走那天,黎明瞅着房间里没人,想把从陈锡联手里弄来的那支钢笔送给她,那是黎明身上唯一值俩钱的东西。竺青看都没看,嘴一撇:“谁稀罕那玩艺儿。”随手给撂桌上。她坐回炕头,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匀匀气儿;接着,掏出一条小手绢,很明显是家里带出来的,把钢笔仔细擦了擦,重新别回到黎明胸前的口袋上,嗔怪地说:“好歹你也是抄抄写写的,别有事没事儿拿自个儿的东西送人。” 6park.com

“小心叫人看见。”黎明连连躲闪。 6park.com

“看见怎么啦,共产党时兴的就是自由恋爱。” 6park.com

“看你说的,部队嘛,还不得讲个纪律。” 6park.com

“就你讲纪律,那你进屋来干什么?要注意影响呆外边去。”竺青生气地说,转身开设整理炕上的背包。 6park.com

“看你打的那个背包,松松垮垮。当了多少年兵,还这样。”黎明推开竺青,自己上前把背包捆了个结结实实。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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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精简后,依旧存在吃饭的问题。没有粮食,再坚强的队伍也得散伙。 6park.com

最初,旅部机关还有点白面馍馍。白面吃光了,就是一顿接一顿的小米干饭。不久,小米干饭变成了半干半稀。再后来就得搀和些野菜煮成糊糊,每人几大碗下去,肚皮倒是溜溜圆,撒泡尿就没了。最后,连这种半干糊糊也不管饱了,开始了真正的原始共产主义:定量配给。 6park.com

这天,旅部开完会,大家一窝蜂去食堂,其实就一农家小院。进了门,所有人都奇了怪,以往,炊事班到了开饭的时间,就会把几桶饭放在院子中央,任谁吃多少舀多少,吃光了事。今天新鲜,司务长亲自把勺,旁边还放着一架秤,每人一碗,先过过秤,多了还得倒回去。稀饭粘稠度还挺高,只是里面多是不顶事儿的土豆块,外加少量小米和玉米,和着一团团千穗谷叶子。千穗谷是一种野菜,可以喂牲口作饲料。不知今天吃多了油大的新生代会不会拿这尝鲜,反正当年缺油少盐的黎明觉得涩牙。陈锡联首先不乐意了,对司务长叫道:“嘿,大老王,你搞的是啥名堂呀?稀饭都不让人吃饱,还打不打仗了?” 6park.com

司务长翻翻白眼,哼哼着说:“俺说大旅长,要尥蹶子别冲着俺。供应科的规矩是你们上头定的:先保证战斗部队。俺大老王跑遍了四乡八村,也搞不到额外的粮食。旅直是后娘生的,就这么点儿东西,谁也不能饿死,你叫俺变戏法呀?俺得会呀。没法子,克服克服吧。” 6park.com

黎明看着秤,用筷子叮叮当当敲着碗底,笑着说:“这办法好,管吃不管饱,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绝对公平。最好大家的胃口也能平均一下。” 6park.com

“这还不好办?谁觉得自个儿肚子大,拿刀削去一块儿不就行了。”九团一营长马克坚乐哈哈地说,他原来是独立团团长。前段时间脸上挨了一枪,破了相。现在刚养好伤,要回部队,暂时呆在旅部。 6park.com

“还是留着点空地儿好。冒冒酸水,少吃点子醋,见了大姑娘也不会两眼发直。”黎明说得嘻嘻哈哈。 6park.com

“是啊,我们黎明同志才算得上正人君子,见了大姑娘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政治部主任山路挤眉弄眼地说:“就别看见木头,竹子什么的。一看见,那玩意就得翘起来。” 6park.com

“噗,”陈锡联蹲在地上,抱着碗呼噜呼噜正吃得高兴。一听这话,忍不住把口中的饭全喷了出来。他用筷子指点着山路骂道:“你小子缺德不缺德?政治部主任怎么当的?还教不教育战士了?” 6park.com

“政治部主任算个啥?整天就是干巴巴说教,说教,唾沫星子不当饭吃。山路同志在乎的只有妇联主任,而且是个把。那才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黎明回敬山路道。 6park.com

“啥叫飞流直下三千尺?驴撒尿还差不多。人干那事儿嘛,还是水滴石穿说得恰当。”山路不愧是老革命,见过世面,说起话来脸不红筋不涨。 6park.com

“嘿,说你吊,你越装出个吊熊样。还鸡巴个共产党员呢,说出这种话,害不害臊?”陈锡联起身,捶了山路一拳,拿着空碗走到司务长面前,说:“还剩多少,都给我添上,省得便宜这帮臭知识分子。” 6park.com

所有人一拥而上,高呼:“要共产就彻底共产,打倒土豪劣绅。” 6park.com

接下来,大老王可是找到了好东西:把喂牲口的黑豆煮熟了给人吃,管饱。夸张点儿地说几天都不饿,唯一的问题是拉不出屎。每个人都呲牙咧嘴,拿着根木棍儿往自个儿的屁眼里捅。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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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菜色的黎明终于下定决心,到连队去改善伙食。理由嘛,很充分:了解基层干部战士的思想状况和生活情况。正好,冀南过来的那支部队刚编入三八五旅,自己一直想去却没来得及,不如借此跑一趟。何况还可以顺便看看竺青,真是一举多得。 6park.com

黎明先公后私,来到新编二营四连连部,迎头碰见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指挥员。他见了黎明一愣,接着高兴地喊道:“黎教员,认识我吗?” 6park.com

“哟,这,这不是小骡子吗?”黎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喊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6park.com

“不光俺,你看还有谁?”小骡子转头对里屋喊道:“竺青同志,看看谁来了?”接着,几个人从房内跑出来。果然,竺青也在中间。 6park.com

竺青见了黎明,脸蛋微微泛红,嗔怪地对黎明说:“你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罗志远同志现在当指导员了,管着百十号人呢,还小骡子小骡子地大呼小叫,不怕人寒黪。” 6park.com

罗志远高兴地揉揉手,满不在乎地说:“啥寒黪?老同志老熟人老战友,叫啥都行。先进屋坐,说说话。”然后对通讯员喊道:“小张,弄点子热水,给黎教员喝。哦,不,应该是黎科长了。” 6park.com

原来,罗志远后来上了随营学校。出来后被分配到冀南开辟根据地。大扫荡后部队缩编,他这个连就被调到太行山补充主力部队了。 6park.com

“你们的连长呢?” 6park.com

“你也认识,就是原来二连那个号兵。同俺一块儿出来的那个连长牺牲后,上级就把他派给了我。” 罗志远说。 6park.com

“小杨?” 6park.com

“还小羊,人家早就成大羊了。”竺青说:“不记得他大名叫杨永年?” 6park.com

“记得,记得。唉,几年不见,小骡子都成了大骡子,小羊还不得成了大领头羊。”黎明接着问:“那他人呢?” 6park.com

“住后方医院了。” 罗志远显得很不高兴。 6park.com

“受伤了?” 6park.com

“他是没事儿找事儿。上月,上级命令俺们护送中央首长过路,任务完成后,首长表扬了俺们几句。他姓杨的可就得了意,觉得哪儿都盛不下了。提出要大白天往回走。俺说不行,这里到处是敌人据点,密探也多,太张扬容易出事,还是夜间行动比较安全。老黎你听他说什么?‘指导员,你啥时候变这么胆小?俺们是疙瘩战斗部队,想打就打,想跑就跑。老子就怕他小鬼子不来找俺,还会怕了他?’” 6park.com

“都是叫小鬼子憋的。”竺青插了一句:“这一阵子,打不能打,跑没处跑,搁谁都觉着窝囊。” 6park.com

“他还有理呢,说什么:‘闹腾闹腾,把小鬼子的肚皮戳个稀巴烂,免得他跟踪首长找麻烦。俺就不信,小鬼子能把老子的逑咬了?’” 6park.com

说到这里,罗志远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看竺青。竺青的脸微微泛红,抬起手指指点着他,笑着说:“好啦,好啦。你是大指导员,想说什么还不得叫你说什么。” 6park.com

“好,好,不说了。”罗志远拍拍头,对黎明说:“黎科长,你知道俺肚里有几根蛔虫。小妮子是俺上门请来的文化教员,说啥都得听呢。” 6park.com

“没关系。话是小杨说的,你只是转述,犯不着检讨。”黎明觉得挺好玩。 6park.com

“对,对,是小杨说的。我保证是小杨的原话。”罗志远好像被解了套,开始接着往下讲:“叫他这么一说,俺还能说个啥?那就大白天地走呗。一路上倒也痛快,见电线就割,见火车就炸,见伪军就缴枪,见日本人就打,打不过就跑。不想最后一天,碰上了二三十个鬼子,打得苦了点儿。小杨的大腿骨嵌了一颗子弹,还牺牲了好几个战士。” 6park.com

通讯员小张提着壶热水进来,给黎明倒上一茶缸水,接过话头说:“还得说指导员脑子快,他瞅连长被鬼子缠得死死的,就带着俺几个绕到敌人屁股后边,打了几个手榴弹才解决问题。再晚一会儿,让鬼子骑兵赶来,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6park.com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人,多少子弹和手榴弹?”黎明掏出钢笔,小本子就要做调查。 6park.com

“刚从冀南过来时,俺们连齐装满员,有一百三十多号人,三挺机关枪,后来坏了一挺没舍得扔。到了山里和鬼子伪军又打了几仗,损失不小,再没补充。眼下子弹还行,每人七八颗,够打一阵的。手榴弹也勉强凑合,算每人摊一颗罢。” 6park.com

“子弹,手榴弹恐怕要节约点用。黄烟洞兵工厂被破坏后,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前两天,我听陈旅长说:旅部炮兵连的迫击炮只剩下五六发炮弹,快跟废铁筒子一样了。” 6park.com

“那就只能靠缴获,俺们打打伪军还行。”罗志远叹了口气,问黎明:“上级能不能给补充些人,俺们连眼下只剩下五十多人,即使把正在养伤的伤员全算上,也不过七八十号人。” 6park.com

好嘛,才两三个月,一个连报销了一半。虽然,竺青后来悄悄告诉黎明:这一半的损失不全是战斗伤亡,有一些是不愿意离开平原,进山前开了小差。但是,黎明心里还是直打嘀咕:抗战五年,根据地是民穷财尽,何时是个尽头。 6park.com

“部队的情绪怎么样?眼下困难多了些,有没有悲观厌战的?” 6park.com

“悲啥观,厌啥战呀?俺们连全是基本群众,成分好,阶级觉悟高,个顶个都能吃苦,不怕死,再困难也不怕。不像小资产阶级,动摇性大。”罗志远有些急了,说话速度就像打机关枪。 6park.com

黎明顿住笔,抬眼看看罗志远。他听这话觉得得别扭。然而,罗志远一点没有察觉,继续辟哩啪啦:“黎科长,你也是过来人。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劈材’。当年过黄河才几个人呀,到了太行山,就跟发面馒头,呼呼呼,拉起多少队伍?俺剩下的这些老兵疙瘩啊,就是青山种子,形势一好转,全都是拉队伍的骨干。” 6park.com

黎明有些吃惊。面前这位侃侃而谈的青年对他来说是那么熟悉,又好像那么陌生。这还是那位哭着喊着不愿意换帽子的小骡子吗?黎明端起茶缸,呷了一口烫水,仔细端详着这间既是连部,又是罗志远寝室的房间。房间虽然破烂,但光线挺好,而且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头规规矩矩放着简单的行李,一床布棉被折叠得四楞见方。墙上整整齐齐挂着水壶,褂包,干粮袋,跟列兵似的。桌上放置的文件,书籍有条不紊。黎明随手抽出一本‘论持久战’,见上面用铅笔勾勒得一道一道的,间或还插写着几个字的简短心得。 6park.com

“俺是瞎描划描划,那比得上你们大知识份子。”罗志远从黎明手中把书抽回来,放回原处,说:“黎科长,要是旅部连人员补充都有难处,能不能让上级先给派个连长。俺寻摸着杨连长怎么着也得再呆俩月。” 6park.com

“派个新连长,那小杨可就回不来了?连长还能跟走马灯似地换来换去?”黎明笑着问。 6park.com

罗志远不再吭气儿。 6park.com

竺青说:“他呀,就是怕小杨回不来才这么问。” 6park.com

“我就说嘛。小骡子现在指挥部队,安排工作,哪样不是井井有条,信心十足?这点担子就驮不动了?” 6park.com

“黎科长,俺们还是去看看部队吧。”罗志远站起身,不想让黎明继续说下去。 6park.com

“各班今天没出操,都上外边挖野菜了。”小张提醒罗志远。 6park.com

“怎么,你们也吃野菜?”黎明有些诧异,心想这顿打尖怕要黄花菜。 6park.com

“啊,帮衬帮衬伙食。”罗志远当然不会注意黎明的面部表情变化:“黎科长,你今天来得正好,俺们刚好弄到一头羊,准备煮锅羊肉野菜烩饭,给大家会会餐。原来俺想用小米换点子白面包饺子。没法子,上哪儿都换不到。” 6park.com

我的个老子,这也太过了。黎明本意是蹭顿饱饭,没想到要蹭当兵的羊肉吃,他当即感觉自己是个贼。 6park.com

“不,不用了,我,我还是去赵保田那儿吃吧。”黎明吱吱唔唔地回答。 6park.com

“啥?赵闷灯儿那儿?他有嘛玩意儿给你吃。上个月俺去团部办事儿,吃顿饭连油星子都见不着,害得俺半夜三更回到连里,还找炊事班要了块猪油舔舔。” 6park.com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是,”黎明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 6park.com

“是嫌小骡子不成心。说你就别装清高了,叫化子要饭都不嫌丢人,你怕个啥?”竺青奚落地说。 6park.com

“那你们怎么还吃野菜?”黎明真没想通,有羊肉吃怎么还吃野菜。 6park.com

小骡子哈哈大笑:“黎科长,这你就不在行了。俺们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自打小就吃野菜。吃野菜就怕没油,没油‘夹’口。要是用油一裹,可哧溜着呢。像马齿菡,苕芽子,荠荠菜,榆钱儿都挺好吃。尤其是荠荠菜。俺们小时候谁不会唱?‘荠荠菜,包包子,老娘吃了耍刀子’。苕芽子也不赖,榆钱不当时令。可惜北方没有‘哲儿根’。今儿个不正好有羊肉吗?俺叫炊事班把羊油全放上,叫大家伙吃个饱。哎,听说旅部的伙食也不好,你们吃野菜吗?” 6park.com

“吃,吃千穗谷。” 6park.com

“啥?千穗谷,千穗谷还叫野菜?” 6park.com

“我们是粮食少,拿千穗谷叶子顶饭。” 6park.com

罗志远天真地笑了:“饭不够,米汤凑,那有拿千穗谷叶子顶饭的。” 6park.com

黎明把旅部的困难告诉了罗志远,罗志远感叹道:“真想不到,上面会这么难。”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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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营四连的羊肉野菜罗卜烩饭色鲜味美。黎明也不客气,连干三大海碗。罗志远问他够不够,他说再吃就撑死了。这时,周围的战士都放碗抹嘴了,炊事班长还挥舞着大木勺高声叫喊:“不够的来添,羊肉绘饭,管饱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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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罗志远带着黎明去了连队的文教室。一进屋,黎明就看见墙上挂这一张苏德战争形势图,很明显是从报纸上的简图临摹下来的,图上还用铅笔画了些点线。竺青就着这张图正在给战士们作讲解。她看见黎明进来,马上说:“同志们,黎明同志是旅部的宣传科长,了解情况多,我们请他给大家讲讲当前的抗战形势,好不好?” 6park.com

嗨,小菜一碟。宣传科长干什么吃的?不就这时候耍耍嘴皮子嘛。黎明满脑子装的都是上级的文件指示和适时的新闻报道,随便调出一两件存档就够讲一阵子的。反正是局势严峻;敌人残暴;上级英明;我军英勇;军民团结;同仇敌忾;战绩辉煌;前途光明。不想他摆开架势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小个子战士站起来,大声说:“黎科长,别说那么多捞什子的时事, 就讲讲苏德战争吧,这个得劲儿。” 6park.com

“对对,就说说斯大林格勒。守得住,还是守不住?”接着几个战士齐声喊道。 6park.com

黎明有点狼狈不堪。他想起去年秋季反扫荡,白丁说的那席话,暗说这次斯大林最好还是不要看见自己的耳朵。 6park.com

 “嗯,依我看,斯大林格勒当然守得住。”黎明语气坚定地说了头一句。 6park.com

战士们的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 6park.com

黎明接着哼哼:“要再守不住,也没地方可退罗。” 6park.com

所有人大失所望,‘噗’地一声泄了气。 6park.com

这时,罗志远站起身,语调平稳却坚定不移地说:“俺看斯大林格勒没问题,能守住。”他走到地图前,对着战士们疑惑的目光,在顿河弯曲部做了一个狐形手势,然后说:“你们看,希特勒七月份就拱到了这里,以后再没往前动弹。不是他不想,他想得发疯,肯定是苏联红军给堵住了。以前,俺们在川北打土围子,要是围住它十天半月打不下来,准保要出鬼。你们算算,斯大林格勒到现在有多少天了?俺寻摸着希特勒不光拿不下斯大林格勒,没准儿还得吃大亏。” 6park.com

“对对,说得在理儿。斯大林格勒一定能守住,一定能。”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地叫喊起来。 6park.com

这回,黎明对小骡子真是另眼相看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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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课,黎明送竺青回住宿地,她住在半山腰一个庄户人家的窑洞里。 6park.com

路上,竺青对黎明直埋怨:“瞧你说的都是些啥?尽让人泄气。就不能给大家鼓鼓劲儿?” 6park.com

“你说,怎么个鼓劲法?去年说莫斯科一反攻,希特勒就得垮台。没想到今年红军还是节节败退。总不能编些东西骗他们吧?” 6park.com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眼下的形势这么困难,说好了当兵的不爱听,说坏了又让人泄气。只好讲点国际形势。” 6park.com

“抗战打了这么些年,好像越打局势越坏,怎么也看不到头。再这么坚持下去,铁人也受不了。” 6park.com

“都说人病时间长了,连江湖郎中卖的打药都想试试。苏德战争对他们来说,好歹是个希望。你们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也不能太迂腐了,有时候说大实话,效果未必好。” 6park.com

快上坡坎时,竺青脚下绊了一下,黎明连忙伸手把她扶住。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了几声悠长的熄灯号声,那份祥宁就像是久违了的天籁之音。竺青醒悟过来地说:“是小罗。刚才,他说要送我们一件特别礼物。”接着,她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临近中夜的凉风,轻轻地吐了一句:“真好,多长时间了没听过熄灯号了。” 6park.com

黎明略显焦虑的心情也平息下来。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望望,只看见小村庄完全湮没在老树憧影后面的漆黑中。 6park.com

“这次过来,也没给你带点东西,旅部实在太困难了。”黎明略带歉意地说。 6park.com

“有啥好带的,人过来就好。”接着,竺青好像想起什么,扑哧一笑:“想吃小零食,我还不如到小何那儿去找。” 6park.com

“小何?她能上那儿弄东西?” 6park.com

“哪用得着她动手?有人就琢磨着给她进贡呗。”竺青咯咯笑出了声:“吃的有小饼干,瓜子,小枣,芝麻糕,风尾鱼罐头;打扮的有小镜子,小梳子,粉饼,雪花膏,还有一支美国口红呢。” 6park.com

“嗬,谁这么厉害?上哪儿弄这么些东西?” 6park.com

“还能有谁?想想谁会那么死皮赖脸。” 6park.com

“白丁?” 6park.com

“好啦,好啦,啥事儿都清楚。自己的事儿一点也不上心。”竺青有点撒娇了。 6park.com

“天地良心,我要不想着你,干嘛大老远跑这儿来。”黎明赌咒发誓。 6park.com

“那你坐我边上。”竺青掏出一张手绢,在山坎子边的一块大青石头上扫了扫,然后坐上去。黎明讪讪着挤她旁边,手却感觉没处放。竺青一把抓过黎明的手,狠劲甩搭在自己腰沿上。 6park.com

云很厚,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四周如同泼墨般的黑沉。黎明和竺青就好像脱离了整个世界,游离在真空中。那是中国共产党的白银时代,个人的信念纯洁得如同山颠的冰雪。然而,也许就在那一刻,黎明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上与下,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细微裂痕。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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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部,正好谢富治也在,当时的四、七分区指挥机关还没有完全分家。黎明向旅首长汇报了部队的情况。他先讲了基层指战员中潜藏的焦虑情绪,然后强调了眼下部队的教育困境。听完后,陈锡联不说话。山路吊儿浪当地说:“啥是事实真相?对革命有利的就是真相,反革命的就是谎言。” 6park.com

谢富治沉着脸说:“山路同志说得对。我们不能简单片面地,狭隘地去理解事实真相。现在是战争时期,过多地宣传负面消息,部队的情绪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群众的积极性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共产党当然不会搞国民党那套愚民政策。但宣传的标准还是看怎样对革命,对抗日战争的大局有利。只要大政方针正确,加强正面宣传就不是掩盖事实真相。”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也要转变方针,不能再和鬼子死打硬拼,干拿鸡蛋碰石头的蠢事。党中央指示我们收拢部队,开荒种地,开展大生产运动,先吃饱饭再说。” 6park.com

陈锡联说:“要做就抓紧做。现今已是初冬季节,土地马上要封冻,不把部队拉上山开荒,明春就下不了种,秋天吃个火铲。”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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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除留少数部队担任警戒任务,全部上到大山顶子上。 6park.com

太行山和别处山脉不同,弯曲的峡谷两侧,耸立着高墙般的石壁,绵延数公里到数十公里,或灰白或火红,放眼望去,真有点“谁持彩练当空舞”的味道。不知道的人,呆在山沟昂首仰望,峭壁千仞,危崖接天,以为山顶一定是群峰屹立,争高直指,如同插屏一般。殊不知上得山顶,看见的却是一块略带倾斜的平台地,如同大起大落,雄浑铿锵的山峦交响曲中插进的一段慢板。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算小,方圆十来里,构筑一座万人县城是绰绰有余。虽然没有大江大河,也找不到大的塘堰潭泊,但雨量充沛,还有从附近更高山头融化下来的雪水,所以土地湿润,各色植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6park.com

开荒部队到了这里,但见灌木丛丛,灰兔出没;蔓草萋萋,蓝鹊翩翩;遍地榛莽,山鸡野獾,蒙络胶葛,长虫蜥蜴;飞霜凋叶,红艳夺目;残雪乱草,青黄相间。偶尔,还有一只胆怯的赤狐会从错落其间的几棵松,杉,枫,槐后面探出一个三角形的头来,打量人一眼,然后“飕”地一声,飞快消失在旷野中,如同一点无影水笔在墨绿色的大理石上飘落滑过,留下半抹断红残痕。 6park.com

“真是块宝地呀。”三八五旅的老人都记得旅长爬上山头后发出的贪婪长叹。 6park.com

陈锡联抢上几步,查看先头人员翻起的土地。他抓起一拳泥土,用粗大的手指捏把捏把,然后,拍拍手站起身,透着禁不住的兴奋喊叫道:“好一块生荒,真是肥得溜油呀。种粮食一亩能收四五百斤,种洋芋不搞它几千斤才怪呢。” 6park.com

他转头对参谋长说:“命令部队:马上砍木头,搭架子,铺上干草蓬被子。咱们在这里安营扎寨,大干一场。” 6park.com

黎明说:“这地方四面透风,怎么住呀?” 6park.com

“四面透风?有你住的就不错了,我的大知识分子。再说搭个架子也是为了白天挡挡风沙,夜晚抗抗霜寒,总比露天宿营好不少。凑合凑合吧。” 6park.com

“要碰上下雨呢?”参谋长问。 6park.com

“诸葛亮草船借箭,靠的是懂得天时。北方地区,这个季节雨水本来不多。我们又不是要在这里扎老营,三蹶头两锹,开完荒就走。老天爷非要下雨?小雨,咱挺挺就过去了。大雨全线收兵,下山回营,来日再战。” 6park.com

部队先进行了简短的政治动员,然后,各单位一波一波在台地上撒开,奔向各自的指定地段,插上红旗,架好枪支武器,拿起锄,镐,锹,铲还有些斧头,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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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6park.com

分给宣传科的是一块荆棘交错,长满厚厚杂草的老生荒。杂草看看挺软,踏几步像走在一块高级毡毛绒毯上。黎明不知道厉害,“啃哧”一锄头下去,感觉就像砍在了铜丝盘绕的弹簧床上。草皮没伤着什么,锄头把却震开手掌虎口,跳将起来,在空中飞舞半圈,将那二斤实心生铁块冲黎明脑门砸过来。幸亏黎明躲闪得快,没有开瓜见红,但也楞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宣传科干事刘行淹运神功,使劲道,七拐八弯终于用手中的大铁锹掀起一块草皮,大家看着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草皮下面的粗壮根须纵横交错,致密如蛛网,连土带泥将整个地面板结成铁板一块。黎明说:“看来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同时从几个方向掀挖。来来来,都站好,一二三,起。” 6park.com

几个回合下来,黎明感觉手掌火辣辣的,早磨出了几个透亮的大血泡。谁叫他是科长,这个时候只能装得若无其事,还跟大家开开玩笑。好容易熬到中午,听见大老王吆喝着开饭,大家来到临时搭就的灶台前,看见炊事班煮的小米饭,一粒粒硬得像钢珠子。 6park.com

“大老王,煮小米饭要多加水。这么硬的米碴子,咋咽得下去?”大家嚷嚷。 6park.com

“你们不懂。”大老王笑着说:“开荒种地不比平常训练,是出大力的力气活。人是铁,饭是钢,重活儿就得吃硬米饭。我寻摸着,这架势一拉开,每人每天都得二斤小米。” 6park.com

果然,黎明连吃满满三大碗还像还没饱,又添了半碗,边吃边满意地说:“没想到,这么硬的米碴子都吃不坏肚子。”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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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6park.com

吃完饭,陈锡联命令旅直属队集合。然后,他走到每一个知识分子面前,叫把手伸开。检查完一个,点点头,再检查完一个,又点点头。最后回到队列前方,伸出自己长满老茧的手掌,摇晃着脑袋,得意的大声说:“大老粗和你们这帮肚子里面灌满墨水的家伙不一样吧。才劳动半天,你们的手掌就全都打出了泡,我这老茧厚皮,屁事儿没有。茧巴是打泡磨出来的,有了茧巴,就再磨不出泡了。不过,对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家伙,我们统统优待。怎么样?下午还干不干?” 6park.com

这不明摆着小瞧人嘛。 6park.com

黎明和所有人都吼叫起来:“干。” 6park.com

“就是嘛,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死了不要棺材。”陈锡联哈哈大笑。接着,他拿过一把锄头,亲自给大家示范:“看,拿锄头把得这样,用力攥紧,力气要贯在锄头尖上。有泡不用怕,就疼两天,以后茧子出来就好了。部队的开荒任务是每人三亩地。你们嘛,主要是锻炼锻炼,任务不硬性规定。好,大家抓紧时间休息。立正,稍息,解散。” 6park.com

黎明刚要走开,被陈锡联一把抓住:“小黎,你不能休息,跟我到各部队走走。你是宣传科长,必须随时随地收集部队的材料。” 6park.com

走到路上,黎明跟陈锡联抱怨:“旅部分派我们开挖的,简直是万年草荒地。筋筋串串,成片成砣,没几个人一道干,根本是纹丝不动。” 6park.com

陈锡联笑笑,没说话。两人看见前面地里有十几个战士吆三喝四,便走了过去,发现这些战士正围成一圈掏大树根子。陈锡联眉头皱起,大声问:“你们是那个连的?” 6park.com

“二营四连。” 6park.com

“把你们连长指导员叫来。” 6park.com

指导员罗志远连忙跑过来。叫了声旅长,又给黎明打个招呼。黎明忙给陈锡联解释:连长小杨养伤未归。 6park.com

“你是咋样带的兵?”陈锡联生气地问:“为啥刚吃完饭就干上了?” 6park.com

“战士们积极性高,是自动提前上工。”罗志远大声回答。 6park.com

“旅长,是俺们自愿,不管指导员的事儿。”一个战士赶紧解释。 6park.com

“胡闹。又是积极性,又是自觉自愿,自愿你个逑啊。把肠子挣断了,叫你给我赔人。” 6park.com

“旅长,说些啥呀?俺们庄户人家,那个在家没下过力?大忙时节,把饭挑到地里,大太阳晒着,谁不是丢下饭碗就干活,没见把肠子挣断过,就那么娇气?”罗志远不以为然。 6park.com

“那是收谷割麦,这是开生荒;那是老百姓,这是军队,我的大指导员。军队就得统一号令,规定几点上工,就得几点上工。你是连队的带头人,一不爱惜战士,二不严格纪律,以后怎么指挥部队打仗?。” 6park.com

罗志远不敢再辩解,马上转身命令战士:“放下工具,执行旅长命令,立即休息。” 6park.com

陈锡联拉着黎明,指着这块地对黎明说:“你来看看,这地里的草,石头颗子,还有老树干子,老树根子。光这就得七八个壮小伙子才掀得动。最大的得十来个人一起动手,跟掀鬼子铁轨差不多。比较你们的地头,那个难?那个容易?要我说,旅部够照顾你们了。”接着,他觉得手痒样,往手掌吐了两口口水,拿起一把锄头,对黎明说:“挖草地嘛,这是最简单的了。你看看这块地,草长得密不密?我这一锄头下去,哎哟…,” 6park.com

就听“叭叽”一声,陈锡联一个倒栽葱摔下去。原来他的锄头正好挖在了一坑烂泥洼子中。烂泥洼子上面覆盖着乱草,单从外表很难看出来。黎明和罗志远最初挺有同情心,两人上前扶着旅长站起身来。不想一瞅他老人家的头,这哥俩儿居然忍不住哈哈大笑:陈锡联额头上齐整整地圈着一箍黄泥,看上去就像戴了一顶东北翻毛大皮帽。 6park.com

后来,部队索性放火烧荒。先在地头点燃一排桔红色火苗,火苗如同精灵妖妖起舞,顺着风势缓缓移动,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越烧越快,越烧越大,形成一堵火墙向台地边缘呼啸而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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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6park.com

烧了荒,直属队的人又按照陈锡联和其他农村战士教的窍门干了几天,果然觉得凡事顺手多了,于是互相鼓励,开始了劳动竞赛。要说人年青就是劲头十足,谁也不服谁,你开一分地,他就得开两分,最后甚至跳着闹着要和连队战士比赛,结果当然很悲惨。那几天老天爷也挺配合,只遣“风伯”抚慰催促了一阵,没遣“雨师”冲刷驱赶。开荒结束,直属队每个人都超额完成任务:多的开了两亩挂零,少的也有一亩半。连队战士更牛,有的能开到四五亩。把个陈锡联乐得嘴都和不拢了。回家的路上,他一个劲儿地掰着指头算:“就算每人平均三亩地。肥料不用愁,我们烧掉的草木灰可以做天然肥料。水源也不是问题,山上有雪水,泉水,我们把它引过来就成。一人三亩,亩产最低不下四五百斤。一亩保证一个人吃,一亩做储备,另一亩还可以喂猪,不把你们吃个嘴上流油才怪呢。” 6park.com

回到营地,他又集合旅直部队,一个一个检查手掌,见每个人上上都长了老茧,高兴地说:“不要小看这老茧,长起这家伙,说明你们真正地和大老粗打成了一片,彻底实现了工农化。”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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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6park.com

苏联红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反攻和美军在南太平洋的胜利从根本上扭转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格局。不久,日军开始收缩兵力,撤退次要据点,使原有的抗日根据地逐步得到恢复。由于精兵简政,主力分散游击化,八路军得以采取“敌进我进”的灵活作战方针:以小部队出击配合武工队活动,贴标语,撒传单,炸火车,掀铁路,烧汽车,割电线,抢仓库,偷据点,杀汉奸,捕特务。各地伪政权眼见日军败象已露,也见风使舵,表面上敷衍日本人,实际替八路军办事,把大批紧缺物资从敌占区转运到根据地,极大地改善了根据地的日常供应。 6park.com

由于日军的扫荡规模一次不如一次,黎明他们有了相对稳定的环境进行休养生息。部队在开荒种地的同时,也恢复了正常的教育和训练,还开展了一些文体活动。 6park.com

三八五旅的体育活动主要是打篮球。因为陈锡联喜欢打,旅部所有人也就跟着他打。平心而论,陈锡联篮球打得不错,球风也好,很少耍赖,只是别让白丁当裁判。 6park.com

白丁时不时回旅部汇报工作。每次回来,都要黎明炒几个鸡蛋招待他。黎明很不耐烦:“你在敌后,那儿是平原地区,要吃啥没有?我这儿就这几个鸡蛋,要管个把月呢。好歹你得进贡些什么。” 6park.com

白丁嘻皮笑脸地回答:“天地良心,我每次带的东西都给了你们宣传科。” 6park.com

“还宣传科呢,早精简了。你给了谁,找谁要鸡蛋吃,跟我屁毛关系没有,别上我这儿打哈哈。”黎明知道他的花花肠子。 6park.com

“原来是你宣传科的人,以后也说不准儿。手心不说手背凉,你啥时候给人,我啥时候给你进贡。” 6park.com

吃完晚饭,陈锡联嚷嚷着打球。黎明是当然的首发队员,白丁也耐不住寂寞,闹着要当裁判。 6park.com

“去去去,瞧你那吊熊样儿,尽瞎鸡巴吹,当啥裁判?”陈锡联一把把白丁推开。 6park.com

“呃,老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白丁同志现在干地方,部队的同志要顾全大局,不能瞧不起人家。何况,他刚从敌后回来,跟旅部谁都没啥关系,做裁判最合适,也最公平。”这种时候就看出山路同志的作用。其实,他老兄很清楚裁判白丁是如何个公正法:只吹旅长犯规,从不吹别人的错。 6park.com

这样的比赛,当然只能以全武行的打斗收场。 6park.com

蓝球之外,旅部还时兴打棒球。教练是黎明在任各庄俘虏的那个鬼子兵:小野君。小野伤愈后加入了反战同盟,留在师部工作。他偶尔来一次旅部就教大家打棒球。小野的翻译是个中文半吊子的韩国人。小野说一句,大家不明白,翻译翻一句,大家瞪眼睛。于是陈锡联让黎明加入翻译队伍。黎明推辞说:“我那懂什么日语?” 6park.com

陈锡联眼一瞪,凶神恶煞地说:“这会儿知道自己不懂日语了?当年你怎么吹得跟花一样?老老实实给我翻。否则定你个欺诈罪。” 6park.com

黎明对小野很不感冒。这家伙狗眼看人低,见着陈锡联,谢富治点头哈腰;见着黎明正眼也不瞅一下。“他妈的,是我解放的他,他还瞧不起我?”


贴主:mingxiaot于2020_10_11 9:35:1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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