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上小学一年级。  6park.com
班里只有两个胖子，小坤和小川。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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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坤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上班，小坤只有一个姐姐。 6park.com
那时多数的家庭是只有爸爸妈妈上班，带两三个孩子，农村老家还有很多亲戚需要帮助。相比之下，小坤家上班的人多，条件自然要好很多。另外，上班的爷爷奶奶，多数是老革命，工资还很高。 6park.com
我去过小坤家，惊讶于他家里有一书架书，除了大人的，小孩子的也有很多。相比之下，多数的家庭除了课本和红宝书，几乎没有书。小坤应该不止能吃饱，而且能吃好， 是班里的二胖之一不奇怪。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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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家只有爸爸妈妈上班，小川也有一个姐姐。后来觉得小川长得胖应该跟他妈妈有关系。 6park.com
小川妈妈是在猪肉店（店名好像是某某副食店）上班，我们那儿的称呼就是卖肉的。 6park.com
我去那个猪肉店买过肉，不过在那里没有见到过小川妈妈。不知道因为排班的关系还是她是小领导，不用站柜台。 6park.com
那时我家大概一个星期吃一回肉。星期天早上去买个半斤一斤，中午切片儿或切丝儿和青椒之类的一起炒，或者剁馅儿包饺子。偶尔买些排骨回来和海带萝卜土豆之类的一起炖着吃。只有过年节的时候才会做扣肉，红烧肉之类的以肉为主的硬菜。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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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肉的时候，看到营业员可威风了。 6park.com
那时的猪肉没有提前分类，就半扇肉挂着，营业员边切边卖。 6park.com
顾客排着长队。 6park.com
几乎所有顾客都带着笑脸用最温柔的语调跟营业员说话。有的说，帮我切点比较肥的吧，想包包子。有的说，帮我切点比较瘦的吧，想炒肉丝。有的说，帮我切点肥廋相间的吧，想包饺子。大体上，想买肥肉的比较多。因为那时候大多数人缺油水啊。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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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营业员的脸越来越黑。终于，当某个顾客说，可以帮我换个位置切吗？ 6park.com
营业员发飙了，“爱要不要，下一个。” 6park.com
顾客立刻退让，“好好好，就切这里。” 6park.com
顾客不得不退让啊，如果跑去队尾再排，可能就买不到了。肉早早就会卖完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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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的家在我们大院中的另一个小院，离我家几百米。我放学后有时去他家玩。发现他们家和其他家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总飘着硬菜的味道。 6park.com
小川家人全都是胖子。这一点和小坤不同，小坤家只是小坤自己胖。小川家是我所知道唯一一家全家人都是胖子的家庭。那时我不知道小川妈妈在肉店上班。心里就存下了这个疑问，“为什么小川家能天天吃硬菜，全家人都吃得胖胖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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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的成绩靠尾，又挺顽皮。经常被班主任老师，就称她张老师吧， 叫去办公室。 6park.com
张老师是一个中年女教师，教语文。她瘦瘦的，脸色发黄，还有很多皱纹。虽然她是班主任，可她不怎么管学生，既不对好学生好，也不对差学生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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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张老师为什么经常叫小川放学前去办公室呢？ 6park.com
张老师要给小川补课吗？可小川的成绩又不是最尾，他后面还有几个呀，那几个可都没去。 6park.com
张老师要批评小川吗？可小川又不是最顽皮的。有时候我观察到他整天都很老实，放学前还是被叫去了办公室。并且小川每次去办公室的时候也完全不紧张。 6park.com
放学有时候和小川一起走，小川突然想起来，“噢，我得去张老师办公室。” 6park.com
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老去张老师办公室啊？” 6park.com
然而小川的嘴巴很紧，从来没讲过去张老师办公室做什么。 6park.com
以至这个疑问在我心中持续了一年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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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二年级快结束的时候，一天，在课间，张老师在教室的后面和小川小声讲话。 6park.com
“你妈妈帮忙留到两个腰子了吗？” 6park.com
“是的。”小川一边说一边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6park.com
张老师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然后递给小川一张钞票。没看清是一块钱还是多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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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没买过腰子。我在肉店排队时，无论多么早，有顾客问起有没有腰子，营业员总是回答说，卖完了。有时我在肉店开门前就在排队，没看到任何顾客买到腰子，而腰子已经卖完了。这在我，也是一个长久的疑问。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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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挺开心。因为一下子解决了三个长久以来的疑问：为什么小川家天天吃硬菜，为什么张老师经常叫小川去办公室，为什么腰子没开店就卖完了。心里的石头少了三块，当然会轻松不少，对不。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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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又有了新的疑问，腰子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应该是特别好吃吧？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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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我就问父母，腰子是什么啊？ 6park.com
父母感觉很奇怪，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6park.com
我说我们班主任张老师找小川妈妈帮她留腰子呀，在学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6park.com
父母于是告诉我说，腰子是药材，可能张老师身体不好，需要这个药材。 6park.com
噢，确实，张老师又黄又瘦，努力找点药材补一补，不奇怪。 6park.com
...... 6park.com
若干年以后，我才知道腰子这个药材应该不是张老师吃的。 6park.com
（完） 6park.com
补几句： 6park.com
张老师可能真是身体不好，我们二年级结束，她就退休了。好像是因病退休。 6park.com
那时候，文革刚过去不久。张老师作为小知识分子，文革中经历了什么，是不是那个经历影响了她的行为，我无从知道。但是从一个幼小的学生的视角，她确实不像一个好老师。  6park.com
写下这些，不是为了批评张老师，只是为了如实记录自己经历过的那个年代。 6park.com
81年，我三年级，新来的班主任姓郝，是恢复高考后师范学校第一批毕业的，是学校多年来引入的第一批新鲜血液中的一员。
如果先前的张老师给人的感觉是冬日的枯树寒鸦，那后来的郝老师就如春天的桃花百灵。不只我，班里很多同学都很喜欢郝老师。
多写这一点儿，是不想这一篇太过灰暗。以后会详细写一下同学们都很喜欢的郝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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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Kakibuki于2021_01_03 21:57:01编辑

贴主:Kakibuki于2021_01_03 21:57:1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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