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乃一声山水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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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乃一声山水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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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乃一声山水绿（三）之初探郭公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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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何以会叫郭公村呢？难道也和郭璞有关？”我问，试着随口说点什么来减轻沉默的重量。 6park.com
    “不是的呢，虽然也是一位姓郭的古人。据说是和郭沔有关。”她答，用柳枝随风轻拂一样的语调。 6park.com
     “郭勉？”我迟疑了一下，只得再问。说句实话，从未听过这号人物——从她的语气推测，又像是无人不知的样子。 6park.com
     “是的呀，又称郭楚望，公认的浙派古琴的开山祖师。” 6park.com
     “这么说来，村里住的是他的后人？” 6park.com
     她笑而不言，或许只是因为说来话长，需要整理一下思路而已。 6park.com
     无论如何，开山祖师的称谓总是让人肃然起敬。我为自己居然从未听过，在音乐上有过如此建树的同乡古人，心生愧意，忙把目光移向远处。 6park.com
      此时我们三人，我和薄施粉黛的中年妇人并排而坐，妇人和她19岁的女儿相对而坐，在采蕨民宿的门前庭院里，等着饭菜上桌。她的女儿低头盯着桌上的某处——或许是原木的纹理，活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沉稳如牛背一般的长桌，搭上轻巧的竹椅，把拙朴的基调引了出来。抬眼望去，半人高的石砌老墙下方，蓄满山泉的梯田闪着温润的亮光，逐级而降直抵崖边，恋恋而止。 6park.com
      这位曾让我对着照片胡思乱想的中年妇人，就在我抬腿骑上嘉陵摩托车——此时在数辆一尘不染的越野车的夹击之下仿佛一头披毛打结的野驴一样，准备独自回城的时候，快步从屋里追了出来，盛情留我共进午饭，以示感谢。 6park.com
     “谢谢你把包送还给我，很感激。不如留下吃过午饭再走吧，否则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呢。” 6park.com
     “不用客气，我也是来这里游玩，顺道。” 6park.com
     “你的到来，真的让我们喜出望外。倒不是说那个包有多重要，而是包里的香草袋，是我女儿的宝贝，夜里必定要把它牢牢地握在手心，才能安睡。刚才一看到那个香草袋，她就开心得掉落眼泪了。落包的那日，更是哭得连气都续不上了，当真一夜没睡。所以，请你还是吃过午饭再走吧，别再推辞了。” 6park.com
     “那……好吧。”我走投无路，便答应了。 6park.com
      确实，背上双肩包走出住处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料到此行居然会有午餐从天而降。天刚放亮就醒来了。临出门前，我吃下了一大碗红豆粥和两个煎鸡蛋，接着把麦寇送来的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和女式手提包塞进黑色双肩包里，迈步出门，同时告诫自己在绕来弯去的盘山公路上，如果想来个一骑绝尘的话，后果只能是一命呜呼。坐上停在屋前的嘉陵摩托车，发动引擎，准备一拉油门猛冲向前，恰在此时，我感到车身一晃，身后忽然多出一人。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我的隔壁邻居胜男。 6park.com
       “喂，快走啊。”她催促道。 6park.com
       “知道我要去哪儿吗？”我回头问她。 6park.com
       “随便，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6park.com
       “……青楼呢？”考虑到她的感受，我措辞委婉。 6park.com
       “管它青楼红楼，Casa blanca还是White house，照去不误。” 6park.com
       “好吧，服了。”我哭笑不得。“我要去楠溪江上游的深山里，真的要去？” 6park.com
       “去啊。只要跟着你，哪里都流蜜。” 6park.com
       “天天啃树皮。那你，早饭吃过了没？” 6park.com
       “没呢，见你要走就赶紧跑出来了。” 6park.com
       “先去买吧，糯米饭？” 6park.com
       “好得很呐。把包给我，这样挡在前面很不舒服。” 6park.com
       我取下双肩包，递给胜男。胜男大大咧咧地把包带套在她的肩上，便贴了上来，双手箍紧了我的腰腹。我感觉到了两团来自她的前胸的温软压力——以及由此引发的势不可挡的勃起，这和她的名字一样，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6park.com
      胜男住在我的隔壁，想来过着和我一样捉襟见肘的日子，或许不是，她和麦寇一样深藏不露也说不定。难以理解她的父母何以会有这么前卫的思想，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女权主义色彩浓郁的名字。据说胜男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回国曾在大公司里埋头干过两年，然后任性地挥袖而别，而且没有云彩相伴，出来自顾自地搞了一个柴烧瓷艺工作室——我的心里始终住着那个独自玩泥巴的小女孩，她说。问题在于她的留学经历，除了像海绵吸水一样汲取知识的养份外，还顺带亲自上阵体验了一把与各式各样的阳具深度结合的生理反应。这么着吧，知情者每每提及此事，大有遥想当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一样的愤慨。如果说多数女人听了我的收入后会掩鼻而去的话，那么，多数男人得知胜男的经历后会拂袖而去。 6park.com
      于是乎，我们就这样——远看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驾着嘉陵摩托车直奔郭公村而去。出城仅半小时，就豁然驶入了十里楠溪江的山水长卷里。一路畅行无阻，与层出不穷的秀峰怪石、飞瀑碧潭迎面相遇，擦肩而过。可谓是如同蒸着天然药浴一般舒目清心，涤肠润肺。 6park.com
      在所有关于郭公村的寥寥无几的资料里，盛产温栀子这点让我印象深刻。如今正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因此也可以说这一路是寻香而行。直到驶入山路两侧一簇挨着一簇、一株挤着一株的栀子花丛里面，愈发浓郁的通鼻香味，足以让我产生周遭已然有无数彩蝶翩跹而舞的幻觉。这时，我们从弓背一样的山弯里驶出，瞥见了公路下方掩映在古松间的黛瓦石墙的老屋的一角。我喜上眉梢，确信与世隔绝的郭公村，到了。 6park.com
      郭公村此时安祥地隐匿在我们脚下，如鸟展翅。三面环峙叠翠的青山，前临悬崖，一道小溪从村中淙淙流过，最后从崖上一跃而下，化成一道飞瀑，或者说无数轻烟一般的云雾，滑入谷底的水潭里，居然不声不响。 6park.com
     以规模来说，郭公村只是一个深山荒村。据说鼎盛时期也不过区区五十多户，不到六十户人口。如今多数都已弃村而去，仅留下寥寥几位不忍离弃故土的老人而已。 6park.com
     继续前行，右手侧向下延伸的分岔狭路，直接把我们引到了采蕨民宿的庭院里——此后得知采蕨民宿由自家祖屋改建而来，创建者是一位出生于斯的名校才女。乍看之下，前来这里的客人似乎有着非越野不开的默契。在夹缝里停好嘉陵摩托车后，我和胜男径直去屋内问询。细说的话，民宿内部无论是空间氛围的营造，还是一缸一瓮的摆放，无不严格遵照以拙为美以朴为上的审美原则。因此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各得其所，换句话说，未免有一些失之刻意的嫌疑。无论如何，总比遍地彩灯霓虹乱眼、到处红黄色横幅乱入的官方做法，来得赏心悦目。 6park.com
      “请问，你见过这位女士吗？”我从手提包里掏出照片，问室内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一位大概25岁的秀气姑娘。 6park.com
     “见过啊，她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周都来。” 6park.com
      听后心中一喜，我便把捡到手提包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拜托姑娘把手提包交还原主。对方出于客套，或者职业素养，反正连声道谢——未免过于隆重了，我想。 6park.com
      “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末了，她问。 6park.com
       我略一思忖，告知对方我的手机号码。转身欲走，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弘扬什么拾金不昧的美德，而是冲着照片里的那只黄白花土狗来的。赶紧请求对方能否具体说一说有关这只土狗的讯息。 6park.com
      “怎么，太寂寞了，想养只土狗？”胜男站在一边，笑里藏刀地插话。 6park.com
      “不是，是一位朋友。”我简单回话。 6park.com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是附近的一位独居老人养的土狗，是一只母狗。两个月前曾诞下一窝幼崽，大概6只，不过都已被周边村落的熟人抱走，各有其主。 6park.com
      “有和母狗花色一样的幼崽吗？”我急切地问。 6park.com
      “有一只吧，或许没有。”对方歉然一笑。“说不准啊，没特别注意过这回事呢。” 6park.com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6park.com
       走出民宿，我和胜男一前一后，走在村里略有苔痕的石板路上，在寂静里闲逛。村里的人家有些已经年久失修，将倾未倒；多数柴门紧闭。偶或能见到几只土鸡觅食，或是土狗懒洋洋地卧在阶前，此外，便是外来的在不同角落里取景创作的摄影师了，算来也是屈指可数。 6park.com
      “喂，快看。”胜男戳了戳我的手臂。 6park.com
      “什么？” 6park.com
      “帅吗？” 6park.com
      顺着胜男所指的方向望去，在石径的拐角处，有一位扎着马尾躬着腰的摄影师，正在埋头对着下方的梯田猛拍一通。 6park.com
     “帅个屁啊，你是怀疑我的性取向吗？” 6park.com
     “有点，证据就是，两隔壁住了这么久，我还安然无事。” 6park.com
      “胡说八道，还是一边去吧。” 6park.com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 6park.com
       这么着，胜男竟真的兴冲冲地跑去找摄影师搭话去了。我收脚立在原地，进退维谷。看着他们兴高采烈地交谈，然后摄影师迅速收起器材，看样子仿佛要欣然前往别处。胜男对着我一番挤眉弄眼，跟着摄影师走了。 6park.com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和麦寇在深夜里一同欣赏过的陈冠希的摄影作品，我的心里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回过神来，苦笑，摇头，然后一直走到石板路的尽头，去看崖边的飞瀑——怎么会没有如雷的响声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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