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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上古夏、商、周
送交者: Songhua[☆★★声望品衔11★★☆] 于 2021-03-25 11:31 已读 8988 次 17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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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谈及上古三代(夏、商、周),我很没有把握。因为所知不多,知不足而心虚。我自己对远古历史也很感兴趣,一直留心收集比较通俗的相关资料。但是远古的事情虚无缥缈,不多的文字记载艰深难懂,即便是专家研究也困难重重。我一介外行,更不敢强出头,以不知为已知。 6park.com

在本版闲聊,放松一些。正好近来四川三星堆又有新发现,蹭如此热点,可以简单说说所见所闻。 6park.com

首先,夏、商、周三代之首的“夏”是否真有,中外就有争论。从中华正统来说,自古华夏五千年,那个“夏”岂能无存?可是西人史家,教条拘谨,一直要求以系统存在的实物证据和文献记载互相对应来支持有“夏”这个朝代。不仅零星出现的孤证难立,连中国史书上的纯文字记载也存疑。因为古老的文字多有文史不分家的现象,上古传说,天马行空,人神共生,各种各样的鱼龙变化,千奇百怪的故事都有,反而让后人真伪难辨。 6park.com

从前的西方史家,也是不认可商朝存在的。后来在百多年前的十九、二十世纪交会时(清朝末期),殷墟发掘成果突然爆发。不仅各种实物证据接连出土,甲骨文字更是相当丰富地记载了商朝的历史。所以,西方史家立刻转变立场,不仅承认有商朝,还开始和中国考古、历史学界合作研究。包括最新的报道,四川省广汉市的三星堆文化遗址的可喜发掘,也是历经多年,由中、外学者共同参与的。对三星堆出土文物的年代判读,仍然属于商、周时期的古蜀国。 6park.com

可是对于更早的夏朝,至今还不能有把握地举证出系统证据(包括实物和文献,以及其间的互相印证)来论证史书(比如《史记》)记载的夏世系。 6park.com

有很多出土文物,比如红山文化发掘的玉龙,尽管年代久远,还是很难确切断定是否真是“夏”朝的东西。如果说属于商早期,也无可驳。 6park.com

近年前,我有幸去伦敦,到著名的大英博物馆一游,专门去看了出土的,号称公元前数千年就制作成的中国玉龙。实物是很小的一个C型缺环,远不如照片上震撼。看过真品才明白,照片都是近距离的特写,显得玉龙粗大精致,实际的本尊没有那么夸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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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千年以前的“九五计划”(1996 – 2000)期间,天朝中央出资,做了一个“夏、商、周断代工程”。这是一个以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相结合的方法来研究中国历史上夏、商、西周三个历史时期的年代学的科学研究项目。也是罕见的人文学科为主的国家项目。项目动用了多种科技手段,比如对出土文物用碳14同位素测定年代,历史天文数据采集,大型计算机软件做分析,等等,宏伟目标是搞清楚上古三代的年表。 6park.com

可惜从后来的发展看,这个项目难言成功。 6park.com

我原来以为这个项目的一大目标是找出“夏”朝存在的确切证据,可是并没有听闻。项目后来发表的《简本》结论和专家所言,着重点在认定周武王伐纣的日期,也就是商、周的分野。但是,就这个结果,也是争议重重。比如,项目采用的考古判断软件,其估算的置信区间很宽,误差很大。不是国际学术界认可的最精确的工具。所以,在“夏、商、周断代工程”到海外交流以后,欢呼的声音逐渐减小,最终的项目结论《繁本》也不知道能不能问世。 6park.com

坦率而言,这个项目还是政绩色彩太过浓重,做学问要以政绩为目标,就浮躁了。 6park.com

远古的历史,的确有很多荒诞无稽的成分。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早年成名,就是写《古史辨》质疑主流史书中神乎其神的故事。大禹王是“大爬虫”吗?在顾氏的《古史辨》系列之前,还有《崔东壁遗书》为先导,敢于疑古,对经典中的荒诞神话和传说加以分析和驳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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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这个人,似乎人品有些争议。在新千年之前的1990年代,我见过他的一些研究中国上古文化的著作,观点见解还是挺新颖。我有两本何新的书,一是《诸神的起源》;还有《龙:神话与真相》,在这后一部书中,何新把中华经典图腾龙和远古的沼泽大鳄鱼联系起来。作为一家之言,可以圆其说。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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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经典的《尚书》,记录了上古的很多事。这部《书》经,对我来说,太深奥难懂了。幸亏在晚清,也是托慈禧太后老佛爷的福,为了普及经典,下令由孙文正公家鼐,张文达公百熙等人主持,编写了一部普及版本的《书经图说》。这部图说用图文并茂的方式,把《尚书》内容变得浅显易懂。其中的很多精美的插图,其人物服饰衮冕,都非上古原貌,(茹毛饮血,穿虎皮裙可能也形象不雅),而是模仿晋宋衣冠。但是总算把艰涩的《尚书》普及化了。前些年,浙江出版的“中国艺术文献丛刊”收录了《书经图说》,开本很大,图画清晰,点校明白。看图画书,比纯文本《尚书》容易很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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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部著名的书写上古历史的儒家经典就是编年体裁的《春秋》。《春秋》史载有过五传,可惜两部丢失,流传至今的有三传,其中《左传》最普及。早在晋代,杜预就写成了《春秋经传集解》。我有这部书,但是,实话实说,很不好懂。前几年,又见到一套《左传集评》,属于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此书也很庞大,将传世《左传》评点文献汇于一书,倒是非常方便读者。 6park.com

《左传》之外,另外两部《春秋》传,公羊传和谷梁传就不太出名。新千年之前,贵州人民出版社组织了一大套《中国历代名著全译丛书》,质量很好。我最早跟这套书,是看中丛书文本里有原文、有注解,对全译的部分还是不太关心。在这套丛书的第二批里,出版了《春秋毂梁全译》和《春秋公羊全译》。我自己对这些高古的儒家经典也有畏难之意,见闻有限,其他的有关谷梁传的书还是没有知道。但是公羊传的研究著作,见过两部。一是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里的《公羊学发展史》,还有一部三卷本的《春秋公羊学史》。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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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静云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她虽然有中华民国国籍,可是并非华裔,原名Olga Rapoport,是出生在俄罗斯的犹太美女,汉学家,后来到台湾任教,专长在非常有难度的中国上古历史。我收集有她写作的一部《夏商周:从神话到史实》,很难得外国人能对中国上古历史有相当深入的研究。我还收集到她写的一部《天神与天地之道:巫觋信仰与传统思想渊源》。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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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家陈望衡有一部探讨远古审美的著作《文明前的“文明”:中华史前审美意识研究》,尽管此书不算历史著作,但是应该算广义的探讨上古文化的成果。 6park.com

帝京的社科出版社组织编写了一个“社会生活史”系列,开篇的就是《夏商社会生活史》。从中华的角度,认定夏朝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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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科出版社还有一部巨著《商代史》,有400万字,全十卷。等我知道这部书,已经在网上流落得七零八落,买之不全,只好暂时放弃,等再版或重印全套再考虑了。 6park.com

上海版本的中国断代史系列,对上古三代非常侧重。关于夏、商、周三代,有《中华远古史》、《殷商史》、《西周史》、《春秋史》和《战国史》五部。但是没有对“夏”朝出一本专书,应该是资料太少,不足成卷。其中《中华远古史》的年代和其他著作有所交叉,从类人猿一直写到西周末期,也只有这本涵盖了“夏”的时代。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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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对远古历史专题的研究著作,我还见过: 6park.com

《中国史前聚落群聚形态研究》、《中国古代国家的起源与王权的形成》、《楚辞与简帛文献》和 《清华简与古史探赜》,等等,这几部书都是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里的。 6park.com

还有一本《中国上古的帝系构造》,此书属于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 6park.com

同在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中的《竹书纪年与出土文献研究之一:竹书纪年考》是一部篇幅厚重的专著,研究解读记载上古时期历史的编年体奇书《竹书纪年》。很可惜,等我知道有《竹书纪年考》这部专著,已经比较难买到了,只有耐心等待重印或再版。 6park.com

还是在新千年之前的1980年代,我遇到钟毓龙老先生写作的《上古神话演义》。此书一套四册,从盘古开天一直写到大禹治水,几乎囊括了上古时代的绝大部分神话传说。钟先生是末代举人,相当长寿,活到1970年,是一位现代的古人。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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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系列从《秦汉史》正式开篇,没有涉及上古三代。但是,剑桥大学出版社还有一部《剑桥中国上古史:从文明的起源到公元前221年》(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Ancient China:From the Origins of Civilization to 221 B.C.)。覆盖了远古到先秦的空白。现在,其中译本还没有诞生。期望在不久的将来,这本书能加入汉文版《剑桥中国史》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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