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小米辣田螺姑娘[☆★★漂流岛★★☆] 于 2021-04-23 20:30 已读 18543 次 28 赞 | 小米辣田螺姑娘的个人频道 |
（上）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454224 6park.com———你看不见我，因为我只是一条分界线——— 6park.com隔天我把店里抓贼的事在公司讲了一遍，比划着水果刀是如何神乎其技的在卢老板的指缝间七进七出。有的听了半信半疑，也有的压根儿不信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卢老板还有这么一手耍刀的绝活儿。倒是我们头儿在旁边听了几耳朵就不置可否的笑笑走掉了。究竟卢老板是不是民间高手还一度成为了我们茶余饭后的焦点，但没过多久公司的单子开始多了起来大家忙的四脚朝天，就很快就把这抛之脑后了。 6park.com
6park.com入了秋的北京才算真正的消了暑气，日头洒在身上暖暖的，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头。天气也不错，楼口的树叶刚刚打了黄，真有点秋高气爽的意境。卢老板的生意照旧，找不到人下棋就自己拉了把竹椅跟店门口一躺，翻上几篇书，喝上几口茶，一躺就是一个下午。这样悠闲的日子我也只有眼馋的份，毕竟像我们这种小公司，甲方动动嘴，乙方跑断腿，更何况我这样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城南城北两头跑，一天下来跟北京城里画个大圈也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6park.com
6park.com十月的最后一天，我前脚刚进家门就接到头儿的电话，让我把之前准备的材料备好，说客户临时改了主意马上要定案。我脸都没顾上洗一把，十万火急的赶回公司，蹭蹭跑上楼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都下班走光了。我一个新人没有钥匙只能顺着通讯录挨个儿打电话求助，结果不是客户约谈中就是您所呼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通，唯一个得空的人还跟怀柔休假！这下给我急的脑仁突突直跳，头顶呼呼冒气，后脊梁跟开了锅一样，毛孔挣开着往外淌汗，后襟浸出老大一片水渍。 6park.com
6park.com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楼上楼下蹿捯，还联系了开锁公司，结果人家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来，早就过了和客户约好的时间。最后实在没辙，自暴自弃的坐在楼道门口生闷气。估计是刚下动静太大被卢老板看个正着，他把书摊在肚子上，起身问，“呦，甩猴呢这是，上蹿下跳的。” 6park.com
6park.com我哪有心情斗嘴，指着二楼公司的窗口诉苦，这不是材料落里面了吗，门又进不去，我们头儿还催着要，能不急吗！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跟墙檐下溜达了一圈，抬抬眼皮说，窗户没关，直接爬进去呗。 6park.com
6park.com我瞅瞅窗沿，虽说是二楼但也有个四五米高的样子，连个能搭脚的地儿都没有，这不是说的风凉话吗。于是也没什么好气的回了句，我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6park.com
6park.com呦，还来脾气了？卢老板仰着脖又在底下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指着自行车棚一根横出来的铁杆说，脚踩这上去。我起身一瞧那栏杆有小臂粗看着挺结实，可除此之外就只有光秃秃的一面墙，离窗沿还有好一段距离。 6park.com
6park.com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算了吧，为了拿个材料再摔下来太不值当了。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没搭话，稍稍退了几步，吆喝了句，瞧好了！然后就一阵风样蹿了出去。 6park.com
6park.com他脚底下踩了双千层底的布鞋，先是双腿攀住铁杆，双臂顺势猛的向上一搭两只手攥住栏杆紧接着身形一悠，人就站到了栏杆的最顶端。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间，也就眨几下眼的工夫。卢老板站到三四米高的车棚上，再往上也没了能借力的地方，只有一处固定楼房下水管的铁箍子正好在窗沿的下方。他探出脚轻轻在铁箍边缘点了点，发现一侧是用铆钉夯在墙里的。左脚在上面一蹬，突然发力，整个人就挂在了窗沿上，两手又是一撑顺着窗户缝就滑进了屋里。 6park.com
6park.com我看的瞠目结舌，卢老板把头探出来冲我喊，赶紧的吧，门给你打开了。 6park.com
6park.com整个攀爬的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索，颇有早期香港动作片里成龙那个味。 6park.com
6park.com我进屋拿到了资料连声道谢，说等晚点回来一定要请他吃饭。卢老板掸掸布鞋上的灰挥挥手让我赶紧去忙正事，说完自己又躺回店门口的竹椅，悠哉悠哉的翻起手中的书页。我火急火燎的总算赶在约定时间内把材料送到了头儿的手上，避免了被秋后算账的结局。人一松弛下来，脑子也跟着清晰了点。卢老板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这翻墙的身手可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6park.com
6park.com等忙完了回去，已经快入夜了。街道旁的餐馆也差不多打烊，我草草打包了几个菜又拎上瓶酒专程跑去小超市向卢老板答谢。大概是看我来的心诚，他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就点点头示意我等他一会。 6park.com
6park.com到了关门的点，他把桌子挪到外面，又找来两把折叠椅，超市的卷帘门拉到一半，打开门口的电灯。我把菜摆放好，两个人就借着这灯光吃了起来。夹了几口菜，卢老板似乎兴致不高，只是问了问我工作的事情就埋头吃饭。 6park.com
6park.com我想也别自找没趣的找话，不如挑明了说。于是站起身把他杯子斟满，举起自己的杯子说，卢叔，多谢你仗义出手，不然我就真没辙了。不过您这身手看着不是一般人啊，我斗胆多一嘴，您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下，抿了一口酒，挑眼看了看我说，呵，终于憋不住了？ 6park.com
6park.com我神神秘秘的探过头问，您该不会是警察吧？还是武警那种。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一听，顿时呛了口酒一个劲儿地咳嗽。 6park.com
6park.com我嘿嘿笑，连声问，还真是啊！ 6park.com
6park.com猜中个屁！等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用手指弹了弹酒瓶，不屑的说，我怎么可能是炮局里的雷子。说完，他三根手指向上，比划了个“OK”的手势，问我，千手，听说过吗？ 6park.com
6park.com啊？这乌龙闹的，我还真听家里的长辈提到过。千手跟老北京的黑话里也就是扒手，说白了就是偷儿的意思。搞了半天，眼前这位爷跟警察没半毛钱关系，干的是那“千手千眼”的行当。 6park.com
6park.com“卢叔，您给讲讲。” 6park.com
6park.com我赶紧又把他的酒给满上。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也不着急开口，自顾自喝了几杯。起身从店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裱好的旧报纸递给我，我一看上面是个中年男人捧着张奖状，虽然照得不太清晰，但眉眼间多少还是能认出个大概。 6park.com
6park.com“这位是老爷子？” 6park.com“嗯。” 6park.com
6park.com原来二里庄这块早先还没扒掉盖楼房时是片家具城，展厅工厂带着宿舍都跟一块。卢老板的爸就是厂里的工人，虽说大家干的都是膀力气活，可卢老爷子还有一门雕刻的手艺，据说师承三河，刨个云彩水纹，雕个花鸟草卉信手拈来。跟那个年代也算小有名气，还上过《北京日报》。 6park.com大概是出于遗传，卢老板从小就天赋异禀。手劲大，眼神准，动作快。说着他从桌上抓起一把花生挨个往空中抛，待一把花生都抛了个空，抄起手往眼前探了几个来回，看的我眼花缭乱。然后他把手掌放到我眼前摊开，几粒花生米乖乖的躺在掌心，一粒也没落下。我突然想起《功夫》里火云邪神说过的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捻着顆花生米，悠悠的说道，自己打小就是和他爹相依为命，也没少挨揍。他爹那脾气上来抡皮带打，哭都不管事，哭得越凶抽的越狠。等他大一点了知道跑了，你不是动手吗，那我就挪窝，人挪活树挪死，天大地大，满地撒了欢的跑。当时工厂大院里都认识他们这一家，小的犯了事就抱着头到处跑，老的挥着皮带跟后面闷头追，追到叉着腰跑不动为止。 6park.com卢老板一口气干了一杯，长长吐了口气感叹，父子是冤家。 6park.com
6park.com那个年代工厂子弟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再加上他爹平时忙着上班也确实腾不出空管他。卢老板去学校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外面倒是认识了不少朋友。鱼龙混杂的光景，保不齐里面有几个混混玩主的人物。 6park.com
6park.com有次一帮人玩游戏他就被几个“掏兜的”看中了眼。那游戏说来也挺简单，就是一人拿一摞纸牌往高了搭，手里没牌了再从搭起来的塔里往外抽，要求手必须又快又稳，牌抽出来塔不能塌，俗称“搭房”。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卢老板连着赢了好几把。于是那几个人私底下把卢老板留下，说带他入伙，得了好处分他一份，一来二去的架不住怂恿，卢老板头一热就进了贼窝。打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虽说是个新人但手上架子硬，不管是“吃地道”还是“捅天窗”无一失手，加上胆子太为人又仗义，名声逐渐响了起来。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冷哼了句，别的不敢讲，但论手艺道上哪个不叫他一声卢小爷。 6park.com
6park.com可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对方指名道姓要给卢小爷掌掌眼，让他知道知道规矩。这话其实也在理，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讲究，但无论哪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捞过界。即便是掏兜捅窗的也得划下个道，不然东打一枪西放一炮的，等于抢别人碗里的肉。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说自己那时也就毛头小子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天王老子来了也敢掰持掰持。别人点了他名，自然也不能认怂，鸿门宴也要闯上一闯，倒要看看谁更硬气。 6park.com
6park.com双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各自拉了票人到了。 6park.com
6park.com那边领头的年纪也不算大，约莫也就比卢老板年长个几岁。那人等两边站齐了，放话说，久仰卢小爷的大名，今天咱们就是来领教领教，顺道儿定个规矩，谁赢了，谁先挑地盘，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也不含糊，立马应了下来，问怎么个比法？ 6park.com
6park.com那边从兜里翻出一把刀，拔出鞘，刃口泛着一片冷光。“就比刀子游戏吧。” 6park.com
6park.com我听得专心，一个字没拉。“刀子游戏是怎么个玩法？” 我问卢老板。 6park.com
6park.com他不屑的嗤了声说，“那是老美的叫法，咱们这边叫剁指。那天晚上我扎苹果的活儿看见了吧？”我点点头，说简直绝了。卢老板接着说，其实剁指也差不多，就是五指张开了放在个台面上，然后拿刀奔着指缝戳下去，五个指头挨个走一遍，同样的时间里谁戳的来回多，谁就算赢。 6park.com
6park.com我听的后背一阵发凉，说万一出点差池，不得把指头切下来？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冷冷的说，那都算轻的。 6park.com
6park.com接下来梁子还不算完，那时候都是混不吝的人，为了显示自己水泊梁山的好汉气概，他还往上加了码。 6park.com
6park.com我问，加的什么码？ 6park.com
6park.com“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卢老板轻描淡写的说，“输的那个跟自己手上戳一刀。” 6park.com
6park.com嚯家伙！我倒吸了一口气，没看出来卢老板当年是这样的猛人。 6park.com
6park.com“结果呢？”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扭过脸看着乌漆麻黑的街道，几只扑棱蛾子啪啦啪啦没完没了的撞着灯泡，灯光顺着洒在他头顶，已是花白了一片。我突然听见他隐约像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要是输的人是我就没那么多事了。” 6park.com
6park.com原来手上被开了洞的那人家里也住在厂房大院。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自然不肯罢休，顺藤摸瓜找到了卢老板家，非得讨个交代。 6park.com
6park.com下场也不言而喻。这一顿打终身难忘，卢老板笑笑说，入了冬的季节，我爸就把我吊在外面，就当着对方父母的面抽。我上身什么都没穿，下面就套了件大裤衩。好家伙，那铜头皮带轮圆了砸在身上，一下下去就是一个青紫色的印儿，钻到骨子里的痛。 6park.com
6park.com我爹也是真下了大义灭亲的心，压根不留手，往死了打。我憋着口气不喊出声，扛到后来想喊都没力气了，只剩喘气的份。我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一下接着一下抡着皮带，当时真的是打心里恨他。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一口闷了整整一杯酒。 6park.com
6park.com再后来我就连挣扎的劲都没了，垂着脸一动不动。倒是那人的父母先服软了，可能是看我爸的架势会弄出人命，连拉带劝的把我给放了下来，我爸把我扛回屋，又赔了对方好些财物，才算把这事给了结了。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感慨道，他足足跟家躺了三四个月才把伤养利落。那一阵子又快赶上高考，他爸干脆关了他禁闭，就呆在家里看书准备考试。 6park.com
6park.com你猜我爸为了不让我出门想出一什么招？卢老板抬眉让我猜猜看。我晃了晃脑袋，表示不知道。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嘿嘿一笑，用手比划着，他出门前就往屋里放这么大两个痰盂，屙屎撒尿就用这个解决。然后屋子大门用根拴狗的大铁链子反锁起来，你说绝不绝！我就是翻墙的工夫再高，也没办法从四楼爬出去。在屋里除了看书真没别的事情做，想打个盹发现根本睡不着，脑子里转腾的嗡嗡响。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搓了一把脸，继续说，但这顿打不能白挨，那时候都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爸让我学理科可我偏要来个“弃武从文”。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真要听他的九成九没戏。所以每次他来检查的时候我就假模假样的翻理科的复习资料，等人一走，再找出文科的书来看。你别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堵着口较劲的气，我还真看进去了，看到大半夜，就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继续学。 6park.com
6park.com就这么临时抱佛脚突习了三个月，你猜怎么着？嘿嘿，我还真考上了！卢老板喜上眉梢，终于有点了活奋劲。 6park.com
6park.com别说我们院，就是整个厂区能有几个考上的！我也算给我们老卢家光宗耀祖了。 6park.com
6park.com后来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告诉我爸，考上了，但考的是文科。 6park.com
6park.com嘿，你是没看到当时他那脸色，跟川剧里的变脸似的，那叫一个精彩。先是欢喜紧接着震怒，眼珠里腾起一股火，然后..然后，那火苗又噗的灭掉了。卢老板越说声音越低，他眉头紧锁说，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那时的他只觉得他爸终于低头了，嘴上一直念叨着考上就好考上就好。 6park.com
6park.com我看着卢老板呢喃低语着，手里的杯子被他晃来晃去，杯中的酒纹中便映出他的脸，一条条深壑的皱纹挤在额头上。 6park.com
6park.com考上大学日子就更清闲了，卢老板倒是没有再重操旧业。一来如今身份大为不同，二来小打小闹的他也看不上眼。可人的名，树的影，只要他一朝还在这道上就永远脱不开身。卢小爷响当当的名砸到地上都是一个坑，慕名而来的人源源不绝。就这么一直闹腾了一年多一直到有一次他手底下来了几个新人，起先跟着他混的一个弟兄就起哄要他给新人开开眼界，也算是露上一手，好让他们明白卢小爷这名号不是大风刮来的。目标倒也是现成的，就是之前害他挨了顿毒打的那人。虽说人家也伤了只手，但愿赌服输的事还找家里大人出头就太上不了台面了。要说他心里一点怨气没有倒也未必，干脆就趁这次给对方点教训。 6park.com
6park.com那时候洗澡还都是去公共澡堂，换下来的衣服就锁在柜子里。卢老板提前让人盯好了捎，等人进去后他再顺手牵羊把锁撬了拿衣服走人。 6park.com
6park.com我听了好笑，觉得这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便打着哈哈问，您这是放着皇上不做非得去当乞丐啊。那年代大学生可不比我们满大街都是，多金贵，您怎么还老往这鸡零狗碎的路上拐啊？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却没有马上回我话，过了好半天才说，不是我想去偷，而是我根本管不住手。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严肃，全然没了平时插科打诨的样子。路的一旁驶过一辆货车，夺目的灯光如昼般径直照在卢老板脸上，似是被光晃住了眼，他闭上眼，就任凭那光笼着。 6park.com
6park.com“你以为我不想收手吗？我是真停不下来。偷东西就跟吸毒一样会上瘾。你想想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顺走，还要全身而退，这不就跟那赵客缦胡缨，十步杀一人的刺客一样，一击得手那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老话讲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是有道理的，这种事一旦上了瘾，再想放下可就难了。更何况我靠这门手艺打出了一片天，底下多少双眼看着，正是骑虎难下，即便我想下来也有人架着不让我下。” 6park.com
6park.com“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就是这一次我是捅破天了。” 6park.com
6park.com“这就是个对方和我身边的人串通好专门给我设的局。我原本以为只有我心里有怨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也一直惦记我，找了我这边的人撺掇着我出手，他就带人跟外面守着。我里面刚得了手，他就围了上来。” 6park.com
6park.com“我是真栽了，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6park.com
6park.com“八几年那阵子正赶上严打，摸了人家东西可不像现在关几天就没事了。搞不好可就把命交代了。” 卢老板感概道，可既然他现在还能坐在对面跟我喝酒说明这事还有转机。于是我安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6park.com
6park.com“这帮人押着我没往局子里送而是奔了我家。到了家那人也不废话，扔了把刀子到我面前，要吗自己跟手上开个洞，要么脖子挂个牌子送去炮局。” 6park.com我想都没想就抓起了刀，对那人说了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刚要动手，门开了，我爸急匆匆的赶回家，估计是街坊邻里给报的信。 6park.com
6park.com“你说人有时这脾气真是捉摸不定。我被这几个人套了桩，刀子架在眼前都能坦然处之，想着无非就是一刀下去的事。可我爸刚一露面，我就跟疯了一样，声嘶力竭的冲他喊，叫他少管我的事。” 6park.com
6park.com“我爸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他那时也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眼角两侧爬满了皱纹，头发也就发梢还带点黑，究竟什么时候白的我也没印象了。我叫他滚，他还是看着我也不还口。突然抬起手，我以为他要动手打我，谁想到他是把刀夺了去。” 6park.com
6park.com“他拿着刀子就对那人说，孩子他没教好，是他的错。然后，就一刀子扎在自己的手上。”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灌下口酒剧烈地咳嗽着，我看着他的脸却没有因为酒精飘起来的红晕反而显得苍白无力。 6park.com
6park.com“当时血就跟开了泵一样往外冒。我是真的吓傻了，我喊爸，喊他的名字，玩了命的喊。他不理我看着押着我的那几个人问，够不够？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就又是一刀扎下去，依旧问，够不够？这下那个人都慌了，话也没说就跑走了。” 6park.com
6park.com“我赶紧起身扶着我爸，他全身湿哒哒的全是汗，我知道那是疼出来的。他那只手已经血肉模糊，往下淌着血。” 6park.com
6park.com卢老板说到这就止住了话头也不再继续喝酒，他握着酒杯把剩下的酒洒在地上，冰凉的酒水很快消失在尘土里。“卢叔...”我的话卡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悲戚，也不是同情，而是呛喉般的辛辣，就像这骤然下肚的廉价白酒，烧心烧肺，连着鼻眼都一块烧，烧的人几欲落泪。 6park.com
6park.com“我爸死死握着我的胳膊，他把头抵在我的头上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儿子，这手算是我帮你还的债，换你下半辈子也值了。” 6park.com
6park.com“打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再起了偷的念想就切一根指头，不然我对不起我爸。”卢老板站起身拿过那张泛黄的报纸轻轻的掸掸上面的灰，透过昏黄的灯光我赫然发现他左右的小拇指短了半截。 6park.com
6park.com“这世上再也没有卢小爷，只有卢老板。” 6park.com 6park.com叫我Aka差不多米，周末愉快啦 (本来是想用这首歌的，可惜没那个阅历味道也不对） 6park.com评分完成：已经给 小米辣田螺姑娘 加上 200 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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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小米辣田螺姑娘于2021_04_23 22:15:44编辑评分完成：已经给 小米辣田螺姑娘 加上 500 银元！
贴主:小米辣田螺姑娘于2021_04_25 21:26:5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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