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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扒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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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零年六月二十六日至七月中旬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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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老蔡回来第二天吃过早饭，他说，把你俩留在这里，主要的工作是扒麻。看到对岸那些苘麻没有，那是去年在莲花泡种的，八月份雨季来临之前再不扒就糟烂了。这件工作大约四个人可以在雨季到来之前完成，可是连队劳力紧张连长筹划不开，正为此事为难。你们俩尽力工作能扒多少是多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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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我们就载了一船苘麻过来，先放在水里泡着，然后一人一捆抱到梁房门前。班长老蔡先示范。他拿起一根麻杆在左手，右手从根部把麻皮从麻杆上剥下来，双臂往外一张一拽，大部分麻皮就脱落下来。麻杆平均有两米多长，并且到头部就开始分叉儿了，到分叉儿的地方，麻皮就不脱落了，一来双臂张力到头了，二来到了分叉处阻力也大了。这时只见老蔡把左手麻杆儿往前一捯，右手麻线在手里缠绕几圈，抬起右脚，往麻杆和麻皮的连接处，侧脚一蹬，张开的双臂再向后一拽，余下的麻皮就撕离下来。有枝杈多的、麻杆粗长的，还要倒手蹬脚两三次才行。这不难学，右脚累了换左脚，呵，真想不到，每拔一根麻不但要大鹏展翅，还要左右分脚，跟练武术差不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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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扒行么？”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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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也行，就是扒得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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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天能扒多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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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好的熟手一天能扒十七八斤。你们是新手，能扒多少是多少。” 6park.com
班长对我们要求不高。看来这活儿运动量不低，要不怎么说体力好的能扒十八斤，体力差的肯定低于这个数字。我俩这体力算什么等级？李林还能算个次级，我恐怕连末级也算不上。别瞎想了，管说不练嘴把式，下场子练练才知几斤几两。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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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门右，李琳站在门左，俩人认真工作来。班长老蔡忙着去清理薄口上的水草，那儿已经三天没有清理了，按规矩应该每天早晚清理两次。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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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皮上满是沤麻时渗出来的粘液，用水一泡，又粘又滑又臭。扒麻时那些粘子漫天飞舞，随处乱溅。一会儿，我和李琳的鞋子上，衣服上，头发上，脸上溅满又粘又臭的麻粘子。苘麻有毒，飞起的碎屑吸入鼻孔，鼻腔受到刺激我俩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再过一会儿我们的头也开始作疼。我俩好不容易扒了一天，连休息喝水都没有，才扒了八九斤，却耍把得全身疼痛，咽喉肿胀，鼻腔发酸，大脑昏沉。最令人震惊的是班长拿出一个小本本儿，还要把我俩的工作量记录在案。班长的这一举动令我俩压力陡增。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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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工，一身衣服沾满麻粘子，浑身散发麻臭无法进屋。必须把衣服脱在门外边。俩人浑身上下一通猛洗，换了衣服，才能进屋吃饭，否则熏死个人。入夜，我躺在那里睡不着觉，这不是个法呀，又脏，又累，又不出活，怎么办呢？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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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早饭前，我找了一根尺多长光滑的木棍，拿斧子砍了个尖。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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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蔡见了不解其意地问道，“伙计，这是做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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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想了个试验，不知行不行，试一试。”。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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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这个木棍钉在石磨盘前一米六七的地方。老蔡和李琳都疑惑地打量着我。我抱了一捆麻，放在石磨右手边，坐在石磨上拿起一颗麻，撕开麻皮一挒，胳膊没有大张，麻皮撕到一米五六，没有用脚去蹬，而是稍一欠身，伸手往木橛上一套，身往后一仰，双手往后一拉，麻皮轻松地就从麻杆儿上剥离开来。再来一颗依旧轻松容易，而且脏东西都被木橛分离在远处，身上也不脏，不必再大鹏展翅，不必再左右分脚。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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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一见都乐了。早饭后，李琳也在门左订了一颗木橛，拿了梁口唯一板凳坐下，拿起一根麻杆一试，大喊轻松。我们把左右用力，改为前后用力，把用脚去蹬，改为用木撅去分离，只要拉一下，就全部分离了。这一天，我们俩说话唠嗑不耽误干活，身上也干净，人也不累，每人扒了十七八斤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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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熟能生巧。第三天，我俩越干越熟巧。我撕开一根麻，套在木橛上，将麻杆儿和麻衣放在地上。然后再撕开一棵套在木橛上两棵一起拉，既节省体力也节省时间，那一天，我俩每人扒了二十多斤。第四天，我俩一次扒三根、四根……由于效率提高了，老蔡还主动让我俩上下午休息一会儿。后来的日子，越扒越多，木撅越换越粗。到最后，一下子可以扒二十多根，一捆麻只要两三下就扒完了，最多每人每天可以扒三十多斤，并且全身干净整洁，头也不疼了，鼻子也不酸了，收工只需洗洗手脸即可。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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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老蔡运一船麻，我俩一天都扒不完，现在他一天要运两三船。运来的麻先用水泡了，为了提高效率帮我们抱到梁房跟前。他还要把扒下来的麻杆垛起来，我俩只管低头扒麻。老蔡除了给我俩扒麻做运输，还要捞薄口的草，做饭，溜挂子网，也忙得不停闲。老蔡打渔的技术很高，除了下网叫我以外，遛网都是自己。看到我俩工作用心尽力大大提高生产效率，他对我俩的态度也热情亲切起来。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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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天过去了，南岸的苘麻堆，四分之三都变成了雪白的麻杆儿和一团团的麻皮。麻皮塞满了烤火房，麻杆儿垛了好几垛。喔，这些麻杆儿要是拉到城市里，得卖多少钱哪？我们城里卖麻杆儿的，一毛钱只给两手一掐一小把，也就十几根，还精细。这些麻杆要是拉到天津，肯定发财了。 6park.com
       后来才知道，吴连长一直为扒麻的事纠结。因劳动力不足不可能派出更多人力来做此事，可是又担心雨季到来苘麻会被沤烂糟践了。现在不用担心了，再有一星期保证一颗不剩。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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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生产劳动中积累了许多经验和技能，绝大多数都是科学和极有效率的，有些甚至是极巧妙的。但是，有时又是极其笨拙和效率低下的，并且墨守陈规地保持下来。对于这些陈旧的技能确实需要改造和革新。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其他知青也都有过创新和改革。社会的进步就是不断改造的过程，现在建三江垦区改种小麦为水稻就是思变的结果，当然这是革命性的改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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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老北河于2021_12_12 19:13:16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