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凌晨五点的城市么？
空荡如荒场般凄凉，加上一地狼籍。
或者你，偶遇过凌晨五点的雾？
空气里的水滴混着灰尘，盘旋在身体的每一处毛孔左右。 6park.com
奢睡，是幸运的。
至少，你不会在身体筋疲力竭的同时，心灵亦遭受切割。 6park.com
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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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我遇见过一个女孩。
她，曾经是我的死忠。 。 。
每当我把舞池的音乐推到震耳欲聋时，第一个冲到舞池中央的，一定是她。
她很瘦，瘦得让人心生怜悯。
她脸很白，白得让人几乎看不到鲜活的生命。
她总是柔弱地扭动着身躯，挤在人群中，像是一只刚孵化出来的小鸡。
不可否认，她是美的。
清瘦的脸上镶着一双大得夸张的眼睛。
目光中虽然透着直率和倔强，但无比清澈。
她的头发泛着发黄的颜色，但并不像是有染过。
她的妆很拙，難偽成熟。 6park.com
其实，我并不是刻意注意她。
事实上，她的面容在任何场合，都是理应是目光的焦点。
每次凌晨四点左右，她就会挤到我的脚边，然后像一只小鹿一样，抖着肩膀喘气。
曲终人散后，她都會慢吞吞地离开，并时不时回过头看我，双眼含着不舍。 6park.com
终于，一天放工后，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我脚边，仰头看着我。
那是凌晨四点三刻，我努力地冲着她露出微笑，挥手道别。
可她却对我开了口。
「你的音乐都是哪里找来？」
她讲话声音很硬，像个男孩子。
「朋友推荐给我的，家里还有好多，妳要不要听？」

此言一出，我颇感惊讶。
这是我第一次搭讪姑娘，而说出的话，却是如此自然。
她看着我，竟突然换成了一副冷漠的眼神。
「如果你家有酒，我就可以去听。」
「我不喝酒的，」这句坦诚的话似乎有些搅局的味道，我连忙补充说，「如果妳想喝酒，我可以去吧台拿一瓶回家。」
她看着我，良久，才好像鼓足了勇气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有就算啦。和你一起，也许不必要非得喝酒才行。」
舞池的灯光打在她侧脸，我发现，元宝似的耳朵上，竟然有一排像是被牙齿咬过的伤痕。 6park.com
我家距离夜店不远，平时收工后，步行回家即可，但这次，我叫了计程车。
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疲惫，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登上电梯后，她适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并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
这一举动，让被压抑了一路幾近的消失的热情，再次燃烧。 6park.com
当热水流遍全身的时候，我知道，疲惫，已经随着毛孔的张开而逃之夭夭。
我闭上双眼，把从电视里学来的「如何对陌生姑娘臭不要脸」暗自温习一遍。 6park.com
「我也要洗个澡么？」她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一会儿，我也要洗澡么？」
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如此之近，让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6park.com
看来任何事都需要勇气，耍流氓也不例外。想到这里，我仓惶地抓起浴巾围在身上。 6park.com
「妳可以洗澡。」
拉开帘子准备让出位子的时候，我看到了面前的她，瞬间惊呆。 6park.com
女人的裸体，我见过不少，可像她这样还没停止发育并且伤痕累累的，是第一次。
我盯着那些瘀青和血痕，竟然无法把目光移开。
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却已近凋零。 6park.com
当她围着浴巾走进卧室时，我已穿戴整齐。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坐在窗边的我，似乎在纠结是否该把浴巾除掉。 6park.com
「妳可以换上那件。」我指了指柜子上挂着的浴袍。
她照做了。可从神态到举止透出来的温驯，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顺从」是一件异常可怕的事情。 6park.com
换上浴袍后，她坐到了我身边。
「你要跟我睡觉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么，请你开始吧！因为，我不懂怎么开始。」说完后，她闭上了双眼，像头待宰的羔羊。
「我不会跟妳睡觉。」我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吓到这头温驯的小羊。
「不会和我睡觉？」小羊似乎已经被惊吓，她长大眼睛和嘴巴，认真地看着我，「你不是为了跟我睡觉才带我回来的么？」
「之前也许是这样。」我脸一红，但心下却并不觉得羞耻。
「现在不想啦？」她疑惑地看着我，慢慢闭紧嘴巴。
「妳几岁啦？」我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烟雾。
「这重要么？」她伸出干枯的右手。
我塞了一支烟在她手上，然后帮她点燃。
「你不用知道，又不收你钱！」她熟练地吸了一口烟，随即露出的微笑。那被褶皱了青春的面庞一下子变得黯然。 6park.com
「妳，是妓女？」
「对啊！不然怎么花得起钱天天去夜场看你？」
「为什么？」
「喜欢你！」
「我是说，为什么做妓女？」
「为了你！」
「胡说八道！」
「干嘛骗你？」
「我们又不认识！」我仔细盯着那张带着沧桑的幼颜半天，确定说的话不假。
「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么？喜欢谁，非得认识？」她的话倒是很难反驳。
「我彻底糊涂了。」
「那你睡吧！」
「我根本睡不着。」
「我有办法！」她站起身，从提包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我。 6park.com
「安眠药？给我这个干嘛？」
「你不是睡不着么？」
「是不想睡！」我把安眠药交还给她。
「那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
「不跟我睡觉？」
「不！」
「为什么？」
「不知道。」
「你。。。」她的目光突然流露出悲伤，「是嫌弃我是妓女么？」
「不知道。」我没有勇气直接说「是」，可换成这种虚伪的表达之后我才发现，效果适得其反。
「哼，我就知道！」她忽然站起身，抓过刚刚被叠得很整齐的衣裤，一件件穿上。
「妳，干嘛？」我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是离开这！」她也不看我，只是自顾自地穿着衣服。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你去哪？」
「不关你事！」
「那我送妳回家？」
「我没有家！」
「那妳去哪？」
「不知道！」她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向门口。
「不知道去哪就别走啦！」我抓住她的手臂，还没来得及用力，她已经转过身来，直接扑进我的怀里，失声痛哭。
而她的话，伴随着哭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朵。 。 。 6park.com
「十二岁那年，我换了三次学校。频繁的转学让我厌倦了和身边的人玩陌生人变成朋友然后又变回陌生的游戏。我开始跟新同学保持距离，并刻意把男生偷偷塞进我书包里「示好」的字条，当众交给老师。从那以后，我变得越来越招人讨厌，没人愿意接近我。可在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孤独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孤独的时候，就被我的继父，强暴了。我永远记得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继父趴在我身上的喘息声。疼痛和屈辱伴着初来的月事，让我开始痛恨这个世界。 6park.com
十三岁那年，我为继父生下一个女儿。母亲知道后，竟然骂我不知好歹，并迅速把我送进了一所寄宿学校。从那时起，我就离开了家。因为母亲不让我见我的孩子，所以，我就再没回去过。有时候，我会思念我的孩子。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跑去家楼下，偷偷的一个人待一会儿，幻想着能在不经意间遇见后，看她一眼。对于那个幼小的生命，谈不上爱恨，只有牵挂，毕竟她是我能想到的留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寄宿学校里，我认识了几个高年级的女生，她们也和我一样，也和家人断绝了来往。相同的命运使我们迅速变成了朋友，并整天形影不离。 6park.com
一个月前，她们带我来夜店，之后遇见你。舞台上的你，在灯光下，五颜六色，闪闪发亮。那夜，你不时地看向我，总是带着微笑，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关怀。从那以后的每一夜，只要闭上眼睛，你的微笑就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久久不能入睡。 6park.com
我试着把心事说给朋友们。可她们都笑我痴心妄想，不切实际。还说，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连能去看你的门票都买不起。 6park.com
就因为这样，我开始和她们一起，每晚出去陪不同的男人睡觉。老实说，我很讨厌这样，可当我想到能用钱换来见你一面的机会时，也就释然了。可终究还是受不了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声和喷在我鼻孔里的口臭，于是，我染上了喝酒的习惯，在麻木自己后，任凭他们折腾。如今，我不仅天天见到你，还可以跟你回家。这让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你知道么？认识你之前，有多少次，我都想把整瓶的安眠药吞下去，告别这个没爱过我一天的世界。 」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抱住我，像是要钻进我的身体，抱住我的灵魂一般。
我麻木的听着她的话，承受着她夹紧的手臂。 6park.com
第二天下午，我送她回了学校。在校门口，和她挥别。看着她拖着弱小的身体在风中坚定地迈着步子，突然觉得有种力量又把我拉回到现实。 6park.com
当天晚上，在我支配嘈杂音乐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如释重负的我回家之后，睡了个酣畅淋漓。 6park.com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虚度半生，只能守住本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6park.com
註，本篇創意來自小米的「碎嘴姑娘的日常」，故事來自生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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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2-2021 北歐 夜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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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woshidayedi于2021_12_15 16:14:32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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