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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park.com“时间,晚七时四十五分,录音开始。石窖内死者为女性,死亡时间约为三至七日。尸体体表呈现大块尸斑且有巨人观特征。全身软组织高度腐败,手足处皮肤有袜状脱落。口鼻附近有不明丝絮物附着,具体暂且不明。双手虎口及眉心处均钉有一根一寸左右长短的铁钉,尾部生有绿色锈斑。” 摄像机扫过女尸脸庞时突然一顿,“等等,尸体眼框部几乎全部浮肿腐烂,” 赵晓把镜头拉近,“但仔细看可以发现眼睑被人插入数根银针,左三右四,将双眼强行撑开。” 毖而不闭目,这分明是有意让人死不瞑目,强忍着扑鼻而来的腐臭味,赵晓俯身贴近尸体观察,当看向尸身的头顶时只觉得眼前一阵剧烈的晕眩险些跌倒在地,女尸头颅正中央凹陷进一个拳头大小的坑,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白花花的蛊虫。好在有人从后面一把扶住了她。“赵记者,要紧不?”村长的女儿掂着大肚子询问,“来,喝口米酒冲冲这味儿。” 她递过一樽酒盏。 6park.com赵晓把摄像机的镜头盖上,接过酒抿了一口有意无意间问,“人什么时候没的?” 6park.com“也就两天前,大晚上没熬过去呦。” 6park.com“两天?腐成这样?” 6park.com“没啥稀奇,”村长夹着一口别扭的腔调把话接了过去,“赵记者有所不知,这是咱村从祖辈就传下来的规矩,非本村人客死异乡,都得和虫子一块葬在石窖里,不出三五天身子就能化了茧,况且这人的魂也能,也能吧…..” 村长长长呼出一口酒气,黝黑的面孔浮现出一阵异样的红光,也许是脑子卡了壳,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憋出个文邹邹的词,“入土为安。” 赵晓仍在琢磨着眼睑中银针的事,晃神间那女尸的脑袋好像转动了下,一张青筋暴起的脸看向她,银针撑起的缝隙间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眼神,和那双惨白的“眸子”对上,赵晓如坠冰窖般升起股寒栗,勉强定下心再去看,那感觉已经如潮水般退去。却看到血迹斑斓的衬衫口袋中隐约塞着张卡片,被污渍盖住隐约能看出某某大学的字样,分明是一张学生证。赵晓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的又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你们村子前面的路什么时候修好,车子都进不来,走的我腿现在还发酸,” 赵晓假装不经意的用手挡住镜头边一闪一闪的红灯,指了指那尊女尸,“人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死的?” 6park.com“眠床底角吃糯柿,也有人晓得。”村长女儿像是来了兴致,抻了抻衣角提高了嗓门儿说道,“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她本是嫁给王家人当媳妇的谁知道洞房当晚闹了笑话,据说是没落红,王家儿子当场动了肝火,一脚就踹肚子上,血流的哗哗的。在场的婆子说那是因为滑了胎,啧啧,原来这肚子里还装了个小的,反正折腾到后半夜大的小的都没保住。”话说到这人群中隐约响起几声讥笑彷佛听到了段趣谈,听得赵晓泛起一阵心寒。 6park.com“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儿!人家赵记者是城里的贵人哩,说这些没招没落的腌臢话做甚!” 村长在自家女儿背上攮了一拳,转过头时已是一脸的憨笑,“赵记者您见笑了,年纪青嘴上没把,这王家媳妇进村时就病怏怏的,搁咱们村里的婆娘,莫说挨上一脚,四五脚都不带哭闹的。” 6park.com“这王家媳妇是什么时候来的?”赵晓话锋一转,“或者说,是谁带进村的?” 话音刚落村长和他闺女同时歇了言语,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村长才又开口憋着笑说,“都是本村人,本村人,这不外出打工刚回来。” 那村长女儿也跟着应和着,“打小就认识,一起长起来的…” 6park.com话说到一半,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村长女儿突然眼珠子瞪得滚圆,像看到了什么奇景,指着赵晓的背后喊,“爹,起了起了!终于要来了!” 6park.com什么要来了?赵晓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诡异的蠕动声先飘到耳朵里,像是扑棱蛾子撞击窗户又夹杂着车胎嘶嘶的撒气声。她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从尾巴骨一路麻到天灵盖。余光扫过去的一瞬间,那肿胀不堪的女尸已经坐在了石台上。 6park.com 2 6park.com就是那具头颅也残缺不全的女尸,正端坐在石台中央,身子前后轻微的摇摆着,似乎冥冥中暗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旋律。赵晓觉得脖子好像灌了水泥一般,任凭她怎般使力都挪不动半分,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来打湿了后裣。她参加工作也有几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人异事,自然也清楚人死后有极少的情况会产生神经性抽搐,可亲身碰到还是头一遭。她刚想往前跑开几步,围观的人群里闪出个身影动作也是麻利,身后“噗嗤”一声闷响,那诡异的抖动声也随之消散,一切又重归静寂,只剩下一声声忽近忽远的喘气声。 6park.com“王疯子你个王八羔子!” 村长迎上前撕心裂肺的吼,“哪个不开眼的把你放出来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赵晓到现在才得了工夫喘出一口浊气,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那女尸已经歪到在石台上,半张脸被拍的稀碎,褐黄色的尸水沿着铁锹淌成一滩。铁锹的把手被一个男人攥的牢实,那村长喊他是疯子也并非全无道理。男人的头发东一绺西一束的蓬着,脸庞也被盖住,依稀至看出个轮廓。裸露在外的皮肤黑一块黄一块布满了泥垢。那男人盯着赵晓看了一阵,村长已经红着眼冲了过来,“你个丧门星!”他一蹬在男人的后腿肚子上破口大骂,“坏了大事回头再跟你算总账!” 那男人被踹了一个跟头仰躺在女尸一旁也不避讳,一双眼晴却仍直勾勾的盯着赵晓看。“把他扔牛棚里锁起来。”村长挥挥手打发人把那疯子拖了出去,面如死灰一般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捶着石墙。彷佛疯子突如其来的一击是敲在自己头上,彻底打碎了某个盘算已久不可告人的筹划。这村子究竟埋藏着何等辛密,以至于不惜铤而走险拐带人口,村里上上下下的村民似乎对尸体司空见惯甚至对死人复生也毫无畏惧反而却因为一具腐朽不堪的尸体复起时的功亏一篑而露出莫名的愤怒与失落,还有….赵晓回想起村长女儿起尸时的神情,并非惊恐或不安,那分明是,欣喜若狂的期盼。疯子被两三个村民拖拽着从赵晓面前经过时,突然扳过脸对赵晓咿咿呀呀的叫唤。赵晓瞳孔猛然一缩,那张嘴里除了两排歪歪扭扭的牙齿便只剩一小截萎缩不堪的舌头半死不活的颤动着。村长又骂骂咧咧的摆摆手嘱咐村民赶紧把人撵走。赵晓按着嘴型比划了下,那男人冲她喊的是,快走! 6park.com子时已过,阴气也重。月头白惨惨的透过石缝倒映进来,四处都是若影若现的黑斑。围观的村民倒像是被这半途而废的仪式抽走了精气神,三三两两的站在原地交头接耳着,欷歔的窃窃私语让四周的氛围越发阴森起来。赵晓刚出了一身汗被凉风一激更觉得阴冷,当下也不抬眼去看那些人,整理了下摄像机一边说道,“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刚迈开几步,一只湿哒哒的手搭在摄像机的前端,五只手指因为充血粉嘟嘟的,可手掌却异常惨白。“赵记者….” 村长女儿颤抖着出现在身后,嗓音忽高忽低像众人手里的烛火,“救我、救救我…”赵晓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过去,女子的裤子已经被羊水浸湿了一大片,也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了早产。事已至此赵晓也顾不上刚才那一幕幕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把搀住孕妇,村长女儿已经站立不稳软绵绵的靠在她怀里,全身因为巨痛打着摆子,十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没了一丝血色,“赵记者,求你救救我吧,疼...疼死了..” 几句话说完,人己经气若悬丝,眼睛翻着快看不到一点黑。赵晓吃不住力,只得双手托着她的脖子让她平躺在地上。一旁的村民总算反应过来围了过来,跑在前头的却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子。“散了散了,一个个孬样都没见过女人啊!”女娃扒拉开围作一圈的村民没好气的数落着,伸手褪掉年轻孕妇的下衫,稍事端详了下便摇着头说,“娃子先冒了腿,怕是要难产。”一旁人面面相觑没人出声,村长咬着牙告诉那女娃,“等,再等等看。” 女娃子点点头伸手在孕妇肚子上抚弄,嘴里不停发出呼和的号子。村长女儿身下又泊泊淌开了一滩血水,人却越发安静连喘气声都开始断断续续起来,很快婴儿的另一只腿也伸了出来,泛着黑紫色的血光,全然没有一点生气。“选一个保,不然两个都活不成。”年青女娃扭过头看向村长,语气不耐烦的问,没等回答又兀自笑呵呵开口,“要我说就大的没用了,小的可是个女娃,将来也有用处。赶紧拿主意,再下去小的也得憋死在里面。” 6park.co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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