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我十六岁 (二)

《万里长城永不倒》

自那天打完雪仗后小薇比平时话少了很多,  像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心里装有千千结,  是甜蜜?  是忧伤?  有意无意躲避我。人心真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东西,
 看不清,  摸不透, 更不能猜, 少女的心事总是猜不明白。

时间像沙漏，悄悄流逝,  转眼已到初二。

那时班级大调整, 班主任也换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和小薇还是分到了一起, 冥冥中注定?  上苍特意安排? 只有天知道。

我们被编进了二班, 我继续担任班长。班里有七个留级生, 他们一半是公社中的干部子弟。由于这些大哥大姐的存在, 班风大变, 男女之间不说话, 成了陌生人,  与小薇接触的机会变的更少了。女生照例坐前三排,
男生在后五排, 男女课桌间有一条半米宽的”界河”,  我们戏称 ”天河”, 现在回想起来还满有意思。

上学期期末考试, 我们班平均分比一班少了5分。学生时代,  分数可是学生的命根。班级荣誉感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虽然个人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 但是班级学习氛围和平均分比一班差一大截, 弄得我整天闷闷不乐。

下学期, 学校要在五四青年节搞歌咏比赛,  我又犯了难, 学习方面不如一班, 歌咏比赛说啥也不能落后。在班会上一提歌咏比赛的事,  那些干部子弟们,  顿时来了劲头, 表现得出奇的积极。

“班头, 我们唱《万里长城永不倒》吧?”
干部子弟张小龙说, 随后亮了一个迷踪拳的架势。

“好, 好--” 其他几个干部子弟附和着, 也摆出一种练功的姿势。《万里长城永不倒》是电视连续剧《大侠霍元甲》的主题歌, 当时很火, 年轻人以会唱这首歌为荣,
能激发大家的自信和爱国热情, 我觉得也不错。

张小龙在平时学习不好,  属于班里有名的 ”渣男” , 但在班级活动方面表现得很积极, 这一点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每个人都有长处, 就看你在哪个方面去评价。

张小龙提议班里十个男生领唱, 再选十个女生伴唱,  形成混响效果, 定能超过一班。

十个女生? 选谁? 谁来组织? 又叫我犯了愁。在班里一说唱歌的事,女生们都趴到桌上不做声, 没有一个响应的, 女生们就是这样怪。

“如何组织起女生? 就看你这个班长的本事了”。张小龙看着我, 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是个性情中人, 心事全写在脸上,  说话、走路都带着情绪。

二天后, 
在课桌抽屉洞里发现一张小纸条: ” 班头,  女生排练的事请放心”。一看字迹就知道是小薇,  有丽人暗助,  心顿时欢快起来。

排练那天, 女生在前排, 男生站后排, 中间间隔近1米, 我叫男生靠近一点, 男生每靠近一步, 女生们就前进一步,
好像男生能吃了她们似的, 初二咋和初一不一样了呢? 青春期真是个迷。

怕女生罢唱,  间隔一米就一米吧, 我没有再坚持要求。

我在队伍前面指挥,  打着拍子。

四月的北方, 天气还是有些凉, 我里面穿了件背心, 外边是件军绿色小褂, 沾点军人味, 自我感觉良好, 指挥起来很起劲。

在唱到 ” 因为畏缩与忍让,
人家骄气日盛, 开口叫吧,  高声叫吧” 时, 由于过于使劲伸胳膊, 右侧袖子与身连接处 ”嗤” 的一声, 裂了一个大口子, 我顿时红了脸, 慌忙扒下来, 在女同学们面前非常难为情。排练结束后, 把褂子往课桌一丢, 打球去了。

放学后, 同学们都陆续回家,
我回到教室拿衣服, 见小薇一个人正聚精会神地帮我缝补裂开的口子。很是感动, 仔细端详着小薇。都说女大十八变, 其实十四五岁就开始变了。 她比一年前长高了半头, 人也有些发胖, 胸部已经隆起 , 齐耳短发, 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美,  一种成熟的美,  很有女人味。

我们对视了一下, 温情在眼神中流动。我正看得出神, 她抬起头, 莞尔一笑, 说: “缝好了, 穿上吧, 外边凉”。

说完背起书包, 起身就走。

我追到门口说: “ 谢谢 ”。

小薇平时不理我, 心里一直装着我呢,  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

五四青年节大合唱, 我们班果然拿到了第一,  在学校我也骄傲了一回, 神气了一把。这里面有小薇的功劳, 对她的感激我深埋在心底, 如一阵春风, 吹绿了我情感的枝芽。

不知能否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