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金三角一路绿灯 谁是真正黑老大？
 
身在北京的“奇葩”行动决策人栗君局长精心地设计好了另一套方案。这套方案这也就是沿袭许多中国异议人士逃离中国的方式——穿越横跨中国、老挝和缅甸的金三角地区逃离中国抵达泰国，在泰国申请国际难民署的难民保护。虽然路径是一致的。但押送阿海却是个逆向行程，目的地不是泰国而是回到中国，因此要做的事就很多，首先要用车把阿海秘密押解到此行程的起点，然后驱车驶过柬埔寨北部，经过七个小时的车程（这其间就要路过令人惊悚和恐惧的金三角地区），便可抵达老挝边境四千岛（Si Phan Don）。从那儿阿海需乘船，沿着漫长而曲折的湄公河向北航行，一路溯流而上，驶进中国国境……
这一方案可堪称完美，但这一路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关卡，需要动用资源去买通。特别是那令人惊悚和恐惧的金三角地区，不把那里大点好了，这条路也就很难行得通的。还有四千岛的船只也要事先备置好的，别让人送到了船却没到，这一行程的每一个细微的环节都是需要有超人头脑的栗君局长好好地精心谋划一番才成。
栗君局长精心策划的“奇葩”行动是缉拿“天朝钦犯”，当然可利用的资源就不仅仅只是公安干警了。他甚至可以直接调动云南的武警，可以调配云南省内国有航运公司的一艘小货轮在等候，甚至可以分分钟就搞定了“果敢王”的彭家生……
这一切都不罕怪，这正如阿海的狱中诗《一場戰爭》写的那样：
這場戰爭來得如此突然
我在購物回家的路上中彈
一個國家不宣而戰，襲擊一個人
我隱藏在另一個國家
用精準的槍彈襲擊一隻小鳥
用軍艦攻擊河裏的有條小魚
戰爭的一方，士兵荷槍實彈
另一方，是曝光性醜聞的幾本書
 
後來我聽説爆發戰爭的誘因
是挑戰步槍的熱門八卦話題
一杆自動步槍攻擊一枝筆
一枚手榴彈把故事炸成碎片
射擊的控詞像蘆葦在空中飛揚
血腥的句子在河裏流淌
 
無法抵抗的戰爭變成追獵
我是一隻落入大狐貍鐵掌的野兔
透過鐵柵可以看到一顆慘兮兮的門牙
哦，另外幾顆已經打掉
戰爭的謠言開始傳播
我能聽到鐵籠門外他們的獰笑
（阿海  2017-12-31）
国家倾一国之力去缉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商，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呢？阿海这条历经坎坷的旅程正验证了这一点。11月9日的中午12点，可能金边的那四架民航班机还没有起航，何处长就押着阿海上路了。执行这次任务的工具还是那台路虎揽胜，押解人员自然也就少不了那两个彪形大汉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位是开车的司机，另一位就是阿海的浙江老乡，既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年轻看守小刘。路虎揽胜越野车载着一行六人开始了这坎坷的旅行。因为是意识这是要回国了，可能是再也回不来了，在途中，阿海试探着问何处长：“我那部白色本田车呢？”
“哦，那部车也没丢，”何处长仿佛是记起了这桩事答道：“我当时让王铁把他开走了，现在可能是在车行暂存吧”
阿海这时才又获知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把他诱骗到路虎车的那个穿条格衬衫中国男子的名字叫王铁。这是不是个真名就无所谓了。但阿海的那部白色本田车却并未在车行暂存。据泰国警方作案件调查时证实，只在一个偏僻的山区公路上发现了丢弃的车牌。车却再没了踪影，这车到底是被王铁开到哪里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路虎车一路飞驰，沿途也经过不少的哨卡，但是何处长办事稳妥老道，每次递送证件验检时，证件里都会夹带一两张美钞。此时阿海终于悟道泰国通关口岸的那名执勤军人为什么“非常感谢”何处长的涵义了。
记得有位哲人说过这样句话：“金钱没有臭味。”金钱何止是没有臭味，现在在柬埔寨这方贫穷的土地上，金钱简直就是畅行无阻的通行证啊！“世路难行金做马，愁城难破酒为军”这句俗语虽然道出的只是某个落魄文人对世态炎凉的感慨，比起白居易高雅的《长恨歌》就逊色多了，但此刻阿海心中的酸苦又岂是一曲神韵天成的《长恨歌》能够倾诉的呢……
路虎车飞驰了几个小时后，驶进了两侧都林立着茂密森林的山区，下一个路段该是进入令人恐惧也流传着许多传奇故事的金三角地区了。看看何处长究竟还有什么法宝，能让他依然无惧无恐地驱车前行。阿海睁大眼睛，可这回真的是瞠目相看了。
路虎车进入山区不久，前方就出现一个哨卡，看守护哨卡人的装束，就知道这哨卡不会隶属于某国政府，这里倒像是山寨的山门，通常路过当必是要花买路钱的，听说金三角地区的毒枭都富可敌国，过这道关卡，想用一两张美钞就打发了，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吧？阿海还在猜想，路虎车已经开到了关卡，这次何处长却是直接下了车，而且手里还拎着个装有便携笔记本电脑的电脑包。何处长就一个人进到哨卡执勤室里去交涉，其余的五个人都静静地呆在路虎车里等候交涉结果，这时间过的可真们慢啊，等了二十几分钟还没有结果，等的阿海几乎都尿急了，他对身边的大汉说；“我想下去方便一下。”大汉只好拉开了车门，放阿海下车，阿海当然不可走远，他也就不顾忌人们的眼目了，移动到路边就开始放水，可阿海的一泡尿还未撒完，那边却已经交涉妥了。只见哨卡的执勤人员客客气气地把何处长送到门外，然后开启栏杆，扬手放行，路虎车开过后走了老远还见到执勤人摇着手臂为何处长送行。阿海当然不知道何处长究竟是用什么法宝搞掂了这个哨卡的，但他知道，这秘密一定是藏在那个便携笔记本电脑里的。电脑里莫不是缅甸掸邦特区政府电传过来的通行证？还是录有果敢王彭家声对属下发号施令的一段小视频？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此以后，就一路绿灯。以后也还过几个关卡，但都是早早地就开启了栏杆放行，路虎车甚至连停车都不必，稍稍减点速，挥手打下招呼也算是以礼待人了。路虎车继续飞驰，直到天色已近傍晚，才驶出山区的弯弯曲曲的公路，驶进一条宽阔平坦公路，何处长扭头对阿海说：“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阿海听何处长如此说，感到有点不对味，便问道：“怎么我们要分别了么？”何处长说：“是的，我的任务就是护送你到四千島。下一段路有人接的。”听何处长这般说，阿海心中的酸楚更甚了一层，他喃喃自语：“这怎么搞得像跨国人贩集团贩卖人口似得，究竟谁是蛇头？谁是真正的黑老大啊！”阿海的眼里竞滴落了几颗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