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马斯克解雇了几个印度裔高管后，在美国企业界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很多美国大企业的高管和CEO都是印度裔，一些清醒的股东开始认识到马斯克做得对。他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认为马斯克做得对？印度裔高管到底做了什么？一位美籍华人朋友对这些问题做了很好的回答，作者在美国大企业里任职，由于话题敏感，选择了匿名。看了这篇文章，你会发现，在国内企业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印度裔高管”。正所谓，过犹不及，超过界限就会遭到反噬。以下为正文。







美国这些上市公司的高管，大多都不是技术出身，而是所谓的职业经理人，也就是专门研究商业和公司治理，研究如何管理别人的。石油企业招CEO，不一定从研究石油的人里招；科技企业招CEO，往往不会从码农里招；工厂招CEO，不大可能从工人出身的人里招。


这些企业常常去贝恩、麦肯锡、投资银行之类的地方招职业经理人，因为觉得这种人见识过各种公司，深通公司运营，有好的管理技术。像美国那些著名的商学院MBA项目，学生每天学习企业管理，看各种公司的案例，就是在培养这种人。


我不知道美国是不是职业经理人的发源地，但美国人绝对是非常相信这一套的。现代上市公司的基础是所有权-管理权分离，而美国把这个贯彻得很好，并且有意识地大规模专门培养企业和机构的专业管理人，他们也相信有这么一套所谓的“leadership”（领导力）、“management skill”（管理技巧）能应用在管理实践中。


这种风气在中国还没有得到充分的接纳和发扬，提起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大企业，大家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白手起家、把这个企业给打拼出来的创始人，大家觉得这些人牛逼，也都是牛逼在能抓住机遇，有眼界，而不是有过人的管理技术。


但是美国大公司的一号人物一般都是身为职业经理人的CEO，真正的大股东、大合伙人往往都在幕后了。像MBA这种学位在国内一般是被大众瞧不起的，觉得是有钱人镀金或者总裁班一类的学位，但在美国非常受推崇，甚至往往被大公司招聘时认可为是与PhD、JD（博士学位）同等级的学位，也是因为此。


在美国的印度人，为了证明自己这个群体的优秀，特别爱把自己的同胞在美国企业做管理的成就挂在嘴边，包括有多少大企业的CEO是印度人，多少高层是印度人。这些人说的也没错，印度人确实有很多刚才说的这种典型的职业管理人，按照这种专门的“美式管理学”来工作。


这种方法论的最大特点就是讲究所谓的“impact”。这个词在美国职场实在太普遍了，似乎可以翻译成“影响力”，但又有点不同，我就不翻译了。impact是美式项目管理的核心，每当要做个什么项目，干一件什么事，职场里的上级就要问问这个项目、这件事有什么impact，值不值得花时间花资源。只要impact大，就是大大地好；没有impact，一个项目和它的成果就一文不值。


但我个人的观察是，在很多传统美式公司里，impact的定义越来越异化，已经从对产品、对用户的impact，演变成了对管理者职业发展的impact，这就有问题了。


就像大家举的例子，如果开发一个系统或者一个app，首要的是保证能流畅运行，让用户有好的体验，而不是天天弹bug（故障、漏洞）让人不胜其扰，这比开发上线一个花里胡哨又没有很多人用的新功能重要的多。要论impact，这种努力对用户和产品的impact才是最大的。


但是这种东西对职业经理人的前途没用啊：弹bug会造成多少潜在的用户流失很难量化，因此没法拿来包装，而且上级或者股东会想：我花那么多钱请你管理公司，你就跟我说你的主要责任是把bug修修？想干这个的话，花几十万弄个老码农来主导不就得了，要你何用？


所以作为经理人，想长久地干下去，就要给股东画最美好的蓝图、做最尖端的划时代项目、实现最华丽的功能，再描述一下这些新项目新功能如何引领行业，如何吸引数百万新用户，如何让公司攀上一个又一个高峰……对股东来说这才叫肉眼可见的impact。


这样的好处是，提出新项目新方向，就能拿到更多的资源、招更多的自己人，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成为更多尖端项目的领导者的话，也能增强自己的履历，将来跳槽也有很大用处。即使有一天要走，一个招募和管理了上千人团队、领导元宇宙/区块链/web3之类的前沿新项目的ceo，也比带着现有团队集中精力修bug的土老帽ceo更受欢迎，倒不如说后者压根没公司会要。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用户抱怨，有些app整天搞一些没用的新功能，但连最基本的无bug流畅使用都做不到。说白了就是因为管理者好高骛远，整天忙于这些华而不实的新项目，不屑把任何资源和人力投入在基础的事情上。


这样做确实会让用户怨声载道，但对管理者个人的发展好啊。做新项目有了impact，有了资历，有了更多的资源和团队，管理人当然选择上新项目，而不会选择去修bug。


至于股东，股东也觉得这样好啊，毕竟管理人画的大饼说新项目能带来百万新用户，千万流量，自己就剩等着捞钱了。至于不修bug会不会让用户流失？股东就是持股收钱的，管理者不说，股东哪知道有这么多bug。就算管理者发现有bug，管理人也有得说的：我们也发现了，但我们经过调查发现这些bug问题不会使得用户流失，所以没关系。反正这种无法验证的事，数据想构造一下容易得很。


这在经济学上是一种委托-代理问题，也就是说代理人不按照委托人的利益干活，而是为自己的利益干活，经济学里提出了很多解决方案，不外乎是让代理人的薪酬与公司业绩更加挂钩，从而让他老实为公司和自己赚钱。但现实中有很多薪酬以外的因素，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没法解决。而且其实股东很多也不是长期持有，只是想尽快变现，找人给自己接盘。与其关注潜在的用户流失，不如赶紧出一些新项目新噱头把股价做上去。


印度裔可以说是美国职业经理人的代表和集大成者，这些毛病也被他们中的管理家学了个十足十，甚至发扬到了极致。每天画大饼、上新项目，把公司的蓝图描绘得华丽无比，做最好看的东西，招最多的人，拿最多的钱和资源，甚至也不是有意吹嘘，而是打心底里觉得管理者就该这样，要有“vision”（远见）、要能把公司引导到伟大的方向。


如果有一天原形毕露，吹的泡沫破了，连自己带团队一起下岗怎么办？管他呢，反正我自己的履历厉害得很，会有别的公司要的，我是职业经理人嘛。但到最后就是没人修那些bug。


这些精致利己的印度裔高管，从长远和全局看，一定会损害企业和股东的利益。老板和股东们也不全是傻子，马斯克是第一个高调开除印度裔高管的，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正所谓，过犹不及，超过界限就会遭到反噬。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