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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故事 二
送交者: 小刀林怀安[★★声望品衔9★★] 于 2023-02-07 17:11 已读 28597 次  

小刀林怀安的个人频道

 七 6park.com

    运动开展得更加如火如荼了。大字报将专栏板和白墙上贴得满满的。街头弄尾,到处都有胳膊上带着袖章的红卫兵,他们持着剪子,拿着火柴,或手里拎大铁锤。每到一处都会发现一堆尚未燃烬的灰堆,里面尽是些我心中颇在意的毒草。我对景四一直没有放下过警惿之心,不过他倒好似念我的恩情一般,不再找我的麻烦,至于在路上碰上了,大家也装着还是仇人的样子。陈剑锋不仅因为表现突出,更是因为他的五个膀大腰粗的哥哥其中有几个在工厂成了革委会的头头,他现在越来越不把苏文放在眼里了。小道消息传,如果不是因为苏文的父亲是某军区的司令员,他会借势将她取尔代之的。我自己终于知道了男女之间实质的东西是什么,无意碰到过冯茹时,属咸吃萝卜淡操心,心里面还会偶然想下,她会不会早已和陈剑锋发生了关系。冯茹应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记恨的女人。她曾经对我表示的友谊,在粮食短缺对我无私的接济都会永远让我铭记于心,只是我们交集只仅限于此吧。 6park.com

    我觉得老爹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没过多久,粮食局的领导便开始找老爹谈话,让交待姆妈的情况,老爹完全听从组织的话,回到家与姆妈大吵大闹,并且俩人撕打在一处,没过两三天,姆妈一脸怒容领着满脸泪痕的小妹就搬回外婆的老房子那边去了。尽管我心里面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比我小三岁的妹妹却信以为真,老爹与姆姆真的离婚了。有些人以前不曾参与过你的生活,鬼使神差,有些人在某个时间段如一枚蒲公英一下子落在你的生命里。我是在偷偷看望姆妈与小妹时在南京路上外婆家的阁楼里遇到杨青梅的。她就是外婆家里的租客,原来的家住在南京,由于杨青梅考入上海,所以才租下来的,她比我大六岁。以前没见过这下一见着,我就觉得杨青梅绝非等闲之辈,她学画的专业是美术。姆妈需要经济来源,她可不想撵走杨青梅,杨青梅几年在这里住下来对这个楼也有感情,所以,协商后姆妈和小妹住在她原来的二楼,她搬到了三楼的阁楼里。姆妈给我开门时,碰巧她走下楼来,姆妈热情地唤着:青梅,来,给你介绍下我们家的西岭。姆妈喊我的名字,我马上纠正着:姆妈,我现在已经改名了。姆妈说:改什么名了?我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最忠实的战士,改名叫林卫东了。我这样有些得意地说着,杨青梅听见了,她当只是一个毛孩子,只是照面笑了笑。她穿着蓝裤子,绿衣服,普通的衣服却将她的身材衬得非常苗条。姆妈倒显得与她非常熟络了似的又问:青梅,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吃饭哟。杨青梅回头笑了笑,点了点头。她人走了,我居然有点恍惚,姆妈倒也不介意地说:阿岭,心魂收一下吧,她能当你的姐姐了。姆妈这样说,小妹也在旁帮腔:哥,别看了,眼睛快掉地上了。她们说着,我却不介意,姆妈与小妹是不会知道的,现在的我已经成人了。说实在的,姆妈的厨艺一直不怎么地的,她能把饭做熟就算好了。我从书包里掏出老爹做好的菜,努努嘴对小妹说:快将菜倒在菜盘子里面。小妹先是用手拿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吃了下就猜到是老爹的手艺,她不太乐意地说:老爹,好偏心,留你在身边,不让我跟着他。我听后忙瞪了她一眼,小声地说:不准这么说,老爹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们应该体谅一下,千万别这么说。她听后向我吐了下舌头。 6park.com

    井水不犯河水,我以为李虎对宇文卫红有所收敛不再会冒犯之心,岂料我还是过于单纯,把人心想简单了。由八月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了。在这个短短几个月内,几乎每家每户都受到了不程度的影响;无一例外。姆妈已搬走,老爹装了近一个月的陈世美,但是他还是对姆妈放心不下,偶尔会选择几个月黑风高的天气偷偷跑到姆妈那里。我不知道老爹会不会跟姆妈再制造出一个孩子来,但是,我从老爹带锁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避孕套之后,便立马感到心潮异动,有点面红耳赤。我想我是思想被景四的毒草的毒汁给腐蚀了,自从黄色书当一个隐雷埋到该埋的地方后,那些爆炸声却接二连三地在我的梦里响起来。是一个雨夜,老爹说出去找朋友下下棋或喝喝酒去,留我一个人在家,我正在阁楼上有些百无聊赖地在白纸上画着解放军战士端着冲锋枪时,阁楼上的玻璃再次被人用小石子扔响。那一响,我的心便觉一动,忙打开窗。说真的,宇文秀的身手真是比一般的女孩灵巧,她抓着绳子蹬着墙又由窗户钻了进来。她刚一屋,我关上窗并拉上窗帘,再见她的脸,差点没笑出声来,她的脸显然是抹了锅底灰,跟一个花猫刚从煤洞子里蹿出来的,而且,她一说话,嘴里面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大蒜味儿。这些都是我曾经亲自传授她的“花姑娘防鬼子”的招数,更让我吃惊的是原本顺滑如丝缎的头发,被她狠心剪得如同狗啃似的。宇文秀是饿透了,她听说全家只有我一个人时,眼睛亮了下,忙下命令:快去给我弄点吃的,饿死我了,快点。当我把一盘饺子热了下端上来时,她的眼睛亮得更加灼人了。她边吃边笑:你家的条件不错啊,有点资本主义的味道。我听着,心很惊,忙用手指点住她的嘴唇。她很快吃完了,先找到我的牙刷,细细地涮了一遍牙,这才又细细洗了一遍脸。莫名的她在洗脸时,我由身后一下子抱住了她,下面的家伙直直硬硬梆梆地顶在了她的屁股后面。宇文卫红知道我想对她用坏,她的脸红红的,缓缓地转过身来。我又到了窗口将后弄里的情况细细看了看,这才关了灯。在一团漆黑中,我捧住了她脸,狠狠地亲了下去。 6park.com

    我不知要了她多少回,每回我都觉得此时即使为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我们俩仍被裹在黑暗中,她仍十分激情地索着我的舌头。宇文卫红微微喘着气,我手握着她竹笋一样的乳房,她才道出烦心事来。宇文卫红说:李虎又开始对我动歪脑筋了。我侧脸看了她一下。宇文卫红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听你这个诸葛亮的计谋了,可是李虎对我就是不死心。我问:那你们的苏司令没保你啊?宇文卫红摇了摇头。我见她有点不开心,肯定心里面烦极了,安慰着她说:别怕,有我呢,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一边用嘴轻轻噙着她的耳珠一面说:不用怕,如果需要我,我,我都肯为你去死。宇文卫红一听忙制止着说:别,别,这么说,我呢表面看着精明其实心里面很傻,你千万别这样想,我就是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你,别给了白眼狼就行。她稍显犹豫又小声地说:卫东,我的身子给了你,心里面也只对你真心,以后,如果我们没能生活在一起,你心里面也别难受,好吗。莫名的,我的心有被刺痛的感觉,却佯装着,又翻到她身上说:我现在就在你身体里播一个种子,让你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宇文卫红听着倒也不害怕,坦然地说:来吧,我把所有都交给你。我总觉得她有点“易水萧萧,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味道,不由地说:警告你,你自己也不要干傻事,你的周全,作为男人由我来护着。她听后笑了笑:嗯,我的周全由你来护着。我与宇文卫红心里面都有着一种涌至心头的悲伤,那悲伤是因为身处的时代所造成。 6park.com

    八 6park.com

    我想出的最后一条路:如果李虎要伤害宇文卫红,我会拼死也要为她为心爱的人讨一个公道。 6park.com

    我该属于红旗飘飘中的地下工作者,自宇文卫红走后,我便又开始紧锣密鼓地暗中收集李虎的种种恶行,为以后能够将他一下子掀倒而做着所有的准备。李虎的底细我只能通过肖战摸清一点点,他是山东人二十来岁参加了抗美援朝的志愿军,在战斗中他表现得特别勇敢;他还是一个孤儿,他以前的恋人,在他参军之后因病也去世了,至于现在的老婆,人长得又老又难看的,也是因为难看,李虎很少回家住,他一直把学校当成自己的家。另外,他与他的女人没有孩子。宇文卫红已经将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了,他居然还不死心,我想来思去的,只能认定宇文卫红与他曾经的恋人相像。我开始寄希望宇文卫红的气质能改变更加彻底一些,或者说让人看到更加反感一些,愿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她所有的美好。另一面祈祷着能有另外的人出现能够代替她。也许是祈祷显灵了,没过久,李虎就和他的黄脸婆办了离婚手续,很快就与一个造反势头很高的年轻女子重新结了婚。我刚刚为此替宇文卫红松口气时,很快就传出陈剑锋与宇文卫红谈对象的传闻。应该是做实了,自从上回宇文卫红与我说过那些话,我就知道苗头不对,可是一想到她要与我的死对头谈朋友,我的心里面还不是一个滋味。我与她见面更显得陌生了,有几回即便单独碰上,她也像在躲着我似的。我有点失落。人一失落就显得没有精神头。又参加了许多次运动,肖战狠狠地批评了我说:卫东,你不能总是意气用事,工作不讲究方法,不动脑子,一定要将运动的本质摸透,吃透。好吧,我的心中有一丝窃喜,我的有聪明肯动脑的形象慢慢由自己毁掉了,可是由另外一个树立起的形象,我却深深讨厌着。凡是有脑子的队员都在捞政治资本,很快上头又有消息传毛主席又要第五次接见全国的红卫兵,一听到这个消息,老爹就在我耳边念着:儿子,毛主席他老人家,你得挤破脑袋也得去。我点着头,有些为难地说:老爹,我真的想去,可是我们的李司令,还有肖战都借工作忙脱不开的理由将我的念头掐得死死的。老爹却满心支持着说:他们都是屁,这是关系到你人生的大事,老爹即便清家荡产也支持你去北京见毛主席,看一看全国的运动形势,小鬼,人得要求进步。老爹还有心情开玩地说。老爹又说:他们不让,咱自己偷着去。 6park.com

    老爹想的特别周全。他为我准备了所有准备的;有御寒的大衣,抗饿的干粮,还有一些钱缝在了裤衩里面了。我躺在车厢一个角落里,拥着一件绿大衣正在迷迷糊糊时,耳边还回响着老爹的殷殷叮嘱。现在正是大串联初期,国家有明文规定铁路运输部门要对学生给予最大的照顾与方便。也正是因为这点,车厢内几乎都是全国各地的学生,我身边挤着更多的是操着宁波口音的学生。火车过了南京过了滁洲过了黄河,车厢内灯光昏黄时,我才起身想去趟厕所,因人多不得不多走了几节车厢,找到一个方便后,刚刚出来没料到居然在门口遇到了宇文卫红。她人一见我显得有些惊讶,不过那惊讶只在她的脸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她身后还有苏文.冯茹。 6park.com

    我有些激动希望夜深的时候,宇文卫红能出现在我的眼前,可是我却有点失望,她没来找我,倒是冯茹不请自来。我原来的座位让宁波的给占上了,因为是一个女的,我也没太计较,屁股上垫上一块塑料布,人穿着温暖的大衣倚在离水池不远的车厢内倒也落个自在,不过不时有呛人鼻的烟味从里面传过来。既然躲不了,索性直直面对吧,我想以后我也会学吸烟,至于为什么学吸烟,我想因为毛主席他老人家就爱抽烟。中央大干部还有谁爱抽烟?在迷迷糊糊中我一直胡乱想着这样的不太着边际的问题。正想着时,我的屁股被人用脚踢了踢,我正想动气,抬头一看,没想到来人是冯茹。 6park.com

    冯茹还是梳着整齐的短发,脸还是那么白白净净的,眼睛依旧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可我万没想到她让我挪挪屁股,大大刺刺地坐了下来,人刚一坐下来,就从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烟一叼上,就又由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来,很娴熟地划着点上并深深吸了一口。车厢内的光线更加昏黄了。冯茹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递给我:抽吗。我摇了摇头。冯茹冲着我有点藐视意味地笑了:听说你有些改变,不过我看来变化也不大。不是听说你们队里没有批准你去吗。怎么就来呢?我说:偷着来的。冯茹小声地说:挺能耐的。现在形式跑单帮儿不吃香,得随组织走,有组织有撑腰的,好办事。她又用胳膊捅了捅我:不行的话,现在去北京,你跟我们一起吧,好有一个照应。我听着仍有些赌气地小声说:有陈剑锋在,就没有我。冯茹听着笑了,并且笑出了声来:还是那般小心眼。我也苦笑了下,左顾言他,小心试探地问了许多她最近的近况,冷风由门洞刮进来时,我不由又往里靠了靠,她仍没有想走的意思,我只好将大衣脱下来,屁股也挪了挪,她坐过来时将大衣横着盖在了我们的身上。 6park.com

    九 6park.com

    我被眼前的人海惊呆了。一下火车到处都是胳膊上有红袖章的红卫兵。大家的情绪都是空前的高涨。也是一下火车我就与冯茹她们失去了联系。我由着人群被涌着向外走着,明天举行检阅仪式,我还有一个下午的空余时间,随便涌到了一个学校,急急随着别的学生往食堂处准备打个饭,吃一口,就准备去自己想要看的地方转转。万没想到我有些稀里胡涂地转到了北京大学。一进入学校,就有些目瞪口呆了,里面更是人山人海。当我终于挤到饭桶前面时,里面只剩下两个窝头,还有一个搪瓷缸子温温的豆腐白菜汤。我喊着:全要了,饿得慌。我更加夸张地喊着:再不吃,就得饿瘫了。给学生打饭的师傅听着觉得我挺能说,很高兴,将里面的全都一咕脑给我打到缸子里。当我刚刚将粮票和两毛钱交到师傅手里一转身时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年纪比我大许多的女的,她衣着普通,神态安详,有些与世无争的样子。大师傅有些无奈地敲了敲空空汤盆与饭盆,女的看了只是冲他笑了笑。我却不知哪里来的大方,将一只窝头递给她,并且不由分说将自己缸子里的汤也拿过她手里直接先倒进出一半的汤又用她的匙将豆腐与白菜也均匀地拨了一半。女的没走,也没制止,只是笑着看看一切。我坐在走廊一角吃着,女的也在一旁陪着我慢慢吃着。边吃边聊。她问:你从哪里来的?我答:上海。她笑,又问:来北京干啥?我笑着答:看看毛主席他老人家,听他老人家的号召,将文化革命进行到底。女的又笑了:你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学生。我也笑了用手挡着嘴,开玩笑地说:你也是一个我认为挺厉害的学校干部。她没理话茬,又说:如果,见到毛主席他老人家,你想是和他老人家握握手,拍拍照还是什么的?我听着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这个问题我早早想过了,如果真的能受到他老人家接见,我想请他老人家在语录上给我题几个字。女的有些兴趣地问:题什么?我哈哈笑着说:能题字的话,就题“宇文卫红是一个好同志”。女的听后笑得更甚了。莫名的,我也受到了她欢快情绪的感染笑了起来。尽管相聊甚欢,我却不想因此耽搁我原定在北京的计划与行程。我咽完最后一口饭,问清了人民美术出版社的位置就走了,就与那女的匆匆告别了。 6park.com

    日头已经开始向西沉落下去了。街头刮着有些寒冷的小风。我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来到出版社的门口时就被铁将军锁在了外面,然而我心里早就想好了,这次肯定是高来高走的。我先是观察了一下出版社的四周,见里面只有门岗处灯火一点,绕到了后面,那是一片不太茂盛的小树林,围墙不高,虽然有铁丝网但是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小儿科。早到这个地方就探听到出版社现在属于关闭整顿状态。又绕了下找了几个相对安全的出路后,我将浑身的物品又整理了一番,这才将一条黑布往脸上一蒙,攀上一棵槐树由胳膊粗的树枝直接爬到了院内,又由树上轻轻跳了下来。这里是出版社,对于连环画它与印刷厂是有区别的这里是绘者递交画稿,由编者审核,定稿的地方,也是连环画样品保存最多的地方,我来此是想趁乱的机会盗几本梦中惦记了很久的连环画。至于能不能成功,或是被抓,我想了好几条对策,最后的一招儿就是凭自己练过三脚猫的功夫--逃。暮色四降,整个出版社显得空阔无人,有的门上贴着封条,论起揭封条与破窗而入,还是破窗而入罪小一些,当我刚蹑手蹑脚撬开一块玻璃由此潜进楼内不久,还未找到连环画样品保存室的时候,忽然听到楼道内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来了,我忙闪身躲入随手能拉开的房间,并且很快找到一个角落躲了起来,说来巧也是真巧,我刚藏好,那个人也进到这个房间,在一团漆黑之中,借着一束手电筒的光,来人不是值班的,也是一个面罩黑布,身着绿衣服的,看体形和淡淡飘来的雪花膏的香味,我得出是一个女的。既然是同道中人,我也没有必要再躲下去了,当她将架子上好几本书装入绿书包之内后,我才清了清嗓子,又小声哼了下,才压低了声音说:别怕,我跟你一样,想来盗几本书。虽我也示警了,可是来人还是先冲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照了下,还未等与她协商下共同发财时,她已然蹿到了外面,她一这么走,极可能马上将我暴露了,我再也顾不上盗架子上的书,忙跟着跑了出去。那女的身形灵活有如狸猫,她与我一样也是从后院攀树而入的,当然也将由后院翻出去。我飞速地追着,我已打定了主意,她既然坏了我的好事,我只能按照着“见面分一半”的贼条例,让她分我几本,总不能让我不劳而获吧。她已翻过墙,我也翻了过去。她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着,她明显比我了解这个地方,显得轻车熟路,可是她的脚力总有些比不过,我使劲也往前赶了几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岂知她猛然停住冲着我的面门就是一掌,我忙身旁一闪,顺势来了一下子扯下了她脸上的黑布。黑布一扯下,我不由愣住了那人居然居然是苏文。也是我一愣神之际,苏文后转身一个扫膛腿,一下子扫到了我的小腿,尽管我跳了下,还是被扫了下,人一下子摔倒在地,当我刚刚一个就地十八滚翻到另一侧时,她人早又跑得无影无踪了。我不再去追了,又折回出版社门前,远远的就瞧见大楼内有电筒光晃动,兴许就那么一丁点电筒光已引起值班人员的注意了,我不再莽撞涉险,只好怏怏的放弃再盗书的念头。 6park.com

    我胡乱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刚刚吃过了一口饭,就开始向天安门城楼赶去。毋庸置疑的,城里的学生如同各处的江河,齐齐向天安门涌去。我的心也颇为澎湃,一种由兴奋与激昂的情绪一直支配着我。当我顺着人海手拿着语录,高声喊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不知不觉中激动的热泪瞬间由眼角滚滚而下。在人群中我没有再见到宇文卫红,也没见着苏文与冯茹。 6park.com

    十 6park.com

    转眼已是1967年。因为是没有见着,我真的不确定,宇文卫红到底捞没捞到政治资本。由北京一回到上海,我便身心地投入到运动中去了。不久全市里就传开了红旗飞扬是真正的革命小将,传苏文手头上就有一本毛主席他老人家亲自为她题字的一本语录。尽管传的有鼻子有眼,但我却不太相信,心里更多的是念了许多遍“阿弥陀佛”愿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着我心底惦念的宇文卫红。不过她好像不再需要我保护了,她与陈剑锋公开谈恋爱了。我想到过她也许不会跟我在一起,至于她为何会失身于我,也许是对一段美好恋情的祭奠吧。暗地里我偷偷抹过几次眼泪,不仅因为宇文卫红的“倒戈”,但她是不知道我与陈剑锋的恩怨的,抹眼泪是因为我觉得老天不太公平,在这个世道里好人难做。 6park.com

    在我的骨子里我是极反对娘们唧唧的。又开始想宇文卫红有了新的靠山,好像那三本书有些浪费了,但是至于我还想拿回来的念头却没有动。我开始试着自己开脱让自己洒脱些,试着将宇文卫红用橡皮擦在记忆里擦掉。大串联一开始,我一切合了我的心意。老爹一听我要到天南地北走一走看一看,他是极力赞成的。到了姆妈那里,姆妈却哭开了,她怕我在路上有个意外什么的。碰巧杨青梅也在。她含着微笑说:应该到外面闯一闯。那好像是我第二次与她说话,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却坚定,我听着很舒服。有些事情来得总是那么突然。已值春末,又是一天夜里,我一个人在阁楼上拿着久违的铅笔,按着脑海里的留存的印象正在画杨青梅的肖像时,玻璃窗再次被宇文卫红用小石子扔响。这次,我没再往下顺绳子,自己穿上了衣服匆匆走了出去。这次她走在前,我跟在后面,我们俩一前一后奔向了苏州河河畔,又沿河走很久走到一片树林并钻了进去后,她才转过头,眼睛死死盯了我好一会,才说:你的心真的挺硬的,挺无情的。我不解反问:是你无情好吧,自从北京一回来,你就没再来找过我。我鼻腔轻轻“哼”了下:另识新欢,将旧人忘记了吧。岂知这话好像是针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她的脸气得铁青,我还想再讽刺她几句时,她眼角忽然滑下一连串的泪珠来。我的心顿时有些慌了,忙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面就哭鼻子。宇文卫红抹了一把脸说:我的命不太好,李虎虽对我色心虽然没全死,可是他碍于我是陈剑锋的女朋友,怕他的五个哥哥,还不敢对我明目张胆地动粗,可是,我,我万万没料想到陈剑锋的三哥在钢厂上班,现在在厂里革委会当主任的他与李虎也是下流无耻的杂碎。她刚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就不由替她疾呼着:老天啊老天,为什么不让宇文卫红好好活着,难道老天也怪她长了一张桃花般的人面。 6park.com

    我的思想第一次斗争得那般激烈;一会一只龙一只虎,一会三条龙四头虎的。斗争着,我还不断劝着自己,肉怎么烂也烂到了姓陈家的锅里了。要怪就怪宇文卫红生不逢时,没有眼光,选错了“保护伞”,她的生活与我已没有多大关系了,我应该将她抛于脑后。尽管一百次地那样想着,却又一亿次地被自己推翻了。又思来想去的,最终我还是咬了咬牙,将藏在墙夹层中间的用牛皮纸包得好好的,又用塑料和樟脑球防潮防蚀包得好好的;自己省吃俭用,淘换回来的又新攒的六十册《三国演义》偷偷取了出来,联系到在上海外贸商店上班,特别爱收藏连环画的老赵,用书换了一个很先进的出口的单卡录音与一盘空白磁带来。 6park.com

    宇文卫红被我约了出来。她人到小树林时已是黄昏时分,当她惊动了几只乌鸦扑着翅膀,飞起来后,我将小录机与空白磁带交到了她的手里。 6park.com

    十一 6park.com

    海阔凭鱼跃。 6park.com

    几年内我串联到了好多大城市之内,每到一处美术出版社是我必然要去光顾的一个地方。可是却再也没能碰到以前那么像模像样的连环画。 6park.com

    也是几年内我的性情有些偏执了,也更加野了。老爹见我不太爱理我。姆妈却不管我的那一套,拿着条帚满大街追着打我。以我的脚力她是追不上的,只不见我真真见不得她因追不上我将鞋一扔屁股坐在马路丫子扯着嗓子嚎哭的样子,于心不忍。姆妈越来越像乡下没有文化不讲道理的妇女了,她这一变,我总是隐隐替她担忧起来,怕她再也变不原来美好的样子了。 6park.com

    又没过久,姆妈怕我又出去惹事生非,给我硬生生剃的“阴阳头”一半还在光光秃秃,另一半却如青草般茂盛时“上山下乡”开始了。我是家里老大,被分到了云南建设兵团。 6park.com

    一场雨刚刚下过,空气里充满了青草的气息,我刚刚跳下火车,身后就传来了久违熟悉的声音:林卫东。我忙转过身,只见宇文卫红,苏文,冯茹,还有杨青梅,她们齐齐站在了我的身后。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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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既喜又莫名伤悲,一刹那百感交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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