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与教授
5-2-23 6park.com
美军上学有优惠，所以大学有不少现役或退伍军人。我上学时军人同学印象最深的是两个上尉。一个是杰米，美国陆军的退役连长，在镇小学当校长。还一个是比尔，现任西点军校的教官，被送到我校来培训的。 6park.com
杰米五大三粗，他当兵主要是在越南。我问他打仗是否恐怖。他说打仗不如撤退恐怖。原来，他们是从越南战场上撤出的最后一批美军。撤退时的混乱无以复加。当时他是排长，在军舰上被吸了毒的手下按在墙上，锋快的军用匕首比在他的喉咙上，性命只在顷刻之间。那些兵因为长期在电影“野战排”的环境中作战，都已经半疯。他们普遍大量吸毒麻痹自己。然而麻痹的结果是从半疯变成了全疯，什么长官，军纪，对他们已经丝毫不起作用了。 6park.com
“我把这些狗养的 (son of bitches) 带上了军事法庭，让他们坐了牢！”杰米给我看脖子上的疤，说出了那个恐怖故事的结局。可以想象，经历了那种恐怖的人，一定什么都不吝。而杰米还就是这么一主。当时班上老师是查尔斯教授。教授第一节课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研究题目，宣布如果哪位学生能解决这个题目就可以得到A+。我恰好研究过这个题目。于是连夜把这洋捞捡了，查因此对我另眼相看。与此同时，杰米却成了他最讨厌的人。因为杰米非常喜欢问问题，而且都是两点间直线为什么最短之类的问题。一个傻瓜问的问题一万个聪明人也回答不了。而查教授仅仅是一个聪明人。为此，他多次制止杰米的提问，态度也越来越恶劣。看那趋势，杰米即使不被逐出课堂，也会被不及格。然而杰米似乎并没认识到他的危险处境，仍然提问如故。也许，对被利刃割过喉的人来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一次杰米也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掰开揉碎地解释了一通。杰米重重地拍了我一下，说，你行，比那个母狗的儿子有能耐！我知道他指查尔斯教授，忙说别价兄弟。我知道您需要同盟军，但这话要让查尔斯听见，你我都会没命的。 6park.com
“怎么，你还怕他？”他笑着说。 6park.com
快到期末，火山终于爆发了。那天好像是讲网络。查尔斯讲完了内容，警惕地朝杰米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杰米已像往常一样高高地举起手来了。什么问题？教授的语调明显地压抑着愤怒。 6park.com
“只有一个结点的网络，矩阵应该怎么写？” 6park.com
“这问题有什么意义？可能有一个结点的网络吗？”教授的声音开始透出不宵。 6park.com
“怎么不可能？我们部队在越南常孤军深入，失去联系。” 6park.com
“学打仗到西点去，”查尔斯指了一下门。大家都知道他是现任的本校反战联盟的主席。 6park.com
杰米则说：“LOOK MAN，别对我吠，我不过问了一个问题！”他的语言回到了越南丛林。教授大约没遭遇到这么粗鲁的学生，当时脸色发白，嘴唇发抖，说不出话。两个人怒目对视，同学都惊呆了。 6park.com
“我能提个问题吗？”我举了一下手，别问我为啥站到两辆已经发动起来的主战坦克之间。 6park.com
“你有问题？”教授对我隐约点了一下头。 6park.com
“爷Sir，非关学术。只想用一下洗手间”，我说。 6park.com
“去吧，时机选的不错。”教授不失幽默。笑声中课堂又正常了。 6park.com
接下来的周末，杰米邀请我到他家做客。他家在一个离学校六十多英里的小镇上。我说这太不方便。但他坚持一定要去，可以在他家住。又说他代表他太太。于是我就去吃了他太太做的味道极棒的晚餐。收了一件美国陆军的军装。跟他的七个小孩玩了一个晚上。其中最小的（五岁）的在杰米指导下画了一张很好看的明信片送我。 6park.com
杰米不但是那个小镇的小学校长，还是教堂的牧师。他送给我一本圣经，用了很长时间介绍基督教，那本圣经好像是古文写的，我看不太懂。不懂哪敢贸然行动？所以我最终也没有皈依。 6park.com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zngEGUs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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