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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御史上奏时政书,构陷罪名不得再任用
送交者: 冈山的老虎[♀★★★丁小二★★★♀] 于 2013-09-22 9:45 已读 549 次 3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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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310年九月十八日,监察御史张养浩上奏时政书,其内容大略是:
 
“自古以来国家患难,多潜伏在治平无事之时。做人臣的想要在没有发生问题时就进言,则恐怕没有实在证据,人主也还不太经意而不相信;想待问题发生之后再进言,又恐怕已是既成事实不可挽救,只能给人主留下无可奈何的忧虑。世人只知道听纳进言者的难处,而不知道进言的人更为困难。
 
“陛下登极伊始,就诏告中外一切遵从世祖皇帝旧制,而近年以来,稽考朝廷的筹谋,却没有哪一事不与世祖时不同。这岂是陛下欲自成一代之典制,以为不一定要效法祖宗呢?亦或是臣下巧为佞词,暗中加以改变而陛下还不知道呢?世祖之时,在外地做官的均有田,现在竟借发放禄米而剥夺其田;世祖之时,江南没有入质子孙的制度,现在竟用缴纳钱谷而授官来诱其入质;世祖之时,用人必定遵循资格,现在竟破坏法度授予官爵;世祖之时,郡县守令三年一升迁,现在则限期九年使之陷入困境;世祖之时,纸币的印制有个常数,现在则随着费用的增长而印造;世祖之时,省台的官员分别选任,现在则侵犯其官职而予以取代;世祖之时,由宫中直接发出敕令在禁止之列,现在则开侥幸之门接受发敕令的请求;世祖之时,全国税额未曾增添,现在则设法苛禁来搜括;世祖之时,进言时事的都无罪,现在则一定要罗织罪名加以杀害。执政的人搞奸谋诡计,却将谬论诈称忠言,以此来炫惑朝廷,欺骗上天蒙蔽人众,只图对自己有利,而陛下却对他们正深信不疑,一味任用他们。现在天下没有藩镇割据,没有外敌侵扰,没有大盗发生,没有宦官作威作福,没有女子祸乱政事,然而国家的治理却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执政大臣只知道曲意迎合,而不知进逆耳忠言,只追求一切加以更张,而不知继承效法祖宗。现在姑且列举损害政事特别严重的十件事为陛下进言:
 
“一是赏赐太侈。货物钱财不是从天而降,都是世祖铢累寸积得来的,是百姓竭尽精力奉献的。在四方万里之外,穷乡陋邑之地,那些病夫寡妇,不停地耕种直到头发花白,不断地纺织直至双手龟裂。采玉的蹈不测之深渊,煮盐的受着无限之痛苦。及至积微成巨,把材料做成器物,所用之功不知多少,所费之财不知多少,然后才得以交到官府。再经过水里船运陆上车载,兵民还要加以警卫,丢失了则要责令向官府偿还,损坏了则要向来交货的人加倍征收。在下面劳作的人有如此的艰难,如果因为一笑之欢乐,一醉之适意,就不论有功与无功,纷纷给以赐予,岂不使百姓灰心、国力靡费吗?
 
“二是刑禁太疏。刑法是天下的公器,是用它来威慑奸诈辅助教化的。然而近年来当官的受赃败露,都因向左右的人进行贿赂而得以开脱。民间有强盗杀人的,又多因所谓做好事赦免其罪。加上三年之中未曾有一年没有大赦,杀人的人固然很幸运,可是那些无辜而死的,谁给他们伸冤呢!臣曾当过县官,亲见诏降赦令之后,那些罪犯被放出来,大则仇害事主,小则抢掠百姓,有的早晨蒙恩释放而晚上又被抓起来,有的晨旦出狱而日暮又去杀人,这类事情多次发生,然而却未曾有一次正其罪。这就造成有的开始只是鼠偷,最后变成狼虎吞噬,案发之后又远引虚攀,根连株及,故意蔓延案情,还不到一年,又会再有赦宥。古代的赦令是出人不意,现在赦令的诏稿还未写完,奸诈之民已经群聚而诵之,乘隙投机,什么事不会发生呢!这就造成当官的不知有所畏惧,罪行暴露就逃走;为民的不知有所忧愁,制造祸乱更加严重,实在不符合导民向善之意。
 
“三是名爵太轻。自陛下登上天子尊位、皇太子册号东宫以来,由于大事初定,喜悦之情涌于胸中,所以对左右的人往往给予太高的爵位、太重的俸禄,甚至低微到演戏奏乐的、屠夫卖酒的、僧人道士等,竟有授予左丞、平章、参政的。其他因修造而提升,有技艺而得官,叫国公、叫司徒、叫丞相的,遍布朝中。自从建国以来,爵号仪制的滥用,没有比现在更严重的了。爵位俸禄,是国君用来磨砺世人的。因一时的高兴,就使之贵至极品,则有功劳的人一定会说,我如此艰难困苦才得到的,他们却这般优哉游哉地就得到了。那么,从今以后谁还肯赴汤蹈火来徇国家之急难呢!
 
“四是台纲太弱。御史台乃是作为国家耳目的机构,近年来纲纪法度废弃得一无所有。过去在先朝时,虽然是御史台椽吏一级的小官,省官也未曾敢参与选举任用。而现在台阁的官员,却都要从尚书省调任。选举尉官是为了捕捉盗贼,尉官虽然不能尽职,但是由盗贼自己来选举,可以吗?自古以来奸佞之臣想要保持恩宠、抢夺威权的,必须首先使台谏官员沉默不语,这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对此臣不得不在未发生这类事情时就进言了。
 
“五是土木太盛。连年来山东、河南诸郡蝗灾旱灾屡屡发生,城郊之外已是十室九空,百姓扶老携幼到各处寻觅食物,在道路上络绎不绝,父子、兄弟、夫妇甚至互相卖掉来求食的,也比比皆是。当此灾异不断发生的时候,朝廷应该减少膳食费用,撤去娱乐活动,摒弃精美饰物,减缓刑罚,停止所有不急切的工程。而现今正在大建中都城及京南寺庙。在外地的则有五台山增修寺庙的骚扰,在内的则有养老宫殿营造的劳苦,搜括工匠调发军卒,各州郡工程交错,或度辽伐木,或过江取材,使人们蒙受毒瘴之气,山崩压死、落水淹死的,没有哪一天没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万人侧目而视,却又无处控告,以致死在道路上的,不在少数。假如这些疲惫之民被佛看见,被陛下知道,虽然就是一日的工程,也会有所不忍的。而那些管理工程的人却只知道用鞭打来促使早日完工,以便邀功得到赏赐。甚至盗用公家资财,有何闲工夫问国家的钱财短绌,百姓的力量已经用尽了呢!
 
“六是号令大浮。近年来朝廷的用人,既不考察他的行为,也不求之于公道,恣意调任罢免,有如下围棋,而立法举政也无不如此。虽然是降下制诰任命的,未曾有十天一个月或一年不变的,甚至朝令夕改,刚刚开始实行而又立即命令停止,一个人刚出仕,而代替他的人接着就到了,这样不仅会被世人嗤笑,又会给后世留下口实。在朝廷之上,举措尚且如此,则外地各郡,其事体如何就可想而知了。究其事情致此的原因,大概是由于执政者偏心自用,恃恩宠说大话,或私心急于迎合,或过分受个人好恶支配,如此轻率无谋,而徒然为这些事纷扰。
 
“七是幸门太多。近来见天下邪巫、淫僧、庸医、谬卜、游食、商工之人,以及因事亡命的无赖之徒,往往依附诸侯王、驸马,受其庇护成为腹心羽翼,无官位的靠主人来求进,有罪行的仗着主人乞求得免,外出则借其势力来欺凌人。更为严重的是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结成死党,入内则离间宗亲,制造事端,诱人以甜言蜜语,使人中阴谋诡计,为官之人,很少有不被他们迷惑的。最近的例子是库库楚,有赖发觉得早,还未来得及生成变故,岂可不为之寒心吗!
 
“八是风俗太靡。风俗是一个国家的元气。而现今之俗,以诈伪相高,以奢华相尚,用处境寒苦来沽名钓誉,将卑谄阿谀视为通达时务,把吹毛求疵当做特殊才能,以趋炎附势当成适应变化,顺己者虽是盗跖、庄踢而必定加以任用,逆己者就是伯夷、柳下惠也决不会予以容忍。面对这种情况,如若没有坚定不移的志向,不顾一世非难的人出来加以匡正,以后是不容易改好的。
 
“九是异端太横。现今释、老二氏的徒众,养妻育子,喝酒吃肉,收聚逃窜的罪人及游惰之民,作为供其衣食之计,却使我之百姓饥饿难耐,竟然得不到糠秕来填饱肚子,没有破衣来遮盖身体。这些僧、道人众,今日诵读《藏经》,明日安排好事,今年建造什么殿,明年构筑什么宫,凡是天下人迹所到之处,精美的佛寺、形胜的道观,栋宇相望,却使我之百姓居住洞穴露宿野外,竟得不到一枝树枝一块土地来遮盖头顶落下双足。过去世祖曾要淘汰天下有妻室的僧道,将其纳入民籍,后来终因有众多的人为其争辩,不久又中止了。臣曾经大略地统计了一下国家的费用,如果以三分为率,则僧居其二。近来的至大二年十一月昊天寺无缘无故地失火,天意就已十分明白,可以作为明鉴。深望从现在起晓谕诸省臣,凡是天下有夫、有妻室的僧人、尼姑、道士、女道士之流,行文加以搜括统计,一并强行归为民籍,以完成世祖未竟的旨意。
 
“十是取相之术太宽。近来听中外人士都说,朝廷近年来任命的宰相,多是交结宠臣,上交自陈之状自我求进的。自古以来岂有上交自陈之状而被任命为宰相之理!切望自今以后有重大任命,应该降旨由群臣聚会谋议,只按该人适合与否而论,不得以自己的好恶、上面的爱憎私自弃取。”
 
张养浩的进言切中要害又直言不讳,掌握国政的不能容忍,于是改任他为翰林待制,又构陷以其他罪名,将他罢免,并告诫省台不得再加任用。张养浩恐怕有祸事到来,就变更姓名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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