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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约翰·基根
译 ：郭伟猛

在1943 年10 月16—17 日，被击沉的6 艘德军U 艇中，有4 艘是飞机的战果。比起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的护航舰船，当时飞机对于U 艇来说已经越来越致命。专业反潜中队的机组人员都经过高水平训练，而且经过四年的战争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起初他们的作用不过是在白天迫使U 艇下潜，虽然早期反潜机也能携带深水炸弹。但是到了1943 年，出现了更好的飞机，也出现了更好的装备， 这些飞机已经能够在远离船队的地方成功发现并击沉U 艇。
邓尼茨的大洋部署中的弱点在于比斯开湾，因为几乎所有的U 艇从法国西海岸的防弹堡垒前往北大西洋时，都需要横渡整个海湾。它们一开始通过这里时采取的是白天下潜晚上水面航行的方式，既能为电池充电也可以提高航速。在战争的头三年，他们可以在这里安全航行。在战争头26 个月中，只有1 艘U 艇在比斯开湾被飞机击沉，之后由于布莱切利能够获得精确的情报，英国海岸司令部配备早期型号搜索雷达的第2 反潜机中队也参与了在比斯开湾对U 艇的猎杀。 6park.com
一开始，海岸司令部发现所谓的比斯开湾攻势是无效的。他们所用的飞机都是退役的型号，上面的搜索设备很差，甚至连进攻武器的效果也很有限。1942 年情况有了改观。最重要的突破是出现了一种目视搜索装置，以发明者的名字命名为“利式探照灯”。这种装置正常情况是安装在“惠灵顿”中型轰炸机上面，而且可以转动，当机载雷达发现目标后轰炸机会准备对U 艇进行照射。当确定潜艇没有机会下潜后探照灯才会打开，然后飞机沿着光束俯冲而下投弹。此时投掷的深水炸弹会落在下潜的U 艇周围，或者扔进下潜后形成的水涡中。

（上图）影片《灰猎犬号》剧照，一架战机正投下深水炸弹
从1943 年春开始，针对试图通过横渡比斯开湾，或者从德国港口绕过不列颠群岛进入北大西洋的U 艇的空袭，成功率越来越高。例如，5 月5 日U-633 在一架“桑德兰”水上飞机的攻击下沉没。5 月8 日，一架“哈利法克斯”重型轰炸机用深水炸弹击沉了补给潜艇U-490。5 月31 日，U-563 在比斯开湾先后遭到一架“哈利法克斯”和另一架轰炸机的袭击，最后被两架“桑德兰”击沉。同一天，U-440 在几乎进入大西洋时被一架“桑德兰”用深水炸弹击沉。
当然伤害不是单向的。在1942 年底，邓尼茨开始为U 艇配备额外的高射炮， 并下令“在水面作战”。这不是平等的战斗，因为对U 艇来说，尤其是在夜间被利式探照灯发现时，要远比攻击者脆弱得多。尽管如此多的飞机在向U 艇发起直接攻击时被猛烈的火力击中，但凭借非凡的勇气，飞行员依然敢于发起近距离攻击。可以理解的是，盟军反潜机常常要在空荡荡的海面上搜索几百个小时才能发现U 艇，然后在这激动的时刻，它们会飞到离海面上的U 艇几百英尺的地方，确保投下一串深水炸弹能把U 艇送到海底。而这就让U 艇有时候能用高射炮击落反潜机，当场杀死飞行机组或者任他们在救生筏上面慢慢死去——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被空袭击沉的U 艇艇员上。
不过总的来说飞机多数时候占上风。1943 年4 月至9 月，在盟军对比斯开湾的协同进攻中，有30 艘U 艇被击沉，有19 艘受伤被迫返回港口。“在水面作战” 被证明无异于自杀， U 艇即使结伴而行也一点都不保险。此外1943 年更致命的空对海（对潜）武器出现了，包括了古董舰载机“剑鱼”经常使用的空射火箭弹， 以及安装在陆基“蚊”式战斗轰炸机上的6 磅反坦克炮。两者都能穿透U 艇的耐压艇壳，造成致命伤害。然而，“最致命潜艇杀手”的称号属于马克24 型鱼雷（被人们称为“闲逛的安妮”），这是美国的一种声学鱼雷。这种鱼雷能追踪水下潜艇螺旋桨由于空泡发出的噪音。
1943 年U 艇部队也开始使用同类型的声学鱼雷“鹪鹩”，它能够跟踪护航战舰的引擎和螺旋桨噪音，不过盟军在被击沉了几艘船只后，就发明了安装在船尾的拖曳式噪音诱饵。U 艇没法安装噪音诱饵，因为这样反而会暴露行踪。由于马克24 型的秘密没有泄露，被飞机打个措手不及的U 艇在试图通过快速下潜时却成了最好的猎物。“马克24 型使用起来很奇特……在任何结果的迹象显现出来之前总要焦急地等上一阵，有时长达13 分钟。当击中的迹象出现时，只能看到海面短暂地波动一下。”

（上图）“剑鱼”攻击机
水下发生的事情细思极恐。与深水炸弹不一样，深水炸弹能严重击伤潜艇迫使其上浮而不会将其击沉，而马克24 型是一种撞击武器，会破坏耐压壳导致潜艇内部快速大量进水，以至于里面的人毫无逃生的希望。而经过数百个小时毫无收获的搜索之后，飞行员一定会因为这一次杀戮而体验到满足感，但是即便是最冷血的飞行员，想到遇难者的遭遇也一定会不寒而栗。少数从正在下沉的潜艇中成功逃脱的人，留下了一两段记述，他们提到人们在尖叫声中奋力逃生， 同袍之情不复存在，每个人都只顾自己逃命，恐慌而又盲目地四处寻找逃生通道。
到1944 年，U 艇已经是在打一场必输的战争。德国在二战前培养的潜艇精英开启了针对盟军航运的作战，又在最后大部分阵亡或被俘。他们的后辈虽然在1940—1941 年沉重地打击了英国的航运，而且1942 年在美国海岸横冲直撞，最终也落得一样下场—很少人能挺过1943 年的护航大战。虽然邓尼茨从未降低训练标准，但1944 年参战的新手指挥官和艇员都为缺乏经验而付出了惨重代价。因此，在越来越老练的英国、加拿大和美国护卫群和他们配属的空中单位面前，U 艇还是无情地沦为了牺牲品。在1943 年5 月到1945 年5 月之间参加作战的591 艘U 艇当中，有138 艘是在首次作战时，或者是在新任艇长首次指挥战斗时被击沉的。1945 年5 月17 艘试图逃往挪威的U 艇，除了一艘刚服役的之外，全部被击沉。
本文摘自《战争论：战争中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