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象授时，顺应自然
是古人的智慧
也是春节的真谛





春节，来自中国人对于日月星辰和四时物候的感知。
 
在春节的诞生过程中，有一位来自四川阆中的天文学家——落下闳（hóng），因制定了《太初历》，确定了以正月为“岁首”，并把二十四节气融入历法之中，而被今人喜庆地称作“春节老人”，他的家乡阆中，则成为了“中国春节文化之乡”。


▲ 舞龙，在中国人的节庆活动中极为常见，以此来祈求平安和丰收。 摄影/刘晓钟
 
此前，夏朝人就曾通过对于天象、气候和作物的变化，来定义时令，是为“观象授时”。之后，经商、周、秦三朝，历法随王朝更迭而更易，直至汉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五月，《太初历》颁布，正月才被确认为“岁首”。我们今天所过的春节，正是来自汉人遗泽。


▲ 阆中的落下闳像，呈“仰光星空”状。 摄影/刘晓钟


而在《太初历》的制定过程中，落下闳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这位来自巴蜀之地的天文学家，自小“仰望星空”，长于术数，在司马迁等人的邀请之下，应召入宫修历。功成之后，又辞官不就，回到家乡阆中，在蟠龙山的“观星台”上继续对广袤星空的探索。
 
▲ 阆中浑天仪，浑天仪为西汉落下闳所发明，由东汉张衡所改进。 图/Wikipedia


然而当我们审视阆中这座2300年历史的沧桑古城时，她所具备的条件，又何止天时，简直堪称是中国人认知里完美的“风水宝地”。


山水合围，“襁褓”中的阆中城
《说文解字》中有言：阆者，门高也。假如从地势上看，阆中古城四面皆山，三方环水，恰如有天然的高门大墙，拱卫左右。



▲ 大巴山脉，连绵展布，雪线分明。 图/图虫·创意


位于四川盆地北部，阆中地处剑门山脉与大巴山脉交汇之处，东西二侧高观山与白塔山隔城对峙，北部蟠龙山高高矗立，如龙探爪，南边则有锦屏山与古城隔河相望。四面环绕的群山，将阆中古城团团围困，形成了第一道天然屏障。


▲ 阆中白塔山，四周云雾缭绕，恍如阆苑仙境。 摄影/刘晓波 


而发源自秦岭北麓的嘉陵江蜿蜒北来，在阆中转过一个180°的大弯，江中裹挟的泥沙不断沉积，在群山之间形成一片肥沃的河漫滩平原。江水西北而来、东北而去，将平原上的古城三面封锁，呈开口向北的马蹄形格局，构成了第二道屏障。
 

▲ 山一重，水一重，阆中城恍若身在山水环抱的襁褓之中。 图/图虫·创意



如果按照古人风水学的说法，嘉陵江环城三面，如同流水构成的城墙，乃是“金城环抱”之势，大吉大利；而从地理的角度而言，江水滋养着沿江的沃土，调节了城中的气候，使得这片土地物产丰饶，利于农耕，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先民滨江而居。
 

▲ 秦巴山区的嘉陵江，蜿蜒曲折，江水清澈。 摄影/冉创昌


而嘉陵江的绝佳水质，同样给城中居民带来了便利。过去古城内外皆有九井，泉眼与江水相通，因而味道清甜甘冽，最是养人，并且诞生出了中国四大名醋之一的“保宁醋”（其他三种分别为镇江香醋、山西老陈醋、福建永春老醋），据《阆中县志》所载，保宁醋“酿造者必在城南傍江一带，他处则不佳”，大抵是水性使然。


▲ 保宁醋，为四大名醋中唯一的“药醋”，除了食用，阆中城中还有许多“醋泡脚”店。 图/图虫·创意
 
且阆中处于川北要地，为镇守着米仓道的枢纽，过去曾是陕西、甘肃、湖北等地商贾云集、货物集散的中心之一，而凭借嘉陵江河水的流通，阆中更是具备了“丝盐之利，舟楫之便，可以通四方商贾”的优势，因而繁盛起来，成为了川北的商贸重镇。


▲ 古城南端，沿江一片锦绣夜色。 图/图虫·创意

唐宋格局，明清建筑，千年“阆苑仙境”
假如说山水是自然的厚赐，那么阆中城的布局，则彰显了古阆中人的智慧。


▲ 阆中山水。 摄影/苏打夏


如果从高空俯瞰，阆中的中天楼恰好处在全城的几何中心，位于东、西、南、北主干道的交汇之处，也连通东、西、南、北四方大门，这样的格局从唐宋时期就已划定。地上的四象对应了天上的四宫，按风水学的说法，此为“正穴”，同样吻合着中国文化里“崇方尚中”的建筑美学。



▲ 中天楼，位列中央，通达四方。 图/图虫·创意
 
以中天楼为核心，城内街巷楼宇，依次向四处展布。城内家家户户，都按照城市北高南低的规律，沿着等高线修建，且由北往南街道渐窄，代表财富不易流走；院落上千座，主要为明清建筑，歇山单檐式木质穿斗结构，鳞次栉比，青瓦粉墙，雕花门窗。


▲ 从周围的民居一隅，仰望中天楼。 摄影/苏鹏廷
 
院落或坐北朝南，坐东朝西，以纳光避寒；或靠山面水，接水迎山，以藏风聚气。而不论是位于何处，门户都与远山相对，所谓“城中飞阁连危亭，处处轩窗对锦屏”，阆中人家开门启窗，屋外就是一派如水墨画般的江山图景。



▲ 阆中落雪，在古城中每一扇窗都是一副水墨画。 摄影/苏打夏
 

阆中城外，东北方山势高峻，主峰蟠龙山顶上，筑有“观星台”，据说落下闳曾在此夜观星象。而在《周易》之中，东北的艮卦象征着山，因而古人认为此地是登高望远、观测天象的绝佳位置，阆中也借此成为了古代著名的“民间天文研究中心”。



▲ 华光楼为古城中最高的建筑，号称“阆中第一楼”。 摄影/李晓钟
 
南面的华光楼，则是阆中的标志性建筑，号称“阆中有个华光楼，半截矗到天里头”。华光楼横跨大东街南头，位于上、下华街之间，南临嘉陵江，正对着南津关古渡。在清道光年间曾因火灾损毁，同治年间重建，通体盖翠绿色琉璃瓦，十二个赭石色飞檐凌空。夜晚登楼北望，可见灯火万家，可谓“春城天不夜，人语市如潮”。


▲ 往年节庆时，阆中城里的舞龙队伍。 摄影/刘晓钟


山川形胜，屋舍俨然，阆中古城的气象来自于大自然的恢弘手笔，同样仰仗着古人们的精妙布局。两者相辅相成，使得阆中自古地灵人杰，占尽风流。




古城新春，藏在传统里的祝福
其实，无论是过去人所谓的“风水”，还是今天依然存在的传统，都表达了我们对自然力量的敬畏和对美好生活的祈盼。
 

▲ 阆中往年的巴渝鼓舞，该舞曾是古代巴文化的战舞。。 摄影/刘晓钟


阆中人尤其偏爱的蜀将张飞，曾作为“巴西太守”在此驻守七年。在阆中人的眼里，这位平素以“有勇无谋”著称的虎将，不仅有“万夫莫敌”之勇武，亦有治国理政之文才，是阆中人心中的“守护神”。城中的汉桓侯祠中，有一座“敌万楼”，其中供奉着张飞的“武身像”和“文身像”，相传当年张献忠打到阆中时，远远瞥见张飞的幻影在嘉陵江中洗脚，虎威凛然，遂惊惧退兵。



▲ “张飞巡城”，是阆中的保留节目。 摄影/苏打夏
 
至今，阆中城里每逢新春佳节，还有“张飞巡城”的节目，表演者持丈八蛇矛，为老城居民驱邪除魅；皮影戏里的《张飞审瓜》，则表现了猛将“粗中有细”，文治之才；连阆中的特色美食里，也有一道鼎鼎大名的张飞牛肉，摆在盘中如同一朵牡丹花，外黑内红，颇有些张飞外形黝黑粗犷、内有赤胆忠心的意思。



▲ 川北皮影。 摄影/方托马斯
 
城北的玉台山上，唐人留下的“滕王亭”，今已重建为楼高五层，殿内三层的滕王阁，与江西那座名动天下的滕王阁“师出同门”，都源自最爱大兴土木的滕王李元婴；城北锦屏山上的杜少陵祠堂，则是为了纪念诗圣曾登临此地，并携家眷在阆中度过了一段免于颠沛流离的美好时光。


▲ 滕王阁，与江西滕王阁一样，都源自滕王李元婴。 图/图虫·创意
 
建于清代的贡院，则完好地坐落于阆中古城西边的学道街上。早在唐代，阆中就多有“一门双状元”的佳话，出了尹枢、尹极二状元，到宋代又有陈尧叟、陈尧咨二状元，据《保宁府志》、《阆中县志》列名，历史上阆中出进士116人，举人404人，是整个四川出状元最多的地方。



▲ 俯瞰阆中文庙。 摄影/一佳One

阆中人春节时家家户户门上贴的年画，大多是汉代就开始流行的门神“神荼”和“郁垒”，用以驱逐瘟神、护佑家门；到正月初一，家家户户还会起个大早，起来去井边担水，希望来年兴旺发达，本地人谓之“抢银水”。待到正月十六，阆中人还会登高望远“游百病”，希冀踏青带来的春气，能够祛除疫病。



▲ 当然，今年说到祛病除灾，最应景还得是这两位。 图/微博@慕容引刀
 
四围青山不改，嘉陵江水长流。时至今日，这座历经2300年的沧桑古城依然充满着“春节之乡”的喜庆和年味，在天时、地利与人和之中，散发出蓬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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