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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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戴河海濱，劉玉傑和丁育生身穿泳裝躺在沙灘上，中午強烈的太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睛，丁育生用遮陽帽蓋住臉，他一身強健的肌肉赤裸裸地暴露在陽光下。 6park.com
劉玉傑依偎過來，把手放在丁育生的胸脯上輕輕地撫摩著，就像慈祥的母親在撫愛著自己的嬰兒，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甜笑，心裏卻裝著一罐子蜜糖。 6park.com
“育生，你睡著了嗎？”劉玉傑見丁育生不像以往那樣稍有觸動就亢奮，以為他是睡著了，便輕輕地推了推他。 6park.com
丁育生挪開遮陽帽說：“我沒睡，我在想育心弟弟臨走時的那雙眼睛。” 6park.com
“那雙眼睛怎麼了？”劉玉傑說，“他惦記著你，為你擔心，為你憂慮，當然眼神就不免有些淒淒切切了。” 6park.com
“不是這樣的，我覺得那時候，育心弟弟心裏一定在罵我，在咒我，我從他那眼神裏看得出來，他恨我太不爭氣了。” 6park.com
“別胡思亂想了。男子漢就得拿得起，放得下。優柔寡斷，兒女情長，像什麼男子漢。我記得你說過：男子漢站起來是一座聳立的高山，倒下去也是一道深邃的峽谷，這才是……” 6park.com
“這才是膽大妄為的丁育生是不是？”丁育生接過她的話頭說，“你不覺得我有點可憐，可悲，可憎嗎？” 6park.com
丁育生的臉色變得異常冷峻，他一只手撐在沙灘上，臉對著大海，激憤地說：“你以為我像一只無憂無慮的小鳥兒，能吃到細食喝到甜水就滿足了，就只知道吃喝拉撒，什麼都不想了嗎？” 6park.com
劉玉傑驚呆了。幹嘛丁育生會發這麼大脾氣啊！她悄聲說：“是我惹你生氣了嗎？我是無意的。” 6park.com
“哼！”丁育生仍然面朝大海，鼻子哼了一聲說，“哼，男子漢？我算個什麼男子漢！有冤不能伸，有家不能奔，整天像個賊似的東躲西藏，靠情婦養活，我只是你的男妓，是你用繩套牽著的一只哈巴狗！這日子我他媽的過膩了！” 6park.com
劉玉傑的心像被捅了一刀，她不禁淚如泉湧。她不想讓丁育生看見她流淚，便驀地站起來，扭身向大海跑去，跑得飛快，像瘋了一樣…… 6park.com
丁育生意識到是自己的話語使劉玉傑傷心了，他馬上躍身而起追上去了，他追了好遠，才攆上氣喘吁吁的劉玉傑。丁育生不由分說，就把劉玉傑緊緊地摟在懷裏，仿佛害怕她再掙脫跑掉似的…… 6park.com
他倆牽手回到賓館，因為倆人剛在海裏遊完泳，要洗滌掉身上的鹽分，便相擁著浸在浴盆裏，這時，丁育生才貼在劉玉傑的耳畔悄聲說：“玉傑，對不起，剛才我是不該發那麼大的脾氣的。” 6park.com
其實劉玉傑早已經釋然了，她當時確實是很傷心的，但丁育生攆上去後的那緊緊一抱是比一百句道歉的話語都有效果的。沉湎在愛的海洋裏的女人大約都是這樣子的，人們說“熱戀中的女人是最傻的。”這句話很有道理。劉玉傑像只小羊羔樣依偎在丁育生懷裏，她善解人意地說：“我理解你此刻的煩躁心情，你有脾氣就朝我發吧！只要能讓你心裏舒坦些，什麼樣難聽的話我都能承受。” 6park.com
丁育生感動得幾乎要掉淚，他鼻子一酸，把劉玉傑摟緊了，禁不住俯在那張梨花帶雨的秀臉上狂吻起來…… 6park.com
又一波顛倒鸞鳳的風暴歇了，兩個人也都疲倦了。他們依偎在一起，均勻地喘息著。 6park.com
女人比男人恢復得快，過了不大一會兒，劉玉傑又翻身起來趴在丁育生的胸脯上，她用纖手捧住丁育生的臉說：“你……”你真好，你又把死了的玉傑救活了！” 6park.com
她說完這句話竟簌簌的滾下一串串熱淚來，淚珠兒滴在丁育生赤裸的胸脯上，又順心口往下流淌。丁育生也禁不住眼睛濕潤了，他把劉玉傑又緊緊地摟住顫聲說：“玉傑，記住今天，這才是我們的生日！我們今後永遠不再分開了。” 6park.com
“你知道嗎？我是做夢都盼著這一天呢。”劉玉傑說，“自從你回來了，我的心就像長了翅膀似的，你看我帶了多少財寶。” 6park.com
劉玉傑跳下床把那只皮箱取過來打開了。 6park.com
“呵！”丁育生簡直驚呆了。箱子裏五光十色，竟是一箱子珠寶玉器，還有幾根金燦燦的金條和一大捆足有上萬元的人民幣。“你哪來的這麼多財寶？” 6park.com
“哼！這都是那老鬼的。”劉玉傑得意地說，“這是他一輩子的積蓄，他也不是好道來的，也許就是特意給咱們攢的呢。” 6park.com
“他怎麼這麼信任你，把這些財寶都交給你了？” 6park.com
“哼！他信任我？”劉玉傑眉飛色舞的說：“他是連看都沒有叫我看過一次的。不過，我可不是個大傻瓜，我早就偷配好開他保險櫃的鑰匙了，這回我全給他一鍋端了。本來，上次我給你打電報時，我就想和你一道遠走高飛來的。” 6park.com
“這？”丁育生並沒有因得財生喜，他倒多了一份擔心，一份恐懼。 6park.com
“這足夠咱一輩子花的了。”劉玉傑說，“咱們找一個落腳的地方，一輩子在一起，吃穿都不用愁，長相廝守，永遠不再離開了。” 6park.com
“這……這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丁育生惴惴不安地說：“這恐怕更叫咱們難掙脫那張大網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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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傑與丁育生在秦皇島賓館裏顛倒鸞鳳的時刻，吳學德興沖沖地回到了家。幾天來忙於處理突發事件，他已經無暇顧及劉玉傑是否與他慪氣了。將孫參謀的事情處置完後，他的心裏多少有了點寬慰，又親手佈置了對丁育生的通緝，今天又找藉口，把蘇明也發配到柳河幹校去了，他繃緊的神經才鬆弛下來。 6park.com
他這類人是不在乎什麼懷疑，猜測，甚至是檢舉揭發這樣事情的。吳學德暗自得意，證據，關鍵就是證據！死無對證，是神仙也沒什麼招的。即使是丁育生嗅出點什麼味道來，這也只能叫捕風捉影，想憑著這一點點破綻就扳倒我這棵大樹，簡直比登天還難！ 6park.com
吳學德進屋後把大衣隨手交給了劉嬸，輕快地走進客廳，順口問道：“今晚吃什麼？” 6park.com
“還是四菜一湯。”劉嬸答道。 6park.com
“再加兩個菜。”吳學德吩咐說：“今晚我要喝兩盅。” 6park.com
吳學德來到臥室，房間裏空蕩蕩的。他又回到客廳，沖著廚房裏問：“哎，劉嬸，夫人幹什麼去了？” 6park.com
劉嬸正端著一盤涼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答道：“夫人昨天上午就出去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6park.com
“昨天上午就走了？”吳學德怔了怔神說：“現在還沒回來，她到哪兒去了？” 6park.com
“走時沒有說，這也不是我該問的。”劉嬸說。 6park.com
“她帶什麼東西沒有？” 6park.com
“夫人只提著一個皮箱。” 6park.com
“皮箱？”吳學德鎖著眉頭思索一會兒，便匆匆忙忙地上樓了。他剛想用鑰匙開密室的門，不料手一碰門就開了。他一步跨進屋裏，一眼就觸到了自己保險櫃的蠟封已被開啟。他急忙打開保險櫃查看，保險櫃裏除了那套春宮圖冊和袖珍手槍之外，所有的金銀珠寶，字畫鈔票已經被席捲一空。 6park.com
“私奔，這是私奔！”吳學德暫態明白這個賤貨一定是跟著丁育生跑了！他立刻怒火萬丈，幾步就竄到辦公桌邊，伸手抄起了電話。剛要撥電話，卻見到辦公桌上平展展地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 6park.com
“值得可憐的老頭子，我要飛了，飛得老高老高，一直飛到天堂上去。你原先可能想不到，關在自己籠子裏的一只小鳥，怎麼突然就飛了呢？如果你感到突然，你就應該好好想一想，你除了能給這只小鳥細食和甜水之外，還能給她什麼呢？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喝你的甜水了。你的積蓄，我都帶走了。當然，這並不是沒有代價的。這幾年，你也夠享福了。你的這些錢和珠寶就是償還我青春的代價！我忠告你，不要火氣太盛了，否則，你的高血壓會犯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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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罷紙條，吳學德倒冷靜了。他心中想，這個小淫婦，這是外出逍遙去了。准是和他媽的丁育生穿上一條褲子了。這倒好了，正愁著丁育生的罪行不夠呢，這次把他抓回來，正好夠料了。 6park.com
吳學德陰森地冷笑了。他用手撥動了電話，未待撥完，他又停住了。不，不能現在就連劉玉傑一塊抓，那個孫參謀，她是見過面的，這事還沒算最後消停，先讓她逍遙幾天算不了啥。等過些日子，姓孫的事完全消停了，再抓她也不遲。哼！破點財算什麼，只要這頂烏紗帽保住，千金散盡又複來。先叫這個小騷貨占點便宜吧！ 6park.com
吳學德像個輸紅了眼的賭棍，盯著辦公桌上的紙條，咬牙切齒地說：“哼！丁育生，我饒不了你！”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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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傑和丁育生在秦皇島賓館裏住了還不到一個星期，一天深夜，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驚醒了已沉浸在夢鄉裏的丁育生和劉玉傑。 6park.com
“請開門，派出所來查夜了。”丁育生和劉玉傑慌亂地穿上了衣服，賓館的女服務員領著兩位身著警服的人進了房間。幸虧劉玉傑在臨行前做了準備，證件，介紹信，連印著鮮紅戳記的結婚證都齊備。有驚無險，兩位警員說了句：“對不起，打擾了”就客客氣氣地離開了。第二天，丁育生和劉玉傑便匆匆地離開了秦皇島。 6park.com
這半個多月他們輾轉了十幾個地方，到哪兒都沒呆上三天就搬走。丁育生像得了恐懼症一樣，有一天半夜，他們正睡得好好的，丁育生在夢中突然驚醒了，他把劉玉傑拉起來執意要搬走，劉玉傑只好穿上衣服和他去重新換一家賓館住。後來乾脆連賓館和旅店他都不想住了。他對劉玉傑說：“賓館和旅店都是公安局的眼線，是最不安全的了。”劉玉傑見丁育生這樣恐懼，只好帶他來到位於天津塘沽區的一個小漁村。這個小漁村地處渤海灣，遠離繁華的市鎮。劉玉傑的姨媽就住在這裏。劉玉傑和這位姨媽已經5年多未見面了，她上次來姨媽家還是她那次到北京參加文藝調演的1965年夏天。丁育生認為住在一位多年不曾走動的親戚家裏是要比住賓館和旅店安全多了。但他們在劉玉傑的姨媽家也沒住上3天，丁育生又要離開，因為他發現了姨媽家的“氣氛”也有點不對頭。 6park.com
丁育生是被動出走的，他決定亡命天涯時並沒有周密完整的計畫。儘管劉玉傑是義無反顧地甘願追隨他到天涯海角的，可他們怎麼走？到何處去落腳謀生？事先都沒有認真謀劃好。而今，當他們膽大妄為地踏上了這條崎嶇的逃亡道路後，才意識到他們所面臨的現實比浪漫的愛情要嚴酷得多！中國大陸似乎就是一張他們掙不脫的大網，在這裏他丁育生是尋覓不到一方可委身立命的樂土的。 6park.com
離開天津塘沽區的小漁村後，丁育生經過一番思考，對劉玉傑說：“越危險的地方可能越安全，我們到北京去，去上訪，我就不信沒有講理的地方，我丁育生也不能永遠這樣躲躲藏藏地活著！”此時的丁育生對幼小時就崇敬的黨還沒有完全丟掉幻想，父母多年灌輸給他的那些大道理還在他的思想裏起作用。而劉玉傑此時對丁育生是言聽計從的，就是他領著她去跳陷阱，她也會毫不遲疑的。 6park.com
這樣他們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6park.com
一九七一年九月的北京，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車輛匆匆。國慶日前的首都，卻絲毫沒有喜慶的氣氛。人們都緊閉著嘴巴，繃緊了神經，預示著一場大變革前不尋常的沉靜。 6park.com
丁育生和劉玉傑在永定門外的一家中檔賓館住下了。賓館服務員告誡：“賓館晚九點關門，希望你們提前回店。” 6park.com
“九點？為什麼這麼早？”丁育生問。 6park.com
“這些天北京城在戒嚴，實行宵禁，你們還不清楚？” 6park.com
“戒嚴，宵禁？”丁育生懷有的一點點虔誠不知不覺就被這種氣氛壓抑沒了，他幾乎後悔來了北京。 6park.com
丁育生當初想，進北京後找機會把自己對吳學德的懷疑寫成材料投寄給中央領導，現在面對著這種氣氛，他倒有些怯意了。人的自保，畢竟是第一重要的，從春城逃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像驚弓之鳥，時刻都繃緊著警惕的神經。他現在是個遭通緝的逃犯，那個領導會相信他的話呢？ 6park.com
當晚丁育生悄悄對劉玉傑說：“我感到北京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6park.com
“是的，我也有這種預感。”劉玉傑說，“街上的人總是竊竊私語，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了。” 6park.com
“我們不能呆在這兒”丁育生說，“我們得走。” 6park.com
“往哪兒走，到哪兒去？”劉玉傑問。 6park.com
是呀？還能到哪兒去呢？ 6park.com
丁育生心裏像壓著塊巨石，寬廣的中國大陸，沒有一處是他可落腳藏身的地方，連個安穩覺都不敢睡，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啊！他回想起幾年間自己在牢獄裏經歷的那些寒心徹骨的往事；想起文革中血腥的場景，造反，大批判，武鬥，屈死了多少同胞？他想起自己的天真，幼稚，迷信和麻木；也想起了育心弟弟那一篇篇鋒芒畢露的詩文…… 6park.com
丁育生意識到在這塊土地上他是沒有安全可言的，只有逃離大陸才可能不用像賊一樣的東躲西藏。想到此他握緊劉玉傑的手說：“跟我到國外去，你敢嗎？” 6park.com
“我早說過了，跟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毫不猶豫。天涯海角永相隨，到哪兒我都不會後悔。” 6park.com
“那麼劫持飛機你敢嗎？” 6park.com
“劫……劫持飛機？”劉玉傑驚震得幾乎合不上嘴了，“怎麼劫法？” 6park.com
“買兩把道具手槍帶上，再買兩張從廣州飛往上海的飛機票，飛機起飛後用假手槍逼著駕駛員改變航向，最多十分鐘就能飛到香港。”丁育生這樣描繪。 6park.com
劉玉傑只覺得毛骨悚然。她被丁育生這種大膽設想震驚了。她知道丁育生這不是說著玩的。他可真有這種膽量呀！ 6park.com
劉玉傑怯懦地說：“不……不這樣幹吧，我好害怕啊！” 6park.com
“你膽怯了？”丁育生鐵青著臉說，“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你想想，這兩個月我們東躲西藏的，在哪兒落得下腳？再說，你帶的那些東西也只有到香港才能換大價錢，在國內你敢出手嗎？” 6park.com
“去香港倒是可以，我也願天涯海角都跟隨著你。不過，這劫飛機的辦法不可行，我們花錢買個護照，或者雇條小船在海上偷偷劃過去，都比這樣鋌而走險好。” 6park.com
“哼！偷偷摸摸地過去，還不如喝藥自殺，抹脖子省事了。幹就幹他個驚天動地的！不成功則成仁，要不乾脆咱倆就一塊跳海！”丁育生激昂地說。 6park.com
“不，育生，你別往這條窄道上想行不行？咱們還沒到那絕路上是不是？咱們有錢，找個偏僻的地方，不管是荒山老林，還是沙漠海島。咱們隱姓埋名躲個三年五載再說吧。” 6park.com
丁育生沒有繼續和劉玉傑爭論，當天他們就離開了北京。半個月後，他們來到廣州。他倆遊雲白山，逛越秀公園，在麓湖裏划船,到黃花崗去憑弔.丁育生沒有再提劫持飛機的事,劉玉傑也沒了去荒山海島的念頭。丁育生這幾天興致很好, 那天他和劉玉傑像虔誠的香客一樣，恭恭敬敬地給白雲山能仁寺裏的神靈牌位叩了幾個響頭，他們虔誠地叩拜過了，但神靈並沒有保佑他們。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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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東省海豐縣的最南端，有一個名字叫遮浪的小漁村。這裏離香港只有十餘海裏。傍晚站在村邊的海岸上，能清晰地望見對面香港市區的萬盞燈火。丁育生和劉玉傑在兩天前來到這裏當然不是來觀賞燈火的。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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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前，劉玉傑在廣州火車站附近的一個食品店購買食品時，一個名叫阿良的小竊賊在身後把手伸進了她的挎包。丁育生在一旁瞧得仔細，他悄悄地靠近小竊賊，伸手輕輕拍了小竊賊的肩膀一下，用老江湖的口吻說：“朋友，別張了腳。” 6park.com
阿良一驚，縮回了手說：“哦，阿拉有眼不識泰山啦。” 6park.com
丁育生在獄中和許多黑道人物一起廝混了三年，對江湖上的這一套切口也是諳熟於心的。他有意想結識這個小癟三，就故作老道地說：“朋友，做‘熔點’你還嫩了點，我吃這口飯時，你恐怕還吃奶呢。” 6park.com
“那是啦，那是啦。”阿良一口廣東腔，“老兄是北方人啦，北方人是最講義氣的嘛。” 6park.com
就這樣，丁育生請這位阿良吃了頓沙河炒粉，他們就成了熟識的朋友了。吃飯時，丁育生向阿良透露自己想偷渡去香港的意圖。不料阿良竟一口應承，說他有靠得住的朋友，只要肯花錢，用小船送過去沒問題，他都送過去好幾批了。因此，丁育生和劉玉傑就隨阿良來到了遮浪這個小漁村。 6park.com
阿良將丁育生和劉玉傑安置在漁村內唯一的一家小旅店裏，然後阿良去找他的朋友。不一會兒，阿良領來一個漁民打扮的人。這個人四十多歲，瘦小但很精幹。在旅店的客房裏，他們開始討價還價。來人開價就伸出五個手指。 6park.com
“五百？”丁育生問。來人晃了晃頭。 6park.com
“五千？”丁育生驚詫地喚出了聲。 6park.com
“朋友啦，這是要冒風險的嘛，弄不好得坐牢啦，錢少我是不攬這生意的嘛。”來人爭執著。 6park.com
丁育生瞅瞅劉玉傑，劉玉傑沒有出聲。丁育生說：“少一點，行嗎？我們沒有這麼多錢了。”阿良和來人又說了一通廣東話，他們唧唧咕咕的丁育生聽了個似懂非懂，好像阿良替他們在講價。 6park.com
“少不了這個數目啦，”來人伸出了四個指頭。 6park.com
丁育生未待答腔，劉玉傑先說話了。“我們花了大價錢，你能保證絕對安全嗎？” 6park.com
“這倒是可以的，我是專門幹這行的嘛，但這也不敢說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來人油腔滑調的說。 6park.com
丁育生說：“行了，我們不爭了，但是錢不能先付，要送到地方再付。”丁育生自以為這是老道，這樣可以萬無一失。但是來人連連擺手說：“這怎麼可以啦。”說著扭頭就想走了。 6park.com
阿良說：“這樣吧，先付一半，送到再付另一半，行了吧。” 6park.com
丁育生和劉玉傑對視了一眼，再無話可說。丁育生下狠心說：“行，先付兩千，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你們要不講信用，咱們有帳不怕重算！” 6park.com
阿良和這個漁民點完錢就走了。臨走時約定好明天清晨兩點上船，半夜還是由阿良來領他們，阿良囑告，現在他們最好不要出門，因為這個小漁村，來個生人是很招人耳目的。 6park.com
送走了阿良和來人。劉玉傑偎在丁育生懷裏，悄聲說：“育生哥，我……我有點害怕，我們真的要偷渡了嗎？” 6park.com
丁育生咬緊牙關說：“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們這也是被逼無奈呀！” 6park.com
“到了香港，我們能幹什麼呢？” 6park.com
“幹什麼？打工，討飯，刷盤子，掏廁所，反正到了這一步，龍潭虎穴也得跳了。” 6park.com
劉玉傑說：“行！反正到哪兒都比現在這樣躲躲藏藏強。” 6park.com
半夜時分，真的來人叫起了丁育生和劉玉傑，但來的不是阿良，而是四名身著警服的人。丁育生上當了。阿良那個小癟三出賣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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