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有良知的疯狗[♂☆★★声望品衔11★★☆♂] 于 2023-04-23 4:25 已读 970 次 3 赞 | 有良知的疯狗的个人频道 |
前章链接https://club.6parkbbs.com/other/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3362175 、八月二日夜晚，齊霽芳失眠了。再有一個星期就是她的大喜日子了，一連幾天她都是睡不安穩的。 6park.com妹妹霽月和她睡在一起，她倆說了大半宿的悄悄話。時鐘敲過了十二點，霽月才睡著了。齊霽芳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她一閉眼，眼前就浮現出婚禮的場面：鮮花，張燈結綵，還有衣著豔麗的男女賓客，紅氈鋪地，點著紅蠟燭的洞房……反正一切應該憧憬的她都憧憬過了。但是這些幻覺還是一遍遍地在她眼前浮現。姑娘的心啊！在這種時刻是每分每秒也不得安寧的，也說不出究竟是歡喜還是惶恐，是急不可耐還是惴惴不安。這兩天，她每天至少都要看20遍手錶，清晨盼著黃昏，夜間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想著就抿嘴笑了。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屋裏來，她趕緊拉上被子掩住了臉，好像月光能照透她的心扉，窺見她在想什麼似的。 6park.com昨夜臨睡前，她和霽月偎依在一塊，她像個小孩子似地悄聲說：“小月，你把電燈關了吧，我有點怕光亮。” 6park.com“哼！”霽月抿嘴笑著說：“你怕是想得太多了吧？等一個星期後，你就更想關燈了是不是？” 6park.com“小死妮子，”齊霽芳裝做生氣樣說：“你淨說些瞎話。你不知道人家心裏多麼慌亂，簡直像一團亂麻。” 6park.com“哼哼，”霽月笑著說，“慌亂？說得真巧妙，你的心早已長翅膀飛了，你這團亂麻也許只有育心哥才能理出頭緒來的。” 6park.com“好妹妹，你別再說話了。我們悄悄地躺一會兒，好嗎？”齊霽芳把手放在了霽月的胸脯上說，“讓我摸一摸你的心一分鐘跳多少下。” 6park.com“哼，”霽月憋住笑說，“你怕是拿我當模特來演習吧？” 6park.com“喲，你這個小死妮子，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小滑嘴。”齊霽芳被霽月說得滿臉羞紅。她動手來打霽月，霽月笑呵呵地用手招架著。她只比齊霽芳小一歲，體格比姐姐可強壯多了。她把姐姐擁抱在懷裏，貼著姐姐的臉說：“好姐姐，我真羡慕你。” 6park.com“育心好嗎？”齊霽芳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妹妹說，“你別開玩笑，說句真格的。” 6park.com霽月眨了眨眼睛，她斂住笑容，被姐姐這真率的發問，問得端莊了。她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臉有點發燒，好在姐姐並不是個小心眼，好嫉妒的人，她抿著嘴輕聲說：“姐姐，我真為你感到幸福，育心哥知識那樣淵博，又英俊瀟灑，通情達理，正直善良，全林場的男女老少誰不誇他是個好青年。人家都說他是青山林場第一號，第一號你懂不懂？你真有眼力，你會得到幸福的！” 6park.com“真的嗎？”齊霽芳吻了一下妹妹的臉說道：“小妹，你真好。” 6park.com她的心像浸在蜜水裏一樣甜…… 6park.com八月二日夜晚，丁育心也沉浸在對幸福的憧憬之中…… 6park.com本來，他是預定在國慶日才結婚的，可是齊霽芳的爸爸迫不及待了。丁育心和齊霽芳每天幾乎形影不離，使這位思想很守舊的木匠師傅擔心了。一個多月前，他把丁育心叫到家裏，用豐盛的酒宴款待了未來的女婿之後，卻固執地提出一個緊迫要求，那就是叫丁育心和自己女兒立即結婚。他不要彩禮，不提任何條件，只有一句話：“你倆立即登記結婚！”他不待丁育心表示異議，第二天就攜帶齊霽芳的戶口連同林場開的證明（丁育心的戶口是在廠集體食堂的）到翠嶺鎮給他們辦理結婚登記去了。這位耿直執拗的木匠師傅在翠嶺鎮求友托親待了一個星期也沒有辦妥這件事，無奈之中，他去找從未見過面的親家公丁春宜，丁春宜雖然還未官復原職，但他畢竟現在擔任翠嶺林業局“一打三反”辦公室的主任。 6park.com丁春宜把電話打到青山林場徵求兒子的意見，丁育心說：“爸，既然您能辦就給辦了吧，反正我和霽芳的事是任憑什麼力量也拆散不了的。”就這樣，丁春宜又一個電話打到翠嶺鎮民政助理小蔔的辦公室。一個木匠師傅托人送禮，奔波了一個星期沒辦成的事，丁主任一個電話就辦得妥妥帖貼的了。不用丁育心和齊霽芳親自去，那燙著金喜字的空白結婚證書就叫齊師傅帶回來了，證書上的名字是黃一勤老師用最標準的楷書後填上的。 6park.com經過精心挑選，喜日子定在了八月八日這一天，八月七日下午齊霽芳家將有四十人去送親。翠嶺也有許多人家送了賀禮，丁春宜也在局招待所為送親的人預定了房間，連廚師都請好了，是翠嶺鎮最有名氣的廚師。 6park.com董青竹說：“育生結婚時就太簡單了，這也是我對不起他的地方。所以這次育心的婚事要辦得隆重，人一輩子就這麼一回大事，熱鬧點，花幾個錢也不算什麼浪費。” 6park.com丁春宜說：“現在提倡的是節儉辦婚事，搞得太大了，還不得我去檢討。” 6park.com秀娟表妹也插嘴說：“舅舅，舅母，這是育心哥的一輩子大事，有啥不應該的。我們鄉下可不講什麼新事新風，姑娘們在這件事上最挑揀了，喜事不辦得熱鬧紅火，叫人笑話。” 6park.com“哼！你呀，將來不坐花橋，怕你還不出閣了呢。”董青竹一句話說得秀娟羞紅了臉…… 6park.com丁育心笑呵呵地對父母說：“這件事爸爸說的是有道理，但是已經張羅了就這樣辦了吧，只要注意影響，我看也不會有什麼閒話的。”他心裏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婚禮越紅火越好呢。 6park.com丁育心躺在床上回憶著這幾天操辦婚事的一幅幅情景，看來，革命了幾十年的爸爸，媽媽也是善解人意的。他此刻心像浴在一片燦爛的陽光裏，一個星期以後的這個時刻，這間房裏就不是他一個人了……幸福離得這麼近，他臉上不禁露出會意的微笑…… 6park.com“砰砰……砰砰，”幾聲輕微的敲窗聲驚擾了丁育心的憧憬。他一激靈，跳下床來看到窗外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6park.com“誰？”丁育心問。 6park.com“快開門，是我。” 6park.com丁育心聽出是育生哥的聲音！他趕忙打開門，丁育生一步就跨進了屋裏。 6park.com“你……你可回來了！”丁育心激動地摟住哥哥，仿佛怕他再跑掉似的。 6park.com“把電燈閉了，”丁育生低沉地說一句，然後自己動手關了燈。哥哥驚警的神情使丁育心不知說什麼好了，他悄聲問：“怎麼？你是逃回來的？” 6park.com“唉，”丁育生打了個哈欠說，“一言難盡啊！我困極了，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睡安穩覺了，我是步行了幾百公里走回來的。你到外面瞧著點，我先睡一覺，行嗎？”他說完就仰身躺在弟弟的床上了。 6park.com丁育心剛想再問什麼，可丁育生也真是疲憊極了，沒過兩分鐘就打起了鼾。他只好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6park.com靜夜一片深邃，滿天的星星眨閃著眼睛，院子裏靜悄悄的。多麼悄靜的夜呀！丁育心倚在院門口，睜著警惕的眼睛，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6park.com第二天晚上，丁育生被爸爸媽媽叫到了客廳。他們今天傍晚時分才知道丁育生已經悄悄地溜回家了。此刻他們一臉淒容，因為客廳的桌子上就放著追捕丁育生的通緝令。這張通緝令是丁春宜下班時從單位裏帶回來的。丁育生也想不到追捕他的這張網會如影隨形，他回到家還不到二十個小時，追捕他的通緝令就早已經下達到了翠嶺。 6park.com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舔犢之情，誰獨不然？丁春宜和董青竹雖然都是參加共產黨幾十年的老黨員了，但在黨性和人性的對抗中，恪守多年的原則也毫不例外地屈服於骨肉連心的親情。面對通緝令上那一條條，一樁樁足以把丁育生送上斷頭臺的罪狀，丁春宜的心顫抖了。讓兒子去投案自首的剛強話他再也說不出口來，老淚縱橫的臉上沒有了局長的尊嚴。他幾乎用哭腔說出：“孩子，你……你闖了大禍了啊！育心你快到外邊去瞧著點……” 6park.com董青竹更是憐子心切。她說：“這年頭連法院院長都蒙冤受屈，世上哪有一絲不苟的法律呢，說什麼也不能把育生再往火坑裏填哪！” 6park.com當然，丁育生並沒有把他這兩年的所作所為都坦誠地告訴爸爸媽媽，他賭咒發誓地表白他這兩年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這通緝令上所列的罪狀都是吳學德這夥人為致他於死地而羅列的誣陷之詞。丁春宜和董青竹當然並不完全相信丁育生的賭咒發誓，但大義滅親的界限僅僅局限於不會危及十指連心的兒子的生命，倘若讓他們用刀子剜掉自己心頭上的肉，他們同樣下不了手哇！ 6park.com就這樣，丁育生能在天網恢恢的人世間，在親情的庇護下有了一處躲避追捕的避難所。 6park.com北方人習慣把菜窖建在屋裏，這是因為北方隆冬季節的氣溫都在攝氏零下20度以下，室外的菜窯是無法保溫的。菜窖建成後在窖上再蓋起一間紅磚砌築的小倉房，窖裏貯放冬季的蔬菜，倉房內置放雜物，整個菜窖都是用碗口粗的木頭壘築的，窖內長三米，寬二米，約有一間小地下室的空間，這在東北地區是最常見的。 6park.com丁育生的歸來，破壞了家裏喜慶的氣氛。丁育心也從操辦自己婚事的忙碌中抽出一天時間，在自家倉房裏的菜窖上又搭起一盤土炕，將菜窖的出口用這盤不走煙火的土炕遮掩起來。他又給菜窖裏接上電燈，電線是隱蔽在倉房的山牆內的。外人進了倉房，只會見到長方形的一盤小炕，是看不出炕底的秘密的，一個非常理想的隱蔽所就這樣建成了。 6park.com丁育生安然，舒適地躺在菜窖裏用兩套行李鋪墊起的軟床上，他暗自笑了。這世間還真有扯不斷，掙不脫，丟不下，離不了的鏈條，這就是親情。骨血情誼是最難消滅的，自己已經惶惶如喪家之犬，可一歸附到母親的羽翼之下，就得到了良好的庇護，就能安安穩穩地睡覺了。 6park.com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三支錶針恰好重合在一處。時間到了，他把李秋英送的那臺紅旗803半導體收音機又打開了，這臺半導體收音機丁育生是一直帶在身上的，他思想上的變化和他經常收聽這種廣播是有直接關係的。 6park.com丁育生把耳機塞到耳朵裏，一陣沙沙的干擾聲過後，傳來了來自遙遠的地方的那個嬌滴滴的女播音員的聲音： 6park.com“……聽眾信箱節目是專為大陸同胞播送的，聽眾信箱節目由丁芳同志主持。親愛的同胞們，假如你們對大陸的現實不滿，有反毛反共的思想並想得到我們的援助，請給我們來信。不論你們是需要武器還是資金，我們都會無私地幫助你們的。請記住，信件一定要用密寫方法，一定不要署自己的真實姓名，寄信要到其他的城市去寄，我們收到了您的來信，就會按您信中約定的方法主動和您聯繫的。下麵播送收信地址……” 6park.com丁育生收聽完廣播，輕輕地歎了口氣，在以前他對這個節目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現在處境不同了，他雖然並沒有要拿起武器明火執杖地和共產黨對著幹的念頭，但利用他們的資助使自己能掙脫羅網可是最好的選擇了。因為丁育生知道，今後他在大陸上是不會有一點安生的日子了，所以最近的這幾天他一直準時收聽這個節目。他幾乎顛倒了時間順序，白天呼呼大睡，夜間卻異常清醒。好在，他出入地下室是根本不用人照料的。出口經過他的匠心設計能夠自行封閉，一日三餐由秀娟送到倉房即可。全家人除了丁育心到這地下室裏來過二次，其餘人誰也沒有進來過。 6park.com此刻的丁育生，和兩年以前是心境全非了。他雖然還沒有親手殺過人，但即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的手也絕不會發抖了。回家以後，當育心弟弟告訴他那兩萬元錢的處置方法後，他再沒有像以前那樣，為弟弟的正直善良所感動，反而譏笑弟弟太迂腐了。 6park.com“哼！虛偽是人的天性，是上帝賜給臣民的面紗，連育心弟弟也沾染上人類偽善的通病，現在這世界上還有一方淨土嗎？”丁育生用變態的心靈去理解人生。以至於他看了弟弟寫的那封語重心長的信後竟沒有一點點的感動，他在今天大便時忘了帶手紙，便順手掏出這封信來，毫不珍惜地就用它揩了屁股。 6park.com由於丁育生突然回到家，原定在八月八日要為丁育心舉行隆重婚禮的事情不得不有所改變了。一家人經過商議，決定八月八日的婚期不變，但不操辦了，只能讓丁育心和齊霽芳倆人去旅行結婚，但這樣更改，也有一點難辦，那就是如何向齊霽芳家解釋呢？ 6park.com丁育心對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由我去解釋吧，我馬上就去給她家打電話。” 6park.com八月六日早晨，冷衫溝工段值班的更夫老劉頭來齊霽芳家敲門，“齊師傅！電話，是翠嶺來的。”齊霽芳的爸爸齊雨時披上衣服跟著老劉頭走了。 6park.com大約過了廿多分鐘，齊雨時回來了。齊霽芳開門進了爸爸媽媽的屋子，齊雨時說道：“正好你起來了，剛才是丁育心來電話了，說是婚禮不打算操辦了，準備你們倆去旅行結婚，這件事我沒和你商量就答應了。本來嘛，現在社會上不提倡大操大辦，育心的爸爸又是黨員幹部，他們想得也對。” 6park.com“那麼，送親的人呢？”齊霽芳的媽媽說，“送親的人都定下來了，這不白忙乎了嗎。怎麼對人說呀。” 6park.com“一切從簡，就是這條原則。”齊雨時說，“明天就叫霽月一個人送姐姐去翠嶺，霽月當天就返回來。我已經和育心定好了，她們坐中午車去，育心到汽車站去接，晚上他倆就上火車，新事新辦，這個法子我贊成。” 6park.com“哼！哪有這麼便宜娶媳婦的？”齊霽芳的媽媽不高興了。她說：“這親戚朋友禮都送了，連杯喜酒都不讓人喝，這不太寒酸了嗎，這個人情怎麼補法？” 6park.com“嗨！你老腦筋知道什麼！”齊雨時說：“等他們旅行結婚回來，在咱家補辦兩桌，不也一樣盡了人情嗎。” 6park.com“在咱家辦？咱家也不是招上門女婿……” 6park.com齊霽芳看了媽媽一眼，媽媽後面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6park.com“嗨，你呀，婦道人家見識短。”齊雨時數落說：“咱家花幾個錢算什麼，你也不怕叫霽芳聽了生氣。算了，就這樣定下了。一會兒送親的人我去交待。你叫霽月準備一下明個送他姐去，我去給育心回個電話。” 6park.com齊雨時又到林場去了。 6park.com齊霽芳有點惱火，她自幼就生長在這個並不寬裕的家庭，對媽媽愛打小算盤的性格並不挑剔。她倒覺得爸爸有點反常。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開通爽快了呢？這種事，連問都不問女兒，就答應了，這不太武斷了嗎？ 6park.com她對丁育心更有火，訂好了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變了？她想親口問問丁育心，便朝工段辦公室走去。她來到辦公室門外，聽到室內爸爸正在打電話。 6park.com“好，就這樣定準了。”齊雨時對著話筒說，“明天我打發霽月去送姐姐，錢叫霽月帶回來就行了。你倆一回來，就來我這兒辦，親朋好友我會解釋的。我是個工人，有影響也不在乎。行了，錢一定叫霽月帶回來，沒別的事了。” 6park.com齊雨時擱下聽筒，發現女兒怔怔地站在門外。他敷衍說：“噢，你也來了，剛才和育心通了電話。行了，回去吧。辦事該節簡就節簡，以後你們過日子處處都得用錢。” 6park.com“錢？您剛才在電話裏提到的錢是怎麼回事？” 6park.com“噢，這……這是育心說等你倆旅行結婚回來，想在咱家招待一下林場的親朋好友，這是育心的主意。” 6park.com“爸爸！”齊霽芳用抱怨的眼神望著爸爸說，“你這是變著法向育心要彩禮吧？” 6park.com“這怎麼是要彩禮呢？這是丁育心自己提出來的。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還真怕麻煩呢。”齊雨時說，“那好，我不管他家影響不影響，他家不辦，我就不送你！。” 6park.com“你不送，我就自己去。”齊霽芳賭氣說道，“以前，你就叫我要這要那的，我沒聽。現在你又變著法向育心要錢，女兒不是商品，不是用來討價還價的，這不是要彩禮是什麼？” 6park.com“你……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齊雨時大聲吼道：“我養活了你這麼大，你還沒出閣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實話對你說了吧，不是今天丁育心答應了給兩千元錢，明天要結婚，連門兒都沒有！” 6park.com齊霽芳流著淚，捂著臉扭頭跑了。她一直跑到自己屋子裏，趴到炕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霽月手裏端著一盆洗臉水進屋來，發現姐姐在哭，急忙走到炕邊問：“怎麼了？姐，你哭什麼？” 6park.com齊霽芳哭得更厲害了。她頭也不抬，伏在枕頭上抽泣著。 6park.com“你倒是怎麼了，快說嘛？”霽月是急性子，她大聲說，“大喜的日子，你幹嘛哭哭啼啼的？” 6park.com齊霽芳抬起頭，淚汪汪地對妹妹說：“爸爸又變著法兒向育心要兩千元錢，多丟人，多叫人生氣呀！” 6park.com“有這樣的事？”霽月驚疑地說，“不會吧，我去問問。”霽月轉身出去了。 6park.com約莫有十多分鐘，霽月回來了。她貼在正伏在枕頭上啼哭的齊霽芳耳畔悄聲嘀咕了一會兒，齊霽芳才不哭了。驀地坐起來問：“這樣能行嗎？” 6park.com“哼！怎麼不行，等你和育心哥旅行結婚回來了，生米煮成熟飯了，他有什麼招兒，還不是只能幹生氣嘛？” 6park.com“那你回來時怎麼向爸爸交代呢？” 6park.com“我就說把這件事忘了，他打我罵我我都不怕，反正就騙他這一回。”霽月說。 6park.com齊霽芳想了想，終於抿嘴笑了。她摟住霽月說：“小月，你真好，真是姐姐的好妹妹！”姐倆會心地笑了。 6park.com經過一番波折，八月八日上午，丁育心和齊霽芳如期踏上旅行結婚的行程。當晚，在春城賓館三樓一間豪華客房裏，丁育心和齊霽芳依偎在沙發上，在柔和的彩燈映襯下，齊霽芳的臉蛋兒像朵盛開的桃花。 6park.com春城是他們旅行結婚的第一站，下車辦完住宿手續，已經是晚十點了。齊霽芳和丁育心都是頭一次住這樣豪華的房間，本來齊霽芳想叫丁育心租一間便宜點的房間，可是賓館服務員看罷他們的結婚證後就領他們到這間房來了，紅紅的地毯，彩燈，除了沒有紅蠟燭之外，真像是洞房啊！ 6park.com齊霽芳心裏像揣著頭小鹿，她依偎在丁育心懷裏，伏在他胸脯上不敢抬頭了。 6park.com“我去把燈關了吧。”丁育心說，“咱們倆摸黑說話。” 6park.com“不……不……你別動，”齊霽芳緊緊摟住他說：“今晚是不能關燈的。” 6park.com“為什麼？”丁育心笑著說：“開著燈你不更害羞嗎？” 6park.com“不……不是，我聽小英子說，洞房裏的燈必須是亮著的，關了不吉利。” 6park.com“呵！還有這個說法？”丁育心坐起來脫掉衣服，悄聲說：“那咱們躺下吧。” 6park.com齊霽芳悄聲說：“咱倆今天先別幹那事，行嗎？” 6park.com“那事？”丁育心說：“你說的是啥事呀？” 6park.com“哼哼，你壞，你壞！”齊霽芳的臉更紅了。她像個撒嬌的孩子似的用手捶打著丁育心說：“你……” 6park.com沒等齊霽芳說下去，櫻唇已被堵住了…… 6park.com人性與生俱來就是通靈的，有些事根本就無須教授。兩個從未有過似曾體驗的青年男女做著他們有生以來頭一次品嘗天倫的嘗試，雖然笨拙，也有些緊張、惶恐，但幸福和甜蜜的激情已經將他們身心都融化了，當那絲撕裂的陣痛襲來，齊霽芳禁不住“哎呀！”地喚出聲來，而丁育心卻像一匹撒歡了的野馬，一下子就攏不住韁繩了…… 6park.com兩個人面面相覷，床單上已染上了一灘春紅，他們互相對視，即而又都會心地笑了。齊霽芳起身披上睡衣，扯起床單就要到洗漱間去，丁育心伸手拉住了她說：“明天早上再洗嘛。”齊霽芳撥開他的手說：“明天就洗不掉了，叫人家服務員看見了那還了得。”她扭身去了洗漱間，丁育心也披衣下床，悄步來到洗漱間門外，洗漱間內嘩嘩的放水聲停止了，接著是洗衣的揉搓聲。齊霽芳邊洗還邊哼著歌曲。丁育心輕輕推開門站在了她的身後，白熾燈下，她僅披著的一件薄紗睡衣像蟬翼樣輕盈，兩條白嫩的秀腿如凝脂溫玉。他在身後一把扯掉了她的睡衣，一個全裸的秀女一覽無遺，丁育心發現齊霽芳那光潔如玉的脊背上竟刺著四個黑字。 6park.com齊霽芳轉過身來說：“你想幹啥？快給我回去躺著。” 6park.com“不，你轉過來，”丁育心說，“你脊背上怎麼有字？” 6park.com齊霽芳說，“哦，這是我媽怕我不好養活，小時候托人刺上的。” 6park.com丁育心說：“你轉過來，讓我看看刺的是什麼字。” 6park.com齊霽芳順從轉過身來。丁育心看清了，她脊背上刺的是“恨月不圓”四個黑字。 6park.com“恨月不圓？”丁育心一字一板地念出了聲。他問：“霽芳，這是什麼意思？” 6park.com“我怎麼能知道是什麼意思？”齊霽芳又把睡衣披在了身上說，“你快回去躺著吧，馬上就洗完了，你別擾得我心慌意亂的。” 6park.com丁育心回到床上躺下了。他思謀著，恨月不圓是什麼意思呢？莫非齊霽芳也有著鮮為人知的身世？ 6park.com齊霽芳也回到臥室，她又依偎著丁育心躺下了。她貼在他耳畔悄聲說：“哎，我爸爸見霽月回去沒有帶回錢，會氣得發瘋吧？” 6park.com“哼，兩個長著外心眼的女兒合夥算計一個老爸爸，再加上一個說話不算數的新女婿，他能不氣嗎？不過我有招回他，我回去時就說錢我交給霽月了，霽月又給她姐姐了，這錢叫姐姐……在旅途中給小偷摸包摸去了。”說著他的手又襲向那禁地。她擋住了他的手，很神秘地對他說：“哎，我告訴你個秘密，霽月也有男朋友了，他們已經偷偷地通過好幾封信了。” 6park.com“是誰？叫什麼名字？”丁育心頗有興致地問。 6park.com“叫什麼名字，我可不知道，是翠嶺醫院吳大夫的表弟，是個現役軍人。是吳大夫介紹的，霽月在吳大夫家和這個軍人見過一面，以後兩個人就悄悄通上信了。” 6park.com“你怎麼知道的？”丁育心問。 6park.com齊霽芳說：“你給我寫的那些信和詩不知怎麼叫霽月給翻到了。有天晚上我半夜醒來，看她正往一張信紙上抄呢，我搶過一看是往部隊郵的，我剛想好好看看，就被霽月搶回去了。她嘴可嚴了，我家誰也不知道。她還嚇唬我說，你要敢給我泄了密，我就把育心哥寫給你的這些悄悄話當大字報貼出去，你說她壞不壞？” 6park.com“你們姐倆怎麼不一樣呢？”丁育心又想起“恨月不圓”這四個字了，他說，“你們是親姐倆嗎？怎麼長相，脾氣，性格沒有一樣像的呢？” 6park.com“哼，小時候，要不是爸媽向著我，霽月總欺負我。”齊霽芳說，“小時候，爸爸和媽媽給我做新衣服穿，好吃的也都給我吃，霽月總說媽媽偏向我。” 6park.com“你是你媽親生的嗎？你脊背上的字到底是誰刺的？” 6park.com“淨瞎扯，你才不是你媽親生的呢。”齊霽芳說，“我媽最疼我，如不是親生的能對我那麼好嗎？我那幾個字是個老和尚刺上的。媽媽早對我說過的，那是花錢在寺廟裏捐來的。” 6park.com丁育心又亢奮了。他把齊霽芳又緊緊地抱住了…… 6park.com八月中旬，春城市公安局政保處蘇明處長從省公安廳開完會回來，就把偵察科任志遠科長叫到自己的辦公室。把“七三·八·一O案件”的偵破任務佈置給了他。 6park.com“七三·八·一O案件”是一起重大的反革命案件。一九七三年八月十日下午三時，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在春城市道裏區郵局向敵特電臺播發的通訊地址投寄了一封密寫的反革命匿名信。郵局登記的寄信人地址姓名是：龍江地區二一O工程指揮部沈長生。省廳已經核查過了，寄信人的地址姓名都是偽造的。省廳限期破案，要求在一個月之內必須將罪犯緝捕歸案。 6park.com蘇明將案件的卷宗交給任志遠後說：“你先看看卷宗，熟悉一下案情。” 6park.com任志遠從卷宗裏抽出了匿名信的影印件。匿名信經過技術處理，密寫的字跡清晰可見。信文是用鋼筆寫的，字寫得挺漂亮： 6park.com尊敬的丁芳先生： 6park.com我是一個“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人，在文革初期，幼稚的我也曾披肝瀝膽地傾獻精誠。但最終卻落得身陷囹圄的悲慘下場，我受盡折磨，容顏憔悴，皮開肉綻，見識了比法西斯還法西斯的史無前例的酷刑…… 6park.com我們熟悉歷史，怎能把焚書坑儒的暴君秦始皇讚譽為“千古一帝？”瞠目現實，我的八億同胞，過春節時每人只能得到區區半斤豬肉，而締造了這種生活的領袖人物，卻像牧羊姑娘的臉蛋一樣被歌頌成了紅太陽…… 6park.com嚴酷的現實讓我清醒，我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八億同胞悲哀，也為自己曾有過的天真和狂熱悲哀。 6park.com在大陸，我身邊就有很多和我一樣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手下就有數百名忠貞勇敢，不怕死的鬥士。如果我們能得到您在廣播中承諾的那種援助，我們隨時願意揭竿而起！ 6park.com如果您不失信於您的聽眾。就請您在“聽眾信箱”節目裏答復我的信。聽到答復以後，我們就會想辦法與您聯繫的。 6park.com任志遠看完了影印件分析說：“從信文的內容和字跡上分析：寫信的人是居住在春城市或是附近縣城的，具有高中以上的文化程度，年齡可能不小於30歲，有過犯罪前科。” 6park.com“你的分析有什麼根據呢？”蘇明問。 6park.com“第一，信文的字跡不像出自年輕人之手，用語引經據典，是個有一定文化程度的人。”任志遠條條有據地說，“第二，受盡了折磨和酷刑這兩句說明寫信人可能受過刑罰，也許是個在逃犯；第三，他能經常收聽敵臺廣播，說明他有一個固定的住處，可能就在春城市附近隱藏著。” 6park.com這是一封語言非常惡毒的反革命匿名信。“蘇明拍拍任志遠的肩膀說，”要抓緊時間偵破，有什麼情況直接向我彙報，注意保密。這個案件不要讓任何一個不該知道的人知道，懂嗎？” 6park.com“是的，”任志遠答應了一聲，他收好卷宗說，“蘇處長，還有其他的指示嗎？” 6park.com“另外，你要記住，這個案件不論涉及到誰，你都要守口如瓶，對內，對外，上上下下都要嚴守秘密。你直接向我一個人彙報，一個月的時間，夠嗎？” 6park.com“行，我保證按時完成任務。”任志遠立正敬了個禮，拿著卷宗走了。 6park.com蘇明在辦公室裏徘徊著。這封反革命匿名信的語句在他的腦子裏繚繞：“我們熟悉歷史，怎能把焚書坑儒的暴君秦始皇讚譽為千古一帝？” 6park.com在蘇明的記憶裏，他的老首長高平書記就曾經講過這樣的話。 6park.com那還是在兩年前，當時高平和蘇明都在柳河五七幹校勞動。一個霧濛濛的陰雨天，他倆披著雨衣，趕著羊群，到一片荒草地去放牧。蘇明問：“高書記，這陣子報紙上連篇累牘地搞什麼批儒評法，裏邊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啊？” 6park.com“哼！”高平用鼻子哼了一聲說，“奸佞就是奸佞！好象歷史是塊麵團團，隨他們捏成圓就是圓，捏成扁就是扁似的。” 6park.com“這？……”蘇明想了想問道，“那他們究竟幹什麼呢？” 6park.com“還不是借古諷今，”高平深沉地說，“他們真正想批倒的大儒是周總理！” 6park.com“啊！”蘇明很震驚，又悄聲問，“難道這是？這是毛……的旨意？” 6park.com“哼！”高平瞟了一眼蘇明說，“不管是誰的旨意，我們熟悉歷史，怎能把焚書坑儒的暴君秦始皇讚譽為‘千古一帝’？倘若秦始皇是‘千古一帝，’那大奸臣秦檜也就是‘萬世師表’了……” 6park.com在省廳召開的案情分析會上，蘇明之所以主動要求承擔這個案件的偵破任務，是有所考慮的。他是比高平從幹校早一年回來工作的。而高平則是在林彪折戟沉沙一年後才回到春城，而且一直被閒置在賓館裏，始終沒有安排工作。 6park.com這封反革命匿名信，當然不會是高平寫的。然而高平說過的這句話卻像刀子刻在蘇明的腦海裏了。多年做偵察工作，形成了他多疑的性格。當然他對高平幾乎比對自己的妻子還熟悉。但是他心裏仍擺脫不了那份多餘的擔心。他思緒起伏，覺得自己應該馬上去見高平，把這個謎底揭開。他夾著公事包走出辦公室親自駕車朝賓館駛去。 6park.com高平住在賓館一年多了，無所事事的生活對於他簡直是受罪。清晨起來，他就到外面的花園裏散步，又打了幾路太極拳，和賓館的小劉殺了幾盤象棋。此刻，他正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輕輕的拍門聲將他驚擾了。“進來吧，”高平隨便地應了一聲。 6park.com蘇明推門進屋，笑著說：“老首長，我看你來了。” 6park.com高平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似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過去拉住蘇明的手說：“哎呀，你怎麼突然想起到這兒來了，我以為你早把我忘了呢。” 6park.com“忘了你這老頭子可以，”蘇明笑著說，“可我忘不了罰我喝涼水的老院長啊！” 6park.com高平笑了，笑得很舒心。他說：“現在賓館的小劉也被我灌得夠嗆。還是老規矩，一盤一杯涼水。哎，你今天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呢？咱們不是有言在先，半個月一盤棋，在你家裏茶水侍侯嗎？” 6park.com“今天我是特意來找您的。”蘇明鄭重地說。 6park.com“找我？找我幹什麼？有什麼重要事嗎？” 6park.com“當然，”蘇明說，“我想辭職不幹了，問一問你的主意。” 6park.com“為什麼要撂挑子，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嗎？”高平問。 6park.com“哼！這年月，哪有順心的事呢？我看透了，乾脆告老還鄉，省得惹煩惱。”蘇明故意消沉地發牢騷。 6park.com“這是你的真心話？”高平盯著蘇明問。 6park.com蘇明眼睛瞟著別處說：“你看，現在這形勢，人妖顛倒，世風日下。現在我是助紂為虐，再幹下去就是罪孽！所以我想退休，回農村老家，養養花，釣釣魚，享一享清福。” 6park.com“你以為撂挑子不幹就是積德了嗎？只有懦夫才當逃兵！”高平嚴肅地說。 6park.com“哼！我有什麼辦法來扭轉乾坤？”蘇明不以為然地說，“現在這世道，焚書坑儒的暴君秦始皇是‘千古一帝’？秦檜是‘萬世師表’嶽飛只能落難風波亭。我這個過了河的小卒子，也該回家歇著了。” 6park.com“什麼？”高平怒斥道，“你胡侃些什麼？” 6park.com蘇明笑了，眨了眨眼說：“老首長，你忘了？方才我講的話，你不是也曾經講過嗎？” 6park.com“我？”高平望著蘇明探詢的目光。“噢，不錯。”高平有所省悟說，“我記得在幹校放羊的時候好像對你講過類似的話。可那不過是隨口發發牢騷，怎麼能像你現在這樣悲觀厭世呢？” 6park.com蘇明聽到這話放心了。他變換了情緒說：“老首長，您真不愧是我的好領導哇。您受枉不怨，真像一棵頂天立地的岩松，不愧得到人民的信任和尊敬！” 6park.com高平倒被蘇明的這句恭維話鬧糊塗了。他茫然地說：“小蘇，你這……這是說的哪家子話呀？” 6park.com“老首長，您看看吧。”蘇明把皮包裏的一份影印件遞給了高平說，“這封反革命匿名信中有的話竟和你說過的話一模一樣，我沒有法子問您，只好惹您發一發脾氣了。” 6park.com高平接過影印件，走到茶桌前摸出老花鏡戴上了。他仔細地看了一遍，又把影印件拿到窗前陽光明亮處辨認了一會兒，抬起臉來，自言自語地說：“會是他寫的嗎？” 6park.com“誰？”蘇明立即警覺地問，“您說的他是誰？” 6park.com高平沒有立即回答，他又低頭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才對蘇明說：“像，是他的字跡，是丁育生寫的，我不會認錯的。” 6park.com“丁育生？”蘇明說，“就是六•三O案件的那個年輕人嗎？” 6park.com“對，就是他。”高平手指著影印件說，“這種仿宋體鋼筆字是他寫的，可是他……他並不是一個思想反動的人哪。”高平又自言自語地說，“年輕人太幼稚了，這一定是受了敵特電臺宣傳的蠱惑了。” 6park.com“這封信省廳很重視，是當作重大的反革命案件限期偵破的。我原以為……”蘇明沒有說完，就低下頭，愧心地笑了。 6park.com“你原以為這封信會是我這個罷了官的怪老頭發的牢騷嗎？”高平笑呵呵地說，“所以你就來當福爾魔斯。哼！無怪人家說，員警打他爹，六親不認。對我，你都在耍手腕，還不該打嗎？” 6park.com蘇明嘿嘿地笑了。他說，“您不知道，我是多麼擔心，真害怕是您這個嘴上沒有把門兒的怪老頭捅了大漏子呢。” 6park.com“你真是個混球。”高平用手點著蘇明的腦瓜門說，“難道我連敵人的宣傳都分辨不了嗎？你真瞎了眼！” 6park.com蘇明笑了笑說：“這個丁育生，可真是膽大包天。上次把吳書記的老婆拐跑了，在廣州被抓住了，他從火車上跳車逃跑了。在遼寧又做了好多大案子，已經被通緝好幾次了。這回又成了雙料貨，他是活到頭了。” 6park.com“哎，小蘇，”高平說，“丁育生和吳學德老婆的事你們調查清了嗎？那個叫劉玉傑的演員他們原先就是情侶，這個案子應該慎重地調查調查。” 6park.com“嗨，這事連吳學德都不究了。本來，劉玉傑精神病好了是準備判刑的，可是後來吳學德又把判決給撤了。聽說吳學德不計前嫌，又和她重溫鴛夢了。” 6park.com“吳學德不是和她離婚了嗎？”高平問。 6park.com“嗨，離婚還不許重婚嗎。”蘇明說，“這個女演員可真有兩下子，吳學德像喝了迷魂湯似的，見了這個女人連骨頭都軟了。” 6park.com“哼！”高平鄙夷地哼了一聲說，“他這種人，離了女人都不能活！” 6park.com“哎，我聽說，遲遲不給你安排工作，就是他從中作梗，我從幹校回來的時候，他極力反對我到公安政法部門工作。他心裏准是有鬼。三年前，那個冒牌的軍委孫參謀到珍寶島去視察的案件極可能和他有牽連。那時，如果不調我去幹校，我一定會弄個水落石出的。” 6park.com“哼，是人是鬼，早晚會真相大白，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高平說，“現在就是這種時候，什麼渣滓都隨潮流泛上來了。不過，不會太長久的。遲早有一天，烏雲頓掃，會還我們個朗朗乾坤的。” 6park.com賓館服務員敲門進屋來，對高平說：“高書記，開飯了。” 6park.com“好，”高平答應一聲，掉頭對蘇明說，“算你有口福，我今天招待招待你。”他又對服務員說：“把飯送到這屋裏來吧，多加幾個菜，再拿一瓶好酒來。”评分完成：已经给 有良知的疯狗 加上 100 银元！
6park.com贴主:有良知的疯狗于2023_04_23 9:32:02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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