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时代和习时代的政权合法性
韩进
 
政权合法性，就是被统治阶级对统治阶级的认可程度。
专制社会人民没有话语权，所以这种社会的政权合法性标准，通常都是统治阶级提出来的；统治阶级可以通过各种手段使被统治阶级接受它的这种标准。
说某个政权具有合法性，就是说它得到了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或者是得到了主要社会力量的支持。民心，官心，军心，企业家之心，富豪之心……这些“心”加起来，就是它们的和，等于正数，就是具有合法性，负数，就是没有合法性。
在以上观点的基础上，我们来审视一下毛时代和习时代的政权合法性。
 
毛时代是以政治为标准，不管经济。一切都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均贫富，消灭三大差别。谁想发财致富，就是心怀不轨，想走资本主义道路，谁就是阶级敌人；谁不维护国家私有制和集体私有制，谁就是走资派。共产主义理性是标杆，据说那是无限美好无限幸福的天堂；要实现共产主义，自然要付出代价，需要人民勒紧裤腰带无私奉献血和汗。
于是，毛泽东大规模地杀人，得到了全国上下的赞同和追随；饿死了几千万，几乎所有的人都饿得面黄肌瘦，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三年多，居然也能马上就得到全国人的谅解，转瞬之间就争先恐后涕泪横流地跪倒在毛泽东面前表示要“誓死捍卫毛主席”。文革中的武斗，就是人民竞相比赛对毛泽东的忠诚度而自相残杀，各自坚决要杀死那些自认为忠诚度还不够高的人。
全社会的心理是：共产主义是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只能相信毛主席，就让他领着我们摸路子吧；反正，马克思列宁已经把轮廓画出来了，消灭私有制，消灭家庭，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谁都会犯错误，在摸索的过程中改正就行了。按毛主席的说法，50年到100年内外，就差不多实现了。
建国以后，毛泽东最怕的就是有人分田单干，一旦资本主义道路和社会主义道路公平竞赛，共产主义的谎言就露馅了。
毛泽东还说，文革要七八年就再来一次。到了1974年、1975年，眼看着该再来一次文革了，却不见动静，只感觉毛泽东自己也寿命将要到头了。再看看现实生活水平，连年下降，一年不如一年，于是全国人民都普遍产生了受骗感，觉得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就是一个谎言。单从心理的角度说，毛泽东政权的合法性至此丧失了，垮台已经不可避免。
毛泽东的理想社会谎言建立在彻底封闭外界信息的基础上，所以制定了听外国广播就判刑三年的法律，杀现行反革命毫不留情，打倒走资派毫不留情，人头滚滚。封锁外界信息，关系党国存亡，是党的生命线。
经济是政治的基础，经济生活搞不好，理想的美好社会遥遥无期，这是毛泽东政权垮台的根本原因。
 
邓小平改弦更张，政治上不争论，经济上扭头走资本主义道路。他说，若是以后出现了两极分化，他就是历史的罪人。显然，他是承担起了历史的责任。
然而，傻子也明白共同富裕是又一个谎言，但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眼见得西方发达国家所取得的成就，全国人民别无选择，义无反顾地同意了这一选择。
于是，中国共产党政权的合法性标准就此改变了，政治变成了经济。
胡耀邦和赵紫阳，或许真想建成民主社会主义型的国家，这样的话，政权合法性的标准就会变成民意，投票选举就可能成为方向。中国人民当然欢迎这种变革，而中国的权贵们自然不同意，这等于让他们手中的权力变废。于是，坦克碾碎了人民的脊梁，中国社会和平转型的机遇转瞬消失。
此后中国的执政者提出的政权合法性标准就是发展经济、生活水平提高。没有话语权的人民大众再一次被迫同意了：只要生活水平能不断提高，就认命了。
大获全胜的权贵们弹冠相庆，一场抢劫国家资产的盛宴从此拉开大幕。统治阶级只能听得见枪炮的声音，贪婪欲望不可遏制，本能的驱使下既没有感官也没有头脑，他们不仅仅是坑绷拐骗不择手段，而且采取了竭泽而渔、预支未来、毁灭自然环境以及饮鸩止渴等一切能够想得到的方法，用疯狂二字仍难以形容他们的所作所为。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他们把自己的所有退路都挖断了，一些人富可敌国，国家却走到了今日的绝境，国民经济面临着全面的崩溃，人们的生活水平开始不升反降，许多人负债累累。
极少数的人富了，绝大多数的人拼命奋斗的结果是变成了穷人。社会的安定受到了威胁：政权合法性受到了再一次的质疑：说好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在哪里？
 
习近平是有战略眼光的，他早就料到了这一步。他要回到毛泽东时代，就是要把政权合法性的基础重新建立在政治上、均贫富上。当然，完全照搬毛泽东那一套是不可能的，少数人已经抢到家里的财富谁也不敢动。均贫富，至多是在中下层社会做做样子，下点毛毛雨。好处就在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承诺借机作废，以后就可以不再提起，政治性的政权合法性标准就可以重新捡起来；哪怕以后不断循环反复照此办理，共产党政权能够万寿无疆的药方总算是找到了。
既然不能完全照搬毛泽东那一套，公然树立均贫富的共产主义标准就无法成立；万般无奈，捡起“爱国主义”这面旗帜勉强应付眼前的形势。饭店老板，在没有猪肥肠的条件下，猪肛门也可以做成一盘菜来对付顾客。这就是今天政权合法性的理论基础。也正因为理论基础薄弱，禁止异见者发声成了决定党国生死存亡的关键，给有异议的人嘴上贴封条是唯一的办法，别无选择。因此，谁提普世价值民主宪政那一套，就必须关进监狱去。
归根结底，政权合法性的标准不断变化，同时决不许异见者发声，这是当今这个政权的不二法宝。
2024年1月21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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