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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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足勇气试了好几次，可每到关键时刻，她笑笑，一仰头，拉大两张唇之间的距离，我的腿就软了。 6park.com
真没出息！ 6park.com
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手。急急地赶回下乡当知青的村里，粜了粮，办好了转户口，粮油关系的手续。过完春节，正月初十前后就得到学校报到。火车票还没买，但我在太原的日子已经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了。那以后，“从此两分离，从此千万里。” 6park.com
暑假的时间早有安排。我得回南通，我出生的地方，爸爸妈妈的家乡。有了我这么个能一脚从农村跨到上海，跳进复旦的儿子，不回家乡露一露脸，那真是“衣锦夜行”。父母还在忙着给亲友们写信，有经常来往的，有久不通音信的，向大家报告好消息。我这趟“巡展”，要跑不少家，一个暑假，算起来还紧紧巴巴。 6park.com
没人问我暑假想干什么。我也不敢说。 6park.com
她不可能到上海看我，没那个规矩。 6park.com
过了这几天，火车一开，再见面就得一年之后。 6park.com
时间紧迫。 6park.com
为什么我这么怂？ 6park.com
仔细想想，必定是和缺乏练习有关。 6park.com
二十多年后，读九把刀的“爱情，两好三坏，”书里的男主人公在向心仪的女孩儿表白之前，到大街上找一百个女孩儿搭讪，来练习自己的脸皮功。 6park.com
他真幸福。 6park.com
要是我在太原街上那么干，不出三个女孩儿，一定会被当成“流氓”关进拘留所，每天喝三两玉米面糊糊。脸皮功练不好不说，肚皮倒先要练“空空功”了。 6park.com
脸皮功我也不是一点没练。不过不大得法，因为工具不够格。 6park.com
我是对着照片练的。 6park.com
照片不仅太小，两寸，还是三个人的合照。她，我妹妹，还有她的好朋友“梦”。 6park.com
八年前，“梦”的父亲忍受不了和老婆两地分居之苦，决定带着女儿回老家农村，合家团聚。 6park.com
她和“梦”，特地来找了我妹妹照张相留念。 6park.com
“梦”和她凭什么要和我妹妹照相？问这问题没用。她只会笑，不会答的。 6park.com
这里有个规律。凡是她到我们家，都不能算是她想和我“好”的证据，而且她往往“不记得”。弄得我有时也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不过这张照片我有实物证据。她逃不掉。 6park.com
照片上三个人头排成躺倒的品字。她在最上，我妹妹在她下面，边上是“梦”。 6park.com
练习时看着她的脸，眼的余光却不免扫到其他两人。 6park.com
“梦”倒也还罢了，想着吻她的时候眼里看到妹妹的脸，这成何体统？ 6park.com
精力无法集中，是练习无效果的主要原因。 6park.com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6park.com
当务之急，是先搞到一张她的照片。要单人的，大一点。 6park.com
不怕贼偷，就怕贼踅摸。 6park.com
我已经踅摸好了下手的目标。就在她家的那块玻璃板下面。 6park.com
她家和我家住在同一个宿舍。都是统共十六平米的“一间半”。外边的“一间”是十平米，后面加个两平米的小间。小间里砌个砖灶，夏天用来作饭。边上一个四平米的“半间”，里面一盘土炕，加一个“炕火”，冬天烧来取暖。她家那排宿舍盖得晚，和我家相比，多了两样“升级更新”。一是砖墙，不象我家是砖地基的土坯墙，冬春之季坯墙上潮得渗出水来。二是地上铺砖，我家的地则是用炉渣垫的。干了到处是灰，洒水多了就成泥，一踩一脚. 6park.com
外间的十平米，她家横着摆了一张床，竖着支了一个“躺柜”。躺柜是老式的那种，象个大板箱。上面的后一小半是钉死的，前面一大半是盖板，可以向上翻起。正面一把大大的黄铜锁。是老式横穿锁鼻的那种。剩下的空间放一个汽油桶作的大煤炉。地方太小，放不下桌子。躺柜上罩块布，放块玻璃板，当桌子用。 6park.com
玻璃板下面，压着一些她家人的照片。 6park.com
正中间一张六寸的“彩照”，是她四岁时照的。黑白照人工着色。照片里的她要笑不笑，非常可爱。 6park.com
但这不符合我的需要。 6park.com
其它的有全家照，弟兄姐妹合照。 6park.com
这也没用。 6park.com
她去北京在天安门拍的全身照？四寸，在个人照里是最大的了。 6park.com
也不好，人显得太小了。胸前还捧着毛主席语录，一副战斗脸。 6park.com
看中了边儿上的一张头像。圆圆的脸笑咪咪。眼光流动，象是能跟着我走。 6park.com
要是我的脸和她的脸只隔两尺远，看到的她差不多就象那照片。 6park.com
这对提高我的勇气绝对有帮助。 6park.com
偷照片的过程很顺利。玻璃板是浮放在躺柜上的，没有另加任何固定。一手轻轻顶起玻璃板，另一手摁住照片的角往外蹭，两下就搞定。 6park.com
神不知，鬼不觉。 6park.com
可她发觉了。 6park.com
第二天，趁家里人不注意，又溜去见她。 6park.com
“把我的照片还我，好吗？“ 6park.com
 低低地，软软地央求，倒象是她偷了我的。 6park.com
昨天刚练了一晚上，感觉良好。本来有望再试一试吻她的。 6park.com
没想到她软了。 6park.com
她一软，我所有的勇气全都烟消云散。 6park.com
不觉得已经把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了。 6park.com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出息！ 6park.com
没递过去。还拿在手里。昨天小心地拿薄玻璃纸包上了一层，怕把它弄脏。 6park.com
犹犹豫豫。 6park.com
“我以后一定给你。“ 6park.com
她不拿手来接。却加上一句。 6park.com
以后？以后我们就都老了！ 6park.com
“什么时候？“ 6park.com
“一定，我保证！“ 6park.com
答非所问。 6park.com
递过去。 6park.com
手碰手。 6park.com
心一颤。 6park.com
想抓住她的手。 6park.com
心跳得太快。 6park.com
深呼吸，一， 6park.com
时机一闪而过。 6park.com
二，三，。。。 6park.com
她的手已经收回。 6park.com
又晚了。 6park.com
还剩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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