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老北河[♂★★声望品衔10★★♂] 于 2021-12-29 10:21 已读 8142 次 10 赞 | 老北河的个人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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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妓女老黄婆子 6park.com6park.com
老黄婆子和西梁子并没有关系，可是聊天讲故事有时不知咋地一下就转到另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上去了。意识流也好，信马游缰也罢，我们就顺藤摸瓜地讲起来。
6park.com老职工们大多对渔梁子过去的事情讳莫如深，就好像私下有了默契。只有宋同合快人快语不经意中说出点什么，每当这时老蔡都会暗示他叫他住口，可也有收不住的时候。我们零零散散地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听得多了，把它们拼凑起来历史的轮廓就显现出来。
6park.com一九七二年的六月，我们在下梁子打薄，准备戳薄挡梁子。干活中间休息时，大家回到梁房喝水抽烟，闲闷之际不知怎么个话题，老宋就聊起了老黄婆子。
6park.com老黄婆子何许人也？她可是饶河、抚远鼎鼎有名的妓女或者叫做私娼。她年轻时不在妓院应承，专门往跑腿子集中的地方做皮肉生意。大家知道，自古东北跑腿子的多，困扰男人们的最大问题就是那事，因此，她的生意异常兴隆。由于供不应求这黄姑娘就被宠出了毛病，专挑年轻帅气小伙做生意，丑男和中老年人一率不接待。那时，她被宠得就像一个高贵的“公主”。
6park.com岁月是杀人刀，时间荏苒，人老珠黄，帅小伙不找她了，无奈只得来做中老年人的生意。她从中老年人身上挣钱倒贴给年轻的小伙儿，为得是合心称意。等皮肉稀松彻底没了生意，她就跑到挠力河、七星河的渔梁子上，做那些退了休单身男人的生意。那时的下梁子上住着几位老人，鳏寡一生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他们也需要心灵和肉体的慰籍。这时的黄姑娘早就成了老黄婆子，随便跟谁都行，只要生活有保障。多瘋的莺也有飞不动的时候，人老了需要安稳，这时的老黄婆子并不经常更换伴侣，需要稳定了。
6park.com老黄婆子性情泼辣爽快，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已经脍炙人口，“老娘见过的男人那东西，割（ga二声）下来能装满一条三叶舨子！”三叶舨子是一种比挂子船大的船，一吨的载重。我没称过一颗男人那东西有多重，也没计算过一顿等于多少颗男人那玩意，反正是不少。我们虽然没见过老黄婆子，想必她说这话是在表明自己见多识广，不要小瞧她的意思。
6park.com老宋提到的老黄婆子就是六十年代的老年时期，提老黄婆子班长并不阻拦，可是说着说着就和渔梁子扯上了。老宋盘腿坐在南炕上，嘴里叼着一只肥肥的黄烟卷炮，冲着坐在北炕沿的老付说，“那年我俩从西梁子来替领导传话，我就站在这。”随手老宋指了指门口他曾经站过的地方。那地方正在老蔡的南炕炕头前，紧挨着门，“屋里有张把头、金把头等，还记得不？”老付尴尬地“嘿”一声，不再说话。“那天老黄婆子也在，不过没在地下，而是和金把头大白天的在蚊帐里苟且。当时我还是个小青年儿，把我臊得不行！”大家一听这话，“哈！哈！哈哈！”都笑了。
6park.com老蔡抬起下巴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正说在兴头上又被大家一呼应更加得意的老宋，没有注意到老蔡的暗示，或者他根本就不想注意。方兴未艾的老宋接着说：“当时金把头就睡在你现在旁边的那个铺位，对不对老付？”老付睡在北炕第二间的头铺，老宋说得是北炕第二间的二铺。臊红脸的老付无奈地咧着干嘴笑着，并没有使用他对这类问题的标准答案“对不对都让你说了，还让我说哈？”而是低下头继续鼓捣他的烟斗默不作声。哦，原来他说不说这句噎人的话是看人下菜碟地啊。其实，他的烟斗这次没有问题，只是以此来遮羞。老付除了一年的新婚生活，一直单身，对男女之事还是蛮羞的。“呕……！”大家又是一阵哄声，老宋像得胜的斗鸡情绪激昂，精神抖擞，这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6park.com他的这番话意义非常，对于被蒙在鼓里的知青们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下梁子在六十年代初期还曾归地方所有，而西梁子归农场所有。理由是，1，“把头”这样的称呼只有在地方渔梁子才叫的，我们都称官职，比如班长、排长、连长等，在农场时期称组长、队长。绝没有把头这种带有封建色彩的称呼；2，农场也好，兵团也好，他的前身都是军队建制和管理，绝不允许男女关系乱来。
6park.com那么原来的下渔梁子归哪个县管理呢？为什么又交还给农场（兵团）了呢？是什么时候做的交接？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迷。最大的迷是，为什么老职工们共同对过去的事情缄口不语？这是官方的统一口径？还是老职工们自发地联合起来对知青们封锁消息？目的是什么？
6park.com我们不妨暂时放下这些疑问，从更广阔的背景去厘清渔梁子的历史，也许被掩盖了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6park.com现在我们知道了，下梁子即外七里沁子渔梁子是由七里沁子村的村民在四六年春天建立的。七里沁子村归饶河管辖，因此，下梁子理所当然也归饶河县管理，这是行政关系。但是在地理和资源上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6park.com一九七零年我们天津六九届知青下乡时，大多数人都携带一本最新出版的十六开大小的《中国地图》。白色的封面，黑色的《中国地图》四个字呈弧形排列在封面中央，四个字的下面是一个红色的天安门，我想多数天津知青都会有印象。
6park.com打开地图，翻到黑龙江行政地图这一页，我们清楚地看到饶河县与富锦县、抚远县以挠力河为界，一河两分明。以三岔口为标志向西三四公里处是抚远与富锦的县界，县界呈东南西北走向直到二十九连断道的那根水线。富锦与抚远两县界只是一根理论上的界线，因为处于沼泽地之中，并没有任何标志物。下梁子东距三股流直线距离一公里左右，毫无疑问属于抚远地界。
6park.com这样，一件怪事就出现了。地处抚远的下梁子，享用着富锦县从中梁子至下梁子七星河一百多里的渔业资源，其管理和收获却属于饶河县。这不能不令人称奇。
6park.com我们早就说过，渔梁子与渔梁子之间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获得足够的渔业资源和经济效益。这个距离起码要六十里以上的河面距离，在七星河里甚至还要长。而西梁子与下梁子只有三十里的河流距离，实在不合常理，这里一定有缘故。
6park.com五十和六十年代早期，上梁子和中梁子的渔业资源十分丰富，没有人去计较自己的资源被别人享有。随着渔业资源的紧缺，七星农场开始将目光移向中梁子以东这一百多里渔业资源的归属问题。七星农场当然愿意得到外七里沁子渔梁子。隐约听老职工说，富锦县为此告了饶河县，结果败诉。原因闭着眼都明了：下梁子地处抚远，富锦无有主张权利。吃了亏还打不赢官司，这怎么办？最后，有高人指点，在最接近两县县界的地方建一座渔梁子，这就是西梁子。在自己县境内建立渔梁子打自己界内的鱼，这没地说吧。
6park.com自从建立起西梁子，下梁子的渔业资源减少大半，下梁子打上来的鱼还不够经营成本，无利可图了。下梁子的人，心中也有一肚子苦水，怎么好好地就被人截和了呢。很快愤懑转化为仇恨和行动，两个梁子之间经常产生摩擦甚至肢体接触，有时甚至很严重。老宋和老付到下梁子来传话看到被窝里的老黄婆子，正是这一时期。这些都是从老宋得意的眼神里和呈快的嘴角里慢慢流淌出来的。
6park.com随着渔业资源的日益减少，下梁子渐渐地成为鸡肋。饶河县在惨淡经营外七里沁子渔梁子几年后，不得不放弃了它，做个顺水人情移交给了七星农场。当我们接管了下梁子以后，七星农场就统治了几乎整条七星河，也就不用再经营西梁子，西梁子只短短的存在了几年。农场重新命名自己掌握的三个渔梁子为上梁子、中梁子和下梁子。下梁子即为外七里沁子渔梁子。西梁子从此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6park.com虽然西梁子经营时间不长，如果没有西梁子的建立，就不可能收受下梁子，这是西梁子建立的重大意义。在这个意义上讲，创建西梁子原本是无奈之举，意外地获取了下梁子。正是，沾人便宜理不端，堵住漏洞案又翻。
6park.com下梁子经营多年，基建牢固且有着完善的旱堑，较好的生活基础设施，并且打开了通往挠力河、完达山的通道。这对于七星农场的意义更加非常，得陇望蜀，紧接着下一步就向地区行署提出了新的主张：挠力河既是界河就该有一半水域属于富锦县，我们理应享有这一半水域的渔业资源。于是挠力河对我们开放，挠力河北岸的老背河和北泡子对我们开放。我们也可以放马完达山了，您说，这西梁子帮我们夺回多大的利益。
6park.com真是有意思，当饶河、富锦两家在争夺地处抚远的渔梁子和两条水域的渔业资源时，抚远县竟因为离着这边太远鞭长莫及，而无力主张自己的权利。
6park.com现在好了，富锦被提升为富锦市，地界得到了扩大，而抚远的地界却被大大地缩小。六十一团创业农场过去隶属抚远县，属于边境地区享有边境补贴，现在全部划归富锦市管辖，下梁子也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富锦境地。说起来可悲可叹，我们在抚远工作多年却从未拿过边境补贴，因为团部连部坐落在富锦。
6park.com听说九十年代因为渔业资源枯竭，农场又将下梁子还给了饶河。现在是饶河经营着地处富锦的渔梁子，享受着全境在富锦流淌的七星河的全部渔业资源。既然给了人家，就再也不能索回，依我看这是七星农场目光短浅的失策，没有鱼，梁子可以不挡，但是权利不能送人。如今水势又涨起来，七星农场只能望河兴叹、望鱼兴叹。
6park.com由于西梁子建立仓促，西梁子的基础设施很不完善。我和老付特意去了一趟西梁子查看了那里的情况。房屋和地基并不高大，屋里甚至没有火炕，旱堑也没怎么修筑，一切看上去都是简易俭陋的。为了行船方便，河里的桩柱已经全部拔掉。只有几棵边柱歪斜在那里，只有摇摇欲摧的梁房，诉说着往日的辉煌和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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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ark.com贴主:老北河于2021_12_29 10:22:33编辑 6park.com贴主:老北河于2021_12_29 10:24:0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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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ark.com贴主:老北河于2021_12_30 7:07:58编辑 6park.com贴主:老北河于2021_12_30 7:09:40编辑
贴主:老北河于2022_02_04 13:34:1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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