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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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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一年八月初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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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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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过鹿窖没几天就进入了八月汛期，大雨不期而至是经常的事。 6park.com
这天宋大爷没有去遛鹿窖，中午吃完饭，一直坐在那里抽烟……。突然，他抬起头来问我：“小张，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遛南边的那个鹿窖啊？” 6park.com
我当然愿意去，于是爽快地答应：“愿意。什么时候去？”我以为他今天不会出去了。 6park.com
“你要愿意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划船去好吗？”老人笑眯眯地说。 6park.com
“划船去？好哇。”上次就听老人讲南边只有一捧鹿窖，走路远，划船近。 6park.com
我俩带上雨衣，山边的雨来得快，不能没有防备。再穿上胶靴，这是上船的规矩，多热都要穿靴子。上下船都要到河边，常在河边走，哪能不穿靴。收拾妥当老人对小明子说：“我和小张去遛一下南边的鹿窖，你就在家里歇息吧。”说完我俩下了山坡来到挠力河边。 6park.com
河水每天都在上涨。我解过缆绳将小船往岸上一带，小船就稳稳地骑在岸边。我和老人上了船，逆着水流，向南，向上游划去。 6park.com
天气非常的晴朗，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晒在人身上热辣辣的，河水似乎咝咝地冒着汽烟，河边油绿的青草随风起伏…… 这段河道是个直挺，小船贴着山边轻快地越过南山沟，不大会儿又驶过莲花泡的泡口，径直悠到大直挺的尽头。往右一拐是个河湾，河道一拐弯就有了坡陡和坡坦。河湾的左岸是坡坦，长满了浓密的柳毛子，我们贴着柳毛子行到一半，就看到对岸的河水起了波浪，而且波浪越来越大。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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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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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着宋大爷说：“不好，起风了。” 6park.com
老人说：“没觉得有风呀。” 6park.com
我说：“这边有柳毛子挡着，您看对岸那浪头。” 6park.com
这时，半边河水已经波涛汹涌，老人折服地说：“嗯，在河沟里我不如你。” 6park.com
南风从左岸袭来，有柳毛子挡着，南边半条河风平浪静，北边半条河已惊涛拍岸。我们只看到浪头的背面，虽然知道风够大，但是到底有多大并不能确定。行到弯头，河道左拐，我们从柳毛子边冲出来时是南北向河道，就正在风口上了。这时就听见，呼！呼！呼！风刮得对岸的茅草几乎趴伏在岸边，柳毛子被风吹得从水中掀起老高，这风足有七级以上。河水被风涌起一米多高的浪头，个个浪头翻着白花，一个接着一个哗哗地向小船扑来。 6park.com
我大叫一声：“我们遇到白头浪了！” 6park.com
宋大爷回头一看也大吃一惊。 6park.com
何为白头浪？白头浪就是刮六级以上的大风，河水涌起一米高的浪。后浪的水速超过前浪，在浪尖上飞跃而过，浪头散开充进了空气形成水泡，激出白色的浪花，打渔人就叫它“白头浪”。凡是这样的天气，我们是严禁出船作业和赶路的，路上遇到这种情况要迅速靠岸抛锚，千万不能大意。这时行船太危险了，只要船头一打偏，巨浪就会把船推横，船一横肯定会被浪头掀翻。 6park.com
七一年的春天，我和老付打挂子，一次遇到刮大风。当时老付神色大变，最后我俩把船一拢，弃船走回渔梁子。老付尚且如此，何况我们是缺乏驾船技术和经验的知青。 6park.com
白头浪与白头浪还不一样。同样的六级风，在七星河逆着水流刮就出白头浪，顺着水流刮只有浪不开花，因为水流的速度减少了风的阻力。挠力河水流湍急，五级风逆流也能起白头浪，顺流起白头浪起码七级风。今天我们遇到的是顺流起白头浪，那风的级别不会低于七级。 6park.com
此时小船已行至二流，正处在下风头，脱离了柳毛子的掩护，狂风和巨浪像一只猛兽扑面而来。小船一会儿被抛上浪尖，一会儿又陷入浪底。老人惊得神情慌乱，手抓两边船帮，冲我瞪着惊恐的眼睛。我第一次见到宋大爷如此慌张，不像在山中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当然，我也是惊恐万分，这是我第一次独自面对狂风巨浪，又是在骑虎难下的处境。早知道这么大的风，就躲在柳毛子里避风不出来了，唉，还是经验不足啊。 6park.com
我们面临着重要的决择：若要掉头退回来，只要船一打横，必被浪头掀翻。我俩都不会水，是否能够游过水面全身而退，实在一点把握都没有。掉头是大浪行船的大忌。若是顶浪穿越河面划到对岸上风头，一来我的划船技术还没有经受过大风的考验，心中无底。二来也不知道八号小船是否经得起风浪的冲撞。三来我和宋大爷都不会游泳，在靠近河岸的地方出事，总比在河心出事安全系数高一些。若是不掉头倒着退回来，这要倒掌舵，这手儿从没练过，对我来说退比进还难，退不好，依然被掀翻。 6park.com
我一边掌握着小船的方向保持在原地不动，一边迅速地向宋大爷讲明了我们的处境，希望老人凭着经验给我个建议或者决定。但是老人说，河沟里的事我不懂，你来决定吧。 6park.com
从去年六月来到渔梁子已经一年了，却几乎没有划船的机会，直至今年春天打挂子才刚刚学会划船。能够尽情地划划船还是到了莲花泡，所以，我还是个没有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稚嫩新手。 6park.com
处境紧急不容我多想，既然三种方式都有危险，还是往前划的把握大些（我就学会了往前划呀），不如闯过去。我当机立断：“宋大爷，我们闯过去！您坐稳了，尽量不要晃，把水戳子放在手下，只要船舱进水您就往外戳。”宋大爷嗫嚅地答道：“是，是——地。”事后想想那一刻，我俩的角色完全调换过来。我俨然是一个把头，下着指令，老人似乎成了一个立笆，服从指挥，令人忍俊不住。 6park.com
我的两只眼睛紧盯着浪头和船头，用船头的左角顶着浪尖，与浪头的方向垂直略偏右一点。这样的选择为了顶住浪，使小船不被浪头打横，我们还要划过河心到对岸去，到上风头去。船头顶住浪头，一点一点地向对岸移动，不求前进，只求过河。船到河心，开花的白头浪朝着我们扑来，浪头遇到船头，激起一片片河水泼向宋大爷，泼向船舱。宋大爷全然不顾河水湿了衣裳，一个劲地从船舱里往外戳水。 6park.com
我紧紧地握住两根棹柄，每划一下都觉得棹子似有千斤重。爷俩的性命可全都在这两根棹子身上了，只要力量把握不好，一失棹成千古恨。每划一棹子，回棹子时我都不敢把棹子从水里提起来，尽管在水中回棹子有一些阻力，我还是觉得这样保险。波浪有浪峰和浪谷，如果将棹子像平时那样从水中提起，在水面上回棹子，当再挖（我们管划船叫挖船）下去的时候，如果正好赶上浪谷，就容易挖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挖空棹子无异于自杀。 6park.com
谢天谢地！我禁住考验没有出现失误，冲过浪头最暴虐的河心，浪波逐渐小了下来，我们终于来到河对岸，来到上风头，进入了安全地带，一颗因为紧张和恐惧而疼痛的心终于得到缓解。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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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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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头有堤岸遮挡，也就四五级风的样子。我自如地在上风头划着小船，一颗慌乱的心还在“砰，砰”直跳，真是生死一霎那呀。我和宋大爷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6park.com
眼下这个弯子不长，一会儿又到了该拐弯的时候了。此时狂风已经减弱，一空厚厚的、黑压压的乌云铺天盖地而来，不知什么时候被大风吹到山顶和头顶。天色立刻陷入黑暗，气温骤时下降，我们浑身感到凉飕飕的。还是往右拐的弯，一拐过弯天上就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倾斜着噼哩叭啦砸下来。雷声轰鸣着顺着山坡滚落从柳毛子顶上越过。我和老人先后穿上雨衣，小船紧贴着柳毛子缓缓地划行。风雨掀起雨衣的衣角，裤子很快就湿透了。雨点斜击在脸上，打得人睁不开眼睛，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胸腹，一股冰凉穿身而过。我只得侧着头半侧着肩膀向前划行…… 6park.com
又行到柳毛子尽头要拐弯的地方，雨实在太大了。再往前走就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吸取刚才的教训，我决定把船停在柳毛子边上避雨。我让宋大爷把缆绳拴在柳毛子上。我俩坐下来，把雨衣的前襟拉盖在膝盖上，倨偻着腰身，低着头，一声不语，任凭雨水浇淌在头顶和脊背上。 6park.com
风停了，雷住了，雨却越下越大。这时万籁寂静，只有哗哗的雨声充满整个世界。听着这满山遍野的雨声，仿佛我们就是两个泥人，即将要被这雨水溶化。这时的雨，已经不是雨点，而是雨线，最后竟成了雨柱，就像天上打开了千万只水龙头，如同孙悟空在天阙搬倒了水晶宫，筷子粗细的雨柱从天而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或者说从没有过，在荒无人烟的茫山野岭，在人际罕见的深邃河道，在残破的曾经给我留下惊险和灰暗记忆的小船上，在这么大的雨水中浇淋。雨柱击打在河水里激起鹅蛋大的水泡，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这样的水泡。 6park.com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罕见的雨水无休无止，就像到了世界末日。我的心又一次紧了起来，这一次紧得时间很长，直到心中隐隐作痛也放松不下来。 6park.com
雨柱密集，向西看不清对岸，向东看不见山峰。小船里很快就积水了，我俩要不停地往外戳水才能保证不会越积越深。戳着，戳着，我觉得船屁股蹶翘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往前一看船头却在往水里下沉。仔细一琢磨，往船头一看，由于河水上涨迅速，刚才拴在柳毛子上的船拢头已经沉到水里，拽着船头漂不起来，船尾就扬起来了。好危险啊，如果发现晚了，船就会在水中立起来极易翻船，再解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6park.com
我赶紧告诉宋大爷发生的情况，要求我俩互换位置，我来处理这个问题。我跪在船头，挽起袖子，顺着缆绳把胳膊伸到水里，摸到缆绳拴在柳毛子上的扣，摸索到活扣的绳子头一拽，绳扣开了，船头腾地一下掀起老高。我大大舒了一口气，如果老人系的是死扣，或者我不小心拽成死扣，那就麻烦大了。我把缆绳拴在一根高高的柳枝上，扭过头来，把身体裹严实坐在桅板上看着毫无停意的雨柱发呆。 6park.com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山洪暴发？这是不是圣经上说的世界末日的大洪水到来了？如果是那样，我们这么一条小破船怎禁得起颠簸。如果说不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雨呢。我抬头问宋大爷：“您见过这么大的雨吗？”宋大爷默默地摇了摇头。如果连宋大爷都没见过这大雨，这大概就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大的雨了，并且还是在这样一种环境当中，这怎么不令人瞎想呢。 6park.com
今天怎么这么邪乎，先是遇到罕见的大风，紧接着又是从没见过的大雨，老天爷，您这不是成心捉弄我们一老一小吗？您不知道我俩都是旱鸭子？您是想和我们开玩笑，还是想挂了我们？我们得罪您了吗？干吗和我俩过不去？我真是想不通。 6park.com
大约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雨终于渐渐地稀了，云彩也薄了，光线由黑暗变成昏暗，应了那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的担心和猜疑是由于我的见识不足使然。我和宋大爷又换回位置，解开缆绳，朝着目的地划去。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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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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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过去，风吹云散，两道彩虹横卧苍穹，这是十分罕见的景色，真是不经风雨哪得见彩虹。老天爷又开心地笑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它老人家的心大着呢。不太热辣的阳光温暖着冰冷的身体和冰凉的心，我和宋大爷脱去雨衣任由夕阳烘烤着淋湿的衣裳。 6park.com
停船的地方是一个陡峭的山坡。老人走在前边，我在后边跟着。宋大爷的裤腿和农田鞋都湿透了，每走一步都从鞋里噗呲噗呲挤出水来。我们爬上山坡刚钻进山林没几步，就听老人“哎呀！”大叫一声，蹬、蹬地从山坡上倒退下来。我赶忙向前扶住老人，忙问：“怎么了，宋大爷？” 6park.com
老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伸出一只手来向地一指“你，你看！” 6park.com
我顺着老人的指尖一看，哎呦，山路的青石板上爬满了长虫。在山林中连黑瞎子都不怕的宋大爷却怕蛇！那是我们在河里经常见到的青色的蛇，这种蛇不大，一尺半来长，竹笛粗细。它们盘成蚊子香那么大一盘，一盘挨着一盘，排满了整个山路无处落脚。它们这是雨后出来晒太阳，石头山路没有树荫，是蛇晒太阳的好地方。我也怕蛇，看到老人这么惊慌，我反而镇静了许多。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我一把把老人掩到我的身后，用快当棍把蛇拨向路边，让它们闪出一条道。没想到那些长虫全然不怕，又固执地爬回原处。我心中来了火气，老天爷欺负我们，难道你们小小的长虫也来做横不成？ 6park.com
想到这里，头也不回地向后伸出右手对老人说：“宋大爷，给我快当斧。” 6park.com
老人温顺地递给我快当斧，连做什么都没问我。我解开斧刃的钥匙，猫下腰抬起斧头向山路上的蛇虫们剁去。我双手握住斧把手腕一抖，一斧一个，就像鸡啄米。蛇头蛇尾在我脚下乱蹦，蛇血顺着青石流淌。我像疯了一样，发泄着心中积郁的怒火。我忘记了那斧头是宋大爷精心磨制的，我只知道不可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咬人。那些蛇群一看我动了真格的，一下子做鸟兽散钻进草丛。我抬起身，回过头，用手指刮摸着斧刃对老人说：“对不起，宋大爷……。”老人摇摇手说：“没事，没事！我再慢慢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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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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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变成我在前，宋大爷在后，继续往山上艰难地行走。突然老人喊道：“站住，小张！” 6park.com
我站住脚回头一看，老人正从草丛里捡起一件东西。我凑过来。老人举起一个鸽子蛋大小又白又圆的蛋蛋。我说：“这是什么？” 6park.com
老人欢天喜地地说：“这叫‘地苓’。可是稀罕物儿，极少见地。” 6park.com
我接过来仔细端详，形状就像一个小小的馒头，上面圆，下面有点儿平，平面中央一段细细的根带有根须，有一寸来长。白色的表皮就像雷蘑一样略显粗糙，白皮儿里面像装着果冻，颤颤巍巍，似乎用劲一捏就要挤破。除了圆蛋蛋和细细的根，没有任何枝叶，好奇怪的植物，确实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6park.com
宋大爷一扫刚才的晦气，又兴奋地讲起他最擅长的山中知识。“这山里除了棒槌，还有两样宝贝：一个叫天麻；一个叫地苓。……
这个地苓把它晾干了，就是治‘疔’的特效药。听说过疔疮吧？其实疔和疮是两种病，疮好治，死不了人。这疔就难治了，中医拿它没办法，西医也拿它没办法，十人得病得有八九死掉。这个地苓呢，就专治这个病。今天你立了大功，这个地苓就送给你吧。” 6park.com
我满心高兴地谢过宋大爷，然后问道：“宋大爷，您能告诉我怎么使用这个地苓吗？” 6park.com
老人笑着说：“当然要告诉你。疔，刚开始就像被蚊虫叮咬一样有个红肿疙瘩，而且越长越大，如果什么药都治不好，就可以考虑是疔了。地苓先要晾干。使用时找一块干净的碗茬，实在找不到就砸一只碗，千万不能用旧碗茬，一定要用干净的。在碗茬的截面上吐口唾沫，水不行，一定要用吐沫。把晾干的地苓放在碗茬上磨蹭，碗茬上的细沙粒合着唾沫就把地苓磨成粘糨糊，用多少就磨多少。把这些粘糨糊糊在疔上，记住先在疔的四周外围抹，然后再往中间抹，千万不能从中间往外抹。这个地苓一定不能碰铁，碰铁就烂掉了。” 6park.com
听了宋大爷的话，不觉得对手中的小圆蛋蛋充满了神秘之感，对眼前的这座大山更充满了崇拜敬畏之情。完达山就像一座宝库，里面蕴藏着无尽的宝藏。一颗小小地苓带来的惊喜冲洗掉一天二险带给我俩的晦气，生活的美好让我们无法不热爱它。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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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老北河于2022_01_30 9:55:0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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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老北河于2022_02_03 19:49:56编辑

贴主:老北河于2022_02_03 23:07:36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