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飞云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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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清华奇缘拜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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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攻博契机 6park.com
我从德国回国后并没有放弃攻博的心思，我的心愿是师从清华大学王补宣院士，攻读清华的博士。于是，我在工作之余经常思索，如何寻找到这一契机。  6park.com
我和王院士是在清华大学召开的国际传热学会议上首次相遇。对我来讲，这次相遇就是一个奇缘。它确定了我作为王补宣院士的弟子，开启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的学习和科研历程，也从此使我们师生二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6park.com
1988年，我向清华大学北京国际传热学会议投稿，稿件被会议选中后，我收到了该国际传热学会议的邀请函。 6park.com
在我打开邀请函的瞬间，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借参加这次国际传热学会议的契机，向王补宣院士毛遂自荐，请他接受我作为他的学生，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 6park.com
在这次会议开始的时候，王补宣院士致开幕词。那是我第一次聆听他的声音。在会议中间的短暂休息期间，我走上前去冒昧向王院士表达自己的心愿，终于使我的愿望成真，成为王补宣教授的弟子，实现了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这一由来已久的心愿。 6park.com
二、  心中的纠结 6park.com
“有机会在这次国际会议面见王补宣院士，应该是我实现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愿望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时机难得，不可错过。”我提醒自己。 6park.com
然而，此时又一个声音从我的心底里发出：“作为清华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热物理学科的奠基人，国际传热传质学界最著名的学者之一，王补宣教授在中国乃至在国际工程热物理学和传热学界具有崇高的威望，怎能随随便便接收弟子呢？况且，自己还是外校教师，此前和王补宣院士尚未谋面。如果这次会议上我冒昧地向人家毛遂自荐，自己的愿望到底能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6park.com
不过，6年前王教授就已经与我有过联系。 6park.com
那是在1982年，我硕士毕业，我和硕士导师宁宝林教授向东北大学学报投了一篇题为 “火焰炉区域法辐射传热预示计算数学模型”的论文稿件。 出乎意料，该稿件被东北大学学报编辑部特意寄送给国内工程热物理和传热学界的权威，清华大学王补宣院士审阅。 6park.com
此后不久，学报编辑部收到了王补宣院士对论文稿件写的评语。 6park.com
王补宣院士的评语对我的论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编辑部很是重视，破例把王补宣院士的评语转给热能工程系。系里又转给了该论文的作者，我和我的硕士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宁宝林教授。 6park.com
王补宣院士的评语写了整整一页纸，对我的论文的评价很高。他的热情洋溢的话语使我很受鼓舞。看得出来，德高望重的王补宣院士在审阅我的论文过程中，着实花费了一番心血。 6park.com
尽管我和王补宣院士此前未曾谋面，我们之间在学术上却有过令人愉快的交集。在这种情况下向王补宣院士毛遂自荐，还不能说是冒昧呢！想到这里，我胸中便鼓起了勇气。 6park.com
可是，一想起在即将到来的这次国际会议期间，主动向王补宣院士表达自己的愿望，无论如何我的心里还在打鼓。这是因为，我恐怕一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的愿望没能如愿，就太丢面子了。 6park.com
尽管我反复思量了多次，但我毕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我强迫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6park.com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如果总是患得患失下不了决心，那么师从王补宣院士攻博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于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杂念了，决心在这次国际传热学会议上向王补宣院士面谈，一试究竟。 6park.com
说来也怪，下定决心后，我的信心也就上来了。 6park.com
三、  受到恩师的接纳 6park.com
1988年9月的一天上午，清华大学北京国际传热学会议在清华大学主楼2楼会议厅隆重举行。宽阔的会议厅内坐满了来自海内外的与会学者。他们有人来自北美，欧洲和大洋洲，也有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的校长田常霖教授。 6park.com
会议主持人王补宣院士用英文致开幕词。在会议开始前，我在会议室前排找到一个座位，使得我能在王补宣院士致词时，尽可能坐得靠近一点。 6park.com
正在致开幕词的王补宣院士是一位中等身材，面容慈祥的老人，耳朵上带着一个助听器。我早就听说王补宣院士自年轻时候起，助听器就没有离开过他。王院士身着一身退了色的蓝色中山装。尽管这套中山装看来已经穿了许多年，有些发旧，却十分整洁。这位德高望重的王补宣院士，是一位朴素，慈爱的长者。 6park.com
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我鼓起勇气，走向王补宣院士。这时，正准备步出大厅的王补宣院士看到我向他走去，停下了脚步，微笑地注视着我。我赶紧来到王补宣院士的面前。 6park.com
“您好，王教授！”我停下脚步，向王院士问好。 6park.com
“您好！”王补宣教授冲着我微笑地点头道。 6park.com
此时，这位国际工程热物理和传热传质学界大师级人物，一位德高望重，和蔼可亲的长者，正在略带微笑地注视着我，仿佛在鼓舞我倾吐自己的心声。 6park.com
我简单介绍了我的学习和工作经历，衷心感谢他6年前为东北大学学报评审我的稿件时对我的论文的肯定，最后我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愿望：希望成为王补宣院士的弟子，在他的指导下攻读清华大学的博士学位。 6park.com
在此期间，王补宣教授始终面带慈祥。 6park.com
我把自己的话说完，紧张心情难以平复，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自己错过王院士说的每一个字。 6park.com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6park.com
此时的王院士没有表示拒绝我的愿望和要求，而是微笑地向我点头。这就是说，王院士表示同意接受我作为他的弟子，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的愿望。 6park.com
此时的我反而楞住了。剎那间我有点不敢相信。 6park.com
在我发楞的瞬间，王院士还在微笑地注视着我。我心中的疑惑瞬间消失了。 6park.com
当我得知我师从王补宣院士攻博的愿望确实成真，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6park.com
这位慈祥的长者，详细嘱咐我如何去清华大学研究生院办理攻博所需要的手续。 6park.com
此时的我终于感觉到，这是我许久以来最高兴和激动的时刻。 6park.com
从此以后，在王院士的指导和教诲下，我开始了不脱产的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的奋斗历程，三年后，获得了清华大学工程热物理博士学位[1]。而且，我在以后的学术生涯中，一直在接受恩师的指教，并且和恩师合作发表过令我珍重的学术论文[2-12]，即使在我近十几年出版的科学著作中[13-17]，都蕴含着恩师宝贵的心血。在和恩师的长期交往中，我和恩师结下了难忘的师生之情（图34-1）。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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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4-1  难忘的师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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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恩师亲自把我送出庭院 6park.com
1996年7月初，我作为挪威科学理事会聘请的高级研究学者，赴挪威科技大学应用力学系和系主任安德森教授执行合作科研。临行前，我去北京清华大学拜见恩师王补宣教授。 6park.com
那天上午我进入清华园，步行大约5分钟，便来到恩师的住宅前。这是位于清华西南一隅的一座两层独立小楼。小楼前有一座宽大的庭院。我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这一带的环境十分幽静，在偌大的清华园里，此地尤其是一个读书做学问的好地方。 6park.com
我知道王补宣院士在清华曾经搬家数次。在文革的岁月里，王补宣院士作为清华大学的学术权威受到冲击，被赶出老教授的专门住宅，搬进了公寓房，和年轻教师住在一处。眼前的这所小楼是文革后落实老知识分子政策时，清华大学最近分配给王补宣院士的。 6park.com
我来到王补宣院士住宅的一楼，走进一个宽大的书房兼会客厅。这是王补宣院士工作和接待客人的地方。 6park.com
书房内，各种专业书籍和学术杂志玲琅满目，一个名为“国际传热传质杂志”很为显眼，整整摆满了几个书架。这是国际传热传质学最权威的杂志，而王补宣院士是该杂志的几位大编辑之一，负责杂志编辑部在亚洲地区的一切事物。“国际传热传质杂志”是月刊，每一期杂志都由位于美国的杂志社总部寄给王补宣院士。 6park.com
已经跨入古稀之年的恩师其实身体仍然硬朗。恩师的洪亮又柔和的无锡普通话口音，慈祥的面容使我倍感亲切。当我向恩师告辞时，恩师站起身来，亲自把我送出庭院的门外，站在那里，目送着我远去。 6park.com
五、  岂料竟是永别？ 6park.com
斗转星移，草情草黄。22年的时间过去了。2018年10月，我有幸应清华大学能动系主任姜培学教授的邀请，在探亲期间，赶赴母校做一个学术报告。头一天，我重访了我的清华母校，并探望我久别的恩师，清华大学王补宣院士。 6park.com
我对清华大学很熟悉，这是我攻读博士的母校。22年过去了，清华大学如今更加美丽壮观。全新的建筑拔地而起，巨大变化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6park.com
22年后和恩师再度重逢，我难掩心里的激动。而恩师由于久病虚弱，只能在病床上见我了。 6park.com
恩师半年前因病住院，动了大手术。出院时，恩师身体各项指标均已恢复正常。但因腿部肌肉严重萎缩，失去了行走能力，以至于只能静卧在床上。 6park.com
时光流逝，却丝毫没有冲淡我们师生的情谊。恩师非常高兴，微笑着和我侃侃而谈。恩师声音之洪亮，根本不像久卧在床的老人。我告诉恩师，我明天即将在恩师亲自创立并长期工作服务的清华大学能动系做学术报告。恩师微笑着表示欣慰。但是他也告诉我“学术报告中说话口气要婉转一些，不要那么直来直去地批评人家为好。” 6park.com
恩师已经阅过我发给他的学术报告。学术报告的题目是“实际流体对流传热学-理论和计算”。在前言中，我坦率地指出“对流传热学尽管已有一百多年发展和完善的历史，但目前的对流传热学的理论还是跟不上工业部门和民用有关部门日新月异的发展需要。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至今，传统的对流传热理论难以实现对实际流体的对流传热做有应用价值的深入研究，以至于迄今对流传热的应用公式，还基本上依靠单纯的实验获得。”  6park.com
原来，恩师的话正是针对我的这一段话。他认为这一段话显得过于直率，尽管描述的是事实，但在学术交流中这样表达，不容易被人家乐于接受。于是，恩师希望我还是叙述得委婉一些为好。 6park.com
在科学和教育事业上耕耘了一生，功成名就，如今时年90多岁高龄，病卧在床的恩师，还在学术上如此关心我，希望报告会的效果更加理想，我已经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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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惊闻噩耗  6park.com
2019年9月1日早晨7点，刚刚起床的我，按惯例打开我的手机，突然在微信中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的博士导师，清华大学教授王补宣院士已于昨日在北京不幸逝世。 6park.com
这消息分别来自于我在上海的女儿
，以及我的一位研究生时期的老同学，沈阳东北大学刘相华教授。他们同时告知国内刚刚报道的这一则消息。 6park.com
随即，我赶忙和清华大学能动系主任姜培学教授联系。姜教授证实了这一则消息并告知：“王先生是2019年8月31号下午1点56分逝世的。他这次在医院里将近10天，总体上没有太多痛苦，并且安详地过世的。” 6park.com
突如其来的噩耗太出乎我的预料了。我呆呆地坐在床前，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6park.com
本来就在11个月以前，我曾在清华大学能动系做学术报告期间拜访过恩师。当我看望恩师时，正值恩师大病初愈，刚出院不久。恩师的身体虽然有些消瘦，但气色和精神状态很好，加之听说身体各项指标均已经恢复正常，以至于当时我感到恩师的生命力还很旺盛。 6park.com
离开恩师身边仅仅11个月，我却收到恩师逝世的消息。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使我的心理难以承受。11个月前的那一次相见竟是我和恩师的永别，悲痛笼罩我的全身。 6park.com
几十年来对恩师积累的崇敬和感情涌向心头, 许多难忘的往事浮现在眼前。 6park.com
我时常回忆起1988年9月这一天和王补宣院士的会面。 这一天，我们在清华园举行的国际会议上第一次相见。王院士爽快地答应了我成为他的弟子，满足了从未谋面的我心中酝酿已久的愿望，使我实现了许久的梦想，得以在王院士的指导下攻读清华大学的博士学位。 6park.com
想来是当年我硕士毕业后（1982年）投给东北大学学报编辑部的稿件，被转送到王院士审阅。王院士对稿子的充分肯定和赞扬，表明我的论文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6年后，当王院士亲自见到我这个论文作者时，还对论文记忆犹新，于是，爽快地接受我作为弟子，我实现了攻读清华大学博士学位的愿望，这是我的生涯中最值得珍重的一件事情。 6park.com
如今，恩师已经功德圆满，乘鹤西去。每当我想起恩师，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继而，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这时，我不由得想起唐朝诗人崔颢的诗作《黄鹤楼》中的两句诗： 6park.com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 6park.com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6park.com
…… 6park.com
想到这里，我仿佛置身于莫名的孤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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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6park.com
恩师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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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6park.com
1. 尚德义，清华大学博士论文，《炉内辐射与自然对流耦合的换热研究》导师
：王补宣1990年. 6park.com
2. D.Y. Shang, B.X. Wang, 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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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ergy Engineering. Special Issue: Convection Heat and Mass Transfer Vol.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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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Y. Shang, B.X. Wang, 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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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Y. Shang and B.X.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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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Y. Shang, B. X. Wang 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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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钟良材,
尚德义, 王补宣 《液体膜态沸腾自然对流变物性影响》－东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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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 Effect of variable thermophysical properties on laminar free conv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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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D.Y. Shang, "The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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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2011. 6park.com
15. D.Y. Shang, " Free
Convection Film Flows and Heat Transfer - Models of Laminar Free Convection
with Phase Change for Heat and Mass Transfer", Series (book) of Heat and
Mass Transfer, Springer-Verlag, Berlin, Heidelberg, NewYork, 2nd ed., 535 p,
2013. 6park.com
16. D.Y. Shang, L.C. Zhong,
“Heat transfer of laminar mixed convection if liquid”, Series (book) of Heat
and Mass Transfer, Springer-Verlag, Switzerland, 1st ed., 226 p. 2016. 6park.com
17. D.Y. Shang, L.C. Zhong,
“Heat transfer due to laminar natural convection of nanofluids”,
Springer-Verlag, Switzerland, 1st ed., 202 p. 2019. 6par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