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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正文完
送交者: 陶短房[★★给猫起名权威★★] 于 2024-03-09 12:03 已读 634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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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天国志之天王本纪 一 由 陶短房 于 2024-03-09 11:50

忠王等攻湘军曾国荃大营四十六日不下,十五日,解围去。国荃悬军远出,众不过三万,器械炮火,亦非精利,然恃水师障翼,粮饷火药,源源有济,且忠王所部王爵滥觞,众心不壹,忠王长于谋略,短于搏战,麾下惟恃炮火,不愿力攻,又兼相持既久,粮秣弹药皆竭,水路悉为清人所扼,惟倚陆运,杯水车薪,复无冬衣,以是三倍之众,竟不能克此孤军。然国荃所部,伤亡亦以万计,疲惫交迫,不能复战,国藩函劝退兵,不从。
天王以忠王攻湘军久不下,诏令渡江,道皖北入于鄂,以分湘军之势,号为进北攻南,忠王以皖北残破,兵粮不继,湘军力竭,功败垂成,累谏天王,不欲北行,天王大怒,以为畔己。先是,天王累诏忠王援京,忠王报以俟湘军疲敝,已生疑忌之心,遣使降诏,责以不忠,有自图心,群臣苦谏乃已,忠王至以母妻为质,至此乃复咎前过,诏革其爵,旋复之。
是日,浙江嵊县弃;次日,新昌陷。
忠王迫天王之诏,廿日,先遣纳王、忠二殿下合章王、对王自下关渡江至九袱洲,廿七日,攻浦口。廿九、卅日,连破清李世忠于浦口、九袱洲间,斩总兵程自有,副将汪德喜、知县胡学诗。
十一月初一日,启王梁成富克湖北房山;次日,弃房山,克竹山。
初四日,对王、纳王等以久攻浦口不下,乘雪绕过江浦,络绎西上。
初七日,对王克安徽含山;次日,克巢县;初十日,克和州,忠二殿下等亦次第北进。
十一日,皖南绩溪陷;次日,襄王刘官芳、奉王古隆贤、匡王赖文鸿复太平县;十六日,复祁门。
十九日,祁门陷,襄王、奉王、匡王走克石埭。
廿一日,浙江严州郡陷,守将花旗忠劬朝将谭富败遁。
廿二日,清钦差大臣胜保革职逮问,以荆州将军多隆阿代之。胜保骄恣欺罔,纳贿渔色,讳败为胜,屡为地方所参,清慈禧太后以其有佐命功,常优容之,而胜保不悛,其为将也,不乐攻战,战辄败,天国上下,谑呼其曰胜小孩,又,喜抚循,每以招抚为能事,所抚降员苗沛霖、宋景诗等乘之,胜来则降,胜去则叛,所在苦之,故得罪。
常胜军统领白聚文素桀骜,有异志,谋自立一国于东方,既代华尔,与左右法尔思德等皆不协;李鸿章前请于英提督士迪佛立,聘奥伦为常胜军参谋长,白聚文不悦,与淮军上下亦复睚眦,鸿章恐不能为用,欲遣其上援曾国荃,国藩、国荃皆不悦,峻拒之。常胜军军饷仰于候补道杨坊,坊,宁波豪商,四明公所理事,华尔入赘焉,与其情好甚笃,是以饷需不绌,白聚文骄恣,视坊如无物,坊恨之,供应稍不裕,辄持械汹涌索之,廿三日,白聚文索饷不遂,痛殴坊,劫夺洋银四万余圆归松江,鸿章大怒,革其职,悬赏五万两购捕之。
廿四日,浙江浦江弃。卅一日,忠王自天京归苏福省,受诏调部众进北攻南也。
清李鸿章以常胜军难制,十二月初四日,与士迪佛立商定会同管带常胜军条约十六款,任奥伦为统领,李恒嵩为帮统,军饷改为官办,编其众为三千人。未几,复以戈登代奥伦。戈登,英吉利军官,娴于筑垒、测量、炮兵诸术。
常熟、昭文守将受天天军主将钱桂仁睹天国势衰,早萌降意,潜通款淮军。是月,忠王自天京返苏州,桂仁受召往谒之,部将骆国忠、董正勤等谋攘其功,初五日,刺杀听天福高凤子、凭天安钱嘉仁、逮天福姚得时,举城降于淮军知州李鹤章。嘉仁,桂仁弟也。
初七日,淮军游击胡兴隆等合骆国忠降众攻福山,守将胡经元、江胜海与国忠等通,刺杀主将侯得隆、近天福谢有成,出城降。忠王惊悉常熟之叛,急亲统大军往讨之,屡胜,斩叛将董正勤,攻城,不能克。
十二日,襄王、匡王、奉王复皖南青阳。
清本以蔡国祥都统西洋所购兵轮,而总税务司英人李泰国谋利本邦,私许阿思本十三款,命其全权统带所购兵轮七艘,期以四年,中国人不得与。
廿八日,扶王、祜王、遵王克陕西兴安府。
忠王之东去也,留十一垒于天京城外谷里村、朱门、六郎桥,以障翼京防,廿九日,皆为湘军所陷。时对王洪春元受命守两皖沿江,为湘军水师彭玉麟等所迫,屡战皆败,运漕镇、岷山岗、铜城闸次第陷。
卅日,皖南青阳弃。
是岁国势已蹙,天京复被兵,而天王犹执迷天情不悟。干王撰《天启履历》,敷衍天王丁酉异梦及两粤传教布道诸神异,叙事至丁未岁止,书成,献上,旨准铜版刷印,旋赐名曰《太平天日》,自后天国印书,不复传于世也。
癸开十三年,春,正月,初二日,皖南旌德陷。
初三日,清以李鸿章署办理通商事务钦差大臣。
是月,会王蔡元隆败常胜军太仓州,宁王周文嘉、志天义何文庆败常捷、常安、定胜军绍兴郡,斩常捷军统领达耳第福、英吉利参将定龄,自此常安、定胜二军专守宁波,不复出战。
十七日,启王梁成富克陕西紫阳。
忠王猛攻常熟,虽屡胜,急切不下,天王叠诏促其北行,不得已,十八日,偕护王陈坤书、顾王吴如孝、爱王黄崇发等自九袱洲渡江。
同日,朝将彭禹兰诱执忠裨天将李尚扬、瀛天义张公庆、喻天义刘明荣、慈天义李加斌等八人于汤溪城外,降于清藩司蒋益澧,次日,汤溪陷。是日,法兰西以德克碑接统常捷军,代达耳第福。
尚扬受委总统侍王浙南留师,全军寄望,一旦被执,郡县错愕不知号令所从,浙南大局遂不可复振矣。廿日,龙游、兰溪陷,廿一日,金花郡陷,金花,浙南守郡,侍王府所在,期以必守,乃一旦不战而溃,于是武义、永康、东阳同日陷,守军溃走浙北。
廿四日,复东阳,旋又不守;次日,义乌弃;廿六日,浦江弃;卅日,诸暨陷。二月初二日,绍兴郡陷;初五日,桐庐陷,清人逼萧山、富阳、杭州。
初七日,萧山陷;同日,清僧格林沁陷雉河集,沃王张乐行老营也。
初八日,遵王、祜王克陕西沔县;次日,顾王吴如孝、爱王黄崇发复浦口。
雉河集之陷也,沃王父子以数骑遁,走妹夫李家英捻圩,家英先已降清,遂诱执之,送僧格林沁大营,未几,不屈死,余众归其兄敏行父子及其侄张宗禹统领。宗禹号小洋娃、小阎王,沉静有机谋,爵石天燕;敏行旋病废,其子张五孩代将其众,天王旋诏五孩嗣为幼沃王,赐名禹爵,或曰,禹爵幼沃王乃自号,非天王所封也。
十一日,清以戈登统带常胜军。戈登善炮术及筑垒,临阵攻城,常以洋炮毁垒,复以开花弹尽逐守军而后陷之,太平军洋炮乏,复多土硝,射程不能及,徒呼奈何,往往为所制;又善于水网际以浅水轮船夹击,江南水乡,天国水师寡弱,益不能支,苏南局势渐窘。
同日,浙江新城陷。
忠王之北渡也,过含山,和州,巢县,沿途乡镇,率为苗、捻及李世忠等兵焚蹂躏殆尽,室如悬罄,天复大雪,将士忍饥寒,踏泥泞,跋涉而行,冻饿死僵者相望。曾国藩以江北赤地千里,惟巢湖、里下河尚属完善,乃部分各属死守两地,闭垒不战,以待忠王之疲敝。忠王知之而无可如何也。
廿一日,顾王、爱王复江浦县。是月,天王封王已逾九十,各争雄长,苦乐不均,败不相救。
廿三日,常胜军陷苏南福山。
三月初一日,奉王古隆贤,匡王赖文鸿复皖南黟县。
初七日,忠王自巢县进无为州,清人坚壁以待之,忠王累索战,不能得。
戈登自福山乘胜攻太仓,守将会王蔡元隆以炮火不敌,诈降设伏败之,戈登愤懑,合淮军李鹤章、程学启复至,会王不能敌,廿日,溃围走,太仓州陷。
会王之溃围也,不近就昆山、苏州,而远下浙北海宁,以海宁己分地也,自天王众封诸侯,诸将各汲汲分地,不顾大局,往往如此。
是日,苗沛霖复反清,袭据怀远、凤台。
忠王猛攻无为石涧埠,垒坚不能克,援敌复大至,麾下无粮,天雨雪,饥寒交迫,不能胜兵,四月初九日,解去。同日,皖南黟县复陷。
初十日,清以左宗棠为闽浙总督,曾国荃浙江巡抚。
忠王自解无为围,趣庐江、舒城,攻六安州,谋由舒、六道英、霍出黄州,合扶王等众,而沿途青黄不接,强敌环伺,军士疲敝不能战,不得已,四月初六日,解六安围,走寿州。
十九日,常胜军、淮军陷江苏昆山、阳新。
忠王在寿州、天长境,行筹粮,以苗练暴敛,无所得。
廿六日,巢县陷,守将对王洪春元遁和州;廿七日,皖南建德陷。
廿八日,天王诏忠王返京;同日,安徽含山陷。
廿九日,和州陷,对王溃遁雨花台。
翼王自离京远征,跋涉数省,锐意开疆于蜀中,是月,进至大渡河,山水骤发,不得渡,清师及土司夹攻之,进退无据,粮弹俱罄,翼王不得已,致书清川督骆秉章,愿一人而易三军之命,五月初一日,自投洗马姑清营。十三日,极刑死成都市。
同日,湘军提督萧孚泗、道员陈湜、总兵李臣典等袭陷天京城南雨花台要隘,进陷淮南诸垒,逼长干桥下,守将对王洪春元遁入天京,天王大怒,收斩之。
忠王受诏,解天长、来安诸围,道江浦桥林小店,经九袱洲渡江,适江水大涨,道路断绝,累日不能尽渡。
十三日,清杨岳斌、彭玉麟、李朝斌水师陷江浦、浦口,击忠王半渡,时九袱洲复被水没,将士栖身无所,煮食无柴,死亡枕藉。十六日,鲍超陷七里洲,十八日,彭玉麟陷九袱洲,守将贡王梁凤超以下二万人皆没,自此天国江北版图尽失,忠王部众战死及冻饿水没,失亡数万,兵锋尽失,自是天国诸军悉不振。岳斌即杨载福,以避清穆宗载淳讳改也。
廿一日,曾国荃陷长干桥,进迫聚宝门,鲍超渡江屯神策门北。
天京城中粮草,本恃水运,有外江、内河两途,外江自巢县过九袱洲至下关,内江自高淳经胭脂河至聚宝门,至是皆断,城中军民以十万计,惟恃陆运,杯水车薪,无补饥馑,乃以厚利啖洋轮及红单船,使载粮至中关售卖。曾国藩知而患之,卅日,奏请照会诸国,于金陵未克前,不得于城下泊船,以断城中接济;国藩复命各营昂价抢购洋船所载粮食,天京城中遂无所得,益大饥。
六月初四日,天京城东钟山各垒陷,旋复之。
十六日,常胜军、淮军陷吴江、震泽,守将扬王李明成败走,扬王,忠王母弟也。
白聚文自失职怨望,累谋起复,皆不果,悒郁愤懑,廿日,以西洋人五十、部众数百及高桥号轮船来降。诏苏州慕王谭绍光善遇之。白聚文骄恣,意在割据,每出战,辄索值如贩沽,实不能为用也。时有西洋人来觐,说天王以共灭清朝,平分疆土,天王峻拒之曰,我争中国,欲想全图,事成平定,天下失笑,不成之后,引鬼入邦,西洋人胁以器械之利,洋兵之状,百计陈辞,天王坚执不肯。忠王于天王晚造之政,颇多腹诽,惟于此节倾心赞之。或曰,此西洋人即白聚文,史事微茫,不可考也。
忠王还京,天王责以失利,命亟出队,廿四日,出仪凤、太平二门,攻城东鲍超、刘连捷营,不克而还;七月初二日,复以洋炮猛攻连捷垒,炮伤连捷及水师总兵李成谋,而终不能破其营。
初五日,各国公使照复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允严禁本国商人接济金陵,自是天京城中粮秣军火益乏。
堵王黄文金、爱王黄崇发、佑王李远继、感王陈荣等受诏图赣北,清江西臬司刘典及席保田、江忠义等拒之,堵王等屡战不利,是月,次第退皖南。
初八日,天京东南印子山陷,守将佩王冯真林战死,真林,广西人,或曰南王疏属也。
忠王以印子山扼句容、溧水粮、援来路,初十日,亲督大队争之,不利,梯王练业坤重伤,回城而殒。是日,淮军水师陷太湖洞庭东山各垒,苏州告警。
时天京粮荒益甚,城中齐民,尚七万余口,嗷嗷不得食,诉诸有司,忠王怜之,奏请放出就食,天王怒而不许;忠王不得已,归,令有力者自往城外宝堰搬粮,苏福省解来济京者也。
上方桥扼天京东南来路,天王等屯重兵,立坚垒以守之,曾国荃亲督萧庆衍、萧孚泗等悉力攻围十日,卅一日,陷之。
八月初一日,淮军李鹤章、刘铭传、郭松林等陷江苏江阴,守将广王李恺顺走常州。
清浙江布政使蒋益澧合常捷军围浙江富阳凡五月,守将朝将汪海洋等坚守不下,终以援竭不能支,初八日,陷,清师进薄杭州、余杭。
翼王之入川也,先分赖裕新等数路前驱,以分清人之势,迨翼王军覆,所余各路或东入黔,或北趋关中,初九日,中旗郑永和及固天豫唐日荣等克陕西略阳,通使于扶王、启王等,达于天京,后诏封日荣德王,渐与扶王等合队。
淮军、常胜军之迫苏福省也,慕王等日日求救于天京忠王,忠王请于天王,天王君臣方倚忠王如长城,坚执不肯,忠王苦求不已,天王乃诏忠王助饷银十万,约以四十日还京而遣之,留其母子为质。
十二日,天京西南江东桥陷,自此西门为湘军所扼,不能通行。
是月,阿思本督兵轮至上海,不肯受蔡国祥节制,不欲从清朝号令,清君臣皆患之。
扶王、启王围陕西汉中府久,廿日,克之,斩署总兵陈天柱、知县周蕃寿,廿四日,扶王、遵王进克城固,关中大震。
忠王自归苏福省,与淮军、常胜军屡战,互有胜负,然终不能解围,屡诏常州护王、无锡潮王等来赴,皆推诿不时发;白聚文在天国既不满所望,居常泱泱,所部马敦等先叛去,九月初六日,称病求退,慕王纵之出,旋还上海,苏州之围益急。
天京虽被围,天王狃于前鉴,不以为意,以宗族留粤东者尚多,遣曾超、李四、黄亚二等往迎之,族弟洪仁尚等九人从至上海,潜越海沙、英洲,为清红单船吴全美盘获。曾超,故粤东红兵,自称副元帅者也。
十九日,湘军总兵朱洪章、朱南桂、武明良陷天京西南博望镇。
同日,奉王古隆贤献皖南石埭、太平、旌德三县,降于清总兵朱品隆。诏改封赖世就奏王,黄十四奉王,黄十四,堵王黄文金侄孙,名朋厚,一作明厚,骁勇善战,军中呼曰小老虎。
廿一日,浙江昌化陷。
廿二日,清提督萧庆衍、道员彭毓橘、总兵萧孚泗等大举攻天京东南诸垒,辅王杨辅清拒战大败,遁走东坝,上方门、高桥门、双桥门各垒皆陷,同日,清总兵熊登武、陈寿武陷方山、土山;廿四日,七桥瓮陷;次日,秣陵关、中和桥陷,自后钟山西南无天国营垒矣。
廿七日,湘军进至孝陵卫,城中出朝阳、太平二门争之,不利;
卅一日,高淳守将杨友清献城降于清侍郎彭玉麟,城陷;十月初一日,匡王赖文鸿弃皖南宁国县。
古隆贤之叛也,部将江会义、申法喜不从而走,初二日,乘间复广德州。
清以李泰国洋轮不能为用,初三日,斥逐李泰国、阿思本,以英人赫德继任总税务司,尽售卖洋船,以为西洋水手遣散之资。清耗资累万,耗时期年,造此兵轮,乃竟不能得一日之用,西洋哂之。
初四日,湘军连陷淳化、解溪、隆都、湖熟、三岔镇,自此天京东、西、南三面险要尽失,城外惟钟山第二峰之天堡城、富贵山龙脖子之地保城及中关各垒犹为天王守,城北神策、太平二门尚未合围。
次日,清彭玉麟、杨岳斌、鲍超陷高淳东坝,随王杨柳谷,遡天义黎立新降,辅王遁走溧阳。
十三日,清曾国荃移老营于孝陵卫,逼天京城东。
忠王累战淮军、洋枪队不利,部将纳王郜永宽等皆有异心,忠王不能制,谋于慕王,欲弃城走,慕王坚执不肯,忠王不得已,十八日,出苏福省,督万人屯无锡东茅塘桥;廿二日,纳王郜永宽、比王伍贵文、宁王周文嘉、康王汪安钧、天将范起发、汪有为、汪怀武、张大洲,刺杀慕王于府中,献城降于清总兵程学启,苏福省陷。李鸿章、程学启等以八人势窘乃降,患其众盛难制,廿四日,设诈,一旦悉屠戮之,时苏南郡县守将以国破在即,多有通款淮军者,自纳王等降而不免,乃各设誓死战,鲜复降于鸿章者。天王旋封汪海洋康王、张学明宁王,钱桂仁比王。
苗沛霖之复叛也,围蒙城,而捻、幅及天国皆衰,复皆鄙薄其反复,不之援,僧格林沁、国瑞等以马步大队临之,廿四日,沛霖众溃,走死蒙城濠中,或曰,为英王旧部所杀,以报英王之憾也。
卅日,无锡陷,守将潮王黄子隆父子被俘死。
十一月初三日,湘军以地道放倒天京神策门城墙十余丈,蜂拥抢登,为守军舍死堵回,死者三百许。
初五日,浙江平湖守将陈殿选、陈殿魁、黄应海、钱玉兴、朱六玉等献城降于清道员潘鼎新等,城陷,洗天安陶云从、硎天安沈本立、翼天福江之源、蓬天福胡金锵等死之。
苏州、无锡既陷,忠王退丹阳,将返天京,侍王劝阻之,不从,初八日,还自太平门入城。
忠王以湘军围城,粮援无望,城中老弱妇孺参差,战兵无多,知城破在即,入朝,奏于天王,乞让城别走,合侍王、听王、扶王诸部,别作复兴之望,天王以城围数合,皆恃外救而解,自居宫中久,惮于戎马播迁,复执迷天父天兄之说,坚执不允,诏忠王分调扶王等悉来勤王,忠王再争,天王怒曰:“朕奉上帝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作天下万国独一真主,何惧之有?不用尔奏,政事不用尔理,尔欲出外去,欲在京,任由于尔,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曾妖者乎?尔怕死,便是会死,政事不与尔干,王次兄勇王执掌,幼西王出令,有不遵幼西王令者合朝诛之。”忠王流涕,乞赐死,以免日后俘囚之戮,天王复不肯,叱之出。
天王虽怒忠王之犯颜,亦诚知其忠,恐其不安,越一日,乃赐龙袍以抚慰之。
初十日,乍浦守将忠谨朝将熊建勋、次日,海盐守将李文楚献城降于潘鼎新,城陷。建勋,即献鹦鹉之熊万荃也。
十六日,天王召干王,面诏之曰:“朕爱弟文才,博览各邦,通达天文风土,弟当注述六部则例及各事有益者,后当尽心辅助幼主,无望朕命,钦此”,遣偕恤王洪仁政、誉王李瑞生、赖王赖桂芳出京催兵解围,干王等泣败而去。时国势虽窘,天王、干王犹不以为将亡,故君臣所对,皆朝廷不急之务。又,其时天王已罹病,故所诏殷殷,有托孤意也。
曾国藩、李鸿章皆羡西洋船坚炮利,分于安庆、上海设厂,延西洋技人造枪炮,十六日,徐寿、华蘅芳造“黄鹄”号火轮船于安庆成,献诸国藩,中国之自造轮船,自此始。
纳王等八人之降,戈登为中保,继而鸿章戮八人,戈登惭怒,且欲乘间利其本国,乃率部走昆山不肯复战,欲勒鸿章去职,否则以兵复夺所陷郡县,还诸天国而后已,赫德等周旋之,十八日,复出队。
十二月十八日,会王蔡元隆献浙江海宁降于左宗棠、蒋益澧。元隆尝诈降淮军,守太仓州,屡挫李鸿章,又忠王爱婿,宗棠惜其才气而受之,更名曰元吉,鸿章闻之切齿。
廿六日,淮军程学启、杨鼎勋、刘秉璋、吴毓棻等陷浙江嘉善,守将陈占榜、余嘉鳌降。
陕南扶王等累接天京勤王之诏,廿九日,部分三路回援,众号廿万,约会于南阳、襄阳。
自苏福省郡县次第沦陷,高淳、东坝复失,京粮已竭,众乞食于忠王,忠王亦无粮,且惧诸洪市恩私惠之馋,不敢复救,请于天王,先数岁,天王已谕城中每户各呈缴野草十担,收贮库中,至是乃诏军民皆食之,号为甜露,曰可以养生。甜露,语出《旧遗诏圣书》之出埃及记,天父以犹太人甫出无生业,降天粮以食之者也。忠王知不可行,率群臣泣谏之,天王乃身率取食,为军民唱首,群臣遂不敢复言。天王又诏王次兄、诸侄、驸马辈悉索民间仓存,欲出城者亦不得携米粮,悉收入圣库以备不虞,诸人贪鄙,借端勒索鱼肉以渔私利,城中人心益惶惶。
是岁,天王申严诏令,谕国、京、军、官、民等悉加天字于前,曰天军、天官等,有疑之者,辄叱曰有奸心之意,众不敢言而多嗟怨之,中外君臣之嫌隙益甚。
甲子十四年,春,正月,初一日,忠王以天京势不可守,屡谏天王不纳,谋自将本部出城。天王闻之大惊,耻于自屈,乃令群臣挈眷属泣留之,忠王不忍独去,乃不复言。
时湘军围城愈迫,城内盗贼蜂起,逢夜炮声不绝,械劫杀人,在在有之,人心惶惶,有司不能禁。
初二日,侍王部将李世光、李元茂克皖南绩溪;初四日,浙江省文将帅忠莱朝将何信义献浙江桐乡降于蒋益澧,更名培章,桐乡陷,蔡元吉诱之也。次日,绩溪复陷。
初七日,陕西汉中陷;十四日,城固陷。
天王既不肯出京,忠王、干王累谕郡县勤王,而京畿数载兵焚,赤地千里,是岁复大饥,乡野无粮,郡县诸王皆惮行,不肯赴,乃转令次第赴江西就粮,俟京郊秋熟回救,以八月为期,十五日,花旗沛王谭星,天将林正扬及王宗李仁寿等先自浙江开化入江西玉山境,谋趋广信。
十六日,忠二殿下李容发以数千人出自太平门,至句容护粮返,湘军总兵朱洪章设伏邀之,容发弃粮走,自是城中粮道尽绝。
十七日,忠王出队攻钟山之南,猛扑湘军大营,不克,朱洪章、武明良自后夹击,乘势陷天堡城,忠王再战不利,退返城中,自此湘军架炮第二峰上,炮子火箭,纷飞入城中如雨,城中益危急。
十八日,陕西洋县陷。
廿日,曾国荃进屯太平、神策门外,扼神策门出京大路,天京自此困实,水泻不能通矣。
次日,陕西西乡陷。
廿六日,溧阳守将佐将吴人杰闭门拒纳侍王入城,举城降于常胜军戈登,城陷,侍王母妻皆为清人所得。
干王屡催苏南各郡县勤王,皆不能赴,惟丹阳守将然王陈时永等建议反攻江阴、无锡,以分清人之势,干王不得已从之。
天王封王益多,各不相下,号令为之滞,天王患之,乃分王爵为数等,以幼东、幼西、幼南、干王等主朝政者为第一等,忠、辅、侍等诸军师当方面者为第二等,听王、堵王、扶王、顾王等将兵者为第三等,以上三等王,王印皆刻双龙双凤,昭王黄文英、恤王洪仁政、誉王李瑞生等无兵柄者为第四等,王印惟刻双龙,复立第五等王,皆号列王,自是封赏益滥,黄享乾,侍卫也,封视王;董金泉,天王宫殿外守宫门老卒,封梦王,不数月,王爵竟至二千七百余,典镌刻刻印换发不及,昭王黄文英去岁七月卅日获封,本年正月十八日始受印。天王睹列王亦滥,不得已,复于列王下设第六等王,创新字,于王头上加三点,读曰小王,群臣嗔目不服,事遂寝。王爵既滥,天将、六爵,益无坐处,百人队中,丞相或多至十六人,赐爵者多,无字可排,乃竟有三百零八天安黄、一四六七天福邹、一四六九天豫龙有田之封,铨叙之滥,古今无匹。
二月初一日,沛王等克江西金溪。是日,湘军梯城攻天京,忠王等击却之。
然王陈时永等既东,连攻江阴、常熟,皆不克,初五日,移师福山克之,苏南大震。是日,金溪复陷。
淮军以然王等为苏、昆后患,厚集众兵赴之,十一日,然王等败于常熟,东返。
淮军围嘉兴郡久,守将荣王廖发寿、挺王刘得功坚守不屈,清人屡攻不能下,湖州辅王、堵王、长兴襄王等屡遣兵来援,皆不能达,十二日,城陷,挺王手击程学启中脑,力竭,战死城头,荣王被俘,不屈死,程学启未几亦殒。
十三日,沛王克江西南丰。
扶王等既受诏勤王,所合川滇蓝大顺、蓝二顺诸部不肯从,留陕南,清西安将军多隆阿乘虚攻之,大顺等殊死战,十七日,重伤多隆阿于盩厔,未几殒。大顺等孤立无援,次第亦败亡。
十八日,浙江杭州郡陷,听王陈炳文走德清,比王钱桂仁降;同日,余杭亦陷,守将康王汪海洋弃城遁。
廿五日,沛王等克江西新城;廿七日,浙江武康陷;次日,德清陷,听王、康王、侍王、辅王、来王、首王、戴王等走湖州、广德;归王邓光明于杭州鏖战伤臂,不能复战,不得已,是日亦陷石门降,石门陷。
卅日,清鲍超等陷江苏句容,守将翰王项大英、列王方成宗被俘死。
然王等转战无锡、江阴、常熟间,屡破常胜军,终以兵力寡弱,敌军四集,是日,撤返丹阳。
三月初三日,江西新城陷。
天王以城围四合,外援不至,口不肯屈,心实忧之,性本燥急,至是犹愈。以城中人心彷徨,诏私拆清人文书者族之,告发者赏以王爵,知情不告,与奸同罪,处以椿砂剔皮之刑。而群臣知国将覆,谋苟活者冒严刑,仍潜通乎城外,吏部正天官慰王朱兆英及忠王妻舅宋永琪通于曾国荃,松王陈德风私款于东门外提督萧孚泗,复谋劝忠王降,忠王虽于天王啧有烦言,然素以忠义自许,不肯从,天王等亦浸知诸人之谋,命刑部正秋官补王莫世睽收德风、永琪诸人下狱,世睽索贿忠王,既得,乃舍之,天王亦不复问,惟潜遣人旦夕伺忠王之异耳。
天王既不得志于外,居宫中,喜怒益不可测,一日,忽命幼主及左右皆剪发,否则笞,众人不知所由,彷徨从之;食甜露久,体益弱,复嗜生冷,喜以油煎蜈蚣食之,以是常罹病,至是益甚,群臣进医药,天王知国势不久,峻拒之,不肯服。
沛王等屡败于江西,移师向闽中,初七日,克建宁、将乐。
金坛守将值天义盛明文以国亡在即,无复守志,献城降于鲍超,鲍超遣霆军一营先入城,入者自倨傲,索贿百计,明文以下皆不能堪,十三日,闭城反正,尽斩霆军之入城者,悉众击鲍超,败,弃城遁,金坛遂陷。
听王陈炳文、康王汪海洋、宁王张学明、奖王陶金会及花旗翟天凤等自浙北退守,转战浙皖间,是日,亦从忠王计,自婺源入赣,走德兴、海口以就粮;同日,天将林正扬克福建宁化,旋弃不守。
十七日,侍王李世贤、来王陆顺德、戴王黄呈忠等自浙江开化华埠入赣。廿五日,凛王刘肇均、利王朱兴隆、烈王林彩新、列王黄宗保等亦道皖南入于赣。
廿七日,听王、康王克江西弋阳;次日,王宗李元茂再复福建建宁,旋仍弃之。
廿九日,常州郡陷,守将护王陈坤书、佐王黄和锦等皆死之;卅一日,丹阳陷,然王战死,赖王赖桂芳、梁王凌郭钧、邹王周林保、广王李恺顺、列王金有顺等被俘死。干王及守王方海宗、显王袁得厚等合余众走高淳东坝,旋下湖州、广德,自此京外江浙郡县几全陷,为天国守者,湖州郡、广德州数县而已。
四月初六日,天将林正扬再复福建宁化,旋仍不守。
清以天京久不陷,谋调李鸿章合攻,曾国荃知之,恐分其功,围攻益急。天王忧急交迫,初十日,朝会群臣,归,病笃,自此不复朝。
十八日,常胜军解散;是日,侍王克江西崇仁。
天王知必不免,诏大众安心,曰朕即上天堂,向天父天兄领到天兵,保固天京。廿日晨四更,病崩。或曰,服毒而崩也。年五十一。
天王既崩,廿四日,群臣奉幼主天贵福嗣,称幼天王,旋诏女官葬天王宫内前后林苑,遵上帝教制度,不用棺椁,惟以黄绫遍裹其身耳。
六月六日,天京陷,幼天王走广德州,湘军焚城屠戮,遍搜天王葬处,天王后宫道州黄氏指示之,十八日,得诸故后林苑地下,曾国藩戮天王尸,举火焚之,骨殖无所存。
天王生六子六女,长子早夭,次子即幼天王天贵福,传在《幼主本纪》;三子天曾,生天京,未几夭;四子天光、五子天明,即光王、明王,有《世家》;六子天佑,兼祧东王,改姓杨氏,封幼东王九千岁,天王晚岁诏旨,幼东王咸列群臣之首,呼曰天佑子侄,城破不知存亡;长女天姣,长幼主十岁,许天二驸马金王钟万信,未成礼,天姣居宫中,为幼主训蒙;次女亦长于幼主,配列王徐朗;余四女皆幼,许天四驸马凯王黄栋梁,天西驸马捷王黄文胜及天东驸马、天八驸马,城破,皆没乱兵中。
洪氏宗族在天京遁出及留花县未从军者尚燔,光绪廿八年举事之洪全福,即天王从侄也。清亡,民国兴,孙逸仙素以洪秀全第二自许,命有司存问天国遗族,诸洪惶惑不敢自售,但修族谱,列天王及洪氏诸王谱中,而叙事多讹,以典籍俱为清人所焚,道听途说,未免似是而非也。越数载,有日本人矢野兴,广州日本领事署随员也,抵花县官禄埗,谒洪族尊长,自云天王宗族,天京陷后遁日本而入其籍者,指乡中私塾门下所埋二石狮为证,诸洪掘之果然,将信将疑,矢野自是常来访,且许以自花县同乐筑公路至官禄埗,以九一八东北军兴不果,罗香林氏以为盖日人有心者委托耳。民国廿八年,日军陷广州,别部毁洪氏宗祠,不数日,有军官矢崎氏至,曰受托访天王苗裔,立约不相犯,付资使葺宗祠,且借洪氏族谱名《万派朝宗》者去,数月乃还,诸洪以为录副而无如何;越四年,学者增井经夫、和田清见诸日本南方军总司令官处,抄录以存之,战后,小岛孝治携抄本,还中华,小岛,增井弟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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