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对杨紫琼的总结是真诚,虽然很早就出名,却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代表作。但是李安对于杨紫琼的的评价是很高的,他说杨紫琼非常能理解抽象的东西,无论多抽象的东西杨紫琼都能感性地表现出来。
《瞬息全宇宙》这部电影是好莱坞近年来难得的高原创度作品,而且是历史上第一部由华裔女演员主演的电影。
杨紫琼扮演的人物叫秀莲,是个在美国开洗衣店的华人大妈,过着忙碌、琐碎的日子。
秀莲在努力生活,想安顿好丈夫和女儿,还想获得父亲的认可,但是丈夫在计划和她离婚,女儿怨恨她,她又被父亲挖苦,还被税务局的公务员刁难。
国内观众对《瞬息全宇宙》的评价有两派。偏好传统叙事的观众会觉得这部片子是故弄玄虚,既杂乱又不正经。
喜欢它的观众可能会觉得:这样用高速率和拼贴方式讲故事的结构、节奏和影像,就是在准确地呈现当代人被网络训练出来的碎片化视听体验,这是一种新的美学。
6park.com比如说它的故事设定是平行宇宙,这是美国漫画和科幻电影里的常规操作。
《瞬息全宇宙》的风格是“不着调”。人想要穿越宇宙的话,得戴上耳麦一样的设备,做一些怪异的行为,从反着穿鞋到尿裤子。还有一个平行宇宙是人类进化出现了分岔,所有人的手指都变成了热狗肠。
《瞬息全宇宙》的导演关家永,参与过漫威的改编美剧《大群》,那也是一种积累。大群是漫威宇宙里最强级别的变种人和最严重的精神分裂患者,他有上千个人格,也就有了上千种超能力。
电视剧《大群》的风格就是很前卫的,在镜头语言、视觉特效甚至是潮流时尚上都有不少探索,这也被他带入到了《瞬息全宇宙》里,直接的体现就是视觉特效和人物服装。
这些表面元素后面还有思想上的积累过程,应该不能算是哲学,更像是创作者们对哲学命题的个人体验。
《瞬息全宇宙》里的最大冲突并不是简单的善恶,而是剧中人在见识了无数不着调的平行宇宙之后,形成的两种既有联系又不一样的思想。
在那个发明出了平行宇宙穿越技术的宇宙,秀莲的女儿乔伊因为拥有能自由穿梭于各个空间宇宙的能力,成了一个拥有超级智能的反派。
她因为看过了无数的变化,发现了变化的本质是虚无的,看穿了所有的规则、道德和伦理,都不能反映生命的本质。
于是,乔伊创造了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色面包圈。乔伊对着这个宇宙里的母亲秀莲说:“所有的东西,我的希望和梦想,我的旧成绩单,都坍缩在这个贝果面包圈里。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什么都不重要。”
虚无主义在哲学、心理学和伦理上的意义是不太一样的。从认识论上讲,问题在于人是不是能认识到真实的本体。虚无主义是对最根本的东西发起彻底的质疑,认为世上没有内在的价值和秩序,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乔伊的思路就是:既然没有秩序和意义了,那我也没有必要自我欺骗,去设定一个秩序和意义。所以她穿着妖艳的服装在各个宇宙里随便杀人,像一个无法理喻的恶魔,因为她认识到的那个理是别人不懂的。
秀莲在看到了亿万个宇宙以后,一度被女儿乔伊说服了。很多人都觉得这部电影就应该停留在第100分钟的一段:秀莲和女儿突然变成了两块石头,在一个没有生命诞生过的宇宙里对话。
她们说:“你只需要坐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担心。渺小而愚蠢的人类,我们就是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人类把地球当做宇宙的中心,杀戮、折磨那些和我们持反对意见的人。直到我们发现地球围着太阳转,而太阳是万亿颗太阳中的一个。天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宇宙。每个新发现都只能让我们发现自己的渺小和愚蠢,谁知道下一个让我们觉得自己连屎都不如的发现是什么?”
最后,秀莲还是要带着她的女儿离开这个面包圈。这也是在用积极主义对抗消极虚无主义。很多观众对这部电影的不满,是最后的解决方法太简单了:就是用家人之间的关爱来解决一切。
其实,可以把家人之爱作为一个象征,视为是对各种各样的人、对各种各样的关系,以及对世界各种事物的爱。我们人,既然以这样一种物理和生物的形态存在了,那这就是我们所在的、所能理解的真实,由繁衍这个生存的本质产生的情感和关系,就是一切真实的基础。
既然一切都好像不重要,那么反过来说也可以,一切都很重要,因为那就是我们仅有的。我们可以把这样的对自我的体验和理解投射到对世界的观感里去。
我们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上永远可能遇到更大的不幸,也可能失去家人,失去健康,一切坏事都能变得更坏,因为噩运的形式就是荒谬的,是没有什么道理可以去和什么人讲的。但是作为尊严的一种形式,这个真实并不能阻止人去发现目的,去创造意义。
如此一来,我们不断产生新的发现,制造出了杂七杂八的世界观,但是还是有机会和过往的信仰建立精神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