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相思树 永远家国情
――来自戍边烈士李相恩战友和后人们的思念
在距离北京1000多公里的祖国北疆内蒙古兴安盟阿尔山，有一个边防哨所，名叫三角山哨所。
这个哨所，日夜守卫着中蒙边境。这个哨所，发生了一个凄美而又悲壮的故事――
三角山哨所。2021年7月11日摄于内蒙古阿尔山。
1981年1月，哨所26岁的连长李相恩与25岁的姑娘郭凤荣喜结连理。
面对戍边军人保家卫国的天职和聚少离多的现实，年轻的妻子从未抱怨，更是许下一生的承诺：“你为祖国戍守边关，我为你照顾好家庭后方！”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结婚仅仅3年多，妻子再也没能等到丈夫的归来。
年轻的妻子为寄托哀思，在哨所旁种下一棵樟子松。
哨所的战士来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拨又一拨，而那棵“相思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望着，寄托着军属对戍边官兵的思念。
2010年，郭凤荣去世前，特意嘱托儿子李心要把自己的骨灰撒在哈拉哈河，继续陪伴丈夫。
一棵相思树，永远家国情！
“相思树”的故事诉说着军人履行使命、戍守边疆的爱国情怀，见证了军属的无私奉献和对爱的执着坚守。在老连长事迹感召下，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三角山边防连的一代代官兵传承“北疆卫士”精神，为筑牢祖国北疆安全稳定屏障立下新功。
一条界河的铭记
蜿蜒流淌的哈拉哈河，如飘带，分割出中蒙两国边界。
2021年5月30日，60岁的蒙古族汉子杨白乙拉，驱车数百公里，再次来到这条魂牵梦萦的界河。
与杨白乙拉一同前来的，还有71岁的杨金龙和60岁的王长玉。
三位老兵，从远方汇聚而来，只因这一天，在他们的生命中具有特殊的意义――
李相恩生前战友（从左至右）杨白乙拉、王长玉、杨金龙等人回到连队，和连队官兵祭拜李相恩烈士。刘丹 摄
37年前的这一天，老连长李相恩魂归哈拉哈河，再也没有回来。
“老连长，我们来看你了……”站在老连长墓前，三位老兵热泪长流。
1984年5月30日，内蒙古军区某边防独立营一连连长李相恩，带领蒙古族战士杨白乙拉骑马沿边境线巡逻，来到哈拉哈河边。
哈拉哈河是一条季节性界河，平时河水不深，流速较缓。但在春暖花开时，河水会暴涨，形成滔滔巨流。
“我们连管控的边境线，点多线长，丛林密布，情况复杂。”杨白乙拉回忆。
“一路上，我感到步步惊心。”这是杨白乙拉第一次参加巡逻。站在河边，看着眼前汹涌的巨流，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三角山边防连开展祭奠李相恩烈士活动。
“只有渡过河，走完对岸最后的1.5公里，才算完成此次巡逻任务。”杨白乙拉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连长。从连长坚定而从容的脸庞上，杨白乙拉看到了两个字：镇定！
杨白乙拉回忆：“出发前，战友们常说，每次巡逻途中遇到危险时，连长都是第一个冲上前去。”
几十年来，无论身处何地，面对多么艰难的人生境遇，杨白乙拉从未忘记当年的那一幕。“那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连长让我在岸边等着，他先下河试试河水的深浅。”杨白乙拉回忆。
看见连长骑着马下了河，杨白乙拉立即拉抖缰绳，两脚用力地一夹马肚子，也紧跟着下了河。
行至河中央时，河水突然暴涨。一股巨浪卷来，杨白乙拉的马受惊，扬起前蹄一声嘶鸣，就把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杨白乙拉是草原上长大的，不会游泳。“我在水中扑腾了一阵，呛了几口水后，就有些晕了。”他回忆。
危急关头，李相恩翻身下马，纵身跳进冰冷的河水中，向落水的杨白乙拉游去。
“几乎就在我被河水淹没的瞬间，连长游到了我的跟前，抓住了我。”杨白乙拉回忆，“连长用力托着我向岸边游去。”
杨白乙拉回忆：“五月下旬的哈拉哈河水，仍然冰冷刺骨。我很快就被冻僵了。”
“渐渐地，我明显感觉到，连长已经没有力气了。”杨白乙拉回忆。
河岸已近在咫尺。“突然，我被连长用力地猛推了一把，被推到了岸边。”杨白乙拉回忆。
就在杨白乙拉爬上河岸的同时，一个更猛的浪头打来，将李相恩再次卷进深深的漩涡中。
蹲在岸上的杨白乙拉，刚想回身去拉连长的手，一眨眼的功夫，连长就被一个旋流卷没影了。
多年以后，每当忆起这一幕，杨白乙拉总是失声痛哭，“连长是为救我而牺牲的，他本不该牺牲……”
“连长、连长……”眼睁睁地看着连长在眼前消失，杨白乙拉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痛哭着。
杨白乙拉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被河水包围着的小孤岛，他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夜幕降临，李相恩和杨白乙拉还没回来，指导员杨金龙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我立即集合队伍，准备分头接应。”杨金龙与李相恩搭挡多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是一名优秀的连长，军事素质过硬，爱兵如子。”
李相恩连长（右）在组织军事训练。
“就在这时，连长的战马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围着营房奔跑、嘶鸣。”杨金龙回忆。
“连长出事了！”杨金龙连率领连队文书王长玉等人迅速向边境线冲去。
“我们找到杨白乙拉时，已是深夜。”王长玉回忆，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官兵呜咽着，沿着河道向下游寻找。
“连长，你在哪里？”声声呼唤响彻夜空，在寂寥的草原上空久久回荡。
李相恩生前照片。
29岁的边防连长李相恩就这样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没有给家人和战友留下只言片语。
一棵相思树的守望
李相恩被洪水卷走的那一天，他唯一的儿子李心，刚刚度过两周岁生日八天。
“妈妈抱着我，从千里之外赶到部队，在河边整整伫立了3天3夜，声泪俱下。”今年39岁的李心，目前是内蒙古兴安盟行政公署办公室的一名干部。
李心说：“妈妈一直呼唤着爸爸的名字，谁也劝不走，最终昏倒在河边。”
李相恩生前与妻子郭凤荣、儿子李心唯一一张合影。
躺在连队卫生室里，郭凤荣醒来的第一句话是：“相恩还活着，我要把他找回来！”她拨掉针头，冲向丈夫失踪的地方。
郭凤荣是乌兰浩特市一家银行的会计师。3年前，她和郭凤荣走进婚姻的殿堂。“那段时间，是妈妈最快乐的日子。”李心回忆。
蜜月转瞬即逝，李相恩恋恋不舍告别新婚妻子，返回边防连队。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郭凤荣怎么也不相信，那一别，却是阴阳两隔，相见无期。
一天天，一夜夜，郭凤荣守望在哨所旁，望眼欲穿地期盼着丈夫归来！
部队全力搜救了二个多月，仍然没能找到李相恩的遗体。
“后来，因为孩子生病发高烧，郭凤荣不得不离开哨所回家。”杨金龙回忆。
郭凤荣背着年幼的孩子，蹒跚着离去，一步一回望，步步带相思。
“20多年来，妈妈始终有一个信念，总认为爸爸还活着，说不定哪一天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接受记者采访时，钢铁汉子李心一次又一次热泪盈眶，“因为爸爸的遗体一直没有找到。”
三角山边防连官兵骑马巡逻。
李心说，第二年春天，妈妈又一次来到连队，登上哨所最高处，一捧土，一行泪，栽下一棵樟子松。
“相恩，你看到了这棵树，就如同看到了我，听到了我的呼唤。我一生一世等着你，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妻子……”年轻的妻子郭凤荣把对丈夫深切的爱全部融入了这棵树。
此后每一年，郭凤荣都要到哨所，看一看边防战士，望一望樟子松。每一次，她都会来到哈拉哈河边，走一走丈夫的巡逻路，说一说压在心里的悄悄话。
日月轮回，斗转星移。从此，这棵树就像一名痴情的少妇，日夜伫立在山顶，呼唤着丈夫的归来……
三角山哨所前迎风傲雪的相思树。
后来，官兵们把这棵树亲切地称为“相思树”。
当妻子难，当边防军人的妻子更难。“爸爸妈妈婚后一直两地分居，一个为国戍边，一个守护后方。”李心说，两人聚少离多，多用书信沟通。“爸爸牺牲后，妈妈将所有信件视为宝贝，精心珍藏。”
“爸爸的这些信件充满力量和人间真情。”李心说，每当遇到挫折和困难时，我都会拿出来读读，从中寻求慰藉和力量。
李心说：“爸爸的牺牲，不仅给我和妈妈带来巨大的打击，同时也击垮了爷爷和奶奶。”
李相恩的父亲李志仁是一名老公安。这位刚强的老人，没能承受住丧子带来的巨大精神打击，一夜之间，满头白发，不久便抑郁而终。
弥留之际，郭凤荣告慰老人：“相恩还活着，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李相恩牺牲时，郭凤荣只有28岁，正是芳华绽放的年代，吸引着许多年轻人欣赏的目光。
李心全家福。
“然而，妈妈既要忙于工作，又要照顾我和年迈的奶奶。”回忆至此，李心已是泣不成声，“几十斤重的煤气罐，妈妈要一层一层往楼上挪。大雨滂沱的深夜，我生病发高烧，她穿着雨衣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医院赶……”
时间久了，关心郭凤荣的人，都劝她重新成一个家，找一个合适的人搭把手。
开始，郭凤荣还能婉言谢绝，后来谁要是再提起这事，她就恼了：“我是有丈夫的人，他还活着，我的心都给了他，怎能再容下别人呢？”
此情此心，令天地动容！
“打我记事起，妈妈就教导我要做一个像爸爸那样的英雄。”虽然从小失去父亲、缺少父爱，但李心从小立志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高中毕业时，李心想当兵，却因眼睛弱视不合格，他请求妈妈找部队领导说说情。
李心回忆，妈妈说，凭着对你爸爸的情分，首长也许能照顾咱们，但我不能这样做！
李心在内蒙古乌兰浩特家中给小儿子讲故事。
在郭凤荣的言传身教下，李心很小就学会了洗衣做饭、整理家务，养成了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刚强性格，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
从军未果，李心全力备战高考。他不负众望，当年以超出重点线几十分的成绩考取南昌大学。
长期的操劳和过度的思念，使郭凤荣积劳成疾。
1998年，郭风荣被查出胆管癌，后来又被查出肝癌。
从天而降的厄运，没有击垮这位不屈的军嫂。郭凤荣的生命极限远远超出医学专家的预料。多年后，医学专家惊叹她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熟悉郭凤荣的都说，这奇迹，来源于她对孩子的爱，更来自于儿子对母亲的反哺之情。
2006年，大学毕业的儿子李心，应聘到江苏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工作。李心抽出所有空余时间陪着母亲到北京等地到处求医。
经济捉襟见肘，李心几乎都是在母亲的病床前和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为给母亲治病，李心借了不少钱。“后来，为了方便照顾母亲，我不得不辞去在南京的工作回到老家。”李心回忆。
2010年5月，李心劝说妈妈来到北京，进行第二次手术。
术前检查时，医生告诉李心，你母亲的病即使做手术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还需要一大笔医疗费，让他慎重考虑。
李心毫不犹豫地说：“哪怕妈妈多活一天，都是我的幸福！”他把几年积攒的7万多元钱全部付了医疗费，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身边。
这一次，郭凤荣没能逃过生命的劫难。
2010年9月初，郭凤荣回到了家乡。“妈妈知道属于她的时间不多了，让我给部队领导打电话，说想将自己的骨灰撒在哈拉哈河，永远陪着爸爸。”李心回忆。
部队领导如约而至，看到病榻上的郭凤荣，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生命的最后时刻，郭凤荣留下的遗嘱感动了所有人：去世后，请求部队把她的骨灰撒进哈拉哈界河，撒在她丈夫失踪的地方，永远陪伴丈夫。
这也是丈夫牺牲26年来，郭凤荣向部队提出的唯一要求！
郭凤荣走了，走得很安详。
李相恩妻子郭凤荣在哈拉哈河骨灰播撒仪式。
9月26日上午，天幕低垂，星雨点点。部队官兵人人佩戴白花，伫立在界河边。
随着凄婉的哀乐，郭凤荣的骨灰和一串串菊花瓣，连同官兵数不清的泪滴，撒向界河。
祝英台纵身一跳，与梁山伯化为彩蝶如影相随。郭凤荣带着向往与期盼投身河流，与心爱的丈夫实现永恒牵手。
一位军嫂对边防军人忠贞不渝的爱情，怎能不叫人潸然泪下？！
一种精神的传承
成都的夜，绚丽璀璨，明艳动人。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28岁川妹子易思嘉任凭泪水划过脸颊。月色下，她更加思念远在祖国北疆的爱人，奢望着来自丈夫的一个拥抱。
3000公里外，三角山边防连夜色静谧，连长王禹博迟迟没有松开挂断的电话，他不敢相信妻子流产的事实，自责、懊悔、无助一股脑涌上心间。
望着刚从比武场领回的“建制连第一名”金色牌匾，王禹博心里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份用“小生命”换来的荣誉。看着连队这个“大家”，想想身后的“小家”，他心里清楚该如何舍取。
三角山边防连官兵来到相思树下举行宣誓活动。
今夜，连长王禹博又走进连队荣誉室，来到那尊“李相恩烈士”铜像前。每当他感到沮丧、背负压力、工作受挫时都会独自来到这里找老连长说说心里话。
这是来自连队第19任连长与第5任连长，跨越37年的时空对话。
“那年新兵入伍，凤荣预产期一天比一天接近，我接到上级命令，到教导队训练新兵，军令如山，回家团圆的计划又成泡影……”打开展柜里老连长泛黄的日记本，王禹博泪流满面。
听过哨所相思树故事的人，无不为此所感动，并感召着那些热爱兵哥哥的女孩子。
部队官兵在相思树下举办集体婚礼。
这是一个穿越数千里之遥的爱情故事，从祖国西南的天府之国到内蒙古北疆边陲的三角山哨所，正所谓遥远不是距离，王禹博的爱情既简约又浪漫。
2019年初冬，易思嘉第一次来到三角山边防连时，正是冰封雪裹的时节，给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冻透了”！
草原的寒冷，让这位川妹子有一种无处躲藏的感觉。
然而，王禹博与连队战友们的热情深深地打动了易思嘉的心，王禹博骨子里透出的边防军人威武气质，更是令她一见倾心。
爱情的火焰，彻底驱散了严冬的酷寒。
你守边防，我守家。2020年10月，易思嘉成为王禹博的新娘。在相思树下，二人携手献上蓝色的哈达，两条纯净的哈达在湛蓝的天空下迎风飘舞，宛若脚下蜿蜒流淌的哈拉哈河，涓涓长流。
“作为一个女人，郭凤荣嫂子的内心世界太强大了，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留下遗嘱，在病故后，把骨灰撒在爱人牺牲的哈拉哈河，到另一个世界依然追随着自己的爱人……”在新婚第一天的日记里，易思嘉写下了这样的话。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婚后的王禹博与爱人易思嘉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一直过着两地分居的日子。易思嘉在私企工作，白天工作繁忙，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下班回家一个人常常孤枕难眠。
和老连长与老嫂子一样，他们二人也保持着鸿雁传书的习惯，写信可以寄托相思，他们就把彼此的思念，用文字倾诉在信件里。
“禹博，来信收悉，真高兴小巴特尔考上大学了，我会继续支持你做的一切……”在爱人易思嘉的支持下，王禹博连续三年资助的蒙古族贫困高中生巴特尔终于圆梦大学。
信笺两端，是二人欣慰的笑脸。
有欢颜，更有苦涩。当易思嘉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去医院孕检发现，胎心不跳了。易思嘉强忍悲痛，她知道，千里外的爱人正在带领连队备战比武，一直等比武结束才敢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王禹博。
三角山边防连官兵在国门下巡逻。
那一刻，电话中，两人的泪水随电波交织在一起。
秉承着三角山边防连的光荣传统，自王禹博到连队那一天起，李相恩老连长的工作作风一直影响着该连所在边防营的全营官兵。
前不久，上等兵高本力手榴弹投掷作业时不慎将一枚手榴弹投在防弹墙上，当他拉出手榴弹拉环挥臂时，由于心理紧张未将弹体握牢，手榴弹从手中滑落，弹体顺势掉落至脚下防弹墙小沟内，担任营长的指挥员柳坤峨第一时间发现险情，迅速将高本力拉向隐蔽壕。
短短几秒后，手榴弹爆炸，柳坤峨因推救战友，身体未完全进入隐蔽壕内，所幸的是二人均为受伤，成功避险。
“老连长当初为了救战友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也一样，要传承好老连长的精神……”谈及这惊心动魄的一刻，柳坤峨淡然地说。
这一切也被王禹博看在眼里，官兵们都说，老连长并没有走远，一直在我们身边。
三角山边防连官兵在界碑前巡逻。
自2018年至2021年，王禹博连续四年带领连队在旅岗位技能比武竞赛活动中夺得建制连第一名，并取得多个单项名次。2019年11月，王禹博作为全军三十三名基层单位代表之一，参加中央军委基层建设会议，受到习主席亲切接见。战区陆军“强军先锋”人物、“优秀基层干部”、“四有优秀军官”、荣立个人三等功……王禹博知道，军功章的背后，还有一半是属于易思嘉的。
今年春节，易思嘉乘飞机来到内蒙古兴安盟阿尔山，当她走出机舱，走下旋梯的那一刻，雪花像银蝶一样纷纷飞来。当她走出候机大厅，爱人王禹博早已手捧鲜花站在那里。
除夕夜，相思树下，她陪着爱人站岗，他又给她讲起那说不完的大边防……
（参与采写：沈利松、王琢舒、刘丹、王晶宇）
作者丨记者梅世雄
来源 | 学习军团（ID：xuexijunt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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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审：邹　菲　李　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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