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跟老婆到西班牙旅游，先到巴塞罗那玩好后准备到马德里。
到马德里乘长途巴士较方便，买了第二天一早的票。
老婆是夜猫子，晚睡迟起。但因为要赶班车，凌晨4点钟就应该起床了，尽管订了Morning call, 但也没睡踏实。
老婆也是翻来复去到天快亮，刚睡着就被call醒了。
不过从巴塞罗那到马德里车程约4个多小时，我想到车上可以把睡眠补回。我们匆忙洗漱，随便吃了点东西，赶到车站，登上巴士，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老婆有点晕车，通常一上车就是昏睡。
车一动，随着规律的车轮与路面的摩擦声，我很快睡着了。
睡得香，感觉胳脖被人推搡，睁眼看是老婆。
“干嘛？”我问。
“后面很吵，睡不着，头痛”。老婆手握半拳敲打自己脑壳。
我只好稍微抬起身，假装看车后面，用余光快速扫视了下后排座。二个男同胞，一老，一年青，头靠一起在交谈。
老者话多，声音时高时低，年青听多回少，但不时发出忿忿不平声。
听口音是浙江温州那带的。
浙江温州的说话，据说跟福建莆田，福清沿海都有受明代倭寇影响，带点日语口音，有些发音比较尖厉。
我看他们头碰头，也是比较克制。再看边上其他人，多数闭目养神，有二个也可能受声音影响，不时向这边张望下。
我悄悄跟老婆说，静下心，数羊就睡得着了。
说是这么说，可老婆头靠我肩膀上，一会离开，一会靠上，不时还敲打自己的头，嘴里还嘟囔着，“哪里人，素质这么差，也不管别人。”弄得我也睡不着了。
后面的说话声，越是怕吵，感觉声音就越大。
我虽然听不懂温州话但大致还是听出来主要意思。
二人应该是叔侄关系，在西班牙经营生意。老者回国处理些亲戚间的杂事，刚返回来，跟侄子在介绍情况。
我的注意力一转移到后排座，就觉得他们说话声真的太大了，好象整个车里都是他们哇啦，哇啦的声音，老婆又痛苦的不时敲打脑壳，搞得我心烦意乱。
我想这讲话的人也会累的吧，说上一会应该就停了，忍忍吧。可这一忍就一个多小时过了，他们二还在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唉。
这时我怒从心头起，真想站起来对他们大喝一声“住嘴，你们有完没完啊”。
又想这样是否太没素质，或者委婉些低声提醒他们说话轻点？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有的人就是软硬不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旦牵涉到他，就会感觉你干涉了他的自由，万一吵将起来，影响整车人了。
座后的声音不停，老婆敲头不止，我的心内愤怒，烦燥，焦虑，五怒杂成，一万个草泥马在嘴里奔腾，快将冲出。
正当此时，感觉车速放慢，缓缓驶入服务区，司机转身告诉大家，休息十分钟，请大家去放水，吃点东西。
我带着面呈菜色，苦瓜脸的老婆下得车，她要了杯热水，我要咖啡，大家平息下心情。我目光顺便搜索那二同胞。
见他们站一个角落还在不停地说。我端着咖啡，向他们那边走去。老者面向外，当我走近时，老者正好无意用眼光向我这边扫了下，我抓紧机会跟他对上眼神，微笑了下，老者下意识的咧了下嘴。
“温州的？”我想拉开话题。
老者“嗯”了一声，显然不想接话题。
年青人发声了：“我们是青阳的，属丽水的。”
“啊，丽水不是有三宝吗？龙泉清瓷，龙泉宝剑，青田石雕合称丽水三宝，三大珍品集于丽水一地，你们那地真是人杰地灵。”我赶紧顺杆子上爬，称赞他们。
后来知道，他们早些年已经移民此地，在这里谋生，西班牙浙江人很多。
我也告诉他们是来旅游的，现在准备到马德里玩下。
老者也热情地说有什么事，他们可帮上忙的。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赶快拉到主题，说今天这班车太早了，老婆昨晚紧张没睡好，你们说话可否小声些。
二人对看了眼，点了下头，面露愧色。
我向他们挥了挥手，各自上车。
车动了，后排悄无声息，还有二个小时，我叫老婆抓紧闭眼睡觉。
过了会，胳脖又被老婆轻推了下。
“你刚跟人说了什么了，怎么后面一点声音都没啦？让你叫他们小声点，又不是不准说话，万一人家有什么要事呢”。
我只好又稍微抬起身，用眼光瞄一下后排座，老者看着窗外，年青的仰着头呆看车顶。
我坐回来，心里感觉堵得难受。直到马德里，后排座没有一丝声音。
下车后，我们取了行李。那二同胞走在我们前面，明显放慢脚步，似乎在等我们，我快走二步，他们问明了我们的酒店，老者热心地告诉我搭地铁最便捷，省钱，详细地指点我们方向，我们一再谢谢他们。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跟老婆对望了下，总觉得好象亏欠了人家什么。
我的一些身边朋友，不知为什么，什么事一开口就是，中国人素质差.....。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