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反 6park.com
  6park.com
一 6park.com
在坦白运动中，黎明回顾个人历史时，刻意没有提到自己和邵英的关系，怕的就是节外生枝。邵英比黎明先入党，后来也爬得很快，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所以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黎明还有这么层关系，也就没在坦白运动中多加注意。现在突然由刘行淹提了出来，黎明当时就觉得崩溃。刘行淹在详细描述了黎明和邵英的同乡加同学关系后，半真半假，连编带猜，活脱脱给大家展示了一幕阶级敌人如何在抗日根据地内勾结，串通，发展，并阴谋破坏消灭我冀南挺进支队的大戏。 6park.com
“每次邵英来宣传队驻地，都是先和黎明见面。他们经常悄悄到后山密谈很长时间，谈话内容谁也不告诉。邵英还给黎明送来不少西洋乐器，目的就是要我们带上这些坛坛罐罐到处吵闹，给日本鬼子通风报信。幸亏谢政委及时发现，坚决制止了他们的罪恶行径。但黎明依旧不甘心，私自留下一些小乐器。同志们哪，你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黎明对音乐演奏狗屁不通，他留下这么些东西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不是和派遣特务的联络暗号吗？邵英的乐器送来不久，冀南支队就出了事，这是偶然的巧合吗？如果真是巧合，那我们倒要问问黎明，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些？” 6park.com
邵英是出了名的托派，汉奸，特务混合体，谁和他挂上钩谁倒霉。这回黎明真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他没有辩解，实际也明白没法辩解，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待，等待。其实，也没等几分钟，刘行淹的话还没有说完，十多个满怀义愤的汉子--大多是他的老战友、老熟人--扑了上来，用拳脚表达他们对革命的无限忠诚，只是这次可没有碓屁股那样的人道待遇了。黎明倒下了，他的最后意识就是用双手抱住胸口而不是头，因为那儿藏着他的寄托。 6park.com
亏得萍乡暴动的老红军郑荒还保持了一点最后的清醒。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大骂：“胡闹，都给我退下去。党的政策是一个不抓，一个不杀。黎明就是有问题，也得等运动结束了再处理。你们这么干，是明明白白地违犯党的纪律。” 6park.com
饶是如此，黎明还是被打断了一根肋骨。 6park.com
  6park.com
二 6park.com
第二天，来了几个武装保卫人员，对黎明宣布：“我们奉上级指示逮捕你。”然后把瘫在床上的黎明拖了出去。临出门时，黎明隐约听到赵志一的一声叹息：“唉，年青哪，还是太年青了。” 6park.com
  6park.com
三 6park.com
由于发现日军行动，罗志远接到命令火速赶回部队。刚到连部，就碰到竺青。竺青很高兴地问：“你还回去吗？我正好有些东西想带给黎明。” 6park.com
罗志远起先没吭气儿，被追问几声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黎明他，可能不行了。” 6park.com
竺青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儿。罗志远蹲在门槛儿上，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竺青焦急地说：“不行，我得去见见他。” 6park.com
罗志远还是不吭声。 6park.com
竺青拽着他的衣襟急迫地嚷：“你倒是说话呀，赶快带我去找他。” 6park.com
“你疯了，”罗志远瞪大眼睛说：“现在人人躲着他，你跑去，不是没事儿找事儿？” 6park.com
“哎呀，黎明不是坏人。”竺青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清楚，我清楚，所有人都清楚，怎么就不能去见他？你们大小挂着个职务，害怕龙文枝情有可原。我一个普通党员，有什么好害怕？” 6park.com
罗志远低下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见了也没有用，现在谁也没法子救他。路线上的事儿复杂着呢。红军时期，我亲眼见过，有人莫名其妙就被拖到后山砍死了。” 6park.com
“哎呀，你说的这些，不是要吓死人吗？”竺青急得不行：“见他一面有什么复杂？又不要你做别的。” 6park.com
她一屁股坐在罗志远旁边，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双水灵的眼睛瞪得溜溜园，盯着罗志远：“你有办法，当然有。像你这样的红小鬼，整个部队没剩下几个。你从根子上就正，就革命，谁也不敢碰你。只要你肯去找人，办法肯定能找到。” 6park.com
罗志远还是闷着头。 6park.com
“他都这样了，我连面都见不着，可怎么办哪？”竺青终于捂着眼睛哭出两声，然后止住眼泪，斜着眼瞅瞅对方，气呼呼地说：“罗志远，我真没想到，你们是老战友，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6park.com
罗志远把头转到一边。 6park.com
竺青睁大眼睛，狠狠瞪着罗志远，大声说：“不行，你把头转过来，看着我。说，你有办法。否则以后永远别再看我。” 6park.com
罗志远把头转过来瞟了竺青一眼，又赶快把头埋得低低的。最后他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好说：“你先找马干事。他前段时间和黎明在一起，和黎明关系挺好，人也比较随和。他虽然不是分组的负责人，多少也管点儿事儿，兴许能帮上点忙。” 6park.com
  6park.com
四 6park.com
黎明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望着屋顶漏过的一丝亮光。四周黑沉沉的，到处散发出霉臭味。房间中有一张破桌子和一张破凳子。桌上放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那是龙文枝让他写交代材料用的。龙文枝说得明白：“你的问题性质你自己清楚，我们不强求你写。你要愿意可以留下点东西，以后教育人民。不愿意，非得给国民党殉葬也随你的便。” 6park.com
难道我就这么完了？黎明终于体会到邵英当年的孤独和绝望，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革命，爱国，抗日，这些大字眼下的小人物，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谈何以天下为己任？有一点，龙文枝说得对，我应该留下点东西，人生自古谁无死，何必丹心照汗青？邵英临死尚可呻吟，我就不能呐喊几声？我要写自己的冤屈；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失望；更不能忘记写自己的愧疚和悔恨。革命只崇拜胜利者，昨天的邵英，今天的我，还有千千万万的无辜者，都不过是物竞天择的祭祀品。他突然想起在会场上对郑荒喊出的那一句：“我要说话”。一句如此实在；又如此荒谬；如此轻飘；又如此沉重的人类语言。世界万物不是为弱小者设计的，哭泣不能博取世人的同情。就在这时，黎明开始了痛苦的蛇脱皮过程。他踏上了抛弃迷信，转向成熟的第一步。 6park.com
  6park.com
五 6park.com
迷迷糊糊中, 黎明听到竺青的呼唤，感觉是阳世阴间。 6park.com
房门开启，一股天然馨香从虚无中飘来，淡淡地驱散了四周的霉臭。竺青从明亮中突然进入昏暗，需要时间适应，就亭亭玉立在门边。她的脸因寒冷而发白，只有两腮带着点红，看上去就像七星岩中拔地而起的石笋。黎明挣扎着想坐起来，竺青急忙过去，把他轻轻扶起来。 6park.com
“你来干什么…？”黎明眼中流出了泪水，用牙轻轻咬住竺青的手腕，好像要感觉是否真实。 6park.com
“小骡子告诉我的，说你病了。我就过来看看，不行吗？” 6park.com
黎明望着着竺青俊俏的脸，有些愕然。竺青竭力想保持轻松的笑靥，却掩盖不了眼角明显的泪痕。黎明忍住泪水，生硬地说：“生啥病？都，都是胡闹，我要走了。你，回去吧。”但他紧紧拉住竺青的手，害怕她像雪花一般消失。 6park.com
“不许瞎说，什么走不走的？”竺青噘噘嘴，把黎明手一摔：“人家大老远跑来，听你说这些？” 6park.com
“我，我完蛋了。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这个人。人死如灯灭。” 6park.com
“这不灯还没灭吗？我们总可以想想办法。刮风下雨咱管不了，撑个斗笠张个伞还能做到。” 6park.com
此时的黎明就如同一盆即将燃烬的炭，竺青要让他死灰复燃。 6park.com
竺青的温柔更让黎明心尖颤痛，他突然吼叫起来：“我是特务，是麻风病人，人人都害怕沾着我。你再不走，也得受牵连。” 6park.com
“你又不是坏人，牵连得了谁？牵连是道乘法。你没干过任何坏事，相当于拿零去乘任何数，结果还是零。” 6park.com
“龙文枝是铁了心要整死我。” 6park.com
“这是共产党，龙文枝不能一手遮天。” 6park.com
“你不懂，也不是龙文枝一个人，而是整个坦白运动，也许整个党出了问题。你懂吗？” 6park.com
“那我们更应该站出来。共产党不就为了追求光明吗？”竺青依旧那么恬静。 6park.com
黎明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姑娘，在他的原来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会喊大哥哥的清纯山西妹子。 6park.com
“屁的个光明。我看见的只有黑暗，一片漆黑，一片乌七八遭的黑暗。空，空，空。”黎明连续咳嗽起来。 6park.com
“你不是说过吗？人只要没有倒下，就得去往前走。” 6park.com
“说得轻巧，怎么走，往哪里走？连军区主任都不讲理。” 6park.com
“水路不通我们走旱路。杨三姐还能告御状，我就不信，共产党没个讲理的地方。” 6park.com
黎明发现竺青的眼睛是如此清澈透亮，就如同碧波深潭中映照的月光，没有丝毫杂质。 6park.com
“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天大的权也拗不过天理。再写信。分区告不了，我们上军区。军区告不了，我们上总部。再不行，我就拼了命上中央。只要你写出来，我就一定把信递上去。”竺青继续说，脸色还是显得那么平和。 6park.com
黎明转过头去，对着黑呼呼的墙壁，长时间地想，翻来覆去地考虑。看来，除了这条路也没别的办法了。 6park.com
“一个姑娘家，东奔西跑的。”黎明有些为难。 6park.com
“你都胡想些啥呀？这节骨眼儿上了，还有啥犹豫？有病咱抓方子，不就几味稀罕药吗？咱多跑几家药店，不信找不着。就是实在没办法，也比呆在家里硬挺着强。”竺青看出了黎明的心思。 6park.com
“对，只要共产党不是李自成。”黎明想起了赵志一的这句话，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竺青，扶我起来。” 6park.com
黎明在竺青帮助下，忍住疼痛，挪动脚步来到桌边，坐下，拿起笔，一个字，顿一顿，精工细楷，在纸上认真钩划。这时的黎明，不是为信念追求，而是为生存，为希望而奋斗。 6park.com
“天道报应，也许只能寄希望于时光倒转。”黎明长叹一声，把信交给了竺青。 6park.com
  6park.com
六 6park.com
“信，找谁转交呢？”黎明想了想说：“谢富治调走了，陈锡联去了延安，否则把信直接给他们就行了。没办法，还是先找赵保田吧，他是老红军，也许有门路把信转上去。” 6park.com
竺青收好信，转身在门上敲了敲，马上有人过来开门。出乎黎明意料，开门的居然是易尚靖，更居然的是他还对黎明笑了笑。 6park.com
  6park.com
七 6park.com
赵保田看见竺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黎明什么关系？” 6park.com
“什么关系？难道同志之间就不能互相帮助？你赵团长今后蒙了冤屈，我也照样替你跑腿。”竺青回答很干脆，把赵保田堵了回去。 6park.com
“竺青同志，”赵保田脱下帽子，抠着头皮说：“要相信组织。黎明这个事儿不是一封信那么简单。” 6park.com
“那你说，黎明是好人还是坏人？” 6park.com
“你看你看，这不是将我的军嘛。”赵保田有些发急：“说实话，黎明这个事儿，我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我一个大老粗，党内斗争那一套根本搞不懂，叫我转信，这不逼鸭子上架嘛。” 6park.com
“那你看看黎明的信，总死不了人吧？” 6park.com
“别、别、别。”赵保田惊慌地伸出双手，作推辞状：“这信你从哪儿拿来，还拿到哪儿去。不管你来没来过这儿，反正我是什么都不想知道。” 6park.com
竺青抓起桌上的包袱，转身夺门而出。刚到门口，就听赵保田嘟嘟啷啷在后面说：“你还是找找山路吧，他官大，也许有办法。” 6park.com
“山路不也整黎明吗？”竺青冷冷地问。 6park.com
“他那是没办法。”赵保田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前一段，山路和我聊过几次坦白运动，我听得出来。” 6park.com
竺青本想说几句义正词严的话，激激赵保田，但又觉得冒犯。于是，她转过身，走了。 6park.com
  6park.com
八 6park.com
“你和黎明什么关系？” 6park.com
竺青没想到，山路听到转交告状信的请求时，和赵保田的反应一模一样。 6park.com
竺青从赵保田那儿出来，马不停蹄赶到旅政治部，正好把刚要出门的山路给堵在了门口。回到屋里，山路装糊涂，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一边耐心听竺青叙述，一边打些不痛不痒的官腔：“啊，黎明，黎明究竟怎么啦？”“不至于吧，你们想太多了。”“不会，不会，党的政策不允许。”然而，一到实质性问题，他马上就往回缩。 6park.com
“噫，你们当首长的怎么都这么怪？‘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竺青冲了山路一句。 6park.com
山路把竺青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嘘，小点声，这是要出乱子的。你也许不知道，黎明的案子牵涉到血债。”他回到自己桌边，抱着一杯热水坐下来。 6park.com
竺青大概也是急了，脱口喊道：“如果黎明是反革命，那共产党更是反革命。” 6park.com
“放肆，”山路一啪桌子，腾地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恶狠狠地盯着竺青：“知道在说什么吗？就冲这句话，我可以下令枪毙你。现在，我数到三，你给我马上滚出去。一。” 6park.com
竺青没有动。 6park.com
“二。” 6park.com
竺青依旧没有动，只是瞪园眼睛，盯着山路凶狠的目光。这是无声的惊心动魄。清澈对抗浑浊；真对抗伪；白对抗黑；理想对抗世俗。 6park.com
山路失败了。他终究不敢数出那个“三”，只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枝笔，在桌上的一个本子上胡乱画着线条。 6park.com
“黎明的问题，我从头到尾都清楚。他就是得罪了龙文枝，所以才被往死里整。”接着，他指着竺青身边的椅子说：“坐，喝点水。”说完，把自己的茶杯往竺青过去一推。 6park.com
“龙文枝也在背后整你的材料，知道吗？”竺青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嘴里扑哧扑哧喘着气。她坐下后，试图提醒山路。 6park.com
“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当个什么主任？姓龙的是昏了头。自己活，也得让他人活，革命不能光你一个人正确。把分区和部队的所有知识分子干部都打成特务，这叫哪门子的革命？依我看哪，这事儿中央不会不管。” 6park.com
“那你干嘛不向上反应？” 6park.com
山路抬眼看了看竺青，回答：“我是白区来的干部，蹲过国民党的监狱，腰杆子不硬呀。他龙文枝手上握的是北方局的尚方宝剑，怎么个告法？共产党也是人，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我们除了坐在这里，相信中央，还能有什么办法？” 6park.com
“黎明可等不了那么久。” 6park.com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哪。”山路的眼睛突然由浑浊变得透明，他注视着竺青，好像要看透姑娘的内心。片刻，山路叹口气说：“你还是去找谢富治吧。他是去了晋汾区，但最近刚好回七分区办事。现在应该是，我想想，在邢台西面的大山脚下，离开这儿一百多里地，不算太远。你赶快去，迟了也许碰不上。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开个介绍信。” 6park.com
 6park.com
引子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7518 6park.com
一部一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7795 6park.com
一部一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7798 6park.com
一部一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7799 6park.com
一部一章4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7803 6park.com
一部一章5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8466 6park.com
一部一章6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8472 6park.com
一部二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8473 6park.com
一部二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8474 6park.com
一部二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9501 6park.com
一部二章4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39503 6park.com
一部三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0119 6park.com
一部三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0120 6park.com
一部三章 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0122 6park.com
一部四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0797 6park.com
一部四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0798 6park.com
一部四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0799 6park.com
一部五章 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1634 6park.com
一部五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1635 6park.com
一部六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2390 6park.com
一部六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2391 6park.com
一部六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2942 6park.com
一部七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3757 6park.com
一部七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4788 6park.com
一部七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5119 6park.com
一部八章 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5943 6park.com
一部八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7086 6park.com
一部九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8222 6park.com
一部九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49178 6park.com
一部九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50039 6park.com
一部十章1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51327 6park.com
一部十章2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52442 6park.com
一部十章3 https://club.6parkbbs.com/pk/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353880


贴主:mingxiaot于2020_10_27 12:08:27编辑
评分完成：已经给 mingxiaot 加上 200 银元！
评分完成：已经给 mingxiaot 加上 100 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