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媳妇冲我说了一声，就带着孩子匆匆去教会了。屋里空空的。像我这样的人，虽然在澳大利亚这基督教国家生活了不少年，可因从小就长在多神教的国家，一段时间又被无神论洗过脑，所以，我一直是没有信仰或是的信仰混乱的人。家里没人，我又闲极无聊，就想着出门去“跳蚤”市场逛逛。
  每到周日，西澳洲一些购物中心停车场都会有大小不等的集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跳蚤”市场。当地的居民会把家里过时的衣服、没用的物件、陈旧的首饰、工具、花卉等等拿到集市上去，卖多少钱不重要，主要的是甩“垃圾”。当然，集市里也不乏有那种专业倒腾旧货或买卖古董的商贩。
  很多年没去“跳蚤”市场了，本来也没想买什么东西，就是看看人，凑凑热闹。
  澳洲是个移民国家，各个国家和民族的人都有，所以，这里的“跳蚤”市场就是一个多元文化的体现：欧洲的古董盘子、印度的铜器、中国工艺品、非洲木雕等等，琳琅满目。 前些年旅游时，曾去过日本东京的旧书摊，也溜达过离卢浮宫不远的旧货市场，甚至到过波兰北部偏僻的塔尔努夫夜市，但还是感觉澳洲周末市场的“跳蚤”多，“漏”也多。据说这几年有很多从中国来的专业“淘宝”人捡了漏、买了好东西。也难怪，澳洲的第二代移民的人常常会忘记自己母国的文化，他们更没有延续原有文化和历史的概念，经常拿着家里的古董当破烂卖，得什么卖什么，有时真觉得他们是有点“没心没肺”且“缺心眼”的败家子。几年前逛“跳蚤”市场，我就曾见到过一个长相蛮不错，且又衣冠楚楚的澳洲中年男人，把父母的照片、自己的结婚照、甚至大学毕业证书都拿到“跳蚤”市场当垃圾甩卖，当边上一个靓女提醒他时，他还不以为然，好像他就没有长那种文化传承的脑袋。
  在市场上除了见到三五老友外，还在一个澳洲老太太的摊位上看到一只中国钧窑的碾子瓶：古朴精美，除了釉面少了些经年的老旧包浆和手头不重的瑕疵，瓶子的开片、胎质、甚至是鉴定古瓷必备的火石红，都是应有尽有。喜欢有历史的古董，但也不讨厌仿制精美古董的工艺品。可能在澳洲待久了，简单唯美的概念多了，所以，看着好看就好，真假放在其次。
  “多少钱”？我拿着碾子瓶问。
  “一块钱你觉得可以么”？老人家客气地答道，语气里还给我留着讨价还价的空间。
想生意场的寒来暑往，有时真的挺喜欢澳洲人的质朴。
很多澳洲家庭会把“跳蚤”市场当成周末消遣的地方，一家老小齐上阵，一直叫卖到中午收摊，然后就把没有卖掉的东西一股脑地，不计成本地扔进边上的垃圾桶。
临走时，看见一家人正在自家摊位后面吃早餐。爸爸是澳洲人，妈妈像个混血的菲律宾人，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是那种混了又混、肤色偏黑的澳洲人，他们摊位不大，卖的东西也不多，估计也是没事出来过周末的。我在他们的摊位上看到两块青花瓷板：不大，配上框子还算精美，青花釉上彩，低温蓝彩、发色偏黑，款是纪年的“己卯”，两块瓷板的画片分别是寿星童子图和财神图，是那种典型和传统的中国画片......。
“十块钱两个，”摊主见我傻愣愣地看着青花瓷板发呆，接着又说道：“买了这个会给你带来运气的”。
也不知道摊主是真懂还是假懂，也有可能他真的知道这两片青花瓷板画面的寓意？想想疫情封城刚过，又适逢大年初三，天朗气爽，就借着他的吉言买下吧。
  看做工、看胎质、看包浆、看画片，瓷板应该或希望是上个己卯年，即民国1939年的作品。瓷板画工沉稳，工笔的笔触和写意的意境也算自然，只是财神胯下少了只黑虎，显得人物突唐，有点像京剧演员的亮相，颇有滑稽。不懂瓷板画，但知道以往这类东西都归结到工艺品类，近些年市场把它们生生提高到了艺术类，其实什么类别是一回事，无非都是钱闹的。
儿子从教会回来了，问青花瓷板画的是什么。
“财神”我道。
“怎么和中国餐馆里供的财神不一样啊”？他有些异样。
“武财神赵公明。”我解释说。
“五财神，怎么那么多财神啊？”儿子诧异地问。
“不是三四五的五，是武术的武，武，财神。”我喘了口气接着说：“中国有三个文财神，三个武财神，不同时代和不同地域又会有不同的财神，而且不同的神在特定的时候也会充当财神......。”儿子无语了；我也累，把逛“跳蚤”市场的“乐”说成了故事，关键这些在西方长大、受西方教育的孩子不一定理解多神教的信仰——怎么中国人这么爱财啊。
下周日一早，媳妇还会匆匆地带着孩子去教会；想想我是不是还去逛逛“跳蚤”市场？或者在家看闲书得了......。





 
评分完成：已经给 张无咎 加上 100 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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