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和自由人权


说中国的自由人权，计划生育是绕不过去的话题。我以前说过几次，今天再说一说。
约四十年以来，中国政府把全国育龄妇女的子宫都确确实实的管起来了。不仅在人权人士、女权人士、宗教人士的眼里看来是对于人权的严重侵犯，就算是从人道主义，从天道自然，从人类历史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四十年来，这项政府行为，影响全中国所有家庭，直接影响几亿妇女的身体和生殖能力，不是自愿，不是劝服，是必须，是只能服从，选择不服从的后果会很严重（丢工作，丢官，赔钱...）。40年来中国的经济奇迹改变了中国的面貌，中国的自然环境城市环境都受到巨大的影响，是对自然对社会对经济生活的改造，基本上是民众自发自觉自愿的（比如，没有人逼着农村青壮年去城里打工吧）；而计划生育则是对身体的强制性的直接改造（你可以说那只是个小手术 - 输卵管结扎上环，随着避孕技术和手术技巧的改进，上环的副作用大概已经极小了，取环后也大概都能顺利的恢复生育能力 - 具体我不太清楚；好像政府也接受男性输精管结扎手术。我不知道后来是不是有结扎上环以外的更少侵害的手段 - 比如长效避孕药的使用）。40年来，中国社会，中国育龄妇女大概都已经接受这个现实，服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鲜少有人敢于直接反对，就连西方的人权组织似乎都已经习惯和默认了中国的这项“基本国策”。我听说中国人在美国寻求政治庇护的种种理由中，89相关的“政治迫害”，法轮功相关的“宗教迫害”好像是不同时期他们喜欢的主流说法，但与计划生育相关的“生育权迫害”，现在似乎已经无法满足申请政庇的“可怜度/惨烈度”了 - 似乎连“最关心人权”的美国政府都不太care这个事了。在我的记忆里，八九十年代，强制结扎在我的老家曾经导致了不少悲剧（比如超生户被强力追缴超生费，家具房子被打砸抢 - 要是不肯把女人交出来打胎的话；少妇愤而投河，老公怒而饮农药，还听说有未婚女青年被误结扎，还有人偷偷生下孩子一看是女婴就溺死）。那个时期，乡镇干部（特别是计生干部 - 几乎所有公职人员都要轮流做计生工作）在群众眼中“坏”的程度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峰。后来那些年政府“扫荡”法轮功、强制拆迁，比起计生初期政府“扫荡”“超生游击队”和强制结扎，遭受的民众阻力都要小得多。特别是一些农村地区，生男孩传宗接代的思想和风气非常坚定，有些家庭有些妇女真是“宁死不屈”，政府也难以用“工作单位”拿捏住那些纯农民家庭，政府只得硬上，暴力强制结扎。那时还年少的我，没有亲眼见证过什么，只是从只言片语中默默感受惊讶、恐惧和悲哀。
骂过之后，我要开始夸了。不喜欢中国政府的读者们可以离开了。
历史上，中国社会稍一安定，人口就暴涨，在中国有限的资源下，暴涨的人口很快就成为巨大的社会问题。毛时代急于发展国力，需要农业工业劳动力，大概还隐藏了“需要准备在【随时到来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同时面对美帝、苏修、蒋匪，准备丧失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口”的原因，因此鼓励生育（北大校长马寅初只是建议每家只生不超过四个孩子，结果给打成了反动派）。老毛晚年，开始向美国靠拢，促成中美建交，自此开始，特别是改开之后，中国政府认为世界局势趋缓，“和平发展”是世界主流，没有“三战”之虞，控制中国人口就排上了日程。控制人口这个责任，中国政府责无旁贷，中国共产党作为唯一的执政党，一肩扛起了这个责任。城市里难度小一些，不遵守计划生育就要丢工作，城市人口教育程度较高，也容易说服一些，但在广大农村，一定要生个男孩传宗接代，认为生儿育女的事情“帝力于我何有哉”（政府管不着我媳妇儿的肚子）的农民们，与计划生育政策形成了强烈的长期的对抗。文革及之前共产党搞的社会运动都搞不到我农民头上，改革开放了反倒来管我老婆的肚子？！但中国政府强大的执行力也不是盖的，基层政府实行“一票否决制”，一个计划外生育，村镇干部就得丢官帽。暴力手段都用上了（鞭抽棍打是没听说啦，打砸抢东西可是没少）。计生工作队一来犹如鬼子进村。印象中一直到90年代中，农村计生工作都还有一些暴力色彩（同期在城市，计生已经成习惯了）。为配合计生，政府还有一大堆针对独生子女家庭的优惠政策：单位优先录用，分房优先抽签，等等等等，高考有没加分我忘了。
结果就是，中国政府冒着得罪广大农民的风险（经历文革的中国农民是真乖，我没听说过成规模暴力对抗计生的事情，“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对抗计生就是对抗整个中国政府），顽强的把计生政策坚持了下来。四十年间，我猜中国少生了几亿人吧。如果中国现在人口是18亿而不是14亿，中国社会就不只是激烈竞争，而是暴烈竞争了。这种景象我可以想象。计划生育40年下来，人口增长控制住了，人口年龄结构也被人为的加速整成老龄化状态了，自然的，也就该放开一些生育了。但经过四十年经济高速增长，大家忙啊，累啊，不少家庭还不容易团聚（进城务工住宿舍，跟老婆团聚容易么），这又使得生育率自然的降低了，这是全球经济较发达社会面临的同样问题。但我还是坚持认为，中国政府40年的强硬计生政策功勋卓著，不仅有利于中国社会中国经济（否则中国的社会稳定很可能成问题，社会治理难度剧增），对全球社会也做出了贡献（18亿人口的中国，“人满自溢”，全球估计到处都是一片“黄祸”的叫骂声），为此中国政府背负了侵犯人权的骂名，中国妇女承受了生育权不能完全自主的代价。我要感谢中国政府，感谢中国共产党，同时告慰当年因为计生受侵害甚至自杀的民众，告慰被强制堕胎、被枉杀的婴孩，你们的牺牲，在相当程度上，换来了中国社会乃至全球社会的和谐安定。一个时期/一些人的悲剧和沉重，换来国家民族更长一个时期的相对轻松，我认为合算。假如我的家人当年因为计生人员的暴戾而枉死，我家的财产被侵害，我会痛恨那些计生干部，但我仍然没有理由去反对计生政策，反对中国政府。这是我的看法。
我写东西，向来不讲究“严谨”，不讲究数据，不考据历史，也不做任何“事实查核”，我就照着笼统的印象大概大概写个意思，能把我脑中的粗浅认识写清楚，我就很满意了。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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