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交者: 小米辣田螺姑娘[☆★★漂流岛★★☆] 于 2021-11-05 2:44 已读 9823 次 16 赞 | 小米辣田螺姑娘的个人频道 |
4 6park.com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相安无事的过去,似乎一切都随着积雪消融。转眼元旦将至，商场整日挤满了人潮，连珞野这样的闲人都忙的连轴转，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推掉了几个同事间的应酬，这天甄楠约他到家里吃个饭，也不用准备什么，就是两菜一汤家常便饭罢了。珞野从超市打包了几份熟食，刚走出商场大门打包袋的绳子突然断成两截，东西一股脑儿扣在地上，狼藉不堪。他还没来得及骂，兜里的电话急促的响起。 6park.com是卢卫国打过来的，珞野刚想寒暄几句，就听到卢卫国压着嗓门阴郁的说，“老珞，出事了。你赶紧来新开发区的建筑工地来一趟。张武死了，枪杀！” 6park.com一只杂色羽翼的乌鸦落在车站一旁的枯树枝头，歪着脑袋望着珞野，看见他看过来，呱呱叫了几嗓子就一展翅膀飞走了。 6park.com等珞野赶到工地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一圈套着一圈，像一颗被扔进水沟里的石子淌起层层压抑的涟漪。凶杀现场早就被封锁起来，张武的尸体也已经收殓，只剩下一潭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边缘的血色和积雪搅到一处又再次被冻结已不复鲜红而是雾朦朦的。四周貌似并没有留下任何走动的痕迹。 6park.com卢卫国拉起封锁线的一角，示意珞野进来。对于张武的死珞野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瞅了瞅地下标示尸体的标记，心底甚至有了一种久违的祥和。这时一辆黑色的卡迪拉克驶近，上面急匆匆的下来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几个人中很快便响起一阵惊呼紧接着几声嚎哭，在这样肃杀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珞野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冥冥之间也许一切都自有定数，谁也逃不掉。 6park.com旧灯塔惨白的灯光如雪一般撒下来，围观的人群已经慢慢散去。卢卫国叼着根烟凑近，递过去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赫然是一颗发射过的弹壳，子弹早已经冰冷，可卢卫国像被烫了手一样，把袋子抛给了珞野。 6park.com珞野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子弹，弹壳上刻着那一串编码已经可以确定是来自他那把失枪无疑。这也意味着自此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无情的击碎。甄楠打电话责问他到底还来不来了，珞野沉默了片刻，还是告诉她张武死了，被他的枪杀死的。 6park.com电话陷入一种诡异的对峙，只有偶尔从话筒里响起一阵呼吸的杂音。甄楠沙哑着嗓子问，是不是你杀的？ 6park.com珞野挂掉了电话，自己的确脱不了嫌疑。甚至卢卫国也在刚才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丢枪的事有没有眉目？珞野摇摇头。 6park.com第二天珞野应要求回所里接受调查。刚从调查室出来就被卢卫国拉到自己的办公室，桌角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文件零散的堆放在各处。卢卫国抽出其中一张报告放在珞野面前，说“张武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他老婆说张武昨晚有个会议要很晚才能回来。但根据他身边的人提供的消息，当晚张武是在和情人约会，那女人也是他厂里的员工，自从搭上了张武就不再去厂里上班了。我们调查过，张武确实昨晚来找过这个女的，但十点不到就离开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致命伤是胸口的一枪。但是…..” 6park.com卢卫国顿了顿，指着报告上的另一行字，一字一句的念着，“死者腹部还有一处刀伤，是在中枪之前。 6park.com丢枪的阴霾随着子弹呼啸着穿过张武的胸膛终于临近崩堤。这显然是一场针对多年前那场自杀案而来的报复，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逍遥法外的作案者倒在了曾经女孩跳下的地方。 6park.com珞野没去看卢卫国手里的报告，只是问，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二个凶犯？卢卫国苦着脸笑了笑，说，这就不知道了。找个地吃点东西？我有事跟你说。珞野点点头，行，去街头的面馆吧。 6park.com路上接结了一层薄薄的黑冰，轮胎极易打滑，甚至偶尔空转。卢卫国专心致志的把着方向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眉目紧锁着已是藏不住的焦虑。车子靠着街边停好，面馆里的生意依旧不温不火，喝酒的老头也在，雷打不动的自斟自酌，眯着眼睛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时不时从怀中掏出酒瓶摇晃着拧开。 6park.com俩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入座，店里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老板朱富出来接待了下就回到后厨切肉，在隐约可闻的敲击声中，卢卫国一口气干掉了小杯白酒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压抑也似乎被冲淡了些，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才开口说， 6park.com“老珞，当警察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怕过，可自打结了婚成了家，我是真的怂了不少。” 6park.com“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你怕什么。” 6park.com“我怕下一颗子弹就打在这里。”卢卫国突然抬起头盯着珞野，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他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言喻的恐怖。 6park.com“如果真是你，那我也逃不掉。” 6park.com“老珞，我不能出事。我老婆已经怀孕了，预产期就在明年六月，我快要当爸爸了。一家子人都指着我，我是真的怕了，你明白吗！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得帮帮我啊！” 6park.com这时老板朱富端着菜走过来，两大碗牛肉面，一碗卤牛杂，他笑呵呵的说，汤不够的话可以再添。 6park.com等朱富回到了后厨，珞野才开口接过话，他问卢卫国， 6park.com“你得告诉我五年前那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6park.com 6park.com5 6park.com五年前的雪夜，卢卫国正在小区里巡逻。雪下的越发猛烈起来，寒风裹着糊头盖脸的砸过来。卢卫国把脸埋进衣脖里低声咒骂了几句，巡逻是所里临时加派的任务。新区有好几处建筑工地，下个工就把门随手一锁，里面堆满了建材，隔三差五的被偷。卢正国在门口张望了几下就走掉了，工地不比小区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刚走到一处住宅楼下看到张武那辆黑色的轿车大咧咧的停在绿化带的一侧。卢卫国摇摇头已是见怪不怪，只是感概这世道还真是天差地别，有人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也有人像他一样天寒地冻都得受着。没过多久就看到张武从楼道里出来，并没急着上车，他靠在车门整理了下衣衫，点上根烟，慢条斯理的抽着。卢卫国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对方没有料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于是递过来一根烟，脸色有些尴尬。卢卫国察觉到便打着哈哈保证说一定不告诉嫂子。两个人心领神会的吞吐着烟雾，雪水融化贴在脸上，折射出油腻的光色。 6park.com而也是这个夜晚，在灯塔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女孩咬着嘴唇冲进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一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嘴唇上已被她咬出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女孩找到珞野，报警，实名举报张武。 6park.com案件记录放到卢卫国桌子上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私底下赶紧拨通了张武的号码，电话里张武不耐烦的打断卢卫国的絮叨，说无非就是花点钱和解，让他联系下对方开个条件撤案。 6park.com电话挂掉前，张武提了一句，辛苦费少不了你的。 6park.com卢卫国来到会议室，几个同事正在讨论，唯独不见珞野的人。有人建议直接立案调查，反正证据就实打实的摆在眼前。也有人建议先调解下看，争取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毕竟城里正在抓形象，事情闹大影响不好。众人看向卢卫国，这时他手里的手机跳出一条信息，是条到账通知。卢卫国不动声色的把信息删除，咳嗽了一嗓子说，还是先调解下吧。 6park.com这种调解的案子卢卫国也办过几次，难也不难，说白了看菜下料大家各取所需。女孩听明来意，把他请进屋里。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张床和书桌便再没他物，只有阳台上摆放着盆小小的盆栽，也许是疏于照料那株植物已经萎靡，笼罩着股颓败的死气。女孩安静的听完卢卫国的劝解，像是没听懂他话里一遍又一遍的暗示，仍摇头拒绝。卢卫国眼见这条路行不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张武出了个伪造不在场证明的主意，心想着把调查的路先堵死，最后再把和解金一塞，也就彻底断了对方翻案的念想。可他没有想到这世上远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6park.com女孩从灯塔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手里握着那份医生开出的伤检报告。卢卫国总会想起那日他从女孩家出来从阳台上坠落的那盆枯萎的花，碎成一地金黄的残骸。 6park.com面馆里，收音机早已停止。只剩下卢卫国喃喃自语般的独白，女孩的死和他确实有莫大的关系。不光是卢卫国，珞野深知自己也早就身陷这场罪恶的漩涡中，当年他其实已经掌握了些线索，可最终选择沉默，不出卖朋友就只能出卖自己的良心。那之后多少次从梦魇中惊醒他总会隐约听到女孩当初在车上和他的对话。 6park.com很快这样的寂寥就被一声杯子落地的脆响打破，坐在门口醉醺醺的老头踉跄着起身，酒杯被碰到地上，他好似并未察觉，和闻声赶来的朱富道了别，就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去。这般终日复始的醉生梦死比起此时店里各怀心事的众人却不知强了多少倍。 6park.com到了打烊的点，周遭店铺的灯光依次熄灭，只剩朱富的面馆还亮着灯。卢卫国一杯接一杯不知疲倦的往嘴里灌着酒，而珞野坐在一侧不知想着什么。朱富从后厨出来过几次，看了一阵子就走回后厨，剁肉声很快又一次响起。 6park.com未了珞野还是说，“老卢，你这个忙我会帮的。” 6park.com6. 6park.com所里很快就这起枪案成立了专案组并三令五申必须尽快破案。卢卫国头一次觉得负责人的头衔是如此的煎熬，如果这么查下去保不齐拔出萝卜带出泥，当年那起案件也会跟着败露。他只有寄希望于珞野能尽早摸出失枪的下落。可珞野就如失踪了般，连着几天都联系不上。这一天卢卫国刚在电话里和老婆大吵了一架，最后以老婆威胁着要回娘家告终。办公室的玻璃被风雪刮的哐哐作响，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卢卫国毫无头绪的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越发的烦躁不安。他再一次拨通珞野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终于被接起，对面传来珞野稍显疲惫的声音。 6park.com还未等卢卫国质问，珞野沙哑着嗓子说道，“老珞，偷枪的人我找到了。” 6park.com雪夹着雨水冲刷而下，到最后也分不清究竟是大雪还是暴雨。卢正国披着雨衣来到废弃的工地，盖到一半的烂尾楼如一片鬼域，根根暴露在外的钢筋似獠牙般倒龇着。他抬起头望了望身后高耸的灯塔，往外走出几步，像担心那塔端漆黑的空洞里会随时落下什么。 6park.com珞野仍未出现，雨雪也未见一丁点停歇的意思。良久，隐约的雨雾中有人踩着泥泞走了过来。卢卫国冲他挥了挥手，等人影走近却发现来的人并非珞野，身型明显要壮上一圈。卢卫国毕竟从警多年，当下心生警觉，可一摸腰却是空空如也，防身的家伙全一股脑儿锁在办公室。 6park.com那人离着卢卫国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把雨衣的遮帽掀起，厚重的雨衣下露出一张脸，雨水顺着额头哗哗淌落。 6park.com“是你！”卢卫国总算看清了来者。正是前几天他和珞野吃饭的那家饭馆老板。“张武是你杀的？”他一边懔色质问一边观察着四下可以全身而退的空档。而正当他绷足了劲儿准备窜出去时，身旁又突兀的响起另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回答他之前的疑问。 6park.com“人不是他杀的。” 6park.com“老珞，你来了？”卢卫国看见来人大喜过望，刚向着珞野迈出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身。于是三个人各自驻足，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三角。 6park.com刚刚说话的人正是珞野，回答完卢卫国的疑问就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朱富。“老朱，收手吧，趁着还没弄出人命抖还来得及。你想做的事我明白，但后果不该由你来背。如果你女儿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宁的。” 6park.com朱富听到女儿的名字，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像一座欲欲爆发的火山。他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突然指着珞野怒吼着，“你住嘴，你根本不配提我女儿的名字！要不是你们窜通一起包庇张武….” 6park.com珞野兀自说着，“你女儿的遗物是我帮着收检的，里面有一张你们的合影，她就摆在床头。只不过照片里她还年幼，直到有天偶然看到你胳膊上的烫伤疤痕我才认出你就是她的父亲。后来我酒一直跟着你，张武死的那晚你们见过面，他腹部那一刀也是你捅的。你慌不择路的跑了，只不过他当场没有死掉。但他早就该死了，所以我帮你补了这一枪。” 6park.com听到这卢卫国也终于捋清了来龙去脉，自己这位老友这么多年竟谋划着这么大的计划，而他却一直埋在谷里。回过神时发现珞野已经扭过脸盯着自己，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被报失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冲着自己。 6park.com“老珞，你冷静点！”卢卫国嘶吼着全身却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枪声响起随即被嘲杂的雨水消融掉，并未惊起丝毫的漪涟。 6park.com珞野看着惊魂未定的卢卫国垂下枪口，这一枪他是冲天放的。他平静的像刚刚放的只是一响哑火的鞭炮，然后说道，“老卢，我这三发子弹里其实有一发是你的，现在算是连本带利给你了。要谢就谢你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吧。” 说完这些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扔给朱富，“以后的路好自为之。“ 朱富没说什么佝偻着腰捡起录音笔转身走掉了。 6park.com卢卫国好不容易拖着身子回到车里，尽管车载空调已经开到最大，他仍抑制不住的打着摆子，还未从这场旷日持久复仇计划的余震中缓过什神来，自己似乎是捡回了一条命，可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种命运却未从得知。他离开的时候，珞野突然从身后叫住他，问，老卢，你说我是好人吗？ 见他不说话就直愣愣的盯着那座灯塔出神。 6park.com卢卫国在车里坐了许久，外面的雨依旧瓢泼的下着，他打开雨刷准备离去，呼啸的雨声中响起一声低沉的枪响。 6park.com 6park.com
纷纷扰扰，与世无争，周末愉快吧评分完成：已经给 小米辣田螺姑娘 加上 100 银元！
评分完成：已经给 小米辣田螺姑娘 加上 100 银元！
评分完成：已经给本帖加上 10 银元！
评分完成：已经给 小米辣田螺姑娘 加上 100 银元！
请点这里投票，“赞”助支持！